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个是我的,现在是你的。”池迟似笑非笑道:“梦里的场景一般会呈现回忆, 天马行空的幻想,亦或者心中所想, 你明显就是最后这一种。”
姜禹吞咽了一下口水,还没开口,就听见池迟问:“原来你想要被我锁起来吗?”
姜禹瞪大了眼,“怎么可能?”
“如果不是的话,你怎么会被锁在这里?”池迟打量了锁链一眼,笑容恶劣,自问自答道:“当然是因为你喜欢被我这样对待。”
“我又不是受虐狂。”姜禹拉扯手臂, 头顶立马传来哗啦声。
“不一定是受虐才想被我锁起来, 也许你是想跟我长久独处一室, 舍不得我离开……”池迟停顿后笑容愈深,“想和我旁若无人地亲密接触?”
分明是疑问句,姜禹却感觉自己被打上了无法祛除的标签。
他没有办法回答池迟,这些话戳中了他心中隐秘的一角,姜禹确实有过这些想法,又或多或少在潜意识里沾染了偏执的旖念,只是现在被剖析出来太过难堪。
他脑子晕晕乎乎的,显然被池迟成功洗脑绕了进去,没意识到心底的想法真要实现,该是池迟被锁起来。
思绪偏航,没了收回来的可能,这是姜禹头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池迟的情感很不对劲。
虽然这是测试全息游戏而产生的BUG幻境,但切实反应了他的内心。
这种情况于职业测试员来说很常见,但对于他这种第一次当测试员来说的人太刺激了。
可是觑着池迟的神色,抛开恶劣戏谑,竟然还能隐隐看出几分兴奋。
不过这是他的梦,池迟当然应该按照他的想法接纳他。
“抱我。”姜禹理直气壮地要求。
情感方面一时半会儿理不完,但梦就是用来放肆的,不珍惜这个机会,以后梦不到了怎么办?
等他醒了,必然会被羞愧压倒,现在先往后放一放。
池迟被他突然的大胆惊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声。
姜禹有些不满,“你怎么还不动,我的梦你不应该听我的?”
池迟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别着急。”
BUG会导致精神力不稳定,这一瞬的电流是精神力的直接触碰,姜禹整个人都像是化成了一滩水,柔若无骨地卸了所有力气,大口喘着气。
他全身的皮肤都泛起了浅淡的薄红,内里的渴望疯狂叫嚣着想要面前人的触碰。
“抱我……”姜禹的声音颤得几乎不成调,手努力往上抬,还未到极限便落了下去。
此情此景,池迟幽幽叹了口气,将人抱在了怀里。
精神力源源不断地滋补着姜禹被覆盖的部分,能量向心脏汇集。
过了好一会儿姜禹才能抬起手回抱住他,池迟却是蓦地松开手,退离到一米处的地方。
电源突然断了,姜禹下意识追寻过去,却被锁链绊住手脚,茫然地抬起头,眉如远山含黛,眼中春水荡漾,脸色红润得仿佛被宠幸过,可人到让人想要吻一吻。
池迟按耐住心中的躁动,垂眸看着他被折腾乱了的衣领,那处露出大片白皙精致的锁骨,抿着唇上前提了提。
“小迟?”姜禹疑惑地喊了声。
池迟修长如缩小竹节的手指拂过他的脖颈,触碰到喉结时,姜禹猛地缩了一下脖子,眼中氤氲更甚。
暧昧缱绻的氛围铺天盖地,甚至蔓延至房间的每个角落,让姜禹无处可逃。
他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神色不明的白发青年再可怜他几分,给他更多触碰。
池迟嘴角微扬,意味不明道:“想要?”
姜禹诚实地点头,“是。”
就在他以为池迟又要顺着他时,池迟掐住了他的脸颊。
“行啊,哭给我看看就给你抱。”看着那水润嘟起的嘴唇,池迟俯下身。
姜禹心跳瞬间乱了,屏住呼吸,快速闭眼。
然而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以为的事情发生,耳边却传来池迟的轻笑声。
“你闭眼睛干什么?”池迟的鼻尖蹭了蹭他的脸,说话像是情人间的低喃:“不会以为我要亲你吧?”
“……”
姜禹身上的绯红比刚才又上升了一个度。
长睫微颤后缓慢睁开,黑润的眼眸像是罩了一层雾,眼角湿润,看上去当真是要被欺负哭了。
池迟背在身后的手收成拳,克制着要再退后一步,却听见姜禹委屈地说:“你怎么在梦里还欺负我?”
