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被人欺负,他只能忍受着,妄想缩小淡化自己的存在感便能少被人欺负,他战战兢兢地想讨好周围一切,以为这样就能少挨一点欺负,但是他到死都是受欺负。
但被欺负而死是他当时懦弱的选择,他觉得并不可怕,他自己选择逃避的时候已经默默接受了一切。
来到秘境后,狼妖们默默帮助他,蜂妖们还帮他盖房子,蜜二始终对他善意鼓励着他,他也努力的活着,甚至觉得自己有一点点变强变厉害了。
但是眼前的一切又在告诉他——不管你怎么活着,你始终是个弱小没用的废物,你始终难逃一死。
“白黎,你被吓到了吧,快躲在我身后。”
白黎回神,见蜜二艰难地从地上起身,嘴角血迹又深了点。
“嗯,没事,我不怕,反正就是一死,能和你们死在一起,我很开心。”
白黎笑了笑,露出小虎牙,眼里绽放出开心又满足的笑容。
“这孩子……真是的。”蜜二也不懂白黎这突如其来的笑容,只觉得孩子果然就是孩子,还不知生死可怕。
“白黎,说的好,反正是一死。”一旁的鬼四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到了白黎身后,他抬头拱了拱白黎脑袋,“你真的是人类?”
白黎被问的莫名其妙,但也点头说道,“是的。”
鬼四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你知道人妖大战吗?”
“嗯,知道。”
“你知道我杀了多少人类,有多狠人修吗?”
白黎被鬼四突然充满戾气的语气吓到了,不是害怕杀他,而是惊讶鬼四为何现在这般模样。
“不知道。”
鬼四见白黎小脑袋摇头,眼里还有担忧,他目光移向了空洞的黑暗中。
“秘境里天材地宝灵气充沛,秘境里的妖怪像是生活在世外桃源一般,个个生性淳朴,直爽大方;
直到一天秘境突然开启,我们与外界有了联系,对外界充满好奇,我们还没来得及认真看看不同的世界,就被人修赶紧杀绝,他们杀妖夺宝,抢夺秘境里的奇珍异宝,还抽干秘境的灵气……”
白黎听的一愣一愣的,可书籍上记载是妖怪破开秘境封印,祸害人间,修真仙门除妖护世终于将妖怪又重新封印在秘境中。
白黎看着越来越激动的鬼四,看着他发红眼睛,点头默默不语。
“现在秘境这个样子都是败人类所赐,他们贪得无厌还虚假伪善,简直罪大恶极。”
“他们连刚出生的狼崽子都不放过,利用我的信任,不,是我自己傻,相信狗屁兄弟之情,带着朋友参观秘境,哪曾想引狼入室。你们说的傻狼,这没错。”
“老四,你不要自责了。没有你,他们也会找到秘境的。他们早早就部署好一切,等待着秘境出世。”鬼三出声说道。
鬼四自顾自的说道,“所以我尤其恨人类。”鬼四将脖子上挂着的一个项圈取出,他抬手一挥,夜明珠聚集在一起,映着满地的头骨。
“啊——”白黎吓的倒吸一口气,脚步连连后退。
“这是一个金丹人修的眼珠子。”鬼四拿着一个乌黑干瘪的珠子说道。
“这是一个元婴人修的脑袋。”
“这是牙齿、头发……”
白黎看着这些干枯的头骨头,无端觉得背后发凉。
他咽了下口水,看着鬼四小声说道,“你真厉害。”
鬼四狼头凑近,逼近白黎眼睛问道,“所以你真是人类?”
白黎眼皮抖了抖,缓而认真的点头:“是的。”
鬼四嗅了嗅,确实很久没闻到白黎身上关于饕餮的气息了。
“那你真的是真心和我做朋友的?”鬼四又逼问道。
“要发疯一边去,你看小黎被你吓的脸都出汗了。”蜜二一巴掌拍开鬼四狼头,又轻拍了拍白黎的肩膀。
白黎讪讪一笑,“我是被这些人骨头吓的,冷不丁的瞧着有些吓人。”
鬼四仍盯着白黎,“你没有骗我吧。”
白黎连忙摇头,“没有,我们一直是好朋友啊。”
“哼,想你也不敢骗我,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哦,我现在已经是鬼了。”
“你骗我就骗吧。”
鬼四说完,突然浑身灵光大盛,朝结界细缝处飞去。
鬼三见鬼四这般,也浑身爆发灵光朝沙尘暴的缺口飞去,接着是鬼十,一个接着一个,最后到了鬼二十一。
结界缺口瞬间被补上,黑暗中一簇亮光,风沙过后黑暗异常的安静。
“他们怎么突然灵光暴涨?”白黎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是他不敢相信。
他曾经在藏书阁看过妖族的书籍,他们可以燃烧内丹来暴涨灵力,可是鬼四已经是鬼了,还有内丹吗?
