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映发热的大脑逐渐冷静下来,“他能为家人做到这一步,对秦砚安却不行,归根到底还是没拿他当自家人。”
张叔低斥道:“小栩11岁失去最疼他的外公,15岁失去父母,他倒是有个亲大伯,可有和没有没两样,他也是无牵无挂没有惦念!你只会站在秦砚安的角度考虑问题,为什么不想想小栩为什么这么做?他难道就不想有个家人有个哥哥吗?他想!他做梦都想能有个家人!不然他会拿秦砚安的奶奶当亲奶奶照顾吗?他太想有个亲人了,别人对他一分好,他必然回报十分!这样的好孩子,怎么就被你说的这么不堪?!”
池映是秦砚安的好友,考虑问题肯定会站在秦砚安的角度,他还是无法理解季栩的行为。
“基地这么多畸化人,他们都有变成怪物的风险,那只节肢怪物就是例子,他原本也是一个畸化人,结果全畸态没有守住自我意识,变成真正怪物了。同样有可能变成怪物,他能收留这么多畸化人,为什么就不能接受秦砚安?”
张叔也不知道原因,可他知道,季栩不是冷血。
“可能是有其他原因,你别再揭人伤疤,给他点时间,让他想想明白。”
池映烦躁道:“给他时间已经够久了,如果不是他迟迟没有行动,我又何必这样?他在基地安安全全的慢慢想,秦砚安可是在外面,生死不知,我怎么可能不着急!”
张叔问他,“你知道他在哪儿吗?你要去哪里找他?外面这么危险,你一个人出去,除了白白丢命还能怎样?小栩不租车给你,不是拦着你去找人,是不想让你丢命。”
……
季栩扶墙走进客厅,脱力的倒在沙发上,头痛到意识出现空白,这段时间总会有放弃的念头出现,压也压不住。
太辛苦了,其实没必要这么辛苦,变成嗜血人也没什么不好,这样他就能光明正大去找秦砚安了,怪物和怪物待在一起天经地义,这样他就不用在人类和秦砚安之间做选择了……
无形的能量细丝,娇羞的花苞一样,缓缓舒展,绽放。
躲在二楼的布崽,感觉到危险,发出凄厉的喵呜声,想要叫醒不对劲的主人。
失控的能量细丝,在空中缠绕出一只眼睛的形状,“盯”向二楼的猎物。
布崽看不见危险所在,却能感觉到,它被盯上了。
“喵呜”一声惨叫,四爪并用飞快跑回房间,把房门紧紧关上,不敢出去。
两道黑影窜进客厅,一道黑影在客厅四处乱窜,吸引能量细丝的“注意”,另一道黑影已经窜到沙发边,大黑猫一爪子拍在季栩脸上,毫不留情。
季栩失焦的双眸,陡然变得清明,失控的能量细丝被强行拖回意识世界,紧接着就是排山倒海的剧痛,痛得他从沙发上滚下来,白雾世界翻腾的像是要爆炸了。
隐藏在白雾中的黑影,在季栩和入侵能量的角逐中,如同初升的太阳,向前蹦跳了一下,一个清晰的轮廓出现在白雾世界中。
一个模糊的认知突然出现在季栩的意识里,让他瞬间忘记所有痛感,紧紧抓住那个模糊的认知,生怕它再次溜走。
模糊的认知,如同水纹一样荡开,看似温柔无害,实则每一圈涟漪,都在季栩的脑海中掀起惊涛骇浪,哪怕他口鼻出血,也要死抓着不放。
他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如同抓着救命稻草,死也不松手!
……
等季栩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
他眨了眨眼,回想起昨晚的经历,立刻沉进意识世界,白雾环绕的意识世界,悬浮着一个简单到朴素的时钟。
终于成功了,他的二次入侵能力终于在角逐中被拽了出来!
他横臂挡住眼睛,无声的笑了出来。
站在门口的几人,看到这一幕都有点沉默,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张叔谴责的瞪向池映,把季栩出事这口锅直接扣在池映身上了。
昨晚训斥完池映不久,家里突然出现一只浑身是血的大黑猫,那直立起来的个头和秋姨差不多高,他们还从没如此近距离的看过猫将军,说不害怕是假的,这么大的猫,和怪物也差不多了。
黑猫口吐人言,“季栩出事了,你们去看看。”
张叔和秋姨差点吓到心脏停跳,顾不得害怕畸化猫,急匆匆的跑去季栩家里,就看见季栩侧躺在地上,脸下一滩血。夫妻俩差点直接晕倒,条件反射去摸手机打急救电话,摸了一圈没找到手机,才反应过来现在是末世。
不等他们往外跑去喊人,就见陶医生和郑医生推着急救床跑过来了,显然大黑猫也去通知他们了。
几人把季栩送到诊所,擦干净他脸上的血,都是从口鼻中流出来,没有外伤,他们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要如何治疗,只能放在医院里观察,好在是醒过来了。
季栩的意识依旧沉浸在白雾世界,他在仔细观察这个时钟,钟面上只有时针和分针,时针指向12,分针指向1,代表着五分钟。
五分钟啊,可以做很多事,可以挽回很多事的五分钟!
