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言因为这一句几乎泪崩,嗯呜叫着扑进他怀里,季临川搂着他哄了一会儿,把奶瓶拿过来,“还喝吗?要凉了。”
这时候不可能再拒绝,祝星言抱着瓶子往他怀里一躺,圆眼睛一转,“嗯呜。”来吧。
季临川眼尾的笑意散开,一手托着他后背,一手捏着奶瓶慢慢喂他,边喂还边揉揉他的肚子,捏捏他的小爪,怕他吃不顺。
小熊猫自己翘着两只脚抱着奶瓶底,小手搭在他胳膊上抓两下,大口大口喝得特别满足。
去过膻的羊奶加了海盐和厚芝士,咸甜香浓,小熊喝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头顶的小耳朵随着他每次用力的动作一颤一颤的,特别美滋滋。
“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么一点儿大。”季临川揉着他的脑袋问:“怎么本体发育得这么缓慢?我只听说你身体不好,到底生了什么病?”
祝星言一愣,默默地垂下了头。
他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和季临川说自己的病,不愿意他们的婚姻变成一场利益交易,好像自己是因为信息素才和他在一起。
季临川也不逼他,只问:“你哥的本体也这么小吗?”
小熊猫夸张地一瞪眼:不不不!我哥那么老大!
他张开双爪用力比划出一个很大的体型,然后伸出右爪往空中狠狠一拍,嘴里发出“嗷呜”一叫,双眼一闭往身侧直愣愣倒去。
季临川企业级理解:“很凶猛,一爪能打死老虎?”
小熊猫都有点惊讶,这都能懂?
他刚点完头,季临川的电话就响了。
“是设计师,我约了他这两天过来帮我们设计庄园。”
小熊猫忙不迭嗯呜,表示自己都有时间,然后从人身上爬下来,放他去接电话。
祝星言本来想顺便把盘子端去厨房,却听到季临川的话音里传来一个词——滑梯。
小熊猫耳朵一动,看他丝毫没有背人的意思,就探着脑袋听了两句。
“嗯,对,六排楼梯都安上滑梯。”
“我爱人年纪小,比较好动,安给他玩儿。”
说到这季临川突然想到:下楼解决了,那上楼怎么办?小家伙还没两层台阶高,得爬到什么时候?
“这样,再帮我安三排电梯吧,东南北各一排。”
完全忘了刚才是哪个鬼说想让他借着爬楼梯多运动。
对面设计师有些迟疑,委婉提醒他不用那么夸张,一排电梯就已足够:“呃……季先生,请问您家算上地下室是四层别墅没错吧?”
季临川:“嗯,三排不够吗?”
设计师:“……”
您问住我了。
躲在他身后偷听的小胖熊自然听到了全部内容,实在忍不住有些洋洋得意,叉着腰斜靠着楼梯,边疯狂加分边在心里放了只小小熊戳季临川的脸:溺爱呢?多运动呢?刚才说的话让你们科室的小柴吃了吗?现在就不记得了?
哼哼,让你嘴硬。
结果哼完当场就乐极生悲,他得意过劲了,一边笑一边不小心叫唤了两声。
季临川闻声转过头,看到的就是小胖熊笑容凝固满眼惊恐,双爪捂着嘴巴,一脸“糟糕!我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的倒霉表情,心虚窘迫中还有那么点对自己智商的不敢置信。
季临川刚想开口,他立刻吓得熊躯一震,头上两只小圆耳朵瞬间趴了下来,紧紧贴着脑袋,再次变成了一只带毛的胖海豹。
胖海豹此地无银三百两道:“嗯呜嗯呜!”
我没听到你要给我安滑梯啊!
说完又急吼吼地举起两只爪子死死盖在耳朵上,补充:“嗯呜嗯呜嗯呜!”
更没听到还要再安三排楼梯啊!
季临川看着他那举手投降的小模样,良久,歪头宠溺地笑了一声。
“小混蛋。”
而把耳朵捂得死紧,真·什么都听不到了的祝星言看着他的口型呆了一下,过了半天小脸蓦地一红。
咋突然叫我宝贝啊……
加加加加……加一万分!
第14章 “一起睡!”
你要睡客厅?
小熊猫的疑问哼哼出声时,熊爪蛋糕刚刚出炉。
烤箱一打开,浓郁的甜香混着巧克力的醇厚扑面而来,随着热烫的蒸气盖了满鼻。
祝星言挂在季临川背上,两只前爪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圆圆的毛脑袋搭在人肩膀上,两只小胖脚则无所适从地一荡一荡,整只熊都被抻得又软又长,像只肥嘟嘟的颈部挂件。
季临川戴着隔热手套端出盘子,把小蛋糕趁热一分为二,热烫的巧克力夹心当时就像岩浆似的流了出来。
“嗯呜~”
小熊猫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眼巴巴望着托盘里和自己的手一比一大小的黑熊爪蛋糕。
“想吃了?”
