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过近,秦煊没法忽视安佑喷洒在他耳畔的湿热气息,其间的温度还夹杂着属于安佑的淡淡的奶香。
他迟疑半晌,应声:“是。”
回话的语气很生硬,没有任何取悦安佑的意思。
安佑欲骂他不识好歹,可在瞄到秦煊微微泛红的耳朵时,他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眼瞳都因此放大。
“狗,你在害羞?”安佑抬手捏了捏秦煊的耳朵,果然是烫的,他笑得更加高兴,“你放心,在我玩腻你之前,我都会对你很好的。”
“……”耳朵不热了,秦煊的眸色也恢复正常。
安佑不解地拨弄了下alpha的耳垂,红晕消退,安佑的兴趣也消退。
两人一路无言地回了寝室。
站在门口,秦煊想把安佑放下来,叫了安佑几声对方都没反应。
他轻声问:“少爷你睡了?”
安佑还是没答话。
秦煊放弃追问,放低了腰身,反手抱紧住安佑的身躯,腾出一只手刷卡开门。
将安佑放在床上,秦煊能明显感受到omega身躯软了下去。
许是不满秦煊闹出这么大动静惊扰他休息,安佑闭着眼睛嘟囔着骂了他一句,抱着枕头翻了个身。
秦煊洗完澡出来,把安佑明天上课要用的东西都装进了单肩包,简单处理了下寝室的卫生后,关灯,躺在地上与安佑一同休息。
半夜。
安佑饿得胃不舒服,他眼睫微微颤了下,发现没有任何光线进入视线,骤然睁大了双眼。
第19章 老鼠与蟑螂
猛地从床上坐起身,环顾四周一圈,黑洞洞的一片,他什么都看不见。
呼吸逐渐急促,心跳在恐慌中加速。
安佑湿了眼眶,眼前的场景与记忆里的画面慢慢重叠。
密室里伸手不见五指,他被关在里面三天,没有人跟他说话,没有人听得见他的求饶,他用力拍打着铁门,铁门哐哐作响,声音扎的人心慌。
他摸索着墙寻找新的出口,墙上凸出的钉子划破了掌心。
他不敢再乱动,坐在铺满灰尘的地上,蟑螂无意中擦过指缝,爬到身上的老鼠差点咬伤皮肉。
极度的担惊受怕中,耳畔似乎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高跟鞋的“啪嗒啪嗒”声。
有人在逼近……
锁开了,神志不清中迎来的第一束光,伴着安佑无法预知的疼痛。
她揪着他的头发扇他耳光,她拿着棍子抽他的腿,使他没办法从地上起身。
她说:“如果你想你的母亲好好活着,就别打继承人位置的主意!讨好你父亲的事,再有下次,我会把你母亲的眼睛剜出来剁碎了喂给你。”
他没有力气应答,躺在地上昏昏欲睡。
冰凉的液体毫无征兆地淋在他的脸上,带着浓烈的腥味。他反胃地干呕,血几乎溢进他的鼻腔。
他快不能呼吸。
她又说:“母亲的血,滋味怎样?从她腿上放出来的,这是给你的警告。”
他认输了,他求饶,他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将头都磕破,狼狈求她放过母亲。
她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高跟鞋踩在了他的腰腹上。尖锐的鞋跟直戳他的肚脐,只要再用力一点,他的肚子就要被捅穿。
他保证日后再也不会在她不在场的时候见父亲,哪怕只是端茶送水。
安佑身躯一滞,强迫自己把脑海中翻涌的记忆压下去,可手已经止不住抽过旁边的被子想把自己盖起来。
他藏进被子,身躯抖得厉害。
“妈妈……”安佑眼眶湿润,他仿佛又嗅到了呛在他鼻息间的血腥味,心里难受地像被数不清的蚂蚁啃噬,疼痛尖锐,密密麻麻地从心脏蔓延至全身。
他曲起腿,拼命缩小身体的面积,这样就不会被老鼠发现。
母亲腿上的伤口一遍遍在脑海浮现,他湿了眼眶,泪眼模糊地忏悔。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被子突然被人掀开。
安佑身躯骤然一滞,下一秒无法抑制地抱着头叫出声,声音撕心裂肺:“啊啊啊————”
