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拉一甩脑袋, 挺不耐烦地说:“没问题, 你问了多少遍,烦死了。”
威尔用手去按她脑袋:“让你不说话, 而且我告诉你了那只猫不简单, 它来历不凡,不过应该现在也没多大危险性, 毕竟老师都让它呆在图书馆了。”
薇拉不屑一顾:“能有多大来历啊,还能比我梦魇大人更有来历吗?放心吧, 这个魔法是我妈妈教给我的,沃格特女士当时都没跑出去, 要不是我主动放她出去,那她一辈子也出不来!”
“你还挺得意。”威尔伸手敲她, 敲过薇拉的脑袋才知道这有多好玩, 怪不得老师那么爱敲, 薇拉果然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从地上弹起来,大叫了一声。
威尔赶快对她做出小声的手势,“宿舍楼下,现在很晚了,你小声点。走,我们边走边说。”
薇拉点点头,他俩一起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薇拉压低嗓子:“那你答应我的事情别忘了,我下个月的作业都是你的。”
威尔用那种关爱的眼神看了一个小梦魇一眼:“没问题,你那点东西,放心吧。”
他俩走了小路,一路前行间已经能看见图书馆的建筑在黑暗中的一个隐约轮廓了,威尔深思两秒,看着旁边蹦蹦跳跳一脸信心的薇拉,还是对自己找了这么个队友非常不放心。不管薇拉多么信誓旦旦,他依旧感觉这家伙不太靠谱。
威尔用手指扣住口袋里的一枚符咒,用手指细细描摹上面精致的纹路,这是他之前花高价买下来的古物,据对面的卖家说这东西能完美的“隐藏一切法术正在发生的痕迹,就算是光辉之主也发现不了”。
后半句话威尔持保留态度,但是前面应该还是能有些值得相信的地方,毕竟这东西这么贵。
他摸了一会符咒,又在思考一番后掏出了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了个消息,将手机揣回了口袋里,对薇拉说:“我们进去吧。”
薇拉疑惑地偏了偏脑袋:“你刚刚干什么呢。”
威尔推她,“走走走,抓紧时间,按计划行事。关键词记住了吧?”
薇拉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啰嗦,赛诺恩是吧,让本姑娘看看它从这个词能想到什么。”
小梦魇明显对这种冒险行动非常感兴趣,她脸上全是兴奋,脚步一迈,唰一下就蹿进了图书馆的大门里。
她在进门的一瞬间身形变得虚幻起来,马匹形状的虚影在空中若隐若现,她化作一道半透明的黑影,一下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威尔则没有进门,他站在窗口,深吸了一口夜间微凉潮湿的空气,摸出来一面表面光滑的黑镜。他的右手在镜面一抹,手指在上面虚虚写下几笔,低声念动了一句咒文。
镜面波动起来,像是悠悠的水纹,他定睛看去。这面黑镜是他问安迪借来的占卜镜,是埃斯波西托先生转交给他的他奶奶的遗物,在一位女巫手中滋养多年,魔力强大。
但是之前威尔规划的时候就觉得黑猫不简单,所以他还是不敢直接用这面镜子去看黑猫,而是将镜面要窥探的方向投射到了一面光滑的地砖上。那块砖能倒映出猫趴着的柜台上的场景。
他看见镜面波动后清晰地展现出了那块地砖的样子,擦了把汗,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黑猫还是趴在柜台上,它蹲坐着,金色的眼睛凝望着壁画上的一幅图,好像在仔细欣赏,但是也更像是在出神。
威尔在薇拉进去之后默数了三分钟,他猛地扔出了口袋里昂贵的符咒。
同时,薇拉在半空中悄无声息地显露出梦魇的身形,一头扎向了黑猫。
黑猫敏锐地就要察觉到薇拉的动作,但是那个符咒随着威尔注入魔力,浮空起来,开始静静的解体,化为粉尘。
符咒展示出的力量将薇拉泄露出的魔力波动掩盖过去,一切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静水深流,水面一切风平浪静。
薇拉成功的将黑猫拖入了梦境,并且没有让黑猫第一时间意识到。
威尔在外面狠狠握了握拳。
在梦境里,黑猫依旧蹲坐在柜台上,周围的环境没有一点点变化,祂凝视着墙上的壁画出神。
这时候,门口传来一点动静,黑猫胡须一动,没回头地哼笑了一声:“小鬼,来了?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在黑猫还没有意识到的梦境里,那个人没说话,脚步声落在地上,鞋跟敲在地面上越来越响,那个人越走越近。
