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们能重新回到西尔克草原,摘下电子监控,毫无顾虑的自由奔跑。”
冬灼对上这男人发红却笃定的双眸,倏然间,有点懊恼自己说的话。
他竟然把这男人弄哭了。
“哥,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这么说你的,也不是说你真的弱——”
苏隽鸣侧过身别开脸,吸了吸鼻子,冷淡道:“不用道歉,我已经生气了。”
冬灼:“……”他懊恼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这嘴啊。
作者有话说:
冬灼:惨了,本来就还没哄好老婆,现在数罪并罚。
第78章 奶狼78
“冬灼?苏教授?”
电话听筒那边传来陆应淮的叫唤。
苏隽鸣听见了, 垂下眸,不温不热说了声:“你们聊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回自己的卧室。
宽松的家居服衬得背影清瘦,肩膀低垂, 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
冬灼看着苏隽鸣离开的背影, 手抬了抬,像是要叫住他, 又欲言又止, 脸上又是内疚又是懊恼,他烦躁的揉了揉后脑勺,拿起手机跟他大爸说:
“怎么办,我好像把他弄哭了。”
电话那头的陆应淮沉默了几秒:“我虽然有时候不同意你爸比那么倔,但我从不会对他这么说,至少他坚持的东西我没有资格因为危险而去否认他去阻止他, 儿子, 说实话, 你刚才说的,有点伤人, 不尊重人。”
“嘭”的一声, 走廊中间的卧室门被用力关上, 门口的绿植盆栽大叶子都跟着抖了抖。
“……”
冬灼被这动静惹得肩膀一哆嗦,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卧室,确实他已经感受到苏隽鸣真正的生气了, 这男人从来动作都是轻手轻脚的,也说实话, 他有时候是有些恶劣, 也都没有像现在这会这样。
就连昨天吻了他, 也不是这样生气。
“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担心他出事。”
“冬灼,当年我跟你爸比吵过无数次,我都没有说服他离开西尔克,他也不是不知道西尔克危险,但他依旧没有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你爸比知道我跟他所想的不一样,我可以果断放弃我的根离开西尔克,但他不可以。在他看来,我离开是懦夫的行为,是不负责的行为,没有能跟他留在西尔克共进退,他对我是失望的。要不然连生下你都不愿意告诉我,甚至瞒了我十五年,宁愿相信一个人类,把你藏起来都不愿意把你交给我。”
冬灼凝视着绿植旁的那间卧室,有些出神:“我明白,那我总不能看着他受伤,他那个身体还能遭得住几次。”
“就像我也不愿意看到你爸比受伤,但他还是受伤了,甚至差一些永远离开了我。经历了这一次,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爸比对重回西尔克那么执着。”
“为什么?”
“因为不是所有人类都像那些人贪得无厌,他们当中真的有人为了保护雪狼付出一切,不顾生命,这一份信任不是单向的,而是双向的。如果当年你爸比没有认识苏教授的父亲,又或者是没有救下苏教授,或许雪狼早就已经“灭绝”了。我要是当年能把你爸比带走,如今国内,一只雪狼都不会有,我是已经放弃雪狼这个身份了。”
冬灼愣住:“……放弃?”
“是,我很早就已经决定放弃雪狼这个身份,所以应淮狼圈才会消失匿迹了几十年,我不愿意再回到西尔克,我宁愿隐藏在人类社会里,也不愿意继续做一只雪狼,被那些人类的猎枪所指,无力反抗。”
冬灼下意识的摇头:“大爸,你不能放弃雪狼的身份,如果你放弃了那我们——”
如果他们真的放弃了雪狼的身份,那苏隽鸣现在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那他爸比拼尽一切留在西尔克,把他藏起来,不被大爸带走不就是为了能让他重振雪狼一族的血脉。
且不说是不想辜负苏隽鸣他们的努力,他们明明就是雪狼,为什么要为了那些人而放弃自己的身份。
忽然间明白了,大爸跟爸比的分歧在哪里。
但是他选择挺自己的爸比。
“大爸。”
电话那头的陆应淮听出儿子不一样的语气,他轻轻拍着已经熟睡的小雪瑞,像是猜到什么可能,‘嗯’了声。
“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这一年多都没跟我说过我要怎么做,除了教我保护自己,其他什么都没有教,就连报仇,你也没有教我,你是想让我自己选择,是成为人类保护自己,还是守护雪狼,是吗?”