“少爷?”秦煊察觉到不对劲,连忙用双手握住安佑的胳膊,“少爷是我。”
安佑的喘息变得粗重。
他缓缓抬眸,对上秦煊困惑的视线后,似乎是回过神了,顺着秦煊攥着他的手起身,钻进了alpha的怀抱。
秦煊感受到对方颤得过分的瘦弱身体,迟疑半晌后,迅速回拥。
“我床上有老鼠……它爬到了我的脸上……”安佑哭出声,“我不想睡在这里,你带我走……”
“老鼠?”秦煊诧异地蹙眉,“少爷你等会儿,我去开灯。”
“嗯。”鼻音很重,“你把灯打开。”
但安佑没有松开秦煊的意思。
这个姿势秦煊够不到墙上的开关,他索性单手将安佑从床上抱起。
安佑出乎意料地配合,甚至用腿环住了秦煊的身体,防止自己掉落。
秦煊上前,找到床头的按钮,按下去。
头顶的小型水晶灯照亮了整间屋子,安佑不适地眯了下眼睛。
秦煊在光芒中看见了对方湿透的眼睫和挂满泪水的苍白面庞。
哭得好厉害。
安佑鼻头也是红的,在秦煊怀里垂着头抽噎,试图把心里那阵恐惧缓过去。
“少爷做噩梦了吗?”秦煊放轻了声音,环顾床上和四周一圈,并无什么老鼠爬过的痕迹。
安佑迟迟没有应话,抱紧秦煊的脖颈,额头抵着他的肩。
很可怜。
像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秦煊宽大的掌心覆在安佑纤细的背上,轻轻拍着。
“你死定了……”
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话,让正安慰着对方的秦煊瞬间停下举动。
“我跟你说过,晚上睡觉别关灯。”安佑咬牙,“我的话你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秦煊缓缓眨了下眼睛,深吸了口气:“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安佑加大了音量,但带着哭腔的声音威慑力并不强,“我警告过你,我明明就警告过你。”
“我要做什么,少爷才会消气?”秦煊认错,“我去抽屉把鞭子拿给少爷。”
“哼。”安佑冷哼。
秦煊当他默认,所以走去桌前拿鞭子。
但安佑仍旧抱着他不撒手。
Omega的衣服湿淋淋的,鬓发乖顺地贴着耳侧,秦煊一偏头还能闻到他身上混着奶香的丝微汗味。
可这个时间点并不适合洗澡,会影响第二天的精神。
“我先陪少爷休息。”秦煊提议,“这笔账少爷先记着。”
过了好一会儿,安佑才点头:“嗯。”
秦煊便抱着他一同躺倒在床。
安佑还没完全走出恐惧,攥紧秦煊的衣物缩在他胸前,在嗅到了一点alpha衣物间残留的信息素味后,眼睫终于停下了颤栗。
室内灯火通明,老鼠和蟑螂不见了,门外也没有传来高跟鞋的“啪嗒”声。
倦意逐渐入侵,安佑的呼吸趋近平稳。
梦里没有冰凉的血和黑暗的空间,有的是alpha炙热的胸膛与雪松的清冽。
*
第二日。
安佑是独自上的学。
他迟到了十分钟左右,进A级成员的教学大殿时还带了口罩。
讲师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继续着知识的讲授。
赵非一眼看见他,对他挥了挥手,旁若无人地唤他过来。
“我给你留了座位。”赵非笑道。
安佑蹙了下眉,却不得不迈开脚步,走到赵非身边坐下。
“洗澡了?”赵非盯着安佑微湿的发丝,身躯也凑过去,仔细闻了闻,唇几乎贴上安佑白皙的耳尖。
“嗯。”安佑应声,状似无意地把单肩包丢在桌面上,将赵非为他准备的红豆糕点连银色的盘子一起挤出桌面。
食物掉在地上,盘子发出的清脆声响。
第20章 高人一等
动静不小,闹得很多人都回头看。
讲师又往安佑这里瞥了一眼,还是没说什么。
“不小心把东西弄掉了。”安佑扫了眼满地的碎屑,有个糕点滚落在他脚边。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压低声音:“好困,还没有睡醒,脑子也不够用。”
“小事。”赵非没放在心上,他的手落在安佑的口罩上,隔着布料摩挲了几下安佑的脸,“好点没?”
