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着眼睛观察,直到人影走近了,佩德才看清那是一个有着十足美貌的女人,卷曲浓密的黑发蓄在肩膀一侧,黑袍也难挡玲珑别致的好身材,看着十分高挑,金色竖瞳端详酒馆很久了。
佩德觉得这个人非富即贵,给他的感觉比伊斯雅安的主教后续人哈珀都要强烈的贵气。
他还在思考这个漂亮的女性是怎样一个身份的时候,塔西曼已经突然跑到二楼一个隐蔽的墙角躲着了,手捂着耳朵和尾巴,人失神的看着地面。
有一瞬间佩德还以为他被多伊尔附体了,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嘘,小点声。”塔西曼用气声回答。
“塔西曼——出来吧,我刚才看到你红棕色的尾巴尖了。”中气十足的女声十分嘹亮,佩德紧接着就看到那个女人阔步上楼,两手叉着腰,咧着嘴的笑容没变:“你为什么见到我就跑?”
她慢一步看见服装和其他人不同的佩德,愣着思考了一下,阳光十足道:“你好,你应该就是佩德了吧?”
“啊……对。”佩德迟疑的点头,“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听布鲁亚在书信里面说了,他夸了你很多呢。”女人环顾待建成的酒馆室内,赞许的颔首:“确实如他所说。”
突然出现的女人跟共议会的人有很亲密的关系,这让佩德忍不住去猜她的真实身份,难道是共议会神秘的第九个人?一直在暗处为奥瑞斯效命?
不,应该不会。
共议会的人不擅长应对女性,那有女同事应该会让他们觉得不自在。
佩德思考的时候,塔西曼无比乖巧的小碎步小碎步的往女人方向挪,一走到她面前就被热情的抱住了,箍紧的胳膊几乎让他窒息,两个人头挨着头,女人一只作祟的右手摸完塔西曼的耳朵又不安分的捏了捏他毛茸茸的尾巴,温暖绒乎的手感让她餍.足:“久违的感觉,洛西立德有没有欺负你?为什么我摸着感觉瘦了。”
“尾巴不会变瘦!”
过于亲昵、自然的举措让佩德更加生疑。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能和共议会最亲密又不是共议会成员的人,只可能是跟奥瑞斯走的近了……
旧友重逢,佩德的心情却非常的复杂,女人形貌昳丽,身高几乎跟自己差不多,想她跟奥瑞斯站在一起的画面,肯定是郎才女貌的一出……共议会也会非常高兴的吧。
现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佩德才发现自己对奥瑞斯的过去包括情史了解的有多么的少。
塔西曼被揉的恼怒,拉着佩德去一楼了,等到了空地方才松手,塔西曼打算歇一会就继续去忙其他的,被佩德问了几个问题。
“……她大概在这里留多久。”
塔西曼坐在木头堆上摇头:“应该不久,她马上该去魔王城找陛下了。”
“……”
佩德沉默着坐到了他旁边,两个人因为心事大冬天坐在木头堆上萧瑟。
下雪的第一天酒馆几乎没有进展,那名女人也真像塔西曼说的,在班森克待了一会就朝着魔王城堡的方向离开。
托了她的福,佩德这一天都没能从这件事里走出来。他躺在床上想知道奥瑞斯的情史想的抓心挠肝。不对……奥瑞斯不是在看淫.秽读物吗?难道是男女通吃?双.性恋?那在一起之后未免太没有安全感了吧?
虽然他那么直接又不会说话的样子应该不像是很会谈恋爱吧,但是他看那些小黄书,真有这么一个大美女对他发起进攻,他真的抵挡的住这个诱惑吗……
佩德想的激进时真的是想到奥瑞斯就牙痒痒,如果他不说那些奇怪的话,自己也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他愤然的锤了一下加厚的被褥,心里觉得双.性恋还是太危险了。潜在风险很大,没人知道他这个阶段喜欢男的同时还会不会对女的有好感,别人只需要防同性情敌,他却要防两倍!