夜幕已深,说话的人声音也压了压。
冬灼走到自己的卧室门口,就在苏隽鸣旁边,是原本的小书房,这个房间还是他自己争取的,原本苏隽鸣要让他住一楼,原因就是二楼的房间只有三个,一间主卧,另外两间是衣帽间跟书房,他不想住一楼,就宁愿住在书房。
这男人没办法才给他书房改成了卧室。
他的手捏住门外的那颗绿植的叶子,凝视着苏隽鸣的房门,压低声音:“大爸,为什么我们不能即成为人类,也守护雪狼?您是害怕更多人知道我们的秘密吗?”
“我不怕。”
“该怕的是他们才对。”
“我相信苏隽鸣,就像我爸比也相信他一样,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能一起努力一下,不再去讨论是选择进入人类社会还是守护雪狼,这两件事不冲突不是吗?”
“我从没有在西尔克的草原奔跑过,我也想体验一下这是什么感觉。”冬灼说:“希望有一天我可以跟苏隽鸣一起回西尔克,让他看着我跑。”
“他一定很开心。”
冬灼抬手摸了摸苏隽鸣的房间门,满目的眷恋。
“大爸,这次交给我吧,你就陪着我爸比,剩下的我陪着他做吧,你先告诉我能做什么,我努力去学,至少能让我知道我能做什么,我能帮他做什么,我得保护他。”
“这人就仗着年纪大不会心疼自己,那就只能我疼他了。”
“谁叫我那么喜欢他。”
一墙之隔,掌心抚摸而过的位置,某个偷听的男人背靠着门,将门外所有的话听入耳,原本只是想附耳听听,只是没想到听到的又是令人面红耳赤的话。
这门就跟烫手似的,猛的直起身离开。
结果一时慌乱,脚趾头不小心踢到撞到房门边的立柜,撞上的那一下钻心的疼,没忍住倒吸了一口气,弯下腰缓解着疼痛。
下一秒房门就被打开了。
四目相对上的瞬间,气氛略有些微妙。
苏隽鸣正弯着腰,手还没碰到撞到的脚趾位置,就看见门被打开,保持着这个姿势,愕然的看着开门的冬灼:“……你没敲门。”
“对不起,着急忘了,你怎么了?”冬灼在门外听完大爸交代他的事情,挂断电话后就听到房间内的动静,吓得他立刻推门而入,没想那么多。
推门而入时就看见苏隽鸣弯着腰,宽松衣摆不经意露出的那一截纤细的腰稍微晃了他的眼,随后便关心他怎么了。
“后边疼吗?还是肚子疼?”冬灼把手机放在门边的柜子,走到苏隽鸣身旁扶住他,然后突然意识到,这人站在门边做什么。
苏隽鸣顿时哽住,好像说哪个疼都不太好。
“……头疼。”
“头疼站门后?”
“我走走缓解一下。”
“听到我说喜欢你了?”
苏隽鸣:“……”他的呼吸有那么瞬间差点没提上来,径直被戳破的偷听行为让他有点站立难安,但突然想起自己还在生气,怎么能尴尬,便皱起眉头,严肃看向冬灼。
这几个瞬间的表情变化实在是过于丰富,觉得有点太可爱,冬灼没忍住低头一笑。
苏隽鸣愣住,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笑什么?”
冬灼不经意瞥见了苏隽鸣左脚的大拇指指甲盖的淤血,唇边的笑戛然而止,他抬眸看向苏隽鸣:“撞到脚了?”
苏隽鸣低头看了眼自己刚撞到的脚趾头,因为是大拇指,指甲盖淤血的位置很明显,这要找个头疼的说辞好像显得很尴尬了,他咳了声,脚趾不自觉的缩了缩。
“没事。”
话音刚落,他就忽然被冬灼抱了起来。
在被这家伙浑身是汗抱入怀里时,这运动过后挥发的汗味让他一时间忘了尴尬,多了几分嫌弃。
冬灼本来想抱苏隽鸣去擦药,低下头就发现了这男人脸上毫不遮掩的嫌弃表情,还用手戳远他的胸口。
“你好臭。”苏隽鸣别开脸,一想到自己洗过澡了眉头皱起:“我洗好澡的,别抱我,放我下来。”
冬灼被他气笑了,见他这么嫌弃自己,把他在怀里颠了颠,在他错愕的表情下把他换了个方向抱,托着他的大腿面对面抱着。
他单臂托着苏隽鸣的臀部,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颈把他摁到自己的胸口:“不准嫌弃我。”
苏隽鸣猝不及防被换了个好几个位置,自己在这人手里就跟个什么似的,可以随便抛来抛去,下一秒就被冬灼摁倒胸口,鼻子捂在湿透汗意的衣服,气味冲到他恼火,奋力把脑袋从他手里钻出来。
“你全身都是汗,别抱我!”