铁链哗啦作响,姜禹试了好几次,都被牵制着无法抱他,而内里的呼喊更深,那种极致的空虚要将他击垮,精神力的直接相触比任何一次都更有吸引力,也让他最为难受。
池迟准备解去他腕上的锁链,手刚伸过去,先下意识接住了滚烫的泪珠,“你……”
姜禹凤眸模糊,眼泪止不住像是雨点般落下来,他抽抽噎噎地数落道:“平时,平时也就算了,可是这是,在我的梦里,你不应该听我的吗?抱一下都不让,天天,天天威胁我,还逼着我学习,还把我,把我当替身……”
一想到替身这个事,姜禹就更委屈了,泪水犹如决堤,被池迟抱入怀里,立马就氤湿了他的肩膀。
池迟没想真的把人弄哭,或者说想也不是在这个时间段。
“抱,给你抱。”他有些慌乱地紧紧将人抱在怀里,安抚地轻拍姜禹的背,像哄孩子般,“别哭了,我不该欺负你,以后不逼你学习了,还有我什么时候拿你当替身了?”
姜禹满脑子都是要缓解皮肤饥渴症的难受,抽噎着在池迟的脖颈上蹭眼泪,隔着衣服只觉得接触还不够,手大胆地伸入池迟的衣摆,手指刚触碰到那硬邦邦的腹肌,周围的场景瞬间就变了。
锁链床铺连带着池迟一同消失,他坐在了一片白皑皑的大雪中,茫然地眨了眨眼。
【我是顾浈,全息舱与大脑的连接功能受到商业攻击,所以出现了昏睡幻境的问题,现在已在恢复之中,今天的测试到此为止。】
随着顾浈的话音落下,姜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再睁开眼时,入目的是全息舱内的模样。
“你终于醒了。”
顾浈的脸一个凑上来,隔着一层薄薄的防弹玻璃露出欣喜之色。
姜禹打开全息舱,撑着身体坐起来,看了一圈没发现池迟的身影。
“找池迟?他早就出来了,现在去卫生间了。”顾浈的笑容中藏着几分狡黠,姜禹没发现,只点了点头。
顾浈坐在一旁的高脚椅上,慵懒地拖着下巴问:“刚才看到什么幻境了?”
姜禹身体僵硬,像是机器人一样缓慢转头,指尖掐着手心,呐呐道:“没什么。”
顾浈想要摸摸他的脸调戏一下,被魏瑾抓住了手,只能讪讪道:“没什么你的脸怎么会这么红?”
姜禹:“……”
姜禹碰了碰脸,真的很烫。
他的思绪还很乱,幻境中的场景万分真实,蓦地抽离出来,有些缓不过来。
没一会儿,池迟果然从卫生间的位置走出来。
“回家吧。”
池迟将他从全息舱内拉了出来,掰开他不自觉掐住掌心的手,一根根手指伸直,模样细心又温和。
姜禹都要怀疑他被人魂穿了!
“小迟?”姜禹试探着喊。
“嗯?不想回家?”
池迟面无表情,眼睑下耷着看不清神色,就算是说话,也没有与姜禹对视。
“没有。”姜禹摇摇头,觉得池迟很奇怪。
不过他好像也没有资格说池迟,他自己现在才是更奇怪的。
“那就回家。”池迟顺势牵住了姜禹的手,简单地向顾浈和魏瑾告别,“走了。”
顾浈:“回见。”
魏瑾:“拜拜。”
姜禹也回头跟他们挥了挥手,“回见。”
下一秒,他就被池迟按住脑袋闷头向前。
“干什么?”这样被搂在怀里的姿势从前不是没有过,现在却觉得很是不一样。
姜禹的手抵着左边胸后,总觉得其内的心脏跳得很是不正常,像是要快蹦出来了。
“快点回家,困了。”
池迟的眉目冷淡,姜禹反而从眼底最深处看出了星点笑意,只是来不及深想,就听见眼前人问:“刚才做了什么梦?”
