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因为他们没有把狗娃带过来?
可以前村里的其他人用游客代替自己孩子成为祭品,也是常有的事啊……
“你们跟我进去吧。”彭济压制自己的情绪,努力用和缓的语气对他们道。
春湘夫妇面面相觑,见彭先生转身就走,他们连忙拖着地上的男人,满怀期待地跟在彭先生的身后,走进小院。
却不知早有一双邪恶的眼睛盯住他们,他们踏进来的地方不是“仙人”所住的农家小院,而是属于他们夫妻二人的地狱。
远处大火还在燃烧,村民们齐头并进朝这里赶来,一边嚷嚷着救火,一边还高估彭济的名字,祈求他来救大家。
在村民们的心里,彭先生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村子里一旦有大灾大难,他们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报警,而是去求助彭先生。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他们眼中的“神明”已是大难临头,自身不保了。
……
张今淮带人来到毕家村时,看到的就是毕家村如同人间炼狱的场景。
“卧槽卧槽!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火灾,外面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有!”张宝豆震惊道。
其他人也是难掩惊讶,顿时小声议论起来。
“赶紧报警啊!”一个年轻的道士连忙掏出手机,却被他身旁的师门长辈拦下了。
中年道人皱眉解释:“这火并非是普通的凡火,而是天火,天火并非凡水能灭。”
“你们快看!”有人抬起头指着毕家村中心一带的天空,激动道,“那是天雷!应当是有人运用了引雷术法!”
众人不由抬头望去,那里果然雷声滚滚,闪电若隐若现,登时震撼了。
如今竟然会有人用引雷术,还是这般大的阵仗!
此人天赋非凡,不可小觑!
这一瞬间,所有人心里都闪过这个想法。
就是不知,这人与张家这一代的领袖张今淮比起来如何?
“张主任,难道这施法的人便是那位景道友?”有人按耐不住地问道。
“张主任,你见过这位景道友吗?听说他似乎很年轻?”
“张主任,这位景道友师从何门,有没有入道协的意愿?”
“张主任……”
……
“张主任”脑海中忍不住掠过景澄那张年轻稚嫩的脸庞,嘴角抽搐了一下。
怎么可能是那个小家伙?
引雷术这种几近失传的术法,除了他们张家,再没有哪个道派可以用出来了。
即便是他,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引雷的。
何况还是这么大的阵仗!
绝对不可能!
他果断地摇摇头,想起来之前用微信给对方发道士证考试资料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被对方给拉黑了!
随后又给对方打电话,却被提示是“空号”——手机号也被拉黑了。
张今淮当时气得险些喷出一口老血,居然被人这么丢面子,简直是他出生到现在以来的奇耻大辱!
这小孩实在是太嚣张了!
他决定下次见面一定要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教教对方如何做人!
张家的某位长老沉声道:“彭济此人心术不正,作恶多端,在毕家村里隐藏十年肯定是不怀好心,也不知残害了多少人!既然有那位不知名的道友相助,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进去抓人吧!”
张今淮满意地点头:“没错!先进去找到人,再说其他。”
一众年轻的道士只好压住内心的好奇,乖乖地听从两位的指示。
他们前脚进去,雷霆便渐渐消退,大火也随之熄灭,毕家村的夜晚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
而原先那十八颗参天大树的位置,却被烧的只剩下黑糊糊的土坑,露出了掩埋在树下的无数具尸骸。
晚风吹过,隐约能听到一阵“呜呜呜”的声响,像是有人不甘的痛苦的哀鸣。
没多久,几辆警车呼啸而至。
从车里下来警察们动作迅速地将村子包围了。
警车的鸣笛声响彻云霄。
……
秦炎耳朵动了动,意识到那是什么声音后,惊讶道:“是警察来了?”