那天从屠宰场回来,钟丰民找到他,和他说了一件事,他当时没心情去听任何事,听了也没放在心上,跟着钟丰民去看了他家的封闭仓库,那是他亲手为钟家建的仓库,留着储存吃不完的菜蔬和水果。
钟丰民说,这个仓库有点奇怪,菜蔬和水果放进去这么久,居然一点儿也不蔫巴,让季栩给看看。
季栩进了仓库,在里面站了一会儿,看着一筐筐新鲜的葡萄怔怔出神,脑子完全没在钟丰民的问题上。他当时在想,秦砚安也喜欢吃葡萄,离开基地以后,他可能再也吃不到葡萄了。
他在里面站了许久,然后沉默着离开。
钟丰民看着他离开,咂摸不出意思,担心这是个不能问的秘密,也就没有再提过。
现在想来,钟家仓库的异常,应该和他的二次入侵能力有关,当时他是在构建仓库模型的时候,入侵能量袭击,双方进行了一番拉扯和争夺,这才让仓库出现异常。
季栩翻身坐起来,想再去钟家仓库看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几个人。
陶青梧率先走进来,“感觉如何?”
季栩穿好鞋,“没事了,只是畸化能力失控,守住了就行。”
季栩快步离开诊所,去了钟家,钟丰民和钟峙都不在家,只有钟母在大棚里忙碌,把到了败期的植株清理出来,留出空地,准备种新的菜蔬。
季栩再次进了仓库一趟,看看收在里面的水果和新鲜菜蔬。这次仓库里放了货架,一筐筐蔬菜瓜果放在货架上,可以更省地方,能储存更多东西。
季栩在货架上看到一张纸板,上面写着放入日期,这一货架的葡萄,都是两个多月前放进来,还很新鲜,葡萄梗都是绿色的。
钟母道:“水果能放更久,青菜好像不太行,放了两个多月,叶子有点蔫了,不过洒点水上去,很快又能鲜绿起来。”
这事儿只有钟家三口和季栩知道,钟丰民觉得这是季栩的秘密,他们作为受益人,绝对不能泄密,一家人对此守口如瓶,谁也不提。有人要换蔬菜瓜果,他们就从仓库里拿,给人说的是刚摘下来不久,这么新鲜,别人也不会想到是储存了两个多月的东西。
季栩仔细看了一圈,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的确是时间流速变慢了,不是时间静止。
这好像又和他的二次入侵能力有点不一样,但都和时间有关,还是有联系的。
季栩觉得浑身充满干劲儿,前段时间的疲惫感一扫而空,他的二次入侵能力是“回溯”。
他的回溯钟,如今可以回溯五分钟,等他畸化程度更深,回溯时间还会更长,有了回溯的机会,也就不怕灾厄的出现,再大的灾难,都有重来的机会……
重来……
季栩陷入沉思,他是被二次入侵后回到三年前,那他这是重生,还是二次入侵能力把他带回了三年前?回溯钟真能回溯这么久吗?看那钟盘上的时针和分针,要转多少圈才能回溯到三年前,这真的可能吗?
