废弃车辆上方出现一个人,朝着货车扔过来一个东西,秦砚安一个闪避,扔过来的东西落在地上,立刻燃烧起来。
秦砚安:“是燃烧瓶。”
像是一个信号,一个个装满汽油的燃烧瓶朝着货车砸过来,哪怕秦砚安的车技再好,在如此密集的投掷下,也无法全身而退,只能紧急转向——一辆废弃车辆凭空砸落,阻止货车离去,不等秦砚安后退,后路也被一辆废弃车辆拦堵。
燃烧瓶砸落在货车周边,利用火焰围困货车,秦砚安不得不停车。
废车围墙上出现一个光头男人,左脸一道狰狞刀疤直通脑门,季栩眼皮狠狠一跳,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个疯子。
他叫范葆,是个混子,被关过几年,出狱后就赶上了末世,都说物以类聚,跟着他的人有他曾经的狱友,还有后收的小弟。混乱的末世,是普通人的地狱,却成了这些暴徒的天堂。
当初青江市最有名的“狩猎基地”就是此人所建,他们的狩猎目标不是畸化怪物,而是幸存者,他们专抢外出收集物资的幸存者小队,只要遇上,除了物资和女人,不留活口。
季栩的基地也被截杀过,物资被抢,所有人被杀。
狩猎基地作恶多端,被几个基地联合围剿,季栩也带人前往。他们毫无人性,把抓回去的普通人折磨到精神崩溃,然后驱赶他们冲击围剿队伍,利用他们的恐惧吸引怪物。
季栩不知道当时的恐惧程度达到了什么级别,那么多人混战在一起,恐惧凝结,直接引来了一只堕变兽。
他们听说过堕变兽的种种传闻,那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他们都被灭顶的恐惧慑在当场,无法移动,只有恐惧不受控制的疯狂蔓延。
堕变兽一个俯冲,被吃掉、拍碎、压爆了不知多少人。季栩身处外围,也被庞然大物裹挟的飓风掀飞出去,疼痛让他从威吓中捡回神智,想也没想,直接投放出一套房子,把附近的人都罩进来。那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一心只想活命。
当时屋外的惨叫声,堕变兽的吐息和进食声,成了侥幸存活的人,挥之不去的噩梦。
站在围墙上的范葆,被手下人簇拥着,一个个挥舞着手中的燃烧瓶,大声叫嚷。
“车!车!我们有车了!”
“老大快动手!不能让送上门的车跑了!”
“老大英明!加油站果然是风水宝地,守着这里就不愁没车送上门!”
“抓!抓!抓!”一群人齐声叫喊。
范葆咧开嘴,像只嗜血怪兽,直通脑门的伤疤愈发狰狞了,在手下的起哄声中,对着货车的方向隔空一抓——货车纹丝不动!
范葆愣了下,再次抓取,货车依旧待在原地,他连废弃车辆都能抓取堆砌,没道理完好车辆不行。
范葆不知道的是,若是普通车辆肯定会被他抓走,可被畸化能力“堡垒”加固过的车辆,性质已经不同了。除非他能克制季栩的能力,可惜他不能。
起哄声渐渐小了,手下小心观察老大的表情,见他神色不明,面目狰狞,全都噤若寒蝉。
“去把车推回来!”范葆一声令下,手下人叫嚣着爬过废车围墙,去推车。
季栩眸光暗沉,“撞过去。”
秦砚安:“确定不会车毁人亡?”
季栩冷笑,“别小看我加固过的车,撞!”
秦砚安迅速启动车子,撞向前方挡路的废弃车辆,推着废车冲出火焰包围圈,火星四溅,废车很快燃烧起来,货车推着燃烧的废弃车辆朝着废车围墙撞去!
站在围墙上的范葆满目阴狠,这些废弃车辆都是他抓来的幸存者,一辆一辆推回来,好不容易才建成这么高的围墙,这要是毁了,还得重建……
秦砚安可不管他是如何建成,车速提到最快,朝着废车围墙撞过去!
范葆面皮抖动,一辆废车被从围墙上掀飞出去,砸向冲过来的货车。在他迟疑间就错过了最好时机,轰隆一声,堆砌起来的废弃车辆被撞塌了一块。
范葆摇晃着狼狈跳走,他没想到有人会比他还不要命,真敢这样直直撞过来。
冲出去的手下也都傻眼了,这么高的废弃车辆当围墙,他们原本以为非常安全,就连围攻的怪物都被他们利用燃烧瓶打退了几波,坚固的汽车围墙居然就这么被撞塌了一块。
范葆暴怒,“愣着干什么?!弄死他们!”