景澄看了下手机显示的时间,点点头道:“时间差不多了,应该是他们。”
秦炎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他刚才看到一颗被焚烧的树下露出了森森白骨,一颗心都被高高提起,天知道他当时是什么心情。
“我没想到这村子里曾经死了这么多人。”秦炎难以置信地说,“张村官说的没错,这村子分明就是个食人村,一颗树下就埋了这么多尸骨,我不敢想象剩下的那十七颗树下会有多少。”
景澄想了想道:“如果没有那个彭先生,也许这只是一个平常的农村。”
“人性本恶,尤其是愚昧的人。”秦炎皱眉道,“即便没有彭先生,也会有什么赵先生,李先生。”
景澄静静地看着他。
“只消轻轻地点燃他们的欲-望,这些愚昧的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他们没有荣辱观和廉耻概念,所以愚昧的人往往最恶毒,更可怕的是,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是恶毒的。”
“这村子里的每个人都不是无辜的。”
秦炎认真地道:“把他们一锅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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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橙子在无意间收获了一群迷弟。
第89章
景澄定定地看着他, 好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
他以为秦炎整天默不作声的,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关心,原来心里藏着这么多想法?
亦或是他初次碰上毕家村里, 发生的这些丧心病狂的事, 令他隐藏的小宇宙爆发了?
对方脸上的怒意,眉宇间的戾气,看得景澄心里一惊。
景澄突然间萌生出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 他或许不该把毕家村的乌遭事血淋淋地展示出来。
万一给秦炎造成了什么心理阴影……啧。
景澄的心理活动持续了足足有一分钟, 就在秦炎以为他是在愣住或是发呆时, 景澄冷不丁地开口道:“你想要油焖还是红烧?”
秦炎:“?”
景澄清了清嗓子, 不尴不尬地问了一句:“那什么,你不是说要炖一锅吗?”
秦炎寻思好一会儿,才明白景澄是在跟他开玩笑。
他其实并没有像景澄心里想的那样愤怒, 毕竟他们这些人对于毕家村来说都是外来者,没有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他自然没有感同身受的情绪, 就是觉得这些村民实在太不是东西了, 做出来的事简直没有人性。
秦炎生于富贵之家, 还是个衍嗣百年的大家族,相较其他的同龄人来说,他算是见多识广, 人生经历更是丰富多彩。何况他还有这么一个特殊体质,从小到大招惹来的乱七八糟的事不知凡几。
可以说,人性的是非善恶, 他比很多人都要看得明白。
但因为他又是一个少年人, 所以那些是非曲直他也不屑于掩饰。
厌恶还是欢喜,都明明白白地表现在脸上。
秦炎不是没眼力见儿的人, 眼下景澄刻意缓和气氛,难得开了玩笑,虽然场合上看起来还有待商榷,但他面对的是秦炎,乐得捧场。
秦炎眨眨眼,变脸如翻书一般的从阴云密布瞬间变成春暖花开,他轻咳一声,正色道:“我喜欢清蒸。”
景澄当即肃容道:“行,别急,马上就开火了。”
这一场景若是在外人眼里看来,非要骂一句“你们俩都是神经病”不可。
月黑风高之夜,鬼树之下,皑皑白骨环绕周围,两人居然还在讨论“煎炸油煮”,不得不说,实在是很诡异。
……
过了一会儿,符篆彻底烧完,景澄掐指算了算,得知时机已到,对秦炎道:“你去通知节目组,让他们先别出来,我去找那个姓彭的算账。”
秦炎蹙眉道:“你一个人吗?”
即便景澄有毁天灭地的本领,面对那样一个邪恶的家伙,他心里仍是有些不安。
他们橙子那么单纯,敌人耍诈怎么办?
景澄无奈道:“他现在恐怕已是强弩之末,阵法的反噬之力可不是小打小闹,他既然杀了这么多人成就他的阵,就要接受那些被他杀害的人反噬给他的怨气。用你和傅乐经常说的话来讲,他的血和蓝都见底了,我过去就是收割人头的。”
他其实还有话没说,他除了听到外面警察的声音,还听到了一些其他的声音。
这会儿毕家村还了一群了不得的家伙。
那些人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候来是几个意思,抢人头吗?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些人应当是道家协会的人。
景澄对这个协会的观感很不好,这么些年来都没发现毕家村的怪异,现在的道士都是吃干饭的吗?
秦炎见他主意已定,也不好再劝,按照他的要求去通知节目组了。
.
