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阿——阿嚏!”
草,他花粉过敏。
特异局来的速度很快。
当灵耀拎着他的调度采集仪一路小跑过来的时候,乔方德和杜贰正面对面站着,身旁就是艳丽的麒麟花丛。
双方的异能力都在指尖引而不发,他俩之间的气氛堪称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仿佛下一秒就有人会血溅当场——
“阿、阿嚏!”杜贰不得不拿了张纸擤了下鼻涕,“我就是看看!看一眼也不行吗!?你不都已经收集了那么多花蕊了!”
“阿嚏,”乔方德打了个没有感情的喷嚏,“不行,阿嚏,你最好现在离开这里,阿嚏。”
“草我真的服了,阿——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当年你和怀薇结婚我可是还包了份子钱的!?”
乔方德随手拿衣角擦了把脸,认真道:“那是因为你一直单身,阿嚏,没有把份子钱收回来的机会,阿嚏。”
杜贰:“……”
杜贰破口大骂:“草乔方德你TMD有病吧#¥#%¥%%%——”
“两位,”灵耀吃瓜围观了片刻,然后适时出来打断杜贰那一连串少儿不宜的脏话,摇了摇手中的药瓶,“需要抗过敏药吗?”
杜贰:“……”
乔方德:“……”
乔方德转头:“你是灵家的那个——灵二?”
“谢谢乔先生还记得我,不过我叫灵耀。”
灵耀见怪不怪,手下动作却没停着,接线调试机器分析数据,还不忘继续推销手中的抗过敏药:“真的不来一颗吗?新一代抗过敏药中枢副作用小,不会犯困的哦。”
已经没有更多的衣角可以擦鼻子的乔方德:“来一颗,谢谢。”
差不多抽完了一包纸的杜贰:“……我也要。”
灵耀是特异局最先到的。
他的上一个任务正好离植物园不远,感觉到猛然爆发的异常波动后,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一来就看到两个花粉过敏的大聪明站在花丛里互相进行着不出手的异能威慑。
好在着两位没多久就各回各家了,乔方德临走的时候还推了一辆垃圾车来,将一整片麒麟花连泥带土给铲了回去。
麒麟花啊。
灵耀也知道一点,据说是传闻中可以用来唤醒力量干涸的异能者,两年前乔方德的妻子怀薇似乎就是过度透支导致力量耗尽,差不多已经成了个植物人。
乔方德和怀薇算是穷小子和大小姐的搭配,这件事发生后,怀家把昏迷中的怀薇给带了回去,坚决拒绝乔方德的任何探视。
怀薇可是怀家心尖尖上捧着的大小姐,本来怀家就看不太上乔方德,要不是怀薇喜欢,根本不会同意他俩在一起。
后面怀家为了唤醒怀薇,据说花大价钱弄来了一批麒麟花种,在乔方德死皮赖脸下给了他一部分留作唤醒妻子的念想。
怀家比乔方德的种植手段可高不少一点,光是大量资金投入和特异局总部研发部检验部的倾力投入,不过到现在麒麟种倒是连发芽的迹象都没有。
反观乔方德这边,砸锅卖铁来到江城这块包了个破旧公园,生长药水之类的还是他凭借着曾经战斗队长攒下来的一些资源找人换的。
啧,人不可貌相,向来只会打架的乔大队长其实还挺会种地的?
不过这花应该是在江城的地上种出来的吧,虽然乔大队长以前不是这边的,但是他们能不能收点土地使用费啥的——
“你的想法很好,”陆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放心,以我们分区现在这个穷样,财务部那边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笔可以敲诈——可以合理收取的款项的。”
灵耀小心脏差点被吓了个半停:“……陆哥,您怎么来了?”
“他说,这个公园曾经和暗恋对象来过,所以要旧地重游,寻找一下灵感,”蒋泽越慢吞吞跟在后边,一边散步一边扭头打量四面八方的花朵,“麒麟花开威力这么大吗?那是梅花吧?这都能开?”
陆黎看着指尖捏着的一片樱花花瓣,摩挲了一下:“检测结果如何?”
灵耀皱着眉,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两条绿色条柱格外明显:“对比了一下,检测到的两个波动一个是杜贰的,一个是乔方德的。”
蒋泽越手贱去掐梅花枝:“没了?”
“确实没了,而且波动不强,我刚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俩捏着异能在那里一边打嘴炮一边打喷嚏,”灵耀道,“这两人都花粉过敏,我还推荐了两颗医疗部新出的抗过敏药,不过这麒麟花——”
陆黎问:“收钱了吗?”
