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的医生听闻安佑的话,扫了眼他的肚子,但没看出什么异样:“集中营的贵族子嗣走得差不多了,留太多医生也没用。何况在将军世家,就算omega怀孕也要上战场,产育室的医生过去很正常。”
安佑无话可说。
他攥紧手中的孕检报告,胸膛堵得慌:“行吧。”
“你找产育科医生干什么?”值班人员多问了。
“关你屁事。”医生没帮到安佑,安佑心情糟糕,说话也没礼貌。
他再没看值班人员,推开大门,看着一望无际的灰蒙蒙的天空,难受地咬紧牙关。
要不是安夫人给他寄邮件闹这一出,他早就把孩子处理掉了。
“她简直是我生命中的癌症。”安佑想起安夫人的脸,眼底爬满阴霾,“她会死在战争中吗,她为什么还不死。”
安佑揪烂孕检报告,仿佛将它当成了安夫人,恶狠狠撕碎丢进垃圾桶。
父亲至今没有打电话给他,没有表现出带他离开集中营的意向。这预示着安佑无法去集中营外寻找其他医院,他得怀着肚子里的毒瘤一直等战争结束,等医生回来。
那时候他的肚子一定大的跟球一样,身体都会被撑裂开。
安佑越想越气,抬脚狠狠踢了下医院门前的白色石柱,在其干净的表面留下肮脏的灰色鞋印。
发泄过后,他失力地下了台阶,往食堂方向走。
要不打电话求一求父亲,让他把自己带回家……
不行,不能联系父亲。回家等于回到了安夫人的监视下,一旦去医院,他便不能保证安夫人不会出手害他一辈子不孕不育。
“到底该怎么办……”安佑狂躁地抓了抓脑袋,无意间扯下了自己几根发丝。
他嫌弃地将它们从指缝甩落,后脖颈却在此时骤然一痛,紧接着身躯软在袭击他的alpha怀里,意识也因此消散。
*
再睁眼的时候,是在陌生的房间。
周围的布置很简略,透过窗户,他能看见布满星星的夜空。但好在室内灯光明亮,不至于让他恐惧。
他缓缓坐起身,摸了下钝痛不减的脖颈,嘴角扯出一丝委屈的弧度。
这委屈持续到房门被人打开,安佑对上来者视线的那一刻为止。
“我强调过将你温柔地请回来,但下属没理解我的意思。”秦煊踩着军靴,一袭修身的军装将身材勾勒得挺拔高挑。
他叼住白色的手套,将其从五指上扯落后丢到桌面,英气逼人的姿态在时刻提醒安佑,眼前的秦煊很陌生,并且危险。
“别生气,我惩罚过他们了。”秦煊走到床边坐下身,抬手欲碰触安佑的脖子,给他揉一揉,但安佑条件反射地打开他。
秦煊的手僵硬地停留于半空,下一秒慢慢握拳,收了回去。
“你抓我?”安佑判断出自己的处境,纯澈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安,“为什么?”
“集中营的生活条件比军营好,你娇生惯养,所以我没急着把你带过来。”秦煊抚上安佑面庞,嗓音低沉,眸色阴翳,“可我没允许你背着我找其他alpha。”
安佑第二次回避他的碰触,眼底流露的反抗情绪没有丝毫遮掩,“什么叫你没允许?我做事还需要经过你同意?”
秦煊感受到安佑对自己的抗拒,言语在焦灼的情绪下失控,“如今的情况摆在眼前,你为我挟持,做事不得不经过我同意。”
安佑很不习惯秦煊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他抬手推开秦煊:“蠢货,我凭什么听你的!”
秦煊攥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安佑的攻击。
“帝国撑不了太久,段将军的作战风格我尽在掌握,帝国的军事机密我略知一二,地势图亦落入我手。王国多年韬光养晦,制服沉迷酒肉的帝主不在话下。”
说着,秦煊偏头,在安佑微微蜷曲的五指上落下一吻,掀起眼帘,挑唇提醒:“少爷即将不是少爷,而是王国之子的阶下囚。”
安佑欲把手从秦煊的禁锢中抽出来,秦煊偏偏加重了束缚的力道。
他捏疼安佑了。
安佑睫羽颤了下,委屈褪下后,眼底蕴藏的是数不清的愤怒,“你抓我过来,是为了仗着你如今的身份羞辱我?”
秦煊摇头:“我只想让你乖一点。”
“痴心妄想!”安佑冲他吼出声,“你是王室的人又怎么样,在我眼里你只是一条卑贱的狗,而我这辈子都不会为一条狗服务!”
