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金儃:“……”
问了一系列的问题后,越金儃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起初他还以为这问题是类似于新郎上门接人时被伴娘考验提问的小情.趣,等到荆戊越问越隐私,越问越刁钻,越金儃才发现这架势根本不是爱的小游戏,这跟测试人还是机器人的测试题差不多了,分明是单纯的考验。
荆戊在怀疑自己?
越金儃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你是不是以为我的假的,这里是幻境?”
荆戊冷静地问道:“难道你不是吗?”
“当然不是。”越金儃跪不住了,看荆戊不断远离自己的动作,只能站起来解释:“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但我的确没有遇到任何幻境,我之前只是被抓到棺材里扮成鬼新娘,但我自己爬出来,来找你了。”
经过前面的询问,其实荆戊已经有些相信眼前的越金儃就是真实的越金儃本人。
但是这样就显得很尴尬了。
越金儃千辛万苦找过来,向自己求婚,可自己不但没答应,还怀疑对方是个冒牌货?
这样显得两人之间不但没有默契,连信任和直觉也不足。
荆戊再一看越金儃已经站起来了,就知道这次的求婚泡汤了。
荆戊不但不可惜,莫名还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的还没做好准备。
也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导致他看到越金儃向自己求婚时,第一反应不是惊喜更不是感动,而是怀疑。
这个时候,荆戊快速转动脑筋,顺着越金儃的话题想把刚刚的求婚乌龙绕过去,于是他问道:
“棺材?除了棺材,你还去了哪里?”
“昏迷之前是去了旋转飞椅。”越金儃以为这问题依然是荆戊不怀疑自己,很详细地解释了起来。“我被一只灰兔子忽悠了,用虚假的预言让我中了陷阱,昏迷了片刻。”
旋转飞椅和灰兔子倒是都对上了。
荆戊听着越金儃讲述那跟自己完全不同的游乐园经历,感觉颇有些神奇。
阴阳游乐园分阴阳两个世界,不能直接触摸,但是彼此之间互相有影响。
比如他之前在灰兔子的影响下能看到越金儃被绑在旋转飞椅上,但那时越金儃人还在阳间世界,他看到的只是一个影子,并不是越金儃人来到了阴间世界。
一直到现在,到了这个灰兔子引荆戊来到这个鬼屋后,越金儃才和荆戊真正的面对面的相见了。
等等,现在的越金儃不会也是投影吧?
荆戊直接伸手去牵越金儃的手,也是借这个机会来试探一下越金儃。
这一牵,就让两人傻眼了。
荆戊的手从越金儃的手直接穿了过去,仿佛穿透了一层空气。
两人同时沉默了。
越金儃还不死心,抬起自己的手,主动去牵荆戊的手,同样牵了个空。
荆戊叹息一声。
“别试了,我们还是在不同时空。你在阳,我在阴。”
至于为什么两人能完全毫无障碍的交流,只能说明这个鬼屋的确特别。
之前通过越金儃的介绍,荆戊知道阳间游乐园有许多游客,可是荆戊所在的阴间游乐园并没有任何游客,但依然能听到游客的欢声笑语,或许那就是从阳间游乐园传来的声音。
在鬼屋里,两人完全无法接触,但是声音的交流依然不受时空影响,可以正常交流,以致于刚开始彼此都没发现他们依然处在不同时空。
“外面的世界好歹有有人和没人的区别,鬼屋里竟然完全重合?”越金儃不甘心之余,感到不可思议。
这岂不是意味着,之前他的努力白费了?
什么棺材,什么鬼新娘,或许那就是灰兔子设计的陷阱,用来拖延自己的时间。
“或许这就是灰兔子为什么要把我引到这里来的原因。”荆戊倒是不意外。
如果鬼屋不那么特别,他反而要怀疑灰兔子是不是有别的阴谋了。
在被灰兔子引入鬼屋后,荆戊进来却没发现灰兔子,也没发现其他阴谋,顺顺利利见到越金儃,让荆戊心里仿佛听到楼上掉落了一只鞋子后,久久等待着另一只鞋子的掉落。现在确认了鬼屋和两人的状态,荆戊心里的另一只鞋子终于落下了。
他就说,灰兔子不会如此好心。
“现在灰兔子不知道在哪里看好戏。”越金儃刚刚脸上的喜悦荡然无存,阴沉着脸低声说道。
“无所谓。”荆戊知道了灰兔子的招数后,心情放松了许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看到越金儃不悦的神色,反过来安慰越金儃:
“对了,你之前说得鬼新娘在哪?或许哪里会有别的线索?”
