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莞尔笑得妩媚,“好呀,奴家求之不得。”
白黎伸手取面前的酒坛,却被旁边的手压下了手腕。
“我来。”
寂不恹也不看白黎,直接取了坛酒朝江心比划后仰头开喝;
江心挨着白黎坐下,仿佛柔如无骨一般手虚虚撑着脑袋,视线越过白黎落在寂不恹身上。
“真是极品。”
白黎眉心一动,顺着江心的视线看去。
寂不恹抱着酒坛的手掌苍劲,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香醇的酒水从嘴角漏出,顺着凌厉的下颚线朝脖子滑下,随着吞咽酒声,喉结滚动。
酒水顺着冷白的脖子流下,一路打湿了玄色领口,领口脖子交接处,湿了一片。
颈项上一滴酒水渐渐融于肩旁的青丝中,散发着醉人的酒意。
寂不恹原本禁欲冷漠的气质顿时有些不羁洒脱。
寂不恹原本闭着的眼睁开了,只是勾唇一顿,而后继续仰着头喝酒。
白黎瞬间移开视线,低头从案桌上取下一杯酒慢慢地饮下。
江心喝完,蜜娇也抱着酒起哄要喝。
最后一个接一个都喝完了,原本围着坐的众妖都偏三倒四的相互依靠,醉意十足。
一圈人就白黎和寂不恹盘腿而坐,姿势笔直端正。
蜜娇酒意染红了两颊,躺在青域怀里指着白黎两人大笑:
“哈哈哈,鬼四你看看,他们两人这样是不是特别像人类的跪拜天地。”
鬼四喝到显了原型,嗷呜一声,瞪着冰蓝白眼,又兴奋地嗷呜一声。
寂不恹已经有些酒意,靠意志强撑着没倒下,朝鬼四道,“真是傻狗,乱叫。”
说完,他立即抿着嘴角,余光偷偷地看了眼白黎。
他见白黎没生气,松了口气,继续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虚空。
这时黑熊精道,“白黎,就你一个人没喝了。”
“对啊,白黎上。”
“嘿嘿,快喝快喝。”
白黎见周围人起哄,也不扭捏见外,取一坛酒扔给寂不恹,再自己提一坛。
寂不恹接过酒坛,眼神有些迷离道,“你用碗。”
白黎几乎没喝过酒,对着一坛酒未免也有些发憷。
但是气氛正酣,醉又何妨。
“没事。”白黎举着酒坛朝寂不恹碰了下。
“嗷,交杯酒啦。”鬼四狼吼鬼叫道。
江心吃吃笑道,“鬼四,你知道还挺多的。”
鬼四怔了下,想到了什么却瞬间头疼欲裂,最后摇头嗷嗷道,“他们要喝交杯酒。”
众妖也跟着鬼四起哄,“交杯酒。”
月色下白黎脸色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借着气氛一股脑儿甩开莫名的局促,抱着酒坛喝地爽快。
等白黎喝完后,才发现寂不恹一直撑手托腮看着他。
黝黑的眼眸里荡漾着酒意,安安静静又暗藏炙热,像是看一眼便坠入了无边温柔中。
白黎抬手擦干嘴角酒渍,神色闪躲,“你不喝酒,看我干什么。”
寂不恹抬手指着面前倒下的众人,“我,喝趴下的。”
白黎配合点头。
寂不恹暗涌的情谊一闪而逝,他笑地痴醉,又指着他自己,“我,你喝醉的。”
他说完就倒地下了。
白黎被酒意熏得有些痴了,半晌傻笑,躺在了地上。
“幼不幼稚,这种事情也要分个第一。”
寂不恹闭眼喃喃道,“当然要第一,只有最强才能站到最后。”
白黎听着有些莫名的心疼。
慢慢地酒意上头,白黎晕晕沉沉的。
星河四野夜深露重,白黎打了个冷颤,清醒了很多。
众妖还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月色下的他们各有各的美梦。
白黎慢慢扶着寂不恹起身,但寂不恹睡得很沉,白黎酒后乏力根本拉不动。
白黎拉着寂不恹的手臂,后者刚头抬起身一点,手臂乏力,人又倒下了。
幸好他眼疾手快,手抓住了寂不恹胸前的衣领。
玄色领口被揪得松开下垂,寂不恹嶙峋劲拔的锁骨露了出来。
冷白的皮肤被月光照的温柔,脖子上系着的细红绳也添了一抹柔情。
白黎飞快一瞥,正收回视线时,视线落到了锁骨处下方——那里露出了一节吊坠。
他眼神一顿,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指。