他用力甩开秦煊,掀开被子下床,朝门口跑去。
秦煊轻易抓住他的衣领,毫不客气地将他丢回床上。
太粗鲁了……
安佑始终没有办法把这样的秦煊和记忆里的人联系起来,他单手撑着床板,想坐起身,却被秦煊掐着脖颈按回床上。
唇瓣也被封住,秦煊的气息充斥嗅觉,安佑快不能呼吸了,哪怕秦煊掐他的手并没有用力。
他拼命蹬着腿,想从秦煊的桎梏下逃离。可是迎来的是衣裳被扯开的侮辱,还有腰身被碰触后不自觉发颤的羞耻。
Alpha的信息素在空中疯狂弥漫,omega的四骸被无形的雪松味压制,躺在床上的身躯再也动不了。
秦煊的唇慢慢离开安佑,他垂眸盯着对方近在咫尺的容颜,表情写满霸道的占有欲。
“除了我之外,是不是没有其他alpha了?”秦煊低声询问,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安佑下巴的肌肤上,它是湿的。
安佑与陌生又讨厌的秦煊对视半晌,突然笑弯了眼睛,好像这样就藏住了泛红的眼眶:“怎么可能会没有,跟肖笙睡在一间房的那天你不是知道吗。你走后我也找了其他alpha,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抓走我,我用不了多久就要嫁给他了。”
“你故意激怒我。”秦煊摆明了不信安佑的话,“为什么?”
“我只是实话实说。”
“肖笙跟我说他没碰你。”
安佑嗤笑:“他的胡话你也信?你都把他抓了,他能不顺着你的意思开口吗。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不止你一个alpha,更不至于为了你守身。omega的身体在任何一个匹配度稍微高一点的alpha的挑逗下都会变得乖顺,你只是服务我的人之一,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
“给我闭嘴!”秦煊一拳捶在安佑的身侧,床板因此震颤,发出濒临断折的哀鸣。
安佑在秦煊的低吼中吓得瞪大了眼睛。
他怔怔看了秦煊数秒,嘴角扯出了一丝委屈的弧度。
他偏过头避开秦煊,可此时再也控制不住,眼底迅速被透明的水雾侵袭,整个小脸因忍哭皱成一团。
秦煊愣了。
下一瞬似乎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连忙将安佑从床上拉起抱入怀中,轻轻摸着他发颤的背脊安抚:“对不起少爷,抱歉我失控了,少爷不哭,下次不会了。”
第87章 少王妃
安佑想挣脱秦煊的怀抱,但是受对方信息素控制,他手和腿都是软的,使不上力。以至于除了难受地吸了吸鼻子外,什么都做不了。
秦煊小心翼翼地为他拭去溢出眼眶的泪珠,看着安佑红通通的鼻头,语气都变柔和:“我的错,我吓到你了。”
安佑红着眼睛,声音闷闷的:“把你的信息素收回去。”
秦煊收了。
没有雪松味的控制,安佑力气逐渐恢复,他抬手揉了揉双眸,弄得手背湿乎乎的一片。
“我们不聊这事。”秦煊没法对这样的安佑来脾气,他温柔摸着安佑的脑袋,做出让步,“少爷,过去的都过去了,我把你接到身边,只想继续照顾你。从此以后,你的身边除了我再也没有其他alpha。”
安佑掀起眼帘,睫羽上挂着泪珠,眼神幽幽的:“我不要。”
秦煊:“?”
“我不要只有你一个alpha。”安佑把话说明白,“你身份比我低的时候,你说走就走。如今身份在我之上,你更容易丢下我。欺骗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不会因为你装出讨好的姿态就原谅你。”
秦煊眉头蹙了下,他松开抱着安佑的胳膊,眸色认真:“丢下你虽然迫不得已,但我的确有错。如果你不放心,等战事一结束我便娶你。”
“是你蠢还是我蠢?”安佑觉得好笑,“帝主和王主都拥有娶多个omega的特权,我嫁个任何一个被一妻一夫条例束缚的帝国贵族,都比跟别人分享自己的alpha好。”
“你对我难道没有丝毫信心?”秦煊盯着安佑,“我承诺你将是我唯一的王妃,自此后我不会靠近其他omega。”
安佑表情有些古怪,仿佛是嫌弃,又仿佛是不屑。
秦煊将他的神色纳入眼底:“你不信?”
安佑思索半晌,笑道:“这样吧,如果你真有诚意,就放我回去。我们从此以后不要再见面,换我对你的原谅,怎么样?”
秦煊脸色阴沉下去,决绝道:“不可能。”
“那我们无话可说。”安佑语气霎时变得糟糕,他伸手指向门边,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出去!”