季临川转过头看向他。
小熊猫不太好意思地咧嘴笑,双爪抱得更紧了些,馋成这样难得还记得正经事儿:“嗯呜嗯呜?”
小季哥哥,你真的要睡在客厅吗?
季临川不用翻译器也能猜到他想问什么,闻言“嗯”了一声,说:“我不知道家里没有客房也没有第二张床,昨晚现买了一张床还没有到,在这期间你就睡楼上卧室吧,我在客厅沙发上凑合下。”
小熊猫一听立刻从他身上下来,啪嗒啪嗒跑到厨房外面,指着暖气和他说:“嗯呜嗯呜!”
客厅的供暖做得不好,我昨天试过了,你睡在这儿会很冷的!
季临川听到了他的小爪尖拍上暖气管的声音,知道他现在一定站在暖气旁边义正言辞,本来想像往常一样说句没关系,自己不怕冷。
但转头的一瞬间却看到小熊猫双爪扒着暖气片,探头过来眼巴巴望着自己。
那双黑亮的眼珠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急切和关心,和小时候用肚肚毛给自己捂手时的担忧别无二致。
显然祝星言也想到了幼时那些只有彼此知道的过往,于是视线慢慢游弋到alpha垂落的双手上,小胖熊湿着眼望了良久,突然开口问:“呜呜……”
小季哥哥,你手上的冻疮,好全了吗?
鬼使神差的,明明没有开翻译器,明明在他听来只不过是一样的两个音节,但季临川还是瞬间明了祝星言话中的意思。
然后下意识藏起了指尖。
“好、好了。”他少见地在回话时结巴了一下,侧过头说:“我在国外那几年保养得很好,没再疼过。”
没有冻到发紫流脓,没有被插进雪地里冻住,也没有因为和流浪汉争抢一只苹果派而被按在地上踩。
他不习惯和任何人展现自己的脆弱,像一株生长在严寒之地的冰雪植物一样,用冷漠淡寡的外壳,隔绝外界不属于自己的暖热。
小熊猫放下心来,咧着嘴笑了笑,两步跑回他面前,抱住那两只修长漂亮的手用力蹭,一边蹭一边小声地“嗯嗯”叫。
仿佛只要季临川过得好,不吃苦,那分开那几年的酸楚和思念都可以忽略不计。
“嗯呜嗯呜?”
不睡客厅了好不好?我昨天试过了,特别冷!
他边说还边抱着季临川的手,夸张地把眼睛瞪大,以此增加自己的话的可信度。
季临川挠了挠他的毛毛脸,咂摸着心头那点熟悉的甜,突然就动了几分坏心思。
“好,不睡客厅。”
他欣然同意,又噙着笑问:“那我睡哪儿?”
“……嗯?”
祝星言一下子不吭声了,连毛脑袋都僵住了,整只熊都维持着要蹭不蹭的姿势呆若木鸡。
睡、睡哪儿……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除了仅有的那间卧室还能睡哪儿……
祝星言挠了挠自己,觉得季临川现在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诡异,像是憋了一肚子坏水还在装好人。
但很快他又用力甩了甩脑袋,怎么可能?
小冰块以前嘴笨得连话都不会说多两句的,怎么可能会戏弄人。
于是他开始给人找理由:本来么,否决了别人的方法,就应该由他来提出新的解决措施,季临川这样问他无可厚非。
但偌大的家里能睡人的地方除了楼下客厅就只剩了楼上卧室,那他让季医生也住到卧室里来和邀请人家一起睡有什么区别?