“白痴,狼妖们这是压缩寿数,将灵力激发。”蜜娇说完后,她也飞了上去,“哼,他们行,我也行!我才不会呈你们的情!”
蜜篁见蜜娇飞了上去,急的不行,但只能拼死一战了。
哪知道,鬼四一把拍飞刚上来的蜜娇,“滚一边去,你还嫩了点。”
“啊,大姐,那只蠢狼打我!”蜜娇摔在地上,怒气冲冲的告状说道。
蜜篁扶起蜜娇,朝鬼四投去感激的目光。
“蜜娇,听话,护住白黎别动。”蜜篁说完后也朝细缝处飞去。
第24章 渡劫被劈成孩童
沙尘暴肆意切割着这片荒芜的大地,黄沙滚滚中有一巨大树木,枝干树叶被沙尘暴割断,但树根却源源不断的分裂开来包围住根部的一团。
分裂的根部试图裹住被沙尘暴切开的细缝,但新分裂的根部还没来得及聚拢便被风刃切碎,沙尘暴趁机而入,细缝越切越大,突然从内部爆发出一阵灵力,支撑结界断绝强势袭来的沙尘暴。
寂不恹在洞中打坐修炼,突然感觉到一股灵力波动,是那晚他要找的灵力。
他寻着灵力波动最后竟然找到那小豆芽待的地方。
他见眼前沙尘暴肆意,那颗灵树支撑已是极限,而灵树根部的灵力结界也摇摇欲坠,风沙肆意怒吼,不过半刻便是风沙过境移为平地。
寂不恹见那熟悉的灵力从树根底部将要爆发,他捏诀将灵树外加上一个结界,然后掏出本命剑破空,在空中西、南、北布下结界,将沙尘暴引向东面。
寂不恹望着向东滚滚而去的沙尘暴,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便察觉到体内修为有松动——他快要历劫了。
寂不恹修为已经有两千年不曾进阶,他总有一点若有似无的感觉,觉得下一刻便能飞升,而此时体内灵力暴涨暴动,竟然引来雷劫。
寂不恹望着一条条雷龙腾空而下,几百年来以为修为无法突破带来的的厌世情绪一扫而空,他的修为终于能够更上一层,飞升上界了。
传说中经过雷劫飞升的人,会在雷劫中看见天道天书,上面写着飞升上界的方法。
寂不恹自信满满得挨了七七四九道雷劫后,只见一条雷龙吐出一条天书,他定睛一看——“无路。”
“怎么会是无路?”寂不恹抬手一剑将那雷龙劈碎,体内灵力暴涨彻底释放,墨发张牙飞舞,玄衣却纹丝不动,他两眼猩红,嘴角吐出一口鲜血,长剑破空指天。
“无路我便撕出一条路!”
翻涌的乌云又化作一条雷龙吐出一条天书。
“有路你待如何。”
寂不恹抹掉嘴角的血渍,双眼隐隐似有雷龙闪动,“当然是飞升上界。”
“飞升上界又待如何?”
寂不恹一顿,而后一剑将那天书劈碎,“修道无穷尽,你管我如何。”
“时机未到。”
而后那条雷龙不等寂不恹削它便识趣地散作了云团。
寂不恹挥剑乱刺,浑身戾气又夹着金光,像是两团雾气中打架的疯魔。
“我走我的道,上天下地,入魔成仙,管你如何!”寂不恹眉间戾气隐隐盖住金光之际,他只觉得识海一阵翻涌绞痛,最后失去了意识。
半晌过后,天空中乌云雷霆消散,沙丘已经移为平地,露出冒烟的水面,不远处的木屋院落中七横八竖躺着众妖,院落门口矗立着一颗光秃秃的树干。
而花海消失大半,还有一半在风中亭亭玉立摇曳着。
花海中躺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黑眉墨发,唇红齿白,睫毛长而直,明明是纯真无邪的模样却因为皱着眉头显得几分故作老成。
寂不恹睫毛动了动,拍开脸上的花瓣,才注意到自己变小的手掌。
他竟然渡劫不成,反而被天道变成了小孩子。
他抢遍修真界各大门派功法,博览群书,关于修真奇闻逸事也是有所以了解,但从未想到自己渡劫会被劈回到孩童状态。
不过他很快就接受了,孩子就孩子吧。
不过当他运气功法瞬移时,脸上的表情开始变了,他居然功法全无!