春湘夫妇刚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迅猛的阴风从耳旁刮过。
“嘭——”地一声巨响。
小院的大门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合死。
春湘夫妇的心当即“咯噔”一声,埋下头,大气不敢喘。
两人一前一后抱着杨鸿因昏迷而沉重身体,跟在彭先生的身后往里走,熟料彭先生走了两步就停下来了。
夫妻俩顿住脚步,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春湘犹豫地开口:“彭先生,您这是……?”
“彭先生”缓缓地扭过头来。
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春湘夫妇看见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一幕!
他们看到彭先生竟然只有头在动,而他的脖子以下就像是被钉死在原地一般,直至头部转到180度。
夫妻俩人忽然在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这种只有在恐怖片里才能看到的场景,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那张白天看起来俊逸非凡的脸,此时再看却分外可怖。
春湘和她丈夫的心脏几乎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然而两人也是胆子大的,他们第一个反应竟是屏住呼吸,仔细端详眼前的这个“人”。
他们觉得可能是天太黑,是他们的眼睛出了问题。
直到他们的目光看到“彭先生”的鞋尖与脸的朝向是完全相反的。
春湘夫妇:“…………”
夫妻俩半张着嘴,恐惧的情绪迅速的蔓延到他们的四肢百骸,令他们浑身冰冷麻木,两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
他们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这香味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令人沉醉其中。
两人的脑袋忽然变得沉重,意识一点一点地被抽离大脑。
“嘭——”
“嘭——”
地上躺下了三具成年人的身体。
“虽然只是两个普通人,但聊胜于无。”
“彭先生”的贪婪的目光落在夫妇两人身上,嘴里说出轻柔的话,“是两个黑心肝的人类啊……”
“彭先生”踏着轻缓的步伐靠近躺在地上的人,“他”的脸上渐渐生出浓密的毛发,眼睛被拉得细长,嘴巴变得尖尖,修长的手指指甲兀地拉长,变得锋利可怕。
这根本就不是人了。
就在“他”的指甲即将触碰到杨鸿的胸口时,“嘭——”地一声震响,紧接着又是哗啦啦地一阵乱响。
院子大门被人以极为暴力的方式踢开了,甚至连大门附近充当围墙的篱笆都被砸落在地。
“彭先生”猝然回头。
却见景澄一手持着桃木剑,一手攥着几张符篆,身板笔直地站在门口,正冷冷地盯着他。
“可算是露出真面目了。”
“太、阴、山、景、氏——”
“彭先生”一字一顿地说,像是恨不得把这五个字磨碎了嚼烂了咽进肚子里去。
景澄挑眉,这家伙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在他的印象中彭先生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可眼前的这个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刚才看见地上躺着的三个人,还以为对方是要拿来当祭品的,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景澄的脑子飞快运转间,对面的“彭先生”却已经完全从人类转化成“怪物”,它的眼睛变成猩红色,脸上此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毛发,尖尖的耳朵从头上冒出来。
几条毛绒绒的大尾巴猛地从“他”的身后蹿出来,灵活的甩了几下。
“他”忽然抬起头对着天空发出一声厉啸,下一秒,蓬勃的黑气骤然从他的身体喷发出来。
景澄惊得心里一颤,这是被妖魔附体后,彻底魔化了才会有的表现。
这个彭先生怎么会……
那妖魔头一转,阴冷的目光盯着景澄,咆哮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冲景澄而来。
已经到了如此关键的时刻,也容不得景澄思考太多了,他咬了下舌尖,剧烈的疼痛令他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局面。
百年前被誉为太阴山景氏里最有天赋的天师,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景澄手中的符篆朝前一扔,桃木剑的剑尖直指符篆中心。
他闭上眼,沉下心来,口中飞快地念破魔咒:“……千神拱手,万魔导形……魔无干犯,鬼绝妖精……玉皇敕命,不得容情,急急如律令!”
就在妖魔的尖锐的指甲触碰到景澄的脸的前一瞬间,景澄的咒语念毕,符篆上骤然迸射出金光,随即金光暴涨,四溢开来。
璀璨的光芒刺破黑暗,一刹那整个院子里都被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