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前盈兴着急得走来走去,忽然一个人扑入怀中,“姐姐!终于找到你了!”
盈兴诧异地把人推开,一看,愣住了,“小……”
“姐,今天多亏了他们把我送回来,不然以后都见不到你了。看看,我没说错吧,我姐漂亮不?”给盈兴使了一个眼神。
盈兴会过意来,满脸笑容地看着一众小乞丐,“谢谢你们,没别的答谢,就一串铜钱聊表心意了。”
小虎哥吞吞口水接过钱串,这么多,他们要要多久的饭才能得到,这会终于有钱给小四看病了,看到笑得开心的微生忆涟及他的漂亮姐姐,小虎哥难得也露出大大的笑容,“那我们先走了,下次找我,我带你看城南的花灯去。”
“好。”
等人走远,盈兴将微生忆涟一把抱住,“我的大少爷,这要吓死奴婢了,这要是丢了,奴婢死一万次都不够!”
微生忆涟一边安慰盈兴一边问道:“其他人呢?”
“全去找少爷了,就我在这等着,这时候该回来一趟了,公子,等人到了,我们就回去吧,晚些时候奴婢给您熬碗定神汤。”
“好,就到楼上等等吧。”
微生忆涟悠闲地吃着望月楼的小菜,旁边侍候的盈兴却越想越后怕,“这最作孽的就是那风,好好地一阵接一阵,一个难得的花灯节也被弄糟了!“
“世事无常,反正我也回来了,回去也不用到处去说,当然有人问到,也不用藏着掖着。”
“是,奴婢知道。”
等到家丁回来,看到端端正正坐着的小主子,大家都松了口气,虽说小主子一身狼狈,但是人没事就好,正是谢天谢地!家丁们也不敢耽搁,簇拥着小公子就往府里赶,当终于回到府里后,大家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边是松了口气,城南那边一众家丁们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一阵风祈日少爷连人影都不见了,找了几个时辰,还是不见踪影,怎么办?再找不到,他们的命也不用要了!
忙忙乱乱的城南,静静悄悄的城北,王五两眼放光,盯着黑黑的小屋,一脸贱笑……
8.惊雷
天未明,微生忆涟已经睁开了眼睛,习惯这种东西真是可怕,别说是三五年,就算是三五个月,也会让人成为自然,既然醒了,就等着盈兴来叫门吧,但是,半晌过去了,也没个响动,这是怎么了?微生忆涟奇怪地提高嗓音:“盈兴,现在什么时辰了?”
门外一阵轻响“回公子,寅时过半,今个老爷发话,说是怜惜少爷们,今天不用上学堂,所以奴婢没敢出声。”
“我也醒了,就进来吧。”
“是。”盈兴轻轻推开门,走到床边,服侍小主子更衣,一脸欲言又止。
“昨天出了什么事?”
“回公子,据说是十一公子丢了,府里能用的都被派出去了,做错事的都被老太太打了板子,看情形,怕都是不行了。”
“老太太打的板子?”看来府里看四娘不顺眼的可真多,想想昨天微生祈日的一身行头,真是够深的心机!
“从昨个到今天,找了整整一宿,老爷气得脸都青了,四太太都哭昏了,到现在还没醒,公子,您觉着,能找回来吗?”
悬,要是跟着的人没打残,熟悉当时情况,指不定还能找回,现如今人都废了,哪去找?老太太好狠的心!微生忆涟细细想想,发现不对,“打听到在哪丢的吗?”
“说是城南。”
城南?难道是?微生忆涟猛一抬头,回想起昨天装晕时听到的话,难不成是被那个牛二给拐了?“盈兴你过来。”微生忆涟走到案台边,起笔写下几字,“外头找个不认字的,照着描一遍,等人没看见时,贴在大门上,快去。”
“是,奴婢就去。”
舒口气坐在椅子上,他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剩下就要看微生祈日的造化了,微生忆涟静静把玩胸前的玉佩,也是奇怪,这玉佩昨个怎么没丢呢?
微生毅翔拿过管家递上来的纸,歪歪斜斜的字体,“孩子在我这,拿一百两来赎,牛二。”微生毅翔抬头问管家,“你怎么看?”
“老奴认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派人全城搜索牛二。”
不到半天,牛二就被微生家的家奴找到,直挺挺地躺在房内,竟然死了!房中还有另一个男人,七窍流血倒在地上,大伙一看坏了,搜遍全屋,再没有第三个人,只有地上的一圈绳子,牛二身上找到的珍珠,能够证明牛二与十一公子有过接触。
“什么!都死了!”
“啊!四夫人!”
“快传大夫!”
乱作一团的西苑与东边的院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苏嬷嬷恭恭敬敬地对着大太太说:“太太高义,老天都要收拾那个狐媚子,那家小子就算现今找回来,怕也不干净了。”
“四夫人思儿情切。”大太太一脸慈祥地对身侧人说:“将我柜里的人参包些过去,让四夫人将养身体。”丫鬟听命退下去。
苏嬷嬷继续赞叹道:“我说太太您就是菩萨转世,这样的心肠,老奴一辈子就遇见了太太您一个!”