一个人类想要在仇视人类的秘境存活太难了,而且他现在还是妖怪口中鲜嫩可口的小孩子。
不过这秘境的妖怪也挺怂的,只杀人不吃人。
他想到那股灵力,让他修为松动进阶的灵力,他起身看着木屋小院,那里还住着一个人类小豆芽。
寂不恹小手手抱着胳膊,皱着眉头朝那边走去。
而此时木屋里的众妖也纷纷转醒。
白黎见蜂妖无碍,但是院子里不见狼妖,他出院子见光秃秃的树干,顿时十分难受都是他害得灵树这般模样。
“对不起。”白黎说道。
“没事,没有你我估计得在无尽沉睡中彻底化成普通的果子树。”灵树本想抖抖叶子,现在只能晃了晃光秃秃的树干。
“你看见我那群狼妖朋友了吗?”
灵树叹了口气,“你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了吗?”
白黎摇摇头,我只记得蜂妖和狼妖们突然体内爆发出巨大灵力,然后我眼前一片白光,之后就没记忆了。
“狼妖他们已经灰飞烟灭了。”
白黎只觉得脑袋被重重敲打了下,双腿无力一下子坐在地上,手指无力的垂着,他双眼含着泪水,手指颤颤得碰着灵树。
“你骗我的对不对,他们怎么能灰飞烟灭。”
“如果不是你突然爆发出灵力,那些蜂妖也会燃烧尽妖丹而死。”
白黎泪水滴入嘴角,泛白的唇色,让这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看起来更加脆弱。
“你说我爆发出灵力?不可能,我连引气入体都不能,怎么能爆发出灵力。”
“你不是妖?”
“我是人,不是妖。”白黎以为灵树搞混淆了,这么多妖里面就他一个不起眼的人类确实容易被错认成妖。
灵树再次放出灵力缠着白黎,“确实是人类,没有灵气,可能那个危机关头我看错了,但是你身上的气息很舒服。”
而且最后出现大能将沙尘暴引向了东面,最后还在此地渡劫了。也许危险错乱间他真看错了。
白黎低头闷声不响的流泪,他的第一个朋友们就这样消失了。
他和狼妖们的点点滴滴仿佛历历在目,是他们让自己在这秘境里面每天都过的鲜活有趣,是他们让自己感觉到被关心被在乎。
即使鬼四那么仇恨人类,他还是驮着他逃跑。
而现在他的朋友们灰飞烟灭,永远也见不到了。
很快院子里的蜂妖找了出来,见到白黎伤心流泪,顿时也明白了什么。
蜜二瞬间红了眼,眼泪一眨就出来了,她急急抬手抹开眼角泪珠,“我没想哭,是风沙太大了。”
说完她却呜呜呜的哭了起来,“我说等沙尘暴结束后,我就给鬼十结牙齿的。”
其他蜂妖也红了眼,虽然和狼妖和解没几天,但是狼妖们本可以逃出不必死,是为了帮助她们才留下来的。
“呜呜呜,没那群傻狼突然好无聊,你们快出来啊,我不欺负你们了。”蜜二捂着脸逐渐失控嚎啕大哭起来。
蜜篁拍了拍蜜二肩膀,眼里也藏着泪光。
“你们节哀吧,他们已经死过一次了,是因为执念不化才变成狼鬼,如今执念已解,他们自然而然的也就消失了。”灵树看着哭泣不止的人和妖说道。
“执念?”白黎小声抽噎着,他想起之前狼鬼的愿望是秘境能够恢复生机,变成从前那般的秘境。
但是秘境生机才刚刚开始,他们的执念就这样解除了?
“狼鬼的消失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种欣慰的解脱,秘境有了生机过不了多久便能恢复以前那般,他们应该是笑着离开的。”灵树说了长句子,语气是越来越弱了。
“灵树,你怎么样。”白黎急急说道。
“没事,你的血可以让我苏醒,上次就是你的血唤醒我的。”灵树看白黎准备急忙咬破自己手指,出声止住说道,“先别划破,只要一点血就行。”
而眼前的这一切都被寂不恹在站在花海里听见了。
一个人类的血居然可以让沉睡两百年的千年灵木睡醒?
这个小豆芽身上秘密太多了。
寂不恹脸上表情凝重带着探究,一个没注意脚下,被花茎绊倒吃了一嘴的花。
白黎听见花丛动静,眼里升起亮光,连忙不迭地起身朝花从跑去。
寂不恹刚起身,嘴角还含着一片粉红色的花瓣,配合着桀骜不驯的小眼神,像是被花枝欺负的小黑猫。
“你是谁?”白黎抱着希望跑去,结果看到这副场景。
寂不恹皱着脸,小短手抱着胳膊,看着白黎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