奥瑞斯被他“贬”的一文不值,对他的谴责伴随着佩德入睡。因为上帝的玩笑,佩德这一个晚上的睡眠情况非但没有好转,还恶化了。下了雪之后,夜间开始化冰,班森克迎来这几天最冷的一天,佩德哪怕蜷缩成热锅里的虾也被剥夺了热温。
他好冷,他也怀念起在奥瑞斯身边的日子。
雪媚娘第二天带来一份建筑公会寄来的信封里面是一份建筑委托,伊斯特里的委托人要求写了两张纸,把浮夸、多余的描述去掉再简化就是:两层,不要三角房顶,有个庭院;保温、隔音的环境;耐久、防火;创意、美观。
不要三角房顶那就平顶,详细的庭院他画不出来,他可以空一块地出来告诉他‘这里就是庭院的大概位置,你只需要找人来设计就行’。
木结构的保温性优良,现在没有隔音材料,只能从邻居下手。
想要创意,他就画点这里没有的东西。
他在开头就特别标注了,有能力的设计师都可以试一试,只要有返图,哪怕用不上也会有最少10银币的酬劳。
10银币对佩德来说的吸引力远不如之前,但是他加入建筑协会这么久,一份委托都没完成这是很令人苦恼
一件事,正好这几天没事,佩德打算画一画。
他捏着那两张薄薄两张要求的纸,用手指碰了碰雪媚娘表示嘉奖。天气降温之后他给雪媚娘准备了一条合适的红色围巾,包在它脖子附近,看起来暖和了一些。
整个城堡里找不出来一个会缝补活的人,雪媚娘的这条毛巾还是特地找来巴顿定做的。
突如其来的降雪让一部分木材浸水,受损严重的已经不能用在建筑过程中。佩德打算和巴比回去一趟从领地拉一点木头来,正好他顺路回去拿一点图纸和木尺。
这么短时间在班森克和城堡之间来回流窜还是第一次。他提前用雪媚娘通知了洛西立德,到城堡的时候洛西立德就已经在二楼大厅等候。
长桌上还有两个人,奥瑞斯和那位漂亮的女性。
女人坐在最高位,奥瑞斯罕见的坐在侧边,两个人正在聊天,女人显然有点兴奋的倾身与奥瑞斯说话,奥瑞斯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脸上挂着淡笑。
这是佩德第一次看到奥瑞斯让出那个位置,给一个异性。
看看他那个表情,跟走之前那天晚上争论时完全不一样!!
该死的。
奥瑞斯的笑容在看到佩德的时候冷却了一点,但哪怕是这么一点也被佩德敏锐的捕捉到了。
“……佩德?佩德?”见佩德没有反应,洛西立德重复喊了几声。
他的叫声引起了女人的注意力,她倒是坦荡荡的跟佩德打招呼:“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你好。”佩德正常的跟她打招呼,知道奥瑞斯正在看他,却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回应洛西立德:“刚才有点走神,能麻烦你再说一遍吗?”
“40根木头够吗?我提前让士兵按照你说的去仓库严格的挑选出来40根。”
“可以的。”洛西立德做事情就是靠谱,佩德注意力短暂的被移走,以至于奥瑞斯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都不知道。
“你是什么时候来……”
奥瑞斯的头伸近了一些,脸在佩德眼睛里放大,他端详着佩德:“不是让塔西曼给你送了被子吗?为什么感觉还是没睡好?”
他怎么会懂佩德刚才的小小刻意和他置气,只是仔端详着他的面庞。
他考虑过再遇到佩德的时候该如何跟他相处的问题,不过是被拒绝了,他有的是时间跟他培养感情。如果佩德不反感的话,他会继续保持之前的相处模式;如果讨厌的话,他就这一段时间跟他保持一点距离……
佩德一时语噎,透过他去看女人的表情,发现还是刚才那个高兴的表情,甚至更来兴致了。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有竞争对手而高兴吗?
这个想法刚跳出来就被佩德打上“太荒谬”的评价,然后彻底打消。
奥瑞斯还在目光沉沉的看着,等着自己的答复。
明明那天一整天都没见到人影,现在知道关心了……
佩德现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扯了一个回答给他:“嗯,可能太久没在那里过夜,有点不习惯,睡不踏实。”
奥瑞斯陷入了思考,侧目看到女人,又回来跟佩德说:“你这次回来待吗?待几天再去班森克?先上去休息一会,我马上过来。”
佩德现感知他的身体方向是要往回走的,所以他现在是要把自己晾一边,先跟她聊天吗?那还要留自己待几天干什么?不觉得打扰他们吗?