灵耀一愣:“啥?”
陆黎道:“抗过敏药。”
“……”灵耀道,“没收。”
陆黎低头发了个短信,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我跟财务部说了,等会账单会寄到杜家和乔方德那里。”
灵耀:“……”
完了,江城特异局分区名声没救了。
此刻阳光正盛,日光照耀之下,每一簇花朵都仿佛被镶上了金边。
它们不合时宜地开放在不属于它们的季节,却完全不像是被揠苗助长了一般,绽放的比任何一次都要美丽。
越美丽的东西越是有毒,越反常的事物越是要小心。
而灵耀将键盘都要敲烂了,调度采集仪也没有采集到任何其他的波动。
蒋泽越发表了自己外行的看法:“乔方德是不是弄到了什么特效药?可以加速生长的?然后麒麟花开了,连带着周围一片都开了?”
“除非你说的特效药是纯人工产物,”灵耀以专业人士的学识反驳,“否则只要沾染了任何,包括但不限于污染、返祖者、异族或者异能者,都可以检测到波动。”
蒋泽越问:“有没有可能是你的机器坏了?”
灵耀总算找到机会说这句话:“这是研发部最新产品,特异度99%敏感度99%,据说还是写100%不给通过的原因。”
蒋泽越:“……”
“不一定是‘不限于’,”陆黎的表情看上去轻松得像是来度假,他拿着手机对准花花草草一通拍照,“污染、返祖者、异能者,研发部那边在设计调度采集仪的时候,肯定有拿这些来做过测试,就是你说的99%。”
“但是……异族,”陆黎直起身,淡淡道,“就研发部地下室那些标本,是真是假就先不说了,真要较真起来,目前我们关于真正异族的一切认知,不都是来自于——嗯?”
他声音突然一顿,像发现了什么特殊动静,快步往前跑去。
蒋泽越和灵耀对视了一眼,一个抱着调度采集仪一个丢下手里的梅花枝,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两人还没跑上前,就看到陆黎叉着腿半蹲捧着手机对准了一朵开了花后长得特别像猫脸的三色堇拍照:“这花长得真别致,拍下来给知辰看看。”
灵耀:“……”
蒋泽越:“……”
而此刻,正在醉花中的祁知辰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惊地从沉睡中猛然醒来。
谁?谁要拍我?
他睡意惺忪,下意识撑起身子摇摇晃晃走了几步,被征用为扶手的月季花逆着微风的方向反常摇曳着花朵。
陆黎目光一动,眼角的余光敏锐捕捉到了这一丝异常。
他直起身,表情是一如既往带着点不到眼底的笑意,大手拨开挡在前面的丛丛花朵,步伐平稳地向着祁知辰所在的方向走来。
祁知辰耳朵一动,这走路的步伐和频率实在是太熟悉了。
尤其是配上这种……有点像孔雀开屏的气息,就更加熟悉——
他一个翻滚把自己藏到了花叶子后面,小心翼翼地伸了个脑袋。
刚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的初恋——准确来说是初次暗恋对象,正俯下身,伸手准备摘掉他藏身的这朵小月季。
这一瞬间,祁知辰脑子是空白的。
他还没从醉花中完全恢复过来,大脑转动速度下降50%,又因为冷不丁看到了陆黎那张脸,于是再次下降50%。
然而陆黎的手伸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他只是用指尖在月季花花瓣上轻轻抚过,动作居然还挺温柔。
祁知辰的小心脏缓缓放回了原位置。
应该没事。
在如此茂密的花丛之中,想要发现一只配色几乎和周围花朵没有什么差别的小花灵,绝对不是正常人做得到的事情。
更何况他还下意识跟周围的花花草草打了招呼,让它们帮忙遮住自己的身影。
怪就怪陆黎的目光穿透性强了点。
那双眼睛有些时候就仿佛某种野生动物,总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丝捕食者审视猎物的光。
祁知辰捏着月季花叶子边上的小锯齿。
阔别了四年多,无数次梦境里朦胧相见,此刻猛然间直面自己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那张脸,他的小心脏又不争气地砰砰直跳。
别的不说,陆黎这张脸长得是真的好,完美戳中的祁知辰XP上的每一个点。
他自认为不是个肤浅的颜狗,但有些时候暗恋往往都是源于心脏某次不经意的漏跳。
而陆黎凭借着他得天独厚的长相和身材,逗得祁知辰内心那个小鹿早就不知道撒腿乱跳到哪个星球上去了。
鼻尖花香浓郁,祁知辰半醉半醒之间,感觉到花灵的力量伴随着心跳的紊乱,蠢蠢欲动起来。
不太妙。
花灵和植物们一样,是偏向于直觉和天性的生物,喜怒哀乐都会影响自己的力量,从而打出非常直接不加掩饰的直球。
简单来说,就是春天到了。
小花灵也想求偶了。
“陆哥!”灵耀深一脚浅一脚拨开花丛艰难前行,“是这边有什么发现吗——”
蒋泽越跟在后面,边走边诚恳忏悔:“罪过罪过,我不是故意踩踏花草的。”
“你还好意思说,就你掐花掐得最欢!”灵耀扭头一顿谴责。
蒋泽越深感无辜:“冤枉,我是被研发部胁迫了,他们要我带点样本回去的!”
