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澄现在才知道自己错的彻底。
原来用同等的身体靠得这样近的时候骨头都会感觉到酥麻。
怪不得郁尧说亲吻不是好朋友可以做的事,他是对的。
书澄从郁尧的眼睛里看到了掩藏的极好的侵略性,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唇瓣被掠夺后闭上眼睛躲闪那道炙热的准备,可郁尧最终还是没有做出任何事。
男人将一切冲动压回心底,只是轻轻用手掌摸摸书澄的脑袋,真心地夸赞道:“真漂亮。”
他的小章鱼无论是什么形态,都是最好看的那个。
书澄听得出来他的嗓音压得极低,蕴藏着太多他暂时理解不了的感情。
不知不觉嘴角勾起来,警戒消除,微颤着的身体也随之放松。
水面之上不如水底,空气让书澄的皮肤表面温度下降了许多,他“嚏”一下打了个喷嚏。
不习惯地吸吸鼻头,书澄抬头看看郁尧再低头看看自己,总觉得自己和郁尧之间看上去差距格外大。
问号在脑海中转了一圈,书澄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没穿衣服。
潮.红瞬时涨上书澄的面颊,他羞赧着想条件性缩起身体,顿了顿又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用的已经不是软乎乎没有骨头可以自由伸展的章鱼身体了。
书澄和郁尧已在咫尺之间,他化身为人形之后好像突然就多出了一份名为羞耻的感情。
书澄不好意思地将脑袋扭过去,将光溜溜的白皙身子和发烫的脸颊尽可能地掩藏,只留下发间微红的耳廓给郁尧看。
寒冷的空气不知什么时候被外物所阻隔,书澄有些冰凉的身体开始渐渐回暖。
他这才反应过来郁尧为自己披上了他的军服外套,不仅带来了温暖还减轻了他的窘迫。
但两人之间体型的差距还是太大,书澄披着这件外套就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从头到脚透出不和谐。
衣沿甚至将书澄的大腿盖住了半截。
书澄用舌尖舔舔嘴唇,光洁的地板上隐约反射出他的影子。
他努力通过这个影子加上刚才在郁尧眸子里看到的他的样貌合成出现在的长相,确认不差后才重现找回了些自信。
小心用宽大的外套裹住自己的上半身,书澄一步一个脚印亦步亦趋地想跟着郁尧走出这个房间。
郁尧是要去给书澄取穿的衣服的,可他没想到书澄会跟上自己。
看着少年尚摇晃着的不平稳步伐,再看看他赤着踩在地面上都开始发红的娇嫩小脚,无声叹了口气。
郁尧停下来,为书澄露出他穿着规整白色军用内衬的后背。
他半跪朝少年伸出手:“上来。”
“嗯?”
书澄没看懂郁尧是什么意思,慢吞吞跟着的步伐加快,踉跄着小跑了一段,在来到郁尧身前后双脚在原地不安地踩了踩。
见书澄疑惑地递出了一个问号,郁尧只能将他的意图明确讲出来:“来吧,我背你。”
他不想看小孩这么嫩的皮肤被地面磨得粗糙。
更何况书澄才刚刚变成人,走路还不稳。
这些都不重要,可以慢慢学,现在不要摔了才是最重要的。
书澄眨巴着眼睛,上齿浅浅咬住下唇。
是要趴到郁尧的背上去吗……?