希拉利斯察觉到一点不对,回过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但是又极其陌生的脸,祂的胡须颤抖了几下,那个名字卡在喉咙里,却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那个进来的人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袍,长袍边缘有着金色的纹路,他留着及肩的黑发,银灰的眼睛笼在睫毛之下,垂眼看着祂,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个男人个子挺高,能看出长袍下面的身材修长,他的脸和现在的塞勒斯完全不同,不太显得温柔,而且轮廓刚硬一点,在没表情的时候就有些漠然。
希拉利斯金色的猫眼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恍惚间,祂又回到了千年之前,祂别有用心地去找了覆灭了大裂谷的白塔大法师,与他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但是最后,祂还是没得到自己最想重新得到的神格,赛诺恩身死,祂流落逃亡千年……
黑猫死死地瞪着他,一句话不说。
那个赛诺恩首先轻轻开口:“好久不见,我来找你了。”
希拉利斯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恍惚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祂的大脑里记忆如同水流一样流过,一部分被薇拉捕捉到了,小梦魇没想到这只黑猫的记忆这么多,还涉及了那么多隐秘,就算是只让她看见一点,她都有种头痛欲裂的感觉。
但是不到一秒,希拉利斯瞬间反应过来,那不是赛诺恩跟他见了第一面应该说的话,起码气氛不应该这么平和。祂厉声说:“你是谁?”
薇拉痛呼一声,被从梦境里弹了出来。虚幻的骏马化为实体,重重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上,从墙上滑了下去。
黑猫气得胡子都在哆嗦,祂的金色眼睛里头一次展露出某种噬人凶兽一样的冷光,被窥探内心的无边无际的怒火席卷而来,“梦魇?你好大的胆子。”
威尔一看见薇拉被发现,就冲了进去。
他这时候倒不是很害怕,一个是这个是在学校的亚空间,猫脖子上还有老师的铃铛,另一个是他找来的外援马上就来,这位劈个猫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他一进去,黑猫就看见了他。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祂居然被这两个加起来都不到祂年龄零头的小崽子算计了,浑身颤抖,感觉到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如此强烈的愤怒与恼羞。
“奥兰德尔,你们果然都是一群混蛋!”
这时候希拉利斯的声音反而冷了下去,祂的身体膨胀,巨大的力量涌动起来,声音里带着让人忍不住臣服颤抖的威严,如同远古的洪钟:“冒犯神灵者,死!”
最后那一个字落下,法则仿佛被引动,那句话化作某种不可违抗的真理,压向薇拉与威尔,但是下一刻,法则消散,希拉利斯脖子上的银铃大作,它一瞬间又被压回了那只无害的小黑猫。
“喵嗷!”
“嘭——”
大门被重新踹开,威尔叫来的节制之剑维克多拎着剑冲了进来,冷肃的少年打量了一下室内的情况,特别是那只无辜又可怜的黑猫,愣住了。
他又不确定地看了两眼墙边的薇拉:“威尔,你和梦魇打起来了?”
威尔:“……”
他摆摆手:“不是,等等跟你说,一言难尽。”
薇拉躺在地上大怒,刚刚她想爬起来,结果蹄子又在地砖上滑了一下:“你们没人先把我扶起来吗?!”
黑猫一腔暴怒被堵了回去,祂胸膛起伏,恨得要挠死这里面所有的活物。
但是,很快祂就得面对其他的事情了,银铃响了,塞勒斯已经到了门外。
塞勒斯走进来,看着这一大厅的人与马,奇道:“你们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威尔干咳一下,说了事情的经过。
塞勒斯:“噗。”
抱歉,他刚刚实在没忍住,堂堂前神明阴沟里翻船,这实在是有点搞笑。一时间他连自己以前的往事被翻出来都顾不得了。
黑猫怒火重新被他那一声点燃:“你笑什么?!你还敢笑?都是你!”