灵耀呵了一声:”你要带就带麒麟花的样本,祸害周围的花花草草算什么?”
“我来的时候,麒麟花可是已经连花带土都被铲走了,连片花瓣都没留下,”蒋泽越道,”你怎么没留点麒麟花的样本。”
“因为我没有受到研发部的胁迫,”灵耀还有点郁闷,“而且我也打不过乔方德,你是没看到他当时的样子,别说麒麟花样本了,他连泥土都给铲走——”
“嘘。”
一旁的陆黎突然间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股非同寻找的气息突然之间弥漫开来,有所感知的灵耀和蒋泽越纷纷从善如流地闭了嘴。
二人像做贼一样双双蹲下,透过茂盛的花朵,不约而同地望向陆黎身前的一朵小白菊花。
这朵小雏菊花在三人灼热的视线中肉眼可见地拉长了枝干。
它勇往直前,像一只充满了热情的小狗,努力垫高了个子,一直拉长到那纯白的花瓣安静而又美丽地绽放在了陆黎的面前。
宛如自然给陆黎献上了一朵花。
祁知辰:”……”
祁知辰看着那朵异常生长的小菊花,内心默默流泪。
他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体内奔腾的洪荒之力,为了不在陆黎面前再上演一个百花齐放,只好悄悄地把力量凝成一条线,随便找了朵不起眼的小花输送过去,妄图蒙混过关。
谁曾想到,那朵寄托了祁知辰重望的小雏菊,也许是通过力量感受到了祁知辰内心的小鹿乱撞,它发誓要为小花灵送出美好心意,于是一路披荆斩棘,成功把美好的小白花杵到了陆黎面前。
蒋泽越压低了声音:“这是宣战书吗?”
灵耀正忙着记录这一段时间的波动,茫然抬头:“什么宣战?”
“你看,白菊花,上坟用的,”蒋泽越小声道,“上给队长了,这难道不是敌人猖狂的宣战吗?”
“……”灵耀不想和没有文化的战斗分子说话,“这是雏菊!雏菊的话语是深藏心底的爱!”
陆黎这下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祁知辰:“……”
虽然话语指向的不是自己,选中小雏菊作为力量输送也纯属巧合,但是那所谓”深藏心底的爱”几个字被人突然说出来,他还是有种心底的感情被曝光了的羞耻感。
还没等这份夹杂了三分羞涩三分纠结三分期待和一分愤怒的感情在心中发酵片刻,就听见陆黎语气中带着歉意彬彬有礼道:“这位雏菊小姐或者小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做男人要洁身自好,不能随便沾染外面的花花草草。”
“不过——”陆黎拖长了声音,他退后一步,打量了片刻小雏菊花,随即从兜里掏出手机便是一顿狂拍,“这花长得不错,拍给知辰看看。”
祁知辰:喜欢的人?喜欢谁?去国外四年多喜欢上的人吗?
灵耀:没救了,已经没救了。
蒋泽越:所以为什么雏菊就不能用来上坟呢?
“行了,这里没什么可看的了,回去吧。”
陆黎冷酷无情,拍完照片不认花,一点也没带怜惜地把这朵小雏菊给掐了下来,塞进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玻璃试管内。
“陆哥,要不要地毯式搜索一下这片区域,”灵耀提议道,“如果说原本的异常是麒麟花开花导致的,但是刚刚的明显就不正常,万一有什么——”
“你有察觉到什么特殊气息吗?”陆黎突然问道。
灵耀一愣,老实道:“没有。”
他虽然是个科研人员,不怎么打架,但是对于各种能力的敏锐感知也是有的。
“是啊,我也没有,”陆黎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一大片花丛,片刻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保护花草,人人有责,走吧。”
他迈着大长腿三两步跨出了花坛,随手将玻璃试管塞进车内的试管箱内,吩咐道:”这朵花后面送去检验部查一查,对了,刚刚那朵花开的时候,有记录到什么吗?”