还是小章鱼形态时做这个动作他非常熟稔,可一旦有了人形书澄突然就有了心理负担。
他开始扭捏起来,往前的脚步变得迟疑。
他现在可比以前重了不知道几倍啊,郁尧不会嫌弃他吧……
郁尧见书澄这副样子不由低笑:先前书澄可是缠绕着他的身子不肯下来的,怎么现在就一下子害羞了。
男人的笑声刺激了书澄,他不乐意被郁尧嘲笑,一个箭步上去抱住了男人的长颈,紧紧抿着唇不吭声。
郁尧主动伸手将少年两条光洁的腿握住,毫不费力起身。
书澄伏在他的背上呼吸,轻柔的鼻息一下一下吐在后颈之上,郁尧一咬舌尖,使得自己神志恢复清明。
书澄拉着个小脸鼓着腮帮子,周身被羞耻心笼罩。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原以为有了人形之后他就会变得自立自强,没想到最终还是走路都要郁尧背。
大腿被郁尧触碰到的地方格外滚烫,书澄不自然地晃了晃小腿,看自己浅蓝色的头发与郁尧的银白发丝交融,竟十分和谐。
漆黑的军服搭在书澄肩上,他犹豫着将脸搁置在郁尧肩膀上,朝着郁尧的耳朵眼吹了口气。
小孩子一样的恶作剧成功让书澄弯了弯眼睛,他被郁尧背着走到了客厅中央,一阵敲门声却突兀地响起来。
来者极其规矩,用直接叩了三次大门之后便不再叨扰,而是耐心地候在门口等待。
郁尧一挑眉梢,知道是军部派人来“访问”自己了。
他先前高调的举动无疑会引起上级的注意,这处住所暴露是板上钉钉的事——但郁尧本来就没想过隐瞒。
可是军部行动之快还是超出了他的料想,本以为他们会在他安顿好刚刚化身人形的书澄之后才找上门,没想到这一次他们却如此雷厉风行。
对方的态度明摆着知道他此刻一定在这所别墅之中,郁尧本想为书澄穿好衣服再去处理,可这样做一定会引起军部的怀疑。
握住少年大腿的手指动了动,他知道小家伙的隐私只被那一层薄薄的轻纱遮盖着,再里面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但开门迎客这件事耽搁不了,郁尧将唇角下压,做出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冲动不妥当的决定。
书澄刚有了人形,此刻若是让他重新变回小章鱼,他一时半会应该不能掌握形态切换的方法。
只能铤而走险。
郁尧温柔将背上的少年放到客厅中央的沙发上,伸手将覆在书澄肩膀上的军装外套取下,盖住他的身体。
长指贴在少年的唇瓣之上,郁尧摸摸书澄的额头:“宝宝,藏起来别出声。”
书澄浅蓝隐约带着鎏光的眸子里写满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点头将身子缩起来,藏到军装外套的下面,努力不露出一点身体。
因为郁尧叫他宝宝了,他喜欢这个称呼,所以书澄不去问为什么。
男人回头望了一眼将自己团得小小的小家伙,伸出两指插.进自己的领带结,随手将带结解开一点,留下种莫名的痕迹。
又将领口最上端的两颗纽扣解开,郁尧下压的嘴角才恢复平时的弧度。
门口等待着的人又抬起手在大门之上叩了三下,这一次别墅的主人没有再让他等,门板“卡啦”一下打开,门后露出一张冷漠的、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孔。
军部的派来的中校被郁尧的冷脸唬住了,明明上级特意选了与郁尧同级别军衔的他来拜访,可郁尧通身的气质一下子如大雨一般将他浇了个透,准备好的满肚子话卡在喉头一句都说不出来。
本就冷戾的郁尧此时好像格外的不耐烦,中校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惹得郁尧不悦了。
余光谨慎小心地往郁尧的穿着上飘,中校越看越愕然:郁尧虽板着脸,但衣服却十分凌乱。
他连外套都脱了,军装内衬崩了两个扣子,隐约露出一片坚实的胸膛。
长长的发丝不像之前见过的一面之缘那样整齐披落在后背,而是分出了几缕遮掩着他的胸口。
若不是军部有给中校上过表情管理的课程,他此时一定瞠目结舌——郁尧看上去刚刚似乎在进行着一些不可言说的活动。
他肩膀处的布料甚至有着折痕,就像是被他人勾着扯过一样!
中校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怪不得他第一次敲门的时候郁尧没有及时给他开门!
中校暗自在心里点头:他绝对是发觉了事情的真相!郁尧表面上看上去正正经经没想到背地里竟然也会做这种事情!
本想往客厅里走的步伐顿了顿,他忽然觉得自己在此刻扰了郁尧的性质是不是不太好。
中校是个聪明人,他明白惹怒了郁尧对于人类长久的利益没有好处,而上级给他的任务也仅仅只是看看郁尧回到他的别墅后到底在做什么。
他做出了决定,中校决定适可而止成人之美。
再加上郁尧斜斜地倚靠在进门处的柜子旁,中校想再往里走也不合适,于是他果断决定在门口停下。
男人罕见得露出了懒散的情绪,他以拳击胸向与自己平级的中校互相行过军礼后才主动开口:“请问有什么事?”