“不用了,我拿点纸和工具很快就走。”佩德丧气的垂下头,决绝的往楼上走,纤瘦的身材藏进了厚衣服里,露出来的一点脚踝和脖颈过分细韧。
奥瑞斯看到他这个样子,这才对前天晚上的那件事有实感,这么看来,几天过去了还是接受不了吗……
“我十几年才来一次,连这么短的时间都不能分给我吗?”女人假意擦眼泪,奥瑞斯神色如常:“既然都知道我着急就快点说吧。”
-
佩德回到顶楼的房间,路上好像有人跟他打招呼,但是回应的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进了房间,还是无比熟悉的陈设,一想到这样的房间以后可能会睡进城堡的女主人,会有他们的孩子……
对啊,魔王怎么能没有孩子……不然魔法怎么传承下去。
佩德把房门掩上,背后的双手贴在冰冷的石门上,让他的心也变的冰凉,睫毛一下一下的颤栗。奥瑞斯一句玩笑似的表白在他这里一下子成了不负责任的表现,他根本没想到表白的后果,能在一起多久,在一起后会面临什么,偌大的领地没有继承人会怎么样……
魔物族最大的优势就是会用魔法的王储,没了继承人,又会有多少的人觊觎这片地方,那努会不会打击报复……
他什么都没有想,就说那么糟糕的话!他好像一天就好转了,现在留自己一个人瞎想,太可恶了!
佩德萌生跟班森克捆绑的想法,班森克一日不做大做强,他一日不回来。
佩德带着这样悲愤的心情收拾东西,白纸被他捏皱一角。
门外传出动静,奥瑞斯来了。
佩德只看一眼就继续收拾他的东西。
奥瑞斯沉默的看了一会:“……一定要走吗?班森克旅馆的床睡着不舒服,你可以留在这里睡,白天再过去,晚上回来。”
“回来干什么?给你和她添乱吗?”佩德心里有一团火无处发泄,正好奥瑞斯现在开口了,他也就不打算人了,什么系统也好,任务也好,魔王也好,等他什么时候心平气和了再想着怎么办吧!
奥瑞斯被说的一头雾水:“……什么添乱?给我和谁添乱?”
“楼下的那个啊,还能有谁?”佩德索性也不收拾了,奥瑞斯茫然的表情并没有让他的心情有点好转,他趁着这个机会把话和奥瑞斯挑明了,“还说什么喜欢我……可能你自己都没搞懂喜欢是什么吧?你怎么可能喜欢我?领地的子民呢?共议会的那些人呢?你要是不能确定好心意就不要随便说出这么让人怀疑的话。”
佩德眼睛说着说着就红了,他在过去几天的里经历了太多变化,他承认他好像一开始是有点沾沾自喜,但是那点高兴因为后面的变化片体鳞伤,千疮百孔,让他一步步难堪。
这是干什么?那还不如不说。
毫无准备的奥瑞斯被佩德这么一大堆质问说的傻眼,还在理清自己和楼下的那个女人的关系就看到佩德发红的眼眶,傲气让他憋着眼泪不掉下去,上齿咬着唇中,瓷白的面庞令人怜爱。
还没理清整件事因果关系的奥瑞斯手足无措的应对佩德,双手尽可能轻的托住佩德的脑袋,指腹摩挲着嘴唇,他上下打量佩德:“说话就说话,别.咬自己。”
佩德眼神看向别处。
脸蛋仅有的一点肉被奥瑞斯托在手里,往上堆起一个粉色的小圆,挤着眼睛。
“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担心这种事,但是我可以全部回答你:我的父亲母亲不会管我,共议会更不会干预,领地的子民奉我高位,你为什么不觉得他们会觉得我选择了你,而觉得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呢?”
“我每天有那么多的时间忙自己的事,你为什么会那么笃定我不懂喜欢?我见证过我父母那一辈的感情也品读过书籍中歌颂的爱情,我无比确定我对你的感情是和他们一样的……即使你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结果还是不喜欢我。”
佩德要是没看错的话,他说这话时表情变得冷酷了一些,甚至是……有点烦?
“我——我,我没有不喜欢你。”他这几天的心情大起大落,如果再多发生几次,他肯定会疯的,肯定。
“……那就是喜欢了?”
虽然这个强盗逻辑套在这里用确实是对的,他接受不了别的人占据自己现在的位置,也十分喜欢待在奥瑞斯身边的日子。佩德还是没由来的脸红了一下,轻轻锤了一下他,在奥瑞斯看来软弱无力,他兴奋地追问:“真的是?不对……你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突然就喜欢我了……你是不是一直是喜欢的,只是那天晚上没说?”
奥瑞斯往后退了一步,靠在矮柜边缘,把佩德困在两腿之间,“嗯?”
佩德耳廓都蒙上了羞涩,他用手稍微盖在奥瑞斯的脸上,想挡一点荡漾欢畅的笑意,可不是被奥瑞斯轻而易举的躲掉就是碰到他笔挺的鼻根或者饱满的嘴唇,让他手心一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