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栩伸手,把人拽回来,“你怎么来?不许再把衣服撑破。”
男人见季栩还要伸手,后退了一步,“我还在追你。”
季栩乐了,“我给你拿蝠翼,这和追不追有什么关系?”
男人盯着他,浅淡的眼底压抑着狂潮,“有关系,我怕我会忍不住吻你。”
季栩:“……”
男人盯住他的眼睛,“我的蝠翼不能随便碰,翼根更是最脆弱的地方,很敏感,你如果想帮我,我们可能得先成为情侣。”
这样亲吻、拥抱或者发生什么亲密的事,也就不会尴尬了。
季栩:“……”
季栩:“!!!!!!!!”
季栩后知后觉意识到,那天夜里秦砚安为什么会突然失控了,原因竟然在翼根……
季栩转身就走,躲回自己的卧室,脸上已经烧起来了,整个人噗噗冒着热气。
草了!原来是自己先动的手,他居然还对某人抢了俊美纸片人的位置生气,可不是他自己先撩的吗?现在人家在追求他,他还想摸人家的蝠翼……
季栩脸红到爆炸,他哪里会知道堕变兽还有这样的敏感区?想起那夜的自己,季栩恨不得立刻穿回去给自己嘭嘭两拳,直接揍晕完事!
这也太羞耻了!
季栩不敢想摸翼根是不是和摸另一根意义等同,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无法直视男人了!
季栩躲在卧室,懊恼的想要以头撞墙,被留在原地的秦砚安,却完全误解了他的意思,灼灼的目光逐渐被冰冷取代。
听听拒绝了他。
长睫垂下,覆盖住金色蔓延的双眸,暴戾情绪在疯狂叫嚣,怂恿他追上去,拥抱他,强吻他,占有他,这个人只能是他的,他只能答应,不能拒绝!
黑色利爪被攥的咯吱作响,男人转身,上了二层。
没关系,他过几天再来问问,直到听听答应为止。
季栩收拾了情绪,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黑色斗篷,这也是他找老裁缝按照秦砚安的身高定制,小蝠翼露在外面可能会冷,披上厚厚的斗篷就会暖和不少。
季栩想用斗篷来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走出卧室,却没看见秦砚安,听到二层有动静,知道是秦砚安在上面换衣服,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热意,又开始泛上来。
楼梯处传来脚步声,季栩抬眸,看到男人走下来,背后微微张开的黑色小蝠翼,很像背在身上的玩具小翅膀,配上男人面无表情的俊脸,酷萌酷萌的。
季栩看得眼睛发直,胸腔里锣鼓喧天,叫嚣着想要摸一摸小蝠翼,太可爱了!
季栩快步过去,抖开斗篷就往男人身上披,手指状似不经意的摸过小蝠翼,引来小翅膀微微一抖。季栩努力压住嘴角的笑意,盯着小蝠翼看了又看,然后就看到男人身上只穿一件黑毛衣,忘穿羽绒服了。
季栩:“……”
立刻拿下斗篷,挂到臂弯里,去把男人的长款羽绒服拿来,举着递到男人面前,“我帮你拿着羽绒服,你自己穿,我保证不碰到你的小蝠翼。”
秦砚安:“……”
唇线绷直,他不是不让碰蝠翼的意思。
男人侧身,看了眼拉链的位置,小蝠翼试探着伸过去,从留出的缝隙里穿过去,然后是另一边,穿好羽绒服,小蝠翼上下煽动了两下,看得季栩两眼放光。
“怎么样?会不会卡翅膀?”季栩盯着小蝠翼看了又看。
男人就连下颌线也绷紧了,他觉得听听只喜欢他的蝠翼,不喜欢他。
男人硬邦邦出声,“不卡。”
“不卡就好。”季栩帮男人拉上羽绒服拉链,眼睛还在时不时偷看小蝠翼。
重新提起斗篷,替男人披上,帮他把斗篷上的扣子一颗颗扣上。斗篷是前后长,两边短的设计,蝠翼张开就能飞,斗篷不会影响飞行,落地后把蝠翼缩小,就能完全掩盖在斗篷里。
季栩替他整理好斗篷,“这下小蝠翼就不怕冷了。”
秦砚安没有说话,季栩抬眸,这才发现男人好像有点不高兴,“怎么了?”