安佑摇头:“没。”
“你眼睛也是肿的。”赵非道,“哭了很久吗。”
安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眼睛眯得弯弯的。
赵非被他这可爱的笑容感染,止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昨天的布置还保留着。”赵非指的是他安排好的影院,“下节课不上了,跟我一起过去怎么样?昨晚送你回寝室后,我准备了很久,期待与你的第一次。”
安佑缓缓掀起眼帘,视线扫向赵非。
并没有如以往一般绕弯子,安佑果断拒绝:“我不想逃课,会记过。”
“中午也行。”赵非维持住面色,“中午有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安佑捕捉到赵非眼底针对自己的不满,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揪了下自己的裤子,再烦躁地松开,“行吧,边吃饭边看电影,挺浪漫的。”
赵非的表情有所好转,他重新对安佑笑出来,目光在安佑裸露在外的奶白的脖颈处徘徊。
火辣辣的视线烧得安佑肌肤都疼。
安佑挪了挪脚,将方才落于鞋边的糕点踩住,不动声色地用力碾碎。
糕点内的红豆成了泥,弄得鞋底黏糊糊的。
他偏过头看向窗外,避开与赵非对视,脑子里却想起了早间被他用鞭子狠狠抽了一顿的秦煊。
这次他并没有如上次那般手下留情,一直到见血,安佑才停手。
秦煊脱了上衣跪在地上,凝视安佑的目光略带歉意。
安佑认为这歉意是怜悯,仿佛在嘲笑他的脆弱。
因此更生气。
可揍完了秦煊,安佑的心情并没有变好。想起早晨起床时alpha圈着他的臂膀,强健有力,它是热的。
*
从来没觉得上午这么短过,讲师结束授课就匆匆离开,速度快的像在逃离地狱。
可安佑第一次觉得其实坐着认真听课也不错,比与赵非相处好很多。
果不其然,刚从座位上起身,赵非就自顾自牵起了安佑的手。
“我认为我们的关系更加亲密了,你觉得呢?”赵非带安佑走出教学大殿,笑道,“我从没对任何一个omega如此上心过。”
“嗯。”安佑垂眸盯着对方扣住自己五指的手,口罩下的小脸阴沉沉的。
“我很担心你的伤。”赵非接着说,“昨天晚上还梦见了你被打肿的脸。”
“梦见我?”安佑答话时环顾四周,该死的狗没来接他。
“你猜我梦见什么?”
“什么?”安佑道,“你给我上药?”
“不是。”
“……我没有思绪。”
赵非突然将安佑按在了墙面,不顾每一个路过的alpha和omega的视线,摘下了安佑的口罩,强迫对方露出那张漂亮的小脸。
“我梦见我舔了你的脸,像现在这样。”赵非说着,唇瓣凑近安佑,落在了对方因巴掌而微微红肿的肌肤上。
安佑身躯一僵,猛地抬手想将赵非推开,却在抬眸间,对上了站在赵非身后五步远的秦煊的视线。
安佑因此稍微冷静了些。
他放下揪住赵非肩膀衣物的手,熬过面颊传来的恶心的粘腻感,“这是外面,影响不好。”
“那有什么关系。”赵非吃到了安佑的小脸,评价,“和梦里一样香,但更软了点。这几天我试了其他omega,每一个都索然无味。安佑,我迫不及待地想品尝你。”
“把你的手从我腰上拿走。”声音已经不悦。
赵非没听他的,反而变本加厉地揉捏,柔软的触感把他虚伪的外表逐番攻陷,言语不经大脑脱口而出:“我们确定了关系,摸你几下怎么了?我不信你没和你的狗玩过,没必要在我面前装纯,你骚一点我更喜欢。”
安佑的身躯在赵非的碰触下变得十分僵硬。
靠在墙上,安佑眼睛是弯的,但笑容并不友好:“我就是跟十个,二十个,一百个男人玩过,没有我的同意,你都没资格这样碰我。”
赵非听出了安佑的怒火,举动一僵。
他缓缓抬起胳膊,往后退拉开距离,道歉:“不好意思,我心急了。”
“如果你想要个可以随意拿捏的omega,建议你换人,我们不适合。”安佑将落到胳膊肘上的单肩包重新提上自己的肩,朝秦煊所在的方向迈开步伐。
“安佑!”赵非追过去,秦煊抬起手拦住他的去路。
过分高挑矫健的身躯,压下来的气势,让赵非蹙紧眉头。
“妈的,你敢拦我?”
“少爷的命令。”秦煊道。
赵非气得抡起胳膊朝秦煊的脸上袭击过去,秦煊迅速闪身避开,以至于赵非步伐不稳地往前倾去。
秦煊一把拉住他的后衣领,不至于让他狼狈地摔倒在地。
“少爷自尊自爱,不是什么人都能靠近。”秦煊推开赵非,“请你自重。”
丢下这句话,秦煊转身离开。
追上安佑,他问:“需要我带少爷去洗脸吗?”
安佑吐出一口浊气,不接话。
秦煊便从单肩包里掏出矿泉水,在两人绕进走廊的时候拉住安佑,往手心倒水,小心抚上安佑被赵非舔过的红肿还没完全消退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