灵耀抱着调度采集仪跟在后面一阵小跑:“没有,基本没变化,倒是杜贰的波动重新冒了个头,感觉像是又回来了,离这里应该不远。”
三人坐上了车,车辆缓缓往特异局大楼驶去。
陆黎低头翻着手机里今天拍的照片:“不用管他,杜家也调查不出来什么,正好借他们的手善善后,光是给民众解释加上铲花开销也不少,能省一笔是一笔。”
灵耀应了一声,盯着屏幕上的波形陷入了沉默。
他似乎被许多思维上的谜团纠缠挣扎着,但很显然车后座的某人绝对不是一个正经的问题询问对象。
犹豫许久后,还没等他开口,陆黎突然大手一伸,握着手机递到了前座二人的面前。
陆黎语气严肃:“看看这个。”
灵耀和蒋泽越当即打起了精神,定睛看去——
只见手机屏幕上是九张图片组成的九宫格,每一张里面都是在老公园里拍的花花草草,乍一看宛如误入爷爷奶奶被的手机相册。
“这几张,哪些比较好看?”陆黎展示了九宫格后,便一张张往后面翻着几乎看不到底的照片,“精挑细选了九张,还有好多候选在排队,舍弃哪一张都不舍得,多发几张知辰会不会觉得太罗嗦了?但是这些花真的很好看耶。”
耶你个头,灵耀面无表情。
蒋泽越怜悯道:“队长,你已经到了拍花花草草的年纪了吗?”
灵耀深感没意思:“陆哥,您这是直接发给那位吗?”
“那倒不是,”陆黎收回手机,“我打算先发个朋友圈,等知辰给我点赞了,我再回复他,这样一来一回不就成了吗?”
蒋泽越站在事实角度:“万一他没看到你朋友圈呢?”
陆黎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种可能:“为什么会没看到?”
“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灵耀道,“我刷朋友圈,遇到这种中老年人花卉九宫格,一般就直接忽视。”
蒋泽越提议:“所以直接发给他不就成了。”
陆黎罕见地犹豫了下:“会不会太突然了?”
“这有什么突然的,朋友之间分享点东西呗,除非——”蒋泽越话头一转,震惊,“你俩该不会后边四年一句话都没有说吧?”
陆黎奇异般地停顿片刻。
然后沉痛地点了点头。
“那其实也不用太担心,先发张可爱表情包过去探探路,”灵耀提出了合理的建议,“而且——”
蒋泽越提出了新的可能性:“搞不好他已经把你删了?”
陆黎:“……”
车内在短时间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灵耀和蒋泽越眼观鼻鼻观心,尽量在低沉的气压之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灵耀给蒋泽越飞了个眼刀:没事别挑逗大龄单身男青年敏感的神经!
蒋泽越深感冤枉:这不是实话实说吗?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诡异,灵耀不得不硬着头皮转移话题道:“哈……哈哈,对了对了,那个陆哥,你之前说的那个是什么意思啊?就是关于真正的……异族?”
陆黎翻着手机相册的手指一顿,这一瞬间似乎有什么冰冷而隐秘的气息缓缓蔓延而来。
他微微直起了身子,漫不经心地靠在车后座,脸上那向来带着与人友好交往必备的笑容轻收,目光透过车窗,看向窗外的行人。
“到也没什么,只是一点点好奇的想法,”就那么几秒钟,陆黎语气又恢复了原来的轻松,“你们也知道,所谓返祖者,实际源自于过去异族与人类共存时代时,通婚而在血脉里留下了残存的基因。”
“直到如今的时代,异族不复存在,世间仅存人类,少部分的人类因为返祖展现出来部分异族的特征。”
“所以返祖者的前提,首先必须是人类,”陆黎道,“目前最高返祖血脉比例的,我记得也没有超过60%,而目前所有的检测工具,都是基于我们能够接触到的存在。”
“那么问题是,”陆黎面带微笑,眼底却不见一丝笑意,“你们觉得在如今这个年代,还会有异族吗?”