大太太微微一笑,算是领了她的话,“没事就下去吧,十一这孩子可怜见的,怎么就遇到这种事了。”
因为这事,全府上下都骚动起来,在本城的地头上,竟然丢了最受宠的十一公子,这还得了。老爷震怒,四太太病卧在床,剩下的人,要么冷眼旁观,要么幸灾乐祸,也有城府深的,一脸沉痛探过几次病,下人们都窃窃私语。不管众人态度如何,即使是最坚定的四太太心里也清楚,这事没指望了。
如果说,微生祈日在花灯节上走丢,让整个府都骚动起来,那么,之后发生的事,就真是平地惊雷了。就在连四太太都不得不死心的时候,俩个人的到来,让整个府都炸开了锅。
这几天夫子无心上课,晌午之前,微生忆涟就已经回到院子,安安静静地临帖,字是人的脸面,不写好不行。他刚刚临完一张书帖,正打算换一张,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地推开,盈兴疯了一般跑了进来,“公、公子,十一少爷回来了!”
“呀!”微生忆涟手一抖,宣纸上就多了一滴大大的墨迹,在纸上慢慢地晕开,叹口气,把笔放下,“十一回来了?”
盈兴一脸的红晕,还没缓过劲来,“前门的小五亲眼见的,人还是他领进门的。”
“哦。”微生忆涟重新拿起笔,抽掉写坏的,重新临帖。
“公子!”盈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您不去看看吗?”
微生忆涟不得不再次放下笔,他是不是平时太宠这丫头了,连眼色都不会看了,别怪他老气横秋,毕竟他心理年龄早就奔三了,“十一弟回来了,必是先见爹爹和娘,外头一路颠簸,想来肯定是累的,晚些时候见也不迟,这贴本少爷今天要是写不完,明儿戒尺就挨定了!”
盈兴只得呐呐地住了嘴,又不好出去,她整个脑子都绞起来了,小少爷还镇镇定定地,越发觉得浑身都痒,听了公子的话,又不敢乱动,深怕又吵到公子,站着都觉得手脚摆得不是地方。
微生忆涟专注地临着贴,似乎从没被打断过,只是嘴角微微翘起,这丫头是该治治了,嘴边的弧度一点点扩大,呀!又毁了一张纸,转头怒瞪盈兴,盈兴瘪瘪嘴,觉得自己特别委屈。
这厢乌云密布,那房艳阳高照,微生毅翔满面红光,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定定盯着眼前的人,眼中的自得想掩都掩不住。
对面的人对微生毅翔火辣辣的眼神熟视无睹,悠闲自得地抿一口茶,“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令公子天资聪慧,骨骼清奇,是块难得的美玉。”
“哪里,您老过奖。”
“就别玩这些虚招子了,你也算半个入门的,你儿这般的资质,我也是平生难得一见,若你放心,就让他拜入我门下吧,老夫自认还算半个名师。”
“看您老说的,哪有个不放心的?不过十一年纪尚小,前日又遭此劫,拙荆因此一病不起,您老要是不急,或可在府中多留两日,不知如何?”
老人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了微生毅翔的打算,不过,难得收到这样的徒弟,在他家多留两日也无妨,若还有资质好的,便是不收入自己门下,也可带回师门,入得了师门,再不济也比真正的商人强多了。“那好,老夫就暂留两日,顺便看看,贵宅是否还有人与我门有缘。”
微生毅翔一听,大喜过望,先亲自安顿了老先生,再回身通知管家,今晚家宴好好准备,所有人都得到场。
下午练完字,微生忆涟又被盈兴打扮了好久,他站在镜子面前,没错,就是镜子,左右看看,有些无语,不用这么隆重吧。等到了家宴上,无语地发现自己一点都不隆重,怎么回事?
“咳。”微生毅翔一脸慎重地介绍着身边的人,“这位是云方老先生,老先生学究天人,见十一资质尚可,已经决定将其收入门下。”
9.暗涌
微生忆涟一脸黑线,学究天人?不会又是什么“某某传人”,得之得天下之类的戏码吧?他现在越来越觉得,十一真是福星高照,这种小说里百分之百,生活中万分之一的机会都能让他碰上了,自己怎么就没这运气呢?