手下立刻抄起家伙又折返回来。
货车轰鸣,艰难的向前移动,前后左右都是废弃车辆,被堵了个严实。
秦砚安:“……不会车毁人亡,但是会被卡。”
季栩:“……”
秦砚安干脆下车,去处理卡住货车底盘的车架。刚一露面,就有一道人影向他扑来,那人的一条手臂迅速变绿,变形,如同一柄绿色大刀,朝着秦砚安当头劈下。
看到这熟悉的绿色臂刀,季栩拧眉,范葆身边的头号刽子手——刀庆!
季栩没想到刀庆这么早就跟在范葆身边了。
这个人比起范葆不遑多让,他没有范葆的疯狂,他很冷静,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范葆让他做什么他就去做,没有自己的思想。
凌乱长发遮脸,不言不语,像一具干尸,腐朽阴沉,总会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目标身后,最爱斩首目标,他没有人类情感,出手只为杀人。
季栩想要提醒,就见劈下来的绿色臂刀被一只手稳稳抓住——秦砚安的右手已经变成了利爪,黑色鳞片蔓延过手腕,正在缓慢向小臂攀爬。
秦砚安爪下用力,抓着绿色臂刀,连带着刀庆一起甩飞出去,狠狠砸在地上。
不等秦砚安去拽车底的车架,一辆废弃车辆突然移动,砸向车旁的秦砚安,利爪按住砸过来的废弃车辆,却因车皮太脆,直接被抓碎。
废弃车辆推挤着秦砚安,狠狠撞在身后的货车上,锋利的破碎尖角,划破了他的手臂,没有流血,伤口处长出一片片黑色鳞片,秦砚安的眼睛瞬间变成竖瞳,想要摧毁和灭杀一切活物的暴力情绪难以遏制……
季栩没有看见秦砚安的变化,只知道他这么暴露在外很危险,“上车!”
秦砚安没有上车,一把掀飞废弃车辆,力气大到惊人,迎着扑过来的刀庆去了,一拳把人打飞出去,绿色臂刀上布满裂纹,绿色血液从裂纹中渗透出来,臂刀随时都会碎裂。
只要秦砚安上车或者离开车边,季栩就有了操作空间。
他把水晶扔在地上,瞬间激发,货车弹跳了一下,卡在车底的车架被粉碎,又接连向车周丢出几颗,一一激发,包围挡路的废弃车辆全被摧毁。
水晶被激发的时候,无声无息,只有强大的能量冲击,因此在外人眼中,那些废弃车辆全都平白无故四散飞溅,碎成粉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季栩爬到驾驶位,看到站在高处的范葆,又在动用能力向秦砚安扔废弃车辆——季栩朝空中车辆和范葆分别扔出一颗水晶,精神能量分成两股,同时激发。
“躲开!”季栩大声提醒外面的秦砚安。
能量爆开,废弃车辆的粉末和碎片四散飞溅!
秦砚安动作利落的就地一滚,避开能量冲击,刚爬起来的范葆和其他人全被掀飞,距离近的倒霉手下,被飞射的碎片扎了一身,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季栩一脚油门冲出去,驶向加油站便利店,一个急刹横在店门口,提着棒球棍跳下车,二话不说就把守门的两个手下撂翻。
畸化人他或许干不过,干翻普通人绰绰有余。
季栩一脚踹开玻璃门,入目是一双双惊恐的眼睛,他们蜷缩在角落里,大多都是年轻女孩,皮肤上遍布星星点点的黑斑,眼中是浓到化不开的恐惧。
如果没有这个加固过的便利店,这些人早已成为怪物的盘中餐了,就算怪物不来,他们自己也会因为恐惧被侵蚀,变成怪物。
季栩皱着眉,末世没几天,范葆的恶行就已经开始了。
季栩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孟重,“你们有谁认识加油站的老板?他叫孟重。”
一片静默,最靠墙角的一个女人缓缓举手,她头发凌乱,半边脸高高肿起,白衬衫的纽扣掉了大半,只能靠她用手抓住领口,勉强合拢衣服。
第19章
她的皮肤上没有侵蚀留下的黑斑,显然不是畸化人,不然不会被欺负成这样。
“我……我认识,我是这里的员工……”女人声音颤抖。
也只有留在加固过的便利店,才能完全阻隔最初的无差别侵袭。
季栩:“他有来过这边吗?”
