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整个房间只有大床有被烈火燃烧的痕迹这种不科学的现象,就不是警察可以查明的了。
后来有媒体过来采访,挖出了当地的陈年旧案,最后扯出了“天神降怒”这个大旗,引发了全网关于封建迷信和民族信仰的讨论,网上沸沸扬扬闹了许久也没能盖棺定论,直至某些大流量明星的绯闻热搜出现,这场风波才稍有平息。
节目组却觉得这里面有料可挖,事实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他们要追逐真相!
听说他们还是为了那件事来的,伊兰面上有些迟疑,在赵导他们拿出身份证和节目相关文件,确定节目组后期会给她的脸打马赛克后,她才同意配合采访。
伊兰心里很是紧张,面皮绷得紧紧的,与先前热情的笑脸相迎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所以您对于‘汀溪阁’失火烧死人一案有什么呃——”小助理拿出手机,把他们先前托人搜集的案发现场的照片递给伊兰,迫不及待地问出口,却遭到老大的含怒瞪视。
赵义清了清嗓子,把人揪过来耳语:“我们是来做节目的,又不是狗仔,你那么兴奋做什么。”
助理委屈:“……”他哪里有兴奋,耽误每一分钟都是钱,他明明是在抓紧时间啊。
赵义:“问的都是什么问题,一边去。”
手机屏幕里,一张艳红色的双人大床上,中间平躺着两条人形的焦炭,奇怪的是除了焦炭所在处,床的其他的地方却完好无损,就好像……这两个人是在别的地方被烧成焦炭后又躺在那里一般,画面极其诡异。
陡然看见这般恐怖的相片,伊兰吓了一跳,脸色不太好看,只飞快地瞥了一眼便转过头去不想再看第二眼。
再回头看看把她扔到一旁悄声耳语的两人,伊兰咬咬唇,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
赵义收回手机,推开助理,脸上堆起笑容,这让他显得有些油滑,不太像个三十出头的青年人,那张还算英俊的脸却奇异的能让这个小妇人放下心防。
赵义缓和着语气说:“我接下来问的问题可能涉及隐私,您不想回答也可以。”
伊兰迟疑地点点头:“你们问吧。”
赵义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是这样,我们来之前有过调查,汀溪阁客栈是您的父亲留给您的遗产,但是您似乎并没有自己当老板的打算,反而把客栈的所有管理权都交给您的丈夫,能问一下原因吗?”
一屋子人惊讶地看着赵义,把自己的产业交给丈夫打理,不是很正常的事,这还需要原因?
小助理撇撇嘴心里有些不服气:说我问题问的烂,你还不是像个狗仔一样八卦人家的家务事?
赵义不认为自己是八卦,当地人几乎家家都开民宿,伊兰家也不例外,何况伊兰家的客栈开了已经不是三五年,而是几十年,几乎成为了家族产业,而吕柯元这个女婿却是个外来户。不怪他阴谋论,自家的东西凭什么给外人手里把着?那伊兰作为外嫁女,也未免太“外向”了些,这得是多牛逼的真爱啊。
赵义虽然是条单身狗,可他在娱乐圈里混了不少年,娱乐圈里真真假假的夫妻也见识过不少,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从他先后接触两人来看,这对分居两处的夫妻似乎并没有多少感情。
那伊兰当甩手掌柜的这件事就很值得琢磨了。
赵导问完后,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伊兰。
伊兰似乎也没想到赵义会好奇这个,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但她也没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好回答的,便老老实实地道:“我的文化程度很低,对旅店经营管理一窍不通,他以前是大学生,比我懂得多,会赚钱。”
满脑子阴谋论的赵义听此回答,登时心头一梗,险些吐血而亡。
居然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其他人听了也是无语,实在不明白赵导为什么会好奇别人的家务事。
伊兰顿了顿:“而且……”
赵义激动了:“而且?!”
其他人:“……”
万万没想到还有峰回路转,赵义握紧拳头,语气里包含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兴奋:“而且而且!而且什么?”
伊兰没注意他奇怪的态度,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轻声说:“我似乎跟我们家的客栈犯克,每次去那里,我都会出现意外,轻时摔跤,严重时会流血……后来,后来我就不再去那里了。”
“犯克?”