他手指轻轻点点似蜻蜓飞快掠过衣领,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寂不恹的锁骨;手指与温热的皮肤相接,微微蜷缩弯曲着。
待看握住吊坠后,白黎呆愣在原地。
手心躺着那枚带着体温的小吊坠,正是一个小木马。
第89章 去留◇凤栖山争斗
第二天大清早。
青域从神树上跳下地, 慵懒地打着哈欠伸懒腰,余光中扫到白黎坐在露台栏杆上。
白黎身上带着清晨雾水,静坐无声如雕像一般, 整个人看着清醒又神思游离。
“小黎子,早啊。”
青域扭着腰朝白黎打招呼。
青域神神秘秘地朝白黎招勾手, 像是有什么重大机密要急待分享一样。
白黎侧头疑惑,然后跳到神树枝头坐下。
宽大的树叶遮住晨曦, 他嗅着鼻尖树木清香正好闭目养神。
“怎么了?”白黎放松地靠在树背上。
青域挠了下脑袋,“我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一片黑暗, 耳边只有喘气声,听着就起鸡皮疙瘩的那种。”
白黎半睁眼斜瞅着青域,目光佯怒道,“哦,然后呢。”
一大早上就捉弄他, 拿他取乐。
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和反应,动不动不受控制脸红, 白黎有些恼闷自己。
此时定要敲打敲打下青域, 对外八卦要有边界限度。
青域没注意到白黎的神情,揪下一张叶子,纠结地扯着:
“那声音像是一个怪物一般,让我胆战心惊的。”
“最后, 你猜怎么着?”
“黑暗中突然闪现一道金光,出现一个金袍男人抱着我,然后打败了那个黑暗声音怪物。”
青域说道金袍男人的时候,语气不足, 显得有些心虚, 白黎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听见开头, 还以为青域一大早开他玩笑,原来是青域自己做怪梦了。
“金袍男人?长什么样子。”白黎道。
“长得还过得去吧,平时吊儿郎当的,但梦里却格外认真,好像还不错。”青域开口说道。
白黎眉头微蹙,这个平时很微妙。
青域也立马意识到这点,慌忙找补道:“就是,就是梦很奇怪啊,明明从来没见过那个金袍男人,但是梦里却很熟悉。”
白黎点头,不轻不重地拍了下青域肩膀,一脸认同道:“梦确实很神奇,明明没见过却能鲜活地出现在梦里。”
青域仔细端看着白黎神情,确定后者好像确实没纠结这点。
“而且,梦里我还梦到了蜜娇、江心她们一众人,在编排我和那金袍人的关系。”
白黎顿时立直了肩膀,看向青域,“嗯?”
青域说道这里有些气愤,“在黑暗中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但是被他们说的露骨得不行。”
“哼,我被她们玷污了清白。”他揉着手里的树叶道。
看着气呼呼的青域,白黎噗嗤地笑出了声。
青域知道自己一时嘴快说错了,但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总之是她们污蔑了我,我又没做。”
“我如果做了,说出来没关系,没做就不能说。”
“就是一个梦,别生气了。”
白黎宽慰道,但心底疑惑却越冒越大。
这不就是昨天傍晚青域他们八卦他和寂不恹的事情吗。
他想了一会儿,心底渐渐有一个猜测。
寂不恹和青域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白黎对青域笑着道,“别生气了,你能梦见这些,说明你也许喜欢金袍。”
青域抱着胳膊,一副被劈到的模样,“怎么可能。”
“梦总不会骗人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么说,好像也有些道理。”青域顺着白黎的说法想,好像没什么不对。
白黎继续说道,“人类有一种古老的占卜术,尤其在感情方面一向十分灵验。”
青域来了兴致,“这么神奇?”
白黎点头,“只要心诚,简单好学。”
“这个占卜术人称姻缘天定,经过此术占卜,原本摇摆不定的选择,都变得明朗。”
青域眼睛亮了,“那你没试过测测你和寂不恹?”