不管微生忆涟是怎么想的,至少众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老爷专门吩咐要盛装出席,没想到不过是为了介绍十一的师傅,这也太偏袒了!学究天人?别是坑蒙拐骗的吧!不过想想自家老爷是什么人,狐狸都精不过他,老爷这般的态度,这老头怕是不一般,十一运气怎么就这么好!老人一一扫过众人的脸,略低下头,真是,都一群庸才。
宴会上的消息,已经着实把众人吓得不清,之后,老太太明显态度地转变,更是让人心惊,难不成要变天了?于是,坐不住的众夫人,纷纷向娘家求援,这老头到底是什么角色。
“怎么样?”一向淡定的大太太也急了,这风向转得太快了。
苏嬷嬷擦擦额上的汗,小心的回道:“老奴把信传回去了,回信,回信让太太别管。”顿一顿,偷偷看看太太的表情,“还说让太太亲自交好。”
“哼!别管?别管!当初就是这样,让我一官家千金下嫁给一介商人!现如今,欺到头上了,还要去巴结!这日子没法过了!”
“太太息怒,您要是跟娘家闹翻了,怕吃亏的是您,外边不行,老太太那边……”
“哼!那老婆子,现如今眼里还有我吗?我就不信打听不到,心儿,更衣!”
心急如焚的人四处打探着,你来我往竟全没个头绪,众人不得不心凉,这老人家确实不一般,既然不能硬来,一时之间,四夫人的院子挤满了探望的人。
“少爷!”
微生忆涟无奈地放下书,他怎么不知道原来盈兴这么活泼,“又听到什么了?”
“是看到,奴婢亲眼看到的!老先生轻轻一跃就到了房顶,奴婢再一眨眼就不见了。”
“哦?”电视上常看,不稀奇。
“少爷,奴婢千方百计打听来,想帮您解解乏,您都不在意。”盈兴觉得特别委屈。
微生忆涟被彻底打败了,他有说过要听吗?想来,这几日他就没安身过,算了,听就听吧,“好吧,你还打听到什么?”
少爷虽然语气有些敷衍,但总算是愿意听了,盈兴觉着自己风里来雨里去地打探,也都值得了,“琴歌告诉我,她那天偷偷听到四夫人与十一公子的对话,您知道十一公子怎么获救的吗?”
不就是老头绝世武功一露,杀地痞救十一吗?“你说说看。”
盈兴一脸的笑,少爷您终于感兴趣了,“十一公子是自己逃出来的,那老先生据说之前就跟着十一公子了,见十一公子骨骼清奇又天资聪慧,就收了为徒。十一公子原先还不答应,后来老先生磨了好几日,他才答应的。”
“这样呀。”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些门门道道,但是听来的消息太少,又组织不起来,这种云里雾里的感觉真是不好受,算了,府里能力比他大的,多了去了,那些人都查不出,他一个六岁小孩起什么用,反正与他没多少关系,不想了。
盈兴见公子应过一声就算完了,觉着自己作为大丫鬟,就有责任帮公子铺路,他家公子就是太淡定了,“公子,您是不是今个再去看看四夫人?”
微生忆涟暗道一声又来了,不得不转移话题:“盈兴,我饿了,你做的茶点呢?”
“啊!奴婢忘了,奴婢马上去拿!”盈兴匆匆跑了出去。
无奈地看着风风火火的丫鬟,看来这事情要是不落幕,盈兴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头痛的人头痛着,得意的人得意着,老先生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徒弟,越看越满意,没想到难得下回山,竟看到这般的美玉,回头师兄该羡慕死了!“祈日呀,你看为师说的不错吧,就算你不在,有你爹护着,你娘也会好好的。”
“嗯,徒儿放心了,但是,师尊,您什么时候开始教徒儿?”
“不急,你虽已在我名下,但也得回到师门,见过师祖牌位,才算是正式弟子,到时为师再详细地告诉你,在我们这种人眼中,这十丈红尘根本算不得什么!”老先生一脸和蔼的道:“为师打算明日启程,徒儿有什么要办的事,要见的人,最好现下就去。”
“好,徒儿退下了。”微生祈日步出水阁,这府里要见的也就只有爹和娘,想来爹这时候应该在娘亲那,“回夫人那里。”
“是。”守在水阁外的仆人,随着微生祈日,向着西苑走去。
四夫人一听儿子明日就要远行,实在不舍,但也知道他去意已决,只是要他留下来陪伴一宿,夜半柔柔细语,一直说到天亮。
天明时分,一府的老少将师徒二人送到府外,四夫人抹着眼泪,死都不愿放开儿子的手,见日到中天,师徒二人还没走成,微生毅翔只得一把将夫人抱入怀中,微生祈日这才两眼含泪地跟随师傅离开。众妻妾看着离开的两人,抱着的两人,老爷温柔地轻声安慰,不禁暗恨在心,人群中却有一位微微勾起嘴角。
夜半之时,一人看着西苑灭下的灯光,低低的问道;“事情办得怎样?”
“回太太,叫人跟上了,但是……”
“怎么?”
“说是进了云山。”
“云山?!”说话人猛地一停,忆起小时所见,难道是?!
狭小的房间,昏暗的灯火,一名老人卧在床上,一双眼睛睁得奇大,满脸狰狞之色,嘴张张合合,发出嘶吼声,即便是手脚都已经被绑在了床脚,却仍止不住老人的乱动。一个中年男子焦急的踱着步子,“来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