季栩没有答案,也无法想象,回溯钟真能按年回溯,有点不可思议。
季栩离开时,提了一袋子葡萄和火龙果,钟家大棚里的火龙果已经成熟了,收了很多,都藏在了仓库里。
季栩自家有大棚,菜蔬吃不完,钟家就天天往季栩家送水果,季栩每次都会给回礼,然后下次钟家会送来更多水果,吃也吃不完。
季栩只好不和他们客气,让他们有什么需要就和他说,也不用天天送水果来,吃不完容易坏,钟家这才隔两天送一次。
以前秦砚安在的时候,他们能把水果吃完,秦砚安不在了,布崽和小呦呦都不在身边,季栩根本吃不完,他会把水果分给秋姨和杨祉。
这段时间他太忙,加上状态不好,没有精力照顾小孩,小呦呦一直吃住在杨祉家。季栩把小呦呦的口粮都搬去了杨祉家,拜托他照顾孩子。
如今光伏电站已经建成,基地不缺电用,照明和煮饭都可以,比之前方便多了,不过他们还是能省则省,能烧草煮饭,绝不浪费电。
季栩带了葡萄和火龙果去看小呦呦,小孩很懂事,知道季栩心情不好,也不缠着要回家,让待在杨祉家,就乖乖待着,只是依旧不说话。
季栩提着水果走进院子,小呦呦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感觉到季栩的气势没有那么吓人了,小家伙丢下手中的草编蚂蚱,小年糕一样粘在季栩腿边,抱着不撒手。
季栩弯腰,抱起小豆丁。小家伙窝在季栩颈边,像只眷恋的小雏鸟,紧紧抱着季栩不撒手。
季栩把水果放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这段时间他确实忽略了小呦呦,布崽时常待在秋姨那边,距离较近,晚上它会自己跑回家,窝在季栩身边睡觉。
季栩原本以为,只要有猫猫陪着他,就不会再孤单了,结果猫猫和小豆丁都无法冲散他的孤独。没有秦砚安在身边,他出门都是一个人,猫猫和小孩都无法填补那个空缺。
杨祉也发现季栩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没事吧?”
季栩摇头,“没事。谢谢你杨哥,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呦呦了。”
杨祉摆手,“我们父女俩吃喝都靠你,你还总和我这么客气……对了,畸化猫的伤势没有大碍,我给贴了治疗真菌,你不用挂心。”
季栩意外,“畸化猫受伤了?”
杨祉就和他说了畸化猫找人去救他的事,两只畸化猫身上多处伤口,流了不少血,它们不让人类医生靠近,倒是愿意让杨祉给它们治疗,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季栩当时意识昏沉,不知道畸化猫去过。
季栩又有点走神,秦砚安真的什么都替他安排好了,水晶、畸化猫和畸化家禽,只要好好待在基地,他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用操心,哪怕出现危险,也有畸化猫群为他解决。
季栩道:“过几天,我要出趟远门,杨哥的治疗真菌可以远程携带吗?”
杨祉点头,“应该可以,真菌是活的,只要储存得当,应该不会死。”
季栩:“麻烦杨哥帮我准备一些,容器我会送过来。我离开期间,基地还要麻烦杨哥帮我盯着点儿。”
杨祉一一应下。
季栩从杨祉家离开,又去看了畸化猫,为了感谢,他把家里储存的所有猫粮猫罐头猫条和猫玩具,全都送去了蘑菇屋。
第50章
季栩打算去找秦砚安,他现在有了容错的能力,如果秦砚安失控,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他可以回溯扼制,总不会再如以前那般无能为力。
他去找了池映,问他是不是知道秦砚安的去向,不然为什么那么坚定的要出去找人?
池映怔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季栩是什么意思,激动道:“你终于要去找老秦了吗?”
季栩给了肯定答案,“你知道他的去向吗?”
池映不确定道:“他可能去了云海市,那边有他的人。他原本打算忙完青江市的事,就去云海市,可他的手突然变成了爪子,问题比较严重,就耽搁下来,后来又是末世,一直没去成,我猜他可能会去那边。”
犹豫了一下,池映才道:“对不起,那天是我急昏头了,胡言乱语,你别放在心上。”
季栩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池映能为了秦砚安冒险外出寻找水晶,这份心难得,换位思考,如果是程蓦遇险,下落不明,季栩也会想办法去找他。
如果是步行,云海市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走到,有车就不一样了,和平年代青江市到云海市,也不过两、三个小时的路程,末世可能会出现各种意想不到的危险,就算是绕远路,一、两天应该也能到了。
秦砚安是否真的在云海市,目前无法确定,季栩在准备外出东西的时候,肯定要往多了准备,万一不够,在外面没吃没喝没油,那才是真的危险。
各种药品要带,治疗真菌杨祉已经在准备,最重要的还是食物问题。
他也需要一个时间流速缓慢的仓库,给钟家构建的仓库模型还在,墙壁太厚,尺寸太大,没办法放进中卡,只能减厚和缩小比例,不知这样会不会影响里面的时间流速。
季栩拿自家的中卡改造,投放出一个占据三分之一车厢的储存仓库,在仓库里放了一块鲜肉,测试储存效果。
他又趁着深夜没人,打开地下车库,从里面开出一辆二手房车,九成新,就是担心末世后会出远门,能有个舒适的休息区。房车一应设施完好,开出去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