秦砚安:“我没有不让你碰蝠翼的意思。”
可以碰,就是碰了就变成男朋友。
“好,我知道了。”季栩说完,也去穿衣服穿鞋,准备出发了。
秦砚安:“……”
季栩背上背着包和一把黑色雨伞,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走下房车。
男人跟着下车,锁好车门,把钥匙装好。
两人离开封闭堡垒,季栩把门锁上,踏入厚厚的雪地。
男人抓住季栩的一只手,戴着手套的两只手握在一起,“这附近没有幸存者,我带你去有幸存者的地方。”
男人掀起斗篷,罩住季栩,将人抱在怀里,巨大的蝠翼展开,两人离地而去,很快又重新落下,蝠翼变小,隐藏在斗篷之下。
季栩从斗篷下钻出来,四下看了看,“这里有幸存者?”
秦砚安伸手,季栩把手递过去,男人牵着他往前走,径直去了前方的一片废墟。
那里原本应该有栋楼,现在倒塌了,变成一片废墟,秦砚安要去的就是那个废墟。他停在一处倾斜在废墟里的防盗门前,抬手在防盗门上拍了拍,四下寂静,没有活人的样子。
季栩观察了一下四周,雪地平整,除了他们的脚印,没有其他痕迹。如果里面有人,估计有段时间没有出来过了。
除了可以敏锐捕捉恐惧情绪的堕变兽,其他人或者畸化怪物真的很难发现这里。
“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开门,有点事问你们。”秦砚安语气笃定,告诉里面的人,知道他们躲在里面。
秦砚安故意没去大基地,如果黑潮真的去过大基地,那么大基地现在已经空了,不会再有活人,倒是散落在外的幸存者,更有可能遇见过黑潮。
这里是市区,非常危险,按理说这边应该不会再有幸存者才对,可这里恰恰隐藏着一小群幸存者,很像是逃难逃到这里来的。
门后依旧安安静静,秦砚安没了耐心,“既然不开门,那我只能破门而入了。”
躲在废墟之下的男女老少,恐惧的缩成一团,他们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连大声呼吸也不敢,生怕被外面的人听见,他们以为只要隐藏的好,外面的人就会离开。
听见要破门,里面的人全都一脸惊恐,他们能安全活下来,主要靠的就是天然废墟掩护,那扇防盗门可以打开,是他们地下庇护所的出入口,一旦被毁,他们的大门就没了,地下庇护所也会暴露在外。
就在所有人都惊恐无比,大气不敢出,黑暗中却传来尖啸声,一团黑影狂奔向角落里的少年,拼命往他怀里钻,圆滚滚的身体抖如筛糠。
少年想要捂住黑影的嘴巴,不让黑影出声,可捂嘴没用,尖啸声还在继续,根本不受人为控制,少年眼泪汪汪,害怕的快要哭出来。
黑暗中站起一名青年,他走向防盗门,“不要破门,你想问什么?”
第71章
青年原本想隔着防盗门回话,却听门外人再次冷声开口,“开门。”
看不见里面人的状态,他们要如何分辨对方说的是真是假?
防盗门内一片静默,那尖叫声还在继续。
季栩知道秦砚安不是真的想要破门,就算真的毁了防盗门,在确定里面的幸存者安全无害,他也会重新给他们弄个门出来。
季栩道:“我们正在追踪一只非常危险的堕变物,经过此处,想问问你们是否知道线索,你们放心,我们不会伤害无辜之人。”
躲在地下庇护所的人很清楚,门外的人既然敢在市区行走,想来实力不弱,不管他们是否开门,只要门外的人想进来,他们都拦不住。
与其彻底得罪,不如留有余地,希望他们问完之后赶紧离开,不要生出什么旁的心思。
防盗门“咔哒”一声被打开,里面一片黑暗,潮气扑面。地下可不是好住的地方,特别是在冬季,水分充足,做不好防水防潮,地下只会更加潮湿阴冷。
秦砚安牵着季栩,弯腰穿过防盗门,脚下是个向下的斜坡,通道只有一人高,压抑又逼仄。
季栩被男人牵着,他把黑伞背在身上,反手从背包的侧边口袋摸出强光手电,光束出现,所有人都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只有尖叫声更加刺耳了。
手电率先照向声音来源,只见一个少年坐在墙边,惨白着一张脸,怀里抱着一只看不出品种的动物,那东西通身雪白,比正常的成年猫还要大一圈,身体圆滚滚,上下一般粗,跟个煤气罐似的,那东西抖如筛糠,显然害怕极了。
手电光很快从少年和动物身上移开,四下照了照,这里与其说是地下庇护所,不如说是个挖掘出来的洞穴,倒塌的建筑刚好将这里架出一个不大的空间,四处透风的缝隙,被用黑糊糊的泥巴糊上,勉强形成一个洞穴。
除了主洞穴,与洞穴相连的还有两个卧室,那是没有彻底破碎的房间被挖穿,比外面的洞穴要干燥暖和一些,两个房间一边住着女人和孩子,另一边住着男人。
光线扫过,季栩看见一张张戒备又充满恐惧的脸,这些人显然非常害怕陌生幸存者。