“没错。”
赵义皱眉,没想到还有这方面的原因,也不知是真是假,早知道应该叫小景道长一起过来了。
赵义脑海中还残存着摇摇欲坠的唯物理念,他不甘心问道:“是不是你的心理作用,也许真的是意外,你自己没注意?”
“绝对不是的!”伊兰有些不高兴被他反驳,声音不自觉大了些。
赵义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激动,神情微怔。
伊兰组织了一下语言,斟酌着道:“以前我去那里顶多碰碰头或摔一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院子我一进去就很不舒服,是那种仿佛被人恶意盯着的感觉,如影如随,让我心里很慌乱恐惧,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每次去都是那种感觉……直到半年前我有了身孕,那天我很开心,因为客栈忙,我已经很多天没看见他了,当天晚上我去给他送饭,然后我看见他和宋延居然在房间里——”
她越说越是激动,却没注意到自己已经从原来的小心翼翼变成了情绪发泄。
赵义却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先等一下,宋延是谁?”
伊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神色忽然有些不安,结结巴巴地回答:“他、他是一个摄影师,是我丈夫的大学同学。”
“只是同学?”
赵义已经察觉到什么,给摄影大哥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接下来的这一段要裁掉。
伊兰却已无暇关注这些,昏头昏脑地脱口而出:
“还是情人。”
说完后,她才意识到什么,脸色陡然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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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宋延:作为一名“失踪”的炮灰,我真的很重要。
第132章
霎时间, 客厅里寂静无声。
这种原配撞见丈夫出轨小三的剧本委实太过狗血,但其实无论是在影视剧还是现实生活中都算比较常见的事……众人乍一听见这种隐私虽有些尴尬,却也不会刻意去避讳什么, 他们在内心由衷感叹, 果然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只是这个名字叫“宋yan”的人,职业还是摄影师……
要知道现实生活中,女性摄影师属于凤毛麟角, 很少有女性会去从事这个职业。
在场的都是娱乐圈的人, 表情顿时微妙起来。
过了好半晌, 不知是谁忽然磕磕巴巴地来了一句:“那个, 我能不能问一下,宋yan是男的女的?”
其他人:“……”
虽然有点八婆,但不得不说, 这个问题问得好!
伊兰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她的眉头紧紧皱着, 眼底是掩盖不住的憎恶, 仿佛亲眼目睹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令她痛恨非常。
众人见她避而不答, 再一观察她的表情就明白了。
宋延是男的。
如果是女人,正常人至多会表现出厌恶、反感甚至痛恨的情绪,但通常不会有这种仿佛三观炸裂、信仰崩塌的表情。
联想到当地的某个隐秘的习俗, 节目组众人不由为吕老板默哀三秒钟。
赵义心道,吕老板能活下来绝对是个奇迹!
但转念一想,吕老板明显是骗婚才娶到伊兰, 实在是缺德, 这种人在外界绝对是人人唾骂的存在,难怪一个名牌毕业的大学生要龟缩在滇县这个小地方……
赵义虽然知道是他自己缺德, 贸然戳破人家的隐私,但气氛肉眼可见的尴尬,他总不能继续揭人家的伤疤,只好抓耳挠腮一番,硬是憋出个话题:“那个,怎么没看见小宝宝?”
既然半年前查到有身孕,看伊兰“身轻如燕”的样子,应该早就生下来了,说不定两人没离婚就是因为孩子的存在,而且每一位新任母亲在提到自己的孩子肯定会心情愉悦……吧?
不得不说,赵义作为一名导演在本职工作上不曾有何建树,脑补方面确实一流。
“什么小宝宝?哪里有小宝宝?”伊兰刚回过神来就听见这么一句问话,顿时愣了愣。
赵义惊讶道:“你刚才不是说你——”半年前查出有孕么?
然而未等他问出口,伊兰已然反应过来,眼眶倏的一红,没一会儿,竟是捂着嘴落下泪来。
节目组所有人:“……………………”
赵义直接傻眼了,他居然把人问哭了???
因为听不懂普通话,所以桑太一直贴在墙边玩手机游戏充当隐形人,抬起头时刚好瞧见姐姐落泪的这一幕,也不问原因,只以为是赵义欺负自己的姐姐,登时怒发冲冠,提起笤帚就朝赵义冲了过来!
桑太:“腻这个混蛋!!!”
赵义:“???”
众人:“!!!”