白黎噎住了,眼神闪躲却底气十足道,“我不用测。”
“你不感兴趣,那就算了。”
青域连忙道:“这么厉害的占卜术,我要学。”
白黎点头,“包教包会,记住心诚则灵。”
说完,他折断一条树枝,然后闭着眼神情端庄神秘,抬手捏诀在树枝上比划一通。
片刻后他掐掉枝头未展开的嫩芽后递给了青域。
“我已经施法了,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有结果。”
“单数叶片代表喜欢,双数叶片代表不喜欢。你摘摘看。”
青域接过,看了白黎一眼,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扯着叶片念道:
“喜欢”
“不喜欢”
“喜欢”
……
“不喜欢”
很快树干上只留一片树叶了,青域颤抖着眼皮不敢相信。
“假的,怎么可能。”
“我才不喜欢。”
白黎平静看着青域,“既然你不相信,那再试一次。”
“好。”青域坚定道。
白黎又折了一枝树叶给了青域,“来吧。”
片刻后,青域死死地盯着那光光秃秃的枝干上仅存的圆叶,嘴里的喜欢硬是挤不出来。
青域摔掉树枝,满脸怒气,“我才不喜欢。”
白黎惬意地靠着树背道,“姻缘天定。”
“我不信,再试一次!”青域道。
“好。”
青域接过白黎递来的第三根树枝,片刻后,又是同样的结果。
青域盯着那仅剩的一片树叶,喃喃道,“果真姻缘天定吗?”
白黎嘴角弯着不明显的笑意,像是忍得辛苦。
他轻咳了下,然后安慰道,“小青青,别难受。”
“老天安排的你不乐意,咱们逆天改命就是。”
青域恍然大悟,重重点头,“对,逆天改命!”
白黎拍拍青域肩膀,以示鼓励。
青域稍微平复怨气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哎,羊细怎么还不来,吵着要你去桃林,怎么现在慢吞吞的。”
白黎不动神色看了青域一眼,“我不是去过了?”
“你去没去我不知道么。还真以为我气傻了?”青域坚定道。
他此刻算是确定,寂不恹应该把青域那段八卦记忆抹去替换了。
可那个金袍人是谁?
寂不恹和青域都认识,却踪影不定他从没见过。
白黎这样想着,跳下了枝头,“小青青,我和凤煜有点事情,先走了。”
青域心不在焉地点头,最后越想越不对劲。
他看着葱葱郁郁的树枝,随手摘了一枝,再一片片扯树叶。
只剩最后一片树叶的时候,他嘴角哆嗦了下。
“是不喜欢!”
青域心里一振,然后又随便折一枝树叶,结果又是不喜欢。
青域盯着地上那三支光秃秃的枝条,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抬手一挥,光秃秃的枝条瞬间恢复了原状。
青域神识放开数去,叶片全部是单数。
什么狗屁占卜术。
这一切都是白黎故意整他的!看似随意摘的树枝,实际上都选的单数叶片的。
白黎只是小小的抒发下对青域的情绪。
谁叫青域昨天八卦他,好像还对他隐瞒了什么。
白黎穿过阡陌水渠,来到花海这边的木屋,那里安顿着凤栖山众妖。
一路上都有妖和白黎打招呼。
等白黎走远后,众妖高兴地七嘴八舌道:“白黎大人真厉害,连凤栖山的凤凰都投靠我们咕咕山脉了。”
“这简直太不敢想了,那可是上古神兽凤凰啊。”
此时有不同的意见出声了。
“凤凰就了不起?白黎大人还是饕餮,一连吞了三个顶尖大妖!”
“就是,凤凰可没什么了不起的,大战来了只会当缩头乌龟,现在还想死乞白赖跟着白黎大人。”
这话一出,众妖想起来了,不再惊叹凤凰是神兽厉害了。
“确实,他们厉害有什么用;咱们不厉害,但两百年前上阵杀敌过!”
“希望白黎大人不收那些飞禽,尤其那个青鸾一副高傲瞧不起的样子。”
不止这些妖有意见,就连飞禽内部也是对凤煜投靠白黎的决定不理解。
青鸾看着简陋的木屋,一桌一椅都是普普通通的木头,狭窄又压抑。
“尊主,您贵为凤凰,非梧桐不止,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她嫌弃地指着桌上的茶水,“这些山野粗茶,怎配您饮下。”
“尊主,咱们凤栖山脉处处精致雅阁,何必在这里受苦?”
凤煜淡淡看了眼青鸾,“说够了?”
青鸾被眼神吓得一跳,立刻下跪道,“是属下僭越了。”
凤煜收回视线,严肃道,“千万年过去,你怕是忘了,你我都是戴罪之身,是为什么被压制修为困在这秘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