“我指的是活着的那种。”
“应该不可能吧,如果历史的记载没有错误的话,”灵耀理论方面的知识储备非常丰富,他不假思索道,“异族早就在共存年代后的大混战中——”
“全部灭亡了。”
陆黎走之后,祁知辰趴在月季花的叶子上,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将脑海里陆黎的那一句“我有喜欢的人了”给摒出脑外。
他倒是想多思考片刻,比如深究一下陆黎这句话的内在含义,研究一下此人是不是出国四年后喜欢上了谁。
只不过……两人已经四年没见过面了。
这四年之间,他们甚至连逢年过节时成年人之间例行公事的问好都没有,让他一度怀疑此人是不是被骗去缅甸被噶了腰子。
而且他现在这种天天不是人鱼就是拇指小人的,暂时肯定和恋爱无缘了。
祁知辰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向来秉持着暗恋是个人的事情,与他人无关。
不要因为外物影响自己的心情的美好守则,以自己开心为首要目标,坚决不做任何内耗情绪。
后边一段时间,又来了好几个人绕着花坛指指点点,各类车辆是开了又来。
祁知辰保持着半昏半醒的醉花状态。
他实在是舍不得这片花海,便和周围的花花草草打了个招呼,如果有什么异常就直接拿叶子把他抽醒,不用留情。
好在这些人就是外边看看,取了点花花草草回去,一时半会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就在这样一惊一乍半醒半睡的状态下,夜色渐渐低沉了下来。
祁知辰好不容易从醉花的状态中脱离,眼看着天已经暗了大半,估摸着时间也不早了,便鬼鬼祟祟地找了片大叶子裹着自己,贴着隐蔽的墙角晃晃悠悠回了家。
他钻进窗户的时候,仙人球正呼呼大睡中,散发着一串串打呼噜的波动。
祁知辰蹑手蹑脚生怕吵醒了它,随即一溜烟飞进了房间。
经过一整个白天的花朵滋养,他对于缺植物贴贴的耐受性高了不少。
现在是晚上十点四十五分,手机还有5%的电。
祁知辰点开手机,小小的一只趴在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屏幕上,伸着小手啪啪啪一顿暴力拍下。
他习惯性翻了下社交软件,确认没有什么新消息后,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失望感翻了两下朋友圈,第一眼便看到陆黎那个张牙舞爪的Q版猫猫头像发了个花卉九宫格。
最中央C位的便是祁知辰无意间弄出来的“献给陆黎的小雏菊”。
这朵花……从这个角度看还真挺好看的。
不愧是我催生出来的。
祁知辰莫名生了一丝自豪感。
昏暗的房间内只开了一盏小台灯,花灵五颜六色的头发在手机屏幕光的照耀下,像是黑夜中的一团小彩虹。
祁知辰换了个姿势,他把手机拖到了床头半斜着支了起来,自己盘着腿坐在手机面前,微微仰头,看着屏幕上那一朵朵盛开得格外灿烂的花朵。
那个时候不是说,拍下来给我看的吗,发个朋友圈算什么?
祁知辰撑着脑袋,漫无边际地想着。
另一边,纯黑的车辆停在了特异局大楼门口。
陆黎捧着手机,眼不离屏幕,脚下宛如带自动导航系统一样大步向前,走到一楼大厅正中突然停下。
蒋泽越跟在身后,拎着大包小包仪器和采集试管,见状问道:“怎么了?”
陆黎捧着一个手机,宛如捧着一个定时炸弹,他语气深沉:“发出去了。”
灵耀如临大敌,四处张望:“发出去了?什么发出去了?导弹吗?敌袭吗!?”
陆黎:“朋友圈。”
蒋泽越用尽了毕生涵养翻了一个优雅的白眼:“要我发动特异局上下来给你点赞吗?”
“他又没加你们,你们点赞也没用,”陆黎像个多动症患者,手指不停地在刷新朋友圈动态,“已经过去五分钟了,为什么他还没有给我点赞呢?”
蒋泽越从事实出发,不得不泼一盆冷水:“现在正好是大学毕业季吧?这好不容易毕业了,我看很多毕业生要么外出旅游放松放松,要么躺在家里吃喝玩乐,生活丰富多彩,谁会一直盯着手机?”
他话音刚落,陆黎的手机便震了一震,被置顶了四年多的头像终于冒出了一个小红点。
祁知辰的头像四年都没变过,是一只头顶小鸭子的猫猫,此刻猫猫头像右上角那个圆圆的小红点,像是给鸭子带了个小发卡。
陆黎飞快点开信息,一张小猫咪打哈欠的表情包出现在了对话框内。
陆黎陷入了沉思。
“你看这猫都打哈欠了,”蒋泽越指指点点,“要么就是厌烦了,要么就是累了,想睡觉了。”
此刻另一边,祁知辰盯着自己手滑发出去的表情包,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他只不过是在看屏幕的时候感觉到有点困,下意识想伸个懒腰,腿一伸直,就直接把手机给踹倒压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