郁尧简短的句子让中校更加确信他刚在是在做些成人的事,于是他简单快速地将上级交给他的任务过了一遍,无非是一些关心郁尧这几日里安全问题的空话。
他边说边悄悄用余光往客厅里面瞄——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中校也不例外。
他真的好奇郁尧这种看上去断情绝爱的冷漠的人会与什么样的对象,抑或许只是情人亲热。
努力往里边瞥了好几眼都没看到什么人影,中校也只好放弃。
眼看郁尧听完了他的公话,神色还是淡淡的没什么表率,中校没能从肚子里想出新的话术来,只得先行提出结束这场拜访。
郁尧只“嗯”了一声,打算送客。
刚以为自己发现了小秘密就要遗憾看不到另一个主人公之时,中校被郁尧挡住的视线突然空旷。
一双白嫩的小脚突然出现在他的目光里,中校愣了愣,猛地咬了一口舌尖。
郁尧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了书澄不小心露出的脚尖。
面无表情的脸一下子拉下来,郁尧一侧身挡住了中校的视角:“看够了没?”
他声音冷极了,上位者的威严一下子爆发,中校竟然感觉自己的腿一下子软了。
中校颤抖着条件反射回了一句:“没,没看够。”
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说了些什么话之后他顿时想给自己来上一巴掌,刚想补救说看够了看够了,却发现这是个怎么回答都不对的问题。
最好的解决方法是闭口不言,但他已经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中校低下头,一言不发。
脑子里窥见一角的军装外套下的雪白挥散不去,中校觉得自己完蛋了。
明天军部可能会接收到自己的遗体。
郁尧的眸光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毫不怀疑在那一个瞬间郁尧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男人暗金色的眼眸之中写满了占有欲,仿佛一切染指他所有物的人都不能再存活于世。
郁尧在海底本就以凶戾出名,在遇到漂亮小章鱼后他似乎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把本性暴露在他人面前了,久违的威压释放出来之后他自己也发现了不妥,压下眼底的不耐将气势收回。
他又变成了仅仅是冷漠而毫无野心的青年才俊。
面前郁尧展现出来的可怖只持续了一瞬,中校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感受错了,因为那是他从前面见首长时才体验过的气质。
郁尧再怎么优秀也仅仅是个年轻人,怎么会有和那位同样的威压。
而且两人同级,他怎么可能杀了自己!
中校忽略背上沁出的冷汗,用自欺欺人的方式安慰自己。
一定是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
完成了任务的中校一刻都不想多待,连忙再次行军礼表示自己该走了。
郁尧又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伸手拉上了敞开的大门。
他彻底将脖子上松掉而摇摇欲坠的领带解开,领带上还残存着书澄之前缠绕的痕迹。
郁尧迈着长腿走回客厅中央的沙发,将覆盖书澄光溜身子的外套掀开。
在厚实外套下适应了昏暗光线的书澄被白光一刺,险些睁不开眼睛。
他还没来得及问郁尧发生了什么,双脚突然就动不了了。
男人拿着结实的领带,板着脸将他的脚绑了起来。
书澄刚想挣扎着瞪大眼睛发出抗议,嘴巴却也被郁尧的手掌捂了起来。
没法说话的他“唔唔”地哼出一声鸣叫,身子愤愤扭了几下试图把脚上的领带解开。
郁尧看上去很不开心。
趁着不能说话的空档,书澄仔细打量了下他的眉眼。
与其说是不开心,其实不如说是不爽。
对,是暗藏在心底又不能表露出来的不爽。
书澄觉得自己看人情绪这点已经修炼到了极致,一切都是在贫民区看了许多电视剧所赐。
虽然不明白郁尧为什么要突然怎么对他,书澄还是弯弯眼睛对着郁尧露出了个笑。
因为他能分辨出郁尧对他的行为里没有任何一丝的恶意。
反而是他书澄在牵动着郁尧的情绪。
男人的长指在书澄脚底一勾,书澄痒得缩起了身子。
书澄被迫笑不出声,只能伸出软软的舌头在郁尧捂着他嘴的手掌里戳了一下。
这招果然好用,郁尧顿时缩回了手,书澄得以能够质问他到底干嘛要这样对待自己。
双脚还被领带绑着,书澄像只小虫一样挪了挪身子,使得自己离男人远一些。
他努力朝沙发靠背里靠,口中念念有词:“郁尧你干什么,有事说事总是不讲话不是好习惯!”
书澄早就不满郁尧的沉默,于是借此机会一并将这点提出来。
郁尧还是握着禁锢书澄双脚的领带,不死心地再在他脚底下挠了一下。
手上做着过分的动作,面上的表情却没变一下。
自脚底传来的痒痒让书澄从头皮麻到了尾椎骨,他翻了个身要逃跑,扯到了浅蓝色的两缕最长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