一米多长的笤帚被少年抡的虎虎生风,眼看着就要抡到赵导的头部,小助理都惊呆了,身体已经条件反射挡在自家领导跟前:“你干什么?!”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纷纷起身拦着桑太:
“息怒!息怒!”
“气大伤身,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这是怎么了,突然就这么暴躁?”
“卧槽,这小子浑身都是肌肉,太有劲儿了老子把不住了——”
桑太身上陡然多出一堆人形挂件,沉重的令他寸步难行,众人七嘴八舌的话他也听不懂,少年几番挣扎无果,气得头顶冒烟,脸红脖子粗地操着半吊子普通话骂道:“腻们!欺负、我姐姐!滚!滚粗去!”
赵义一脸懵逼地从包围圈里拱出来,一边动作麻利地往外冲,嘴里还不忘讨饶道:“行行行,我们出去,你先放下武器!”
桑太眼疾手快的要朝他的后背扔笤帚,小助理看得心惊肉跳,刚才他不小心摸了一把笤帚,握把是纯木棍,好几斤沉,这要是砸到人不得砸出个好歹来?!
他连忙拦住他的动作,一边压着嗓子催促赵导让他快跑,一边扯着嗓子吼道:
“打人是犯法的!!!”
……
一个小时后,赵义坐在附近的民宿的待客大厅里,心有余悸地给景澄发过去他们打听到的伊兰家的信息。
虽然不清楚小景道长为什么要让他们调查吕老板,但赵义隐隐有种预感,他们这次可能又碰上硬茬子了。
好在滇县这个弹丸之地,别的不提,消息倒是灵通的很,一家有事,全县皆知。
这家民宿的老板娘四十来岁,身材有点走样,典型的中年妇女,她是个好八卦的,对各家的动态了如指掌,同时她还热衷于分享,一听说节目组过来想打听汀溪阁的事,顿时来劲了,把她所知道的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吕老板跟伊兰这对夫妻的事在滇县并不算个秘密。
何况伊兰家算是滇县的富户——这就好比他们外界,的普通人面对有钱有势的土豪,虽然跟自己没关系,但还是忍不住会去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然后私下喜欢八卦他们的私生活。
“所以伊兰是半年前就因为受惊流产了?”小助理龇牙咧嘴地搓搓后腰,那里有一块淤青,是他刚才为了给领导挡笤帚,自己反倒被戳中了,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消不了,本以为要自认倒霉了,但赵义却说这次算是工伤,他回去可以多领一笔工伤费,小助理心里还挺高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赵义叹了口气:“估计是了,难怪伊兰会哭成那样,因为这种原因失去孩子恐怕是一个女人终生的心理阴影了。”
赵义原本还气愤桑太没家教,都答应配合他们采访了居然还动起了武力,这会儿知道原因后心里反倒开始后悔,是他没提前听清楚,就唐突别人,不怪人家弟弟把他们打出来。
民宿的老板娘大概是看多了言情小说,脑回路很是清奇:“可不是嘛,那个叫宋延的男三儿也不是个吃素的,把伊兰害的流产不说,还死皮赖脸的住下来了,仗着他跟吕老板是老同学的关系,天天吃他的住他的,谁不知道汀溪阁是伊兰的?他这不就是变相吃人家正室的么?他以为自己是白月光呢,哪知道他在吕老板心里就是一滴蚊子血!这不?最后白吃白喝大半年,什么也没捞着,硬是被吕老板给赶走了。”
赵义有些心不在焉,随口道:“什么时候走的?”
老板娘嘴里吐着瓜子皮,不在意地说:“就一个月前,当时他家的客栈还失火了,死了俩人,警察还有记者天天过来调查,吕老板大概也心烦了吧,就把人给赶走了,反正我后来是再没见着他。”
“听说死的那俩也是个同性恋,要我说老祖宗的话就是对的,俩男的在一起那就是违背人伦,犯了大忌讳,要遭天谴的!我儿子以后要是跟男人搞到一起,不用老天爷发怒(天神降怒),老娘早早把他腿给打折了!”
“……”
在场众人闻言都有些无语,这个村子(在众人眼里滇县就是个村)还真是恶毒啊,看不惯gay就看不惯,何必要诅咒人家?
但他们却不敢反驳,毕家村给他们的阴影太深,万一这个“村子”也有什么活人祭,他们可没有第二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