小熊猫的脸蛋登时烧得桃红,四只爪爪尖都无意识地张开了一些。
他把脑袋从人掌心移开,低下头去叽里咕噜地转着眼睛,死活不肯和季临川对视一眼。
但alpha并没打算放过他。
小时候再木讷寡言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季临川现在已经快三十岁了,心里朦朦胧胧渴望过的就只有这只小熊。
如今好不容易把人圈进了自己怀里,还名正言顺地结了婚,仿佛干多出格的事都是天经地义。
那现在眼睁睁看着这只小熊猫又乖又呆地站在自己面前,一副想要邀请自己一起睡还说不出口的样子,不逗的是傻子。
他是寡欲,但他不是和尚。
季临川又往前进了一步,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说啊,你打算把我安排到哪儿去睡?我都听你的。”
祝星言哼哼了一声,眼一闭心一横,抬爪一指楼上并准备瞎叫唤两句,反正季临川也听不懂,嘿嘿。
却不成想刚一张嘴手机屏幕就挪到了眼前,上面刚打开的翻译器界面那么老大。
季临川捏着小熊耳朵,逗他:“说吧。”
一口气刚提上来就憋了回去的祝星言:“……”
别太离谱了……
他哼哼两声,像只被扎破了的小皮球,瞬间泄气,脑袋里涌现一黑一白两只小熊天人交战。
黑色的那只熊猫义愤填膺地控诉:怎么刚才鸡同鸭讲那么老半天也不见季临川把翻译器拿出来,偏偏这时候拿出来了,他是不是故意的?
白色的那只则狗腿地拍拍黑色那只的脑瓜,苦口婆心劝慰:不会啦,小冰块那么呆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戏弄人呢,他认老实人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的。
两只小熊拉拉扯扯半天也没拉扯出个所以然,最后祝星言带着一脑袋的浆糊,仰头对着翻译器飞快叫了两声,叫唤完火速转身,把脸埋进了小沙发里。
与此同时,翻译器里传出一句可以拿去做新闻联播的广播腔男低音,一字一句道:“那、就、让、我、们、一、起、睡!”
短短八个字,何其的字正腔圆,中气十足,深沉中带着朝气,活泼中带着诡异,宛如穿着沙滩比基尼的“性感”小熊给自己系上红领巾,高喊:时代在召唤。
季临川刚挑起的嘴角愣是僵了一半,“……”
逗了又没完全逗。
他屈指摸了摸鼻尖,看着小熊猫QQ弹弹的小毛屁股因为尴尬抖啊抖啊抖,第无数次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手,说:“好。”
但又不忘先给他打个预防针:“一起睡当然好,但是崽崽我要先提醒你,卧室的床并不大,我的睡相也不怎么好。”
睡着睡着突然把熊睡进怀里,或者咬一口毛脸蛋,啃一口毛屁股,那都是有可能的,到时候可不关他事。
“嗯呜……”
小熊猫搓着热烫的脸转过身,看他一副义正辞严面不改色,正经得仿佛在做学术汇报的样子,莫名有一丝丝羞愧。
好像自己往稍微不正经一点的方向揣测都是对人品高尚的季医生的亵渎。
季临川是怕自己睡觉不老实挤到我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
小熊猫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转眼睛,视线很快锁定到角落里打开的行李箱。
有了!
他叫唤一声,抬爪胸有成竹地拍了拍季临川的肩膀,小下巴一扬,看我的吧!
臭屁小熊屁颠屁颠跑到箱子前,吭哧吭哧连拽带拖地从里面拿出了一只折叠的竹编圆形猫窝,猫窝上面还有两只小熊耳朵。
祝星言废了老大劲儿才把它拖到季临川面前。
猫窝打开,他撅着屁股“噗通”一下钻了进去,白胖白胖的身体在里面艰难地故涌故涌,不知道在干啥。
就在季临川疑惑地伸出手想帮他一把时,一只标志的小美人熊猛地从里面探出头来,两爪扒着猫窝边,眯着眼睛歪头笑,“嗷嗷!”我来啦!
奶呼呼的样子简直可爱得人心肝颤。
然而还没颤两下季临川的笑容就陡然凝固在脸上,“崽崽,你说什么?”
“嗯?”小熊猫眨着机灵的黑豆眼又重复一遍:“我说我们不用一起挤了,你睡床,我睡猫窝吧!嘿嘿。”
“不行。”季临川脱口而出。
小熊猫愣住:为什么?
为什么?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人结婚了还给自己带着个小时候睡的小猫窝。
方便一起追忆往昔吗?
季临川眼神闪烁,清了清嗓子,努力装得像个正经人:“不太方便,你现在形态不稳定,如果睡到半夜突然变回人形了怎么办,会把自己卡在猫窝里。”
“怎么会!”
祝星言觉得他太高看自己,睁着黑豆眼信誓旦旦道:“我形态不稳定只会从人变成熊,绝不会从熊变成人。”
小模样小语气还莫名挺骄傲。
“是吗?”季临川望了他两眼,突然伸手一把捏住小熊的胖腮,挑眉,“那昨天晚上又哭又叫拉着我不让走的是——”
“哎别说别说!”小熊猫急得半个身子都从猫窝里探出来,手脚并用地捂住他的嘴。
显然是也想到了昨晚的壮举,蓦地一阵羞赧,热度从脸一路烧到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