姜禹:“……”
第69章 恶劣因子 19
池迟性子懒散, 但从来都有自己的规划和安排,例如健身和学习,循序渐进,自律到令姜禹羡慕向往。
姜禹也同样在他的带领下向好的方向走, 生活也变得舒适安心。
可是这样的情况维持在他们是兄弟家人的情况下, 当隐秘的念想被挖掘到明面上, 姜禹再无法像从前那样对待池迟了。
与池迟的接触会让他心跳失控, 就连晨练和学习也变得充斥着看不见摸不着的暧昧氛围,在对方的优秀下,又黯然失色到忐忑不安, 只能望而却步地停在那里,从前相拥而眠,也成了各睡一隅。
池迟当然能察觉到姜禹的退却, 但并非不能忍受这种从黏糊状态到暧昧的短暂距离。
他们之间总还隔着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非是心意相通就能跨越,如若不解决, 最终的结果也很难好。
他们已经经历过一次离别,让彼此性情大变, 是靠着共同的努力去填补的那两年流离时光,池迟不想再经历一次。
那段时间于他而言,已是经久煎熬。
给彼此一些时间好了,在解决掉所有问题的时候,便能毫无芥蒂地勾勒美好的未来蓝图。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池迟的目光落在书本密密麻麻的文字上,却是无法如以前般一目十行, 行行入心。
书房宽大的双人椅上, 他觉得怀中空落, 少了些什么,抱枕都无法填补那份空缺。
再过一会儿干脆合上了书,打算出去绕着小岛跑两圈。
出门时他撞见了刚从全息舱训练完的姜禹,对方的疲惫溢于言表,无精打采的模样看着像是皮肤饥渴症复发。
池迟蓦地想起了医生所说的话,那一瞬间当真有一种想要不顾一切将人拥入怀中的冲动。
姜禹望着他欲言又止,最终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
池迟想要抬起的手僵硬,最后背在身后,脚尖微转向电梯走去。
“这么晚了,你去干什么?”
姜禹忽然发声,声音中含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只不过池迟还是察觉了,他长睫微垂,并未与姜禹对视,低声道:“晚上吃太多,我出去跑两圈,消化一下。”
姜禹没再说话,看着池迟没入楼梯的背影,好像有尖锐的刺一下又一下扎在他的心上,疼得他无法呼吸。
夜里他等了许久,也没见池迟回来,他也没有出去找,就呆坐在池迟睡的那半边一夜未眠,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早上,外面有了响动,他赶忙躺进被子里紧闭双眼,却迟迟没有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反而房门被敲响,传来李伯的轻声呼喊。
“姜先生,醒了吗?池先生请您下楼用早餐。”
姜禹懵了一会儿,脑子里嗡嗡作响,良久才反应过来,昨晚那种心被针扎的疼痛更加剧烈,让他无法呼吸,只能大口喘息
待整理好所有情绪,他难掩疲惫地打开了门,低落地应了声:“好。”
*
池迟倒是晚上在之前给姜禹安排的房间里睡了一觉,谈不上好,不太安稳,但足以支撑他上午半天的训练。
他吃完早餐用平板看时政新闻的时候姜禹才下来,池迟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青年黑发肤白,那双往日冷凌的凤眸微肿,眼下青黑,明显熬夜过,或者说看起来是一夜没睡。
如果是平常,不对,平常池迟根本不会让姜禹这样,现在情况特殊,他必须扭转他和姜禹处于亲情般的关系,彻底转变为爱情。
池迟低下头继续看新闻,指尖不断在屏幕滑动,盯着姜禹灼灼目光,有些心不在焉。
他当然是心疼的,但这种时候不狠下心来,以后会更疼。
“你睡得不错?”
姜禹在他对面落座,佣人已经撤去池迟用完餐的碗碟用具,诺大的餐厅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池迟托着下巴,淡淡“嗯”了声,嗓音慵懒,像是什么都没放在心上。
姜禹的难受瞬间成了一肚子火,没烧起来,全都化成了委屈。
可是梦里哭鼻子有人哄,现实没有,更何况他一个大男人,决不能用哭来解决问题,更不想再让这人看到自己糟糕的一面。
用餐无言,池迟和他一起去了基地训练,只不过路上一前一后距离很远。
*
“教练,你不觉得今天这两个人很奇怪?”
楚景佳双手托着下巴,像是小学生做开花手势一样,模样可爱。
她已经不搭理王峰了,每天在这个基地里又憋得慌,于是开始跟教练宿缅风搭话。
宿缅风这人虽然复盘开会的时候能把人骂得抬不起头,但是工作外沉稳老实,是个老好人。
“有点。”宿缅风观察了一下他老队友的精神状态,微微蹙眉:“闹别扭了?”
楚景佳手指轻点在脸颊上,鼓了鼓腮帮子,“看着像是,以前腻乎得跟什么似的,今天中间恨不得再塞两个空投箱。”
宿缅风将手中的保温杯放下,向姜禹走去。
姜禹感受到有人靠近,抬起头在看到人的一瞬间,眼底的星星都灭了。
宿缅风感受到他的失落,有些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