秦煊坐在原地没动。
“你不走我走。”安佑第二次试图往床下跑,秦煊没给他机会。
“你逃不了。”秦煊冷漠开口,“周围尽是士兵把守,无论你走多少次,都会被抓回这间屋子。”
安佑举动一滞。
他偏头看向秦煊,数秒后,轻呵出声:“非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秦煊深吸了口气,深邃的眸因面色的阴沉,显出几分狠戾,“我不想放少爷走,我在乎少爷,不想失去少爷。”
安佑处于被逼迫的境地,气得垂在身侧的手都有些发颤。
他吼出声:“我不稀罕,我一点都不稀罕!你根本是拿着在乎我的借口捆绑我,你问过我要什么吗?!”
秦煊认真道:“你要什么?”
“我不告诉你。”安佑想起自己的母亲,难过地垂下眼帘,“我只能告诉你我不要什么。”
秦煊转头凝视omega,英俊的面庞浮现出一丝轻笑。
那是伪装卸下后属于秦煊的真面目,狠戾,强势,俯视安佑时带着高高在上的霸道:“少爷,别再说这种话,我把你带回来,便没想过放你走。”
安佑身躯一滞。
“秦煊我讨厌你。”安佑眉头紧蹙,他挥手,想如以往一般扇秦煊的脑门,却被秦煊轻易捏住手腕。
“乖。”秦煊挑唇,顺势将安佑拽进自己怀抱,托着对方的屁股将人抱起,“饿了没,我带你去吃饭。”
安佑在他怀中拼命挣扎,用力捶秦煊的背,秦煊就是不松手。
怀孕的缘故,没闹一会儿安佑就累了。
他气喘吁吁地趴在秦煊肩上休息了数秒,在秦煊以为他终于消停下来的时候,他突然张口,狠狠咬秦煊的脖颈。
肌肤传来的刺痛让秦煊脚步顿了下。
可他除了捏了捏安佑的屁股表示不满之外,再没有做其他举动。
若无其事地拧开门,带着omega去餐桌。
军营里的伙食很简单,秦煊与士兵同甘共苦,并未准备太多昂贵的食材。
但为了迎接安佑的到来,秦煊特地命人煮了鱼汤,还给安佑做了一盘清蒸虾。
餐桌旁等待秦煊到来的军师和将军们,看到趴在秦煊怀里咬着秦煊的omega时,面面相觑。
“少王主,你这……”军师抬手指了下秦煊的脖颈,“破了。”
“无碍。”秦煊忍着疼痛,抱安佑在正中间的位置坐下身,他轻轻拍了拍安佑的背,“给你准备了虾,是你喜欢吃的做法,尝尝?”
安佑蓦地抬起眼帘。
他从早上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胃早就饿得难受。
如今听闻有自己爱吃的东西,他终于选择暂时放下与秦煊的恩怨,松口,看向餐桌。
这一回头,他猝不及防对上好几双盯着自己的充满打量与好奇的视线。
安佑眸色颤了下,他重新看向秦煊:“他们是谁?”
“我的下属。”秦煊抽出纸巾擦拭脖颈间的血迹,“没事,吃饭。”
安佑也有很眼力劲,知道那些人是下属,便再没把他们放心上。
他拿起筷子,在众人的注视间夹了一只虾送进嘴里。
“照规矩,应该是少王主先动筷子。”围着长桌而坐的一干人中传出提醒声,“你这样成何体统?”
“我正要介绍。”秦煊开口,不怒而威,“安佑,我的omega,帝国伯爵的独子。身份尊贵,娇生惯养,难免有失礼的地方,烦请诸位担待。”
“原来是未来的少王妃,失敬。”安佑得到秦煊的认可,他们不再纠结于安佑的举止是否合乎礼仪,甚至连态度也变得恭敬。
安佑吐出虾壳,一边咀嚼虾肉一边扫视眼前的家伙们。
王国的风水养出的alpha普遍人高马大,五官亦粗犷,带着野性与力量。
但他重点没放在别人的外貌上。
在座的人没再对自己展露出攻击性的态度,说明秦煊在他们心中威望很高。
他很聪明地没再跟秦煊闹,秦煊喂什么他吃什么,甚至偶尔对秦煊回以笑容。
秦煊抱着他的胳膊因此愈发紧,眉眼之间尽是柔和。
*
许是因为alpha在身边,时不时能嗅到alpha好闻的信息素,安佑的孕吐状况好了很多。
他摸了摸吃饱的肚子,刚躺上床打算休息,却突然被秦煊拉起。
“军营洗澡的地方很简陋,我命人打了水,帮你擦擦。”
说着,秦煊蹲下身,为安佑褪去袜子,露出对方粉白的脚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