听到鬼新娘,荆戊表示,想看。
就算是假的,他也想看。
荆戊心里暗搓搓地想:越金儃穿新娘服装会是什么模样呢,真是很好奇!
越金儃缓了缓心情,重新换上笑容:“在婚房里,如果你想看,我们一起入洞房,我穿给你看。”
荆戊顿时用看流氓的眼神看着越金儃,这心眼,隔着肚皮都听到了。
难怪突然来个求婚,敢情是鬼屋里的鬼新娘设计刺激了越金儃的灵感,这人的口味要不要这么重?
“亲爱的,我连我们的婚房都准备好了。”越金儃极力怂恿着荆戊去参观自己亲手布置的洞房。
荆戊:“真的吗?”
越金儃仿佛觉得来鬼屋是来旅游的,虽然感觉被骗了,但是来都来了,不留点纪念就是白来一趟。
他非常坚持,要带荆戊去看自己的杰作。
“你跟我来。”
荆戊故意白了越金儃一眼,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地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越金儃还要弄什么幺蛾子。
越金儃带着荆戊走出厢房,外面又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这一条走廊是木质结构,雕花窗,木栋梁。走廊两侧同样有紧闭的房门,门上统一贴着红色的喜字,走廊中间挂着大红的灯笼,两边的梁柱上系着红色的喜绸,处处洋溢着喜庆的色彩。
如果木地板上洒落的不是白色的纸钱,那就更像是红喜事了。
走廊尽头依然有一扇门,荆戊眼睛一扫,就知道这里总共是七间房。
又是数字七。
被房间包围的走廊并没有窗户,但是荆戊能感觉到一阵阵的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吹得地上的白色纸片低低地四散飞舞,不看纸钱的模样,乍一看有一种白色蝴蝶在举行舞林大会的浪漫。
越金儃微微皱眉:“我刚刚过来时明明没有这些纸钱。”
荆戊淡淡道:“那就说明,这是为一对新人准备的花路,你一个人自然是没有。”
越金儃忍不住笑出声。
眉眼含笑地看一眼荆戊,越金儃越看荆戊越喜欢。
不愧是他喜欢的男人,就是这么胆大,这么淡定。
一直走到尽头的房间门口,越金儃背对着房门,一手推开门,一手对着荆戊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热情满满地对荆戊介绍:
“亲爱的,你对我布置的洞房满意吗?”
荆戊的表情突然古怪了起来。
越金儃一直关注着荆戊的神色,见到他这副表情还以为对洞房不满意,心道果然,在鬼屋里洞房还是让人容易有心理障碍的。可惜他是觉得那些元素不用白不用,用了说不定会有一场终身难忘的特殊记忆。
但是现在看来,还是不行。
越金儃连忙补救:“没关系,我可以改。你想要什么类型的都可以,不喜欢中式我们可以西式,不喜欢古代可以现代还可以未来,不喜欢人类的还可以来兽类虫族……”
荆戊却开始撸袖子,那气势汹汹的模样明显是要打架,甚至看起来是要对脸揍。
“等等,你不会是对我的脸不满意吧?”越金儃紧张了,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刚刚没去照镜子,难道自己的脸上被画了奇怪的妆容?“亲爱的你以前最喜欢的不就是我的脸吗?我化什么妆你应该都喜欢才是。”
“现在的确不喜欢了。”荆戊冷冷地说道对着越金儃伸手,越金儃正要闪躲时,荆戊直接把他拉开,然后把他身后的门彻底打开。
越金儃被荆戊的动作弄得顿时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没有反抗被荆戊带开,再顺着荆戊的视线看向室内时,瞬间哑然了。
看到不大的厢房内出现密密麻麻的同一张脸,原本没有密集恐惧症的荆戊感觉自己立刻就要有病,并且要犯病了。
越金儃看到众多穿着新娘服的自己,整个人更要不好了。
每一个鬼新娘,都是越金儃的模样。
越金儃的脸,越金儃的身材,越金儃的眼神,越金儃的声音。
“怎么回事,刚刚分明不是这个模样。”越金儃现在有种自己是不是来到了一座镜宫的迷惑,这一个个太过逼真的鬼新娘顶着自己的脸,看起来仿佛是自己在照镜子。 “刚刚的每个鬼新娘都不一样,男女老少都有。就是天堂酒店的那些人。”
荆戊默然。
他看看身后走廊左右紧闭的房门,终于明白那些房间为什么不强求他打开。因为所有的危险,都汇聚在了最后这间房间里。
这里的鬼新娘,加上越金儃,不多不少,刚好七个。
也许,这里的七间房原本是一间房一位鬼新娘,在等待自己这唯一一位新郎官。
想到这,荆戊突然想起一些封建时期男人的最爱。男人娶妻纳妾,一个女人一间房,正妻就是大房,妾室就是二房,三房,四房等等。
按他如今这些鬼新娘的节奏,如果自己挨个掀盖头,岂不是一下子就要娶七房?