塞勒斯眨眨眼睛:“我为什么不能笑,你是越来越敏感了啊。”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了,抱歉抱歉
不过今天去看了流浪地球2,好看的……
神秘学小贴士:
“《失落的荣光》
游戏——明彻斯帝国4推出的一首诺姆河三角洲复仇之妖相关的副本主题曲。本曲使用了诺姆河流域一种独特的金色叉铃营造出一种空灵凄清的氛围,又大量借用了一种弓形竖琴展示了难以掩盖的神圣之意,赛斯长笛与木制的鸣乐器声音与这两种乐器交织在一起,在神殿华丽的氛围中又展露出无比的诡魅之意,仿佛置身于古老神灵的陵墓,极低的竖琴音与高昂到尖锐的音乐缠绕,让人难以忘怀。
(加西亚:熬夜做cos道具中……做游戏里的诺姆河相关……)”
第209章 赛诺恩
chapter69
塞勒斯觉得他再说下去希拉利斯就真的要在今天被气死了, 为了防止这猫失去理智,真搞出来什么事情,他先选择把这三个孩子带走, 让黑猫自己呆在图书馆里冷静冷静。
估计希拉利斯今天晚上是气得无眠了, 不过也无所谓, 祂本来就不需要睡觉。
塞勒斯把他们三个拉出去,维克多满脸严肃地走在最后面, 怀里抱着他的剑。但是仔细看过去, 还是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有点木, 估计是困得。
维克多年纪轻轻,英俊腿长, 却走老年人的作息时间,一到十点自动上床睡觉, 早上五点醒过来起拉琴练剑。反正跟天天熬夜打游戏赶论文的加西亚和艾玛同学一比肯定完全是两个世界的生物。
塞勒斯看着他的表情已经有点呆了, 就建议他说:“维克多,你要不先回去休息。”
维克多马上点了点头, 默不作声地转身走了。他这个人对大多数事情都不太好奇, 沉默寡言也不喜欢和别人交往,今天晚上也就是威尔专门叫他过来他才会出现。
塞勒斯把薇拉和威尔同学带到教职工宿舍一层的公共休息室里, 又顺手敲了一下薇拉的脑门:“你们俩行动力倒是挺强的,没想到他真中招了。”
薇拉捂着额头从地上弹起来。
接着塞勒斯也有些好奇地问道:“他都梦见什么了?那么生气。”
威尔还来不及阻止, 薇拉就急吼吼的响亮地回答了塞勒斯的问题:“哦,威尔叫我让他梦见赛诺恩。”
威尔:“……”他抬起头, 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老师的表情,塞勒斯依旧是笑吟吟的, 只是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轻轻挑了一下眉头。
他接着问:“那他关于赛诺恩都梦见什么了?”
薇拉讲了大概的经过, 威尔忍不住吐槽:“你自己加那句话干什么, 一秒钟就被发现了,以后可再也找不到这种机会。”
薇拉不服气的翻白眼:“怪我咯,我看电视上都是那么演的。”
威尔:“……都说了你少跟阿普比教授一起看肥皂剧。”
塞勒斯打断这对塑料小队,“你说你还看见了他的部分记忆?”
薇拉挠头,“一点点,那只猫的年龄应该很大了,记忆很多,而且我也没看到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是一些零碎的画面。没看懂……”
塞勒斯问:“你能展示一下吗?”
薇拉下一秒又一下子得意起来:“当然,我可是梦魇。”
她拢起双手,低声念出了一句咒语,然后用两只手在塞勒斯和威尔的额头上一拂,其中塞勒斯的个子太高,她垫着脚尖也没够到,塞勒斯只能半蹲下来。
眼前一花,他们都被拉入了梦魇的梦境中。
四周非常热闹,塞勒斯睁开眼睛,环顾一圈,发现他们貌似身处于一个营地里,一个流民的营地。他们在以一个角落里的旁观者的视角去观察这个营地。
这个营地聚集了不少人,大多都是一些普通人,还有自发组织起来的一些拿着简单武器的青壮年,营地边缘被装上了一种有点奇怪的木制栏杆,栏杆上面刻上了光辉之主的圣徽,栏杆后的一片土地都被涂白了。
一千年前的流民是什么样子的,要塞勒斯说和现在也没多大的区别,他们还是那样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小孩微弱的哭声与大人们嘈杂焦虑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但是队伍里也已经看不到什么老人了。
空气里蔓延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泥水遍地,有很多人就直接躺在这种地面上,好一点的会随身有一些行李。只是塞勒斯知道,这种行李一般也在身边放不长久,因为你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被偷,就算是你晚上把所有的东西枕着睡,第二天起来也可能发现自己的鞋子不见了。
但是这个流民营地这会确实特别的热闹,因为这里面来了一些以前这些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到的家伙。
那是一群穿着长袍的人,衣着整齐气质不凡,他们面容白皙身体健壮,一看就和这群流民生活条件天差地别。这群人里为首的是一位看着二十到三十之间的一位男性,黑色及肩的头发,站在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