女员工:“没有,老板偶尔会过来,末世后就没来过了。”
季栩猜到孟重留在这边的可能性不大,他是老板,不可能陪着夜班员工熬通宵。
季栩不死心,“你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吗?”
女员工摇头,她只是一个小员工,哪里会知道老板家住在哪里。
玻璃门再次被推开,季栩立刻提起棒球棍,发现进来的人是秦砚安。
季栩:“那些人呢?”
秦砚安失控也只是一瞬的事,很快就被自我意识压制住了,“没找到光头,可能跑了。找到人了吗?”
季栩:“他不在这里。”
以范葆的疯劲,哪怕不要命也会咬下对手一块肉,不会轻易逃走,应该只是暂时避开,等他们离开可能还会回来。毕竟加油站在这里,还有便利店里的食物,房子牢固,不容易被攻破,没有哪里比这里更适合落脚了。
只要有加油站,他们就能制造出源源不断的燃烧瓶,本想还了孟重的人情,没想到却便宜了范葆这些人。
季栩转身要走,顿了顿,把身上的防晒服脱下来,扔给衣不蔽体的女员工。
“那些人应该还会回来,这里不能久留,你们走吧。”
被关在这里的女孩大多都是范葆他们抓回来的,听说可以离开,麻木绝望的脸上现出希冀,有人试探着站起身,见季栩二人没有阻拦,这才大着胆子往外走,然后越走越快,最后跑起来。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都争先恐后的往外跑,很快便利店里的幸存者都跑的一干二净。
被抓来的这几天,他们眼睁睁看着男人被逼着出去推车,不听话的女人和孩子都被放出去,引走了附近的怪物,下场可想而知。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恐惧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现在有机会逃走,没人会傻到留在这里等着那群畜生回来,全都用最快速度跑走。
秦砚安看着他们离开便利店,恐惧情绪急速降低,和外面的怪物比起来,他们更害怕待在这里。
末世之中,人比怪物更可怕。
季栩推门出去,精神能量构建出一个全封闭六面体,投放出去,一个毫无技术含量的矩形出现,把加油站完全封闭其中,不止是地面以上,就连地下也一并封住。
哪怕范葆他们再回来,掘地三尺也别想挖出储油罐。
秦砚安站在车边看着他。
同样的配方,同样的情绪隔绝,毫无疑问,这里也被季栩动过了。
季栩转身,对上男人幽深的目光。
季栩:“?”
秦砚安:“还有哪里被加固过?不如一并封了。”
能用到那么多吨桶,想来应该不止这一处加油站。
季栩原本只想搬油,范葆的行为给他提了醒,一整个青江市的加油站不可能全部搬完。他的吨桶和大油桶有限,装不了这么多油,放任加油站不管,总会有人用各种手段把油浪费掉。
没有油,他买的那些车就都废了。
范葆他们知道加油站的油可以用,离开这里,可能还会去其他地方。
季栩:“确实应该封起来。”
既然无法全部带走,那就只能封起来。
孟重手里有加固过的车,有车就需要油,这个加油站季栩不会动,等找到孟重会把加油站和便利店一起还给他,没找到孟重之前,只能先封起来。
两人上车离开,没有去取车厢,而是去找加油站。
依旧是秦砚安开车,季栩看了眼他的右手,转身去看布崽,小家伙趴在卧榻上,能用的爪子全都紧紧抓着卧榻,把自己摊成一张猫饼,生怕被甩飞出去。
季栩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布崽咪呜一声,声音里都是控诉,如果不是有椅背挡着,它现在已经飞到挡风玻璃上了。
没有导航,秦砚安对青江市的路段不熟,只能靠季栩指引,去往一个个加油站,没加固几个就天黑了。
晚上行动很危险,两人吃了点东西,就在车上过夜,季栩抱着布崽挤在卧榻上。秦砚安身高腿长,在座位上凑合了一晚,加固过的货车,堪比一个移动的小型堡垒,非常安全。
正如季栩所想,两人离开后,范葆又带人回来了,他们都伤得不轻,身上插了不少汽车碎片,虽说侵袭过后,汽车变得脆皮,可和人类血肉比起来,脆皮也是锋锐利器。
他们不明白那是什么能力,像是空气爆炸,无声无息,威力却不小。他们自知不敌,这才匆匆逃了,只等他们离开后再回来,这里有吃有喝有住还有加油站,是建立基地的风水宝地,他们不可能放弃这里。
躲在暗处观察了许久,确定没见到货车,知道他们是真的离开了,没有占着加油站不走,这让他们放心了不少,只是等他们看清加油站的情况,都傻眼了,好好的加油站居然被“水泥”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