挣扎了几个来回,头发都被冬灼撸乱了。
全然没发觉就算是这么折腾,自己还是被冬灼单臂抱得稳稳的,一点都没有要掉下去的感觉,也是这种下意识的安全感依附让他只剩下要把这家伙恶劣的手躲开的念头。
还有躲开这臭烘烘的衣服。
冬灼感觉这颗脑袋在自己掌心里囫囵的抵抗着,刚吹干柔软的发丝就像是小软毛似的,拨得心头痒痒的,见苏隽鸣被自己气得恼火又无力反抗的样子,他有种莫名的满足感跟愉悦感。
总是能看到这男人格外可爱的一面。
是只有他能看见的,这种感觉让他特别满足。
“你够了,别再摸我的头!!!”苏隽鸣实在是忍无可忍,扯下冬灼这只手一口咬上去。
当他咬下冬灼这只咸咸的手时,脑袋瞬间空白宕机。
不为了什么,而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冬灼面前好像不论是怎么说,怎么骂,还是怎么样都好,最后都会恼羞成怒又无力反抗,现在更是到只能咬人的程度。
……实在不太像是一个33岁的老男人做得出的事。
有点点,幼稚。
冬灼见苏隽鸣咬着突然停下,由着他发呆,然后把他抱到床边放下,再单膝蹲在他跟前,扯了扯自己被咬着的手,他似笑非笑道:“我还没洗手,咬着不咸吗?”
苏隽鸣坐在床边,面无表情松开嘴,推开这只手。
冬灼看了他一眼,笑出声,而后站起身去拿柜子上的医药箱。
苏隽鸣被他这一声笑得莫名臊得慌,见他去拿东西要给自己擦药的样子:“你知道用什么擦吗?”
“知道,在我大爸那里训练的时候有时候受伤会用红花油,我拿红花油给你擦一下。”冬灼从药箱里拿出红花油跟面前,还有几张酒精湿巾,拿好后转身回到苏隽鸣跟前蹲下。
苏隽鸣正想说也没那么疼了,结果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人就握住他的脚踝,把他的脚从拖鞋里拿出来,放在自己的手里,用酒精湿巾擦拭着。
酒精的凉意弄得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脚。
白皙修长的脚在宽大略粗糙的手里显得格外精致,冷白皮衬得珠圆玉润,被凉意刺激缩了一下脚趾头都仿佛透着几分羞意,直接把某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粗糙男看迷糊了。
就保持这个姿势,时间静止了十几秒。
苏隽鸣:“?”他见冬灼没有动,疑惑的想把脚抽回,结果就被握紧。
“别动,还没帮你擦药。”冬灼握住这只要逃的脚,拿着不舍得松手,拿着湿巾小心翼翼擦干净这脚,从脚底板到脚趾头,都没有放过,最后到那只受伤的大拇指,力度稍微轻一些,生怕弄疼了他。
苏隽鸣:“……?”越来越奇怪的感觉:“你不是帮我擦药吗,为什么要擦脚。”
“我想帮你含一口。”
苏隽鸣先是呆住,随后瞪大眼,像是难以置信他会说出这种话,慌里慌张的要把脚抽回来,耳根瞬间红了,生怕这人下一秒就要把他的脚含进嘴里,也不是觉得这人做不出来。
就是知道做得出来才会害怕。
冬灼用手稍稍用力托握着脚底板,见苏隽鸣被吓到,他笑了声:“不闹了,帮你擦药。”说着单手拧开红花油瓶盖,用棉签沾取,最后给人上药。
“别开这种玩笑,不好笑。”苏隽鸣见他终于认真擦药了,皱着眉:“脚是脏的,什么含不含。”
“你的我喜欢,擦干净就更喜欢了。”冬灼一边擦着,一边笑说。
不过他说完苏隽鸣并没有说话,或许是沉默着气氛有些僵持,他微掀眼皮,往上看了眼。
就发现,苏隽鸣双手撑着床边,手稍稍紧握边缘,低垂着脑袋,额前柔软的发丝没有梳理自然拨乱,抿着唇,像是在憋着什么情绪。
耳朵没有红了。
那就不是害羞。
冬灼看着,须臾后说:“你不喜欢我这样说的话那我不说了。”
苏隽鸣小幅度的想要抽出脚,但却被冬灼握紧了几分。
“刚才我对你说了不好的话,是我不尊重你,我跟你道歉,对不起,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冬灼垂下眸,专注给着淤血的大拇指用红花油化着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