季栩的手电突然顿在一处,那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地下室,里面除了一张小床,只能放得下一张摇椅,椅子上铺着厚厚的棉被,上面坐着一位老人。老人满头银发,扎的一丝不苟,她半靠在椅子里,身上盖着厚毯子,手中拿着一把剪刀,正在摸黑剪纸。
这场面有点怪异,季栩的手电光照过去的时候,老人正好抬眸看向季栩,眼神清明,里面没有丝毫惧怕,盯住季栩的双眸逐渐被白色覆盖。
季栩眼前一阵恍惚,他看到在山道上行驶的私家车,听到爸爸妈妈在交谈,“等过了这座山,今夜就在前面的镇上住下,好好休息一晚再出发……”
刺耳的鸣笛声尖锥一样扎进季栩的脑袋,天翻地覆,身体不受控制的跟着私家车翻滚下山,混乱中妈妈死死抱住他的脑袋,不顾身体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将他紧紧护在怀里……
翻滚停止,季栩痛到意识不清,呼吸短且急,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痛到这种程度还能活着。
他拼尽全力睁开眼睛,想问问爸妈是否还好,出现在眼前的是妈妈扭曲的双臂和折断的脖子。爸爸面目模糊的挂在驾驶位上,血水顺着头顶往下流,拉出一条长长的暗红色血线……
季栩身体剧烈颤抖,手电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秦砚安一把将人抱住,“听听……”
熟悉的恐惧情绪排山倒海的覆盖下来,男人的双眸瞬间变成竖瞳,他看见小心珍视的听听,双眸涣散,像是陷入某种恐惧中无法自拔。
愤怒和暴虐的情绪席卷洞穴,恐惧的尖啸声响彻洞穴,洞内所有幸存者都被灭顶的恐惧震慑,侵蚀速度像是按了快进键,畸化人的畸化速度也在节节攀升。
金色竖瞳猛地看向坐在摇椅里的老人,是她暗算听听!
一直沉默的青年闪身挡在老人身前,“别误会,我们没有……”
嗜血的杀戮即将开始的瞬间,被一只手掐灭了。
季栩回神,环住男人的脖子,“……我没事,别生气。”
男人紧紧将人抱住,竖瞳中都是狂躁,恨不得杀光在场的所有人。
季栩将脸埋在男人怀中缓了缓,拉高口罩,直起身子,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手电,再次看向摇椅里的老人。
季栩垂眸,擦干净手电筒上的泥土,“老人家这畸化能力倒是特别,我说了我们没有恶意,您这样试探就不怕惹来杀身之祸吗?”
苍老的声音传来,“你说不会伤害无辜之人,什么是无辜?现在还有真正的无辜之人吗?”
能活到现在,谁的手上不沾血,何况是否无辜,都由对方说了算,她又如何不防一手?
好在老人只是试探,让季栩看到印刻在意识深处、最为难忘的可怕画面,没起杀心,不然不需要秦砚安出手,季栩就能解决这里的所有人。
季栩道:“您试探我这一次,让这里的所有人侵蚀程度提高一截,畸化人畸化速度前进一步,您觉得这样合算吗?”
老人沉默了,她哪里能想到,这两人居然可以提高别人的侵蚀和畸化程度?如果知道……如果知道,她还是会这么做,与其引狼入室,所有人都死,不如尝试这一次,兴许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如今这个世道,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太过薄弱了,没有足够说服自己的理由,他们不会相信任何人。
只可惜,只试探出一个人,他心中有伤,却不是个心思阴暗邪恶的人,不然她的小纸人不会毫无反应,这会儿估计已经贴满年轻人全身了。
老人最想试探的其实是穿着斗篷的男人,他给人的感觉更加危险,先前那一切也说明了这一点,可惜她的畸化能力对这个人没用,还差点被他反杀。
老人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游移,背包年轻人就是一把锁,可以锁住身边这个恐怖男人,只要年轻人完好,男人也很安全,只要年轻人不好,男人立刻就会化身嗜血恶魔。刚刚那个瞬间,老人真以为他要杀光这里的所有人,结果年轻人轻易就安抚了男人狂暴的情绪。
青年道:“翁婆婆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安全,不然我们活不到现在,世道艰难,还请两位见谅。”
季栩没说原不原谅,只问:“那你们试探出什么了?”
青年看向季栩,“您不是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