荆戊越想越乐,最后忍不住真笑出了声。
越金儃:“你笑什么?”
“我笑我艳福不浅。”荆戊的手挨个一点,“1234567,刚好七个,一人一天,我一周都排满了,看来以后要多补补腰子。”
越金儃醋意大发:“你的意思是,你有我一个正版还不满意,还要这一群假货?”
越金儃一句话成功引发了其他鬼新娘的怒火,齐齐对着越金儃开骂:
“你才是假货!!”
“你才是假货!骗子!抢我郎君的骗子!”
“我是真的,你才是假货!”
“夫君,我是真的,他们都是假货!”
……
一群人顶着同一张脸吵成一团。
荆戊看着这一群不等他去掀盖头就自己掀开盖头,就差直接撸袖子打起来的鬼新娘吵架,喃喃低语:
“这可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不会接受荆戊有其他男人的。”越金儃被吵烦了,“你们都给我滚!”
其他鬼新娘齐齐道:“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这时,有个鬼新娘阴森森看着荆戊露出贪婪的笑容,提出一个血腥的主意:
“不如,我们把荆戊分了吧。”
分?
哪种分?
荆戊和越金儃同时感到不妙。
走廊上的冷风更加狂躁,把地面的纸钱吹向空中,吹向室内,吹向在场的每个人身上。
荆戊站在门口,被纸钱覆盖的最多,从头到肩背到脚上,到处都被盖上了白色纸钱,仿佛是在为荆戊举办葬礼。
提出建议的鬼新娘阴恻恻看着荆戊笑:“对,一人一份,大家都都可以独享自己那一份,就不需要跟其他人共享了。”
众多鬼新娘齐齐叫好:“好主意!”
“可以!”
“就这样办!”
荆戊幽怨地看向越金儃。
虽然现在可以很明确的看出真假,但是也没必要用这么极端的方法来检验吧?
这六个鬼新娘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熟悉。
就是饿了好几天的饿狼看到了肥嘟嘟的肥兔子,每一只都想扑上去啃几口。
越金儃被荆戊看得委屈又无奈。
他也没想到,自己分明已经掀开棺材盖看过里面的鬼新娘,后来还把棺材盖给钉死了!
果然,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能大意。
越金儃看到新娘新郎服饰后,被自己满脑子的浪漫婚礼冲昏了头脑,一时间失去了警惕心,导致了如今的尴尬局面。
“等等!”越金儃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这出戏眼看着从狗血言情剧发展向了恐怖悬疑剧,连忙制止:“我是不可能伤害荆戊的!”
谁知这个时候其他鬼新娘根本不搭理他,把这句话当成耳边风,几个人开始提前瓜分。
一个鬼新娘裂嘴一笑:“我要头,我要他的唇只能亲吻我的唇。”
“我要手,我要他的手只能牵着我的手。”
“我要他的心脏,他的心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我要鸡儿,我要……”
荆戊:“……”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他忍不住看向越金儃,眼神中带着怀疑。
他怀疑,这些鬼新娘跟越金儃有一定的联系,这些想法,可能是越金儃本人的真实想法。
越金儃连忙意正言辞:“我不是这么下流的人!”
荆戊点头:“没错。”
越金儃正要笑,荆戊补充:“你比他们下流多了。他们只想要局部,你想要全部。”
越金儃笑不出来了。
同时,他还有些心虚,这的确是自己的想法。
就在两人短暂交流的时刻,鬼新娘同时朝荆戊汇聚了过来。
他们的手里各自拿着武器,剪刀,匕首,蜡烛,麻绳,看样子是打算把荆戊绑起来杀死然后肢解了各自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