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里人?”
“承殷。”
帮她弄好衣服,我起身看了看,强憋住了已经涌到喉头的爆笑:“我叫苏染,你呢?”
“我叫苏格玛。”
“又是姓苏的?!”
“我姓喀齐蒙。”
……我承认我没见识。
“这家店也叫苏格玛吧?”
“恩,”美人点了点头,道,“这是我们的语言,是‘圣洁的神山’的意思。”
中断这个学术问题,我疑惑道:“你怎么会跳进来的?”
美人儿大概是想到了我刚才的“惨叫”,笑道:“我回家,抄近路。”
这个理由好啊。
“那,小苏……”
“小苏?”
“你名字奇怪,叫着别扭。”
美人儿理解地点了点头,道:“那你可以叫我凌真,我也有你们那儿的名字。”
一般人会有洋名儿吗?
“行,凌真,我有事儿要问你。”
“什么事?”
“你们兴凡的皇宫离这儿远吗?”
凌真好奇地看向我道:“皇宫?你是说王部吧?”
“对对对。”
“你去哪儿干嘛?”
“找人。”
“找谁?”
我想了想,基本直言道:“武林盟主。”
只见凌真立马变了脸色,道:“姓楚的那个死人脸?!”
死人脸?好像不至于吧……我看楚清焕表情还是比较丰富的啊。
“你认识他?”
“我巴不得宰了他!”
原来凌真竟是兴凡最大的部族——喀齐蒙部的族长之女,简言之,就是这草原的公主(苏染:难怪还有洋名儿……)。而楚清焕被凌真她老爸看中,想将其收作女婿,可惜楚清焕不答应,凌真也死活不干,凌爸干脆来了个不娶我女儿我就不给你签的阴招,于是楚清焕就被耽搁下来了。
幸好幸好,我在芳州耽误那么久,还真怕楚清焕已经再次飞速签完条约转战泓川去了。这可是真正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你说他是你哥?!”
“是啊,本来叫苏清焕的,不过过继给姓楚的了。”师父,请原谅弟子不孝!
“……可是你们不像啊。”
“又不是双胞胎。再说我们一样俊啊!”
“……他好看是好看,可是又冷又凶又邪,不像你。”
“那姓楚的虐待过他,他有童年阴影,你要体谅他。”楚清焕,你欠我的一笔勾销!
凌真从最初的半信半疑到最后终于被我忽悠成功,拍着胸脯答应带我去喀齐蒙部。不过她说她刚刚连夜从圣山回来,要休息一下先,而我也算是刚刚跋涉千里,于是我们便一致同意明日再动身过去。
第八题:武林盟主?
“染哥哥,我们到了!”凌真黏糊糊地呼唤一声,我几乎立马魂兮飞去。
凌真有一点最好,那就是一点儿都不腐。一路上虽然拉着我问东问西,可绝对没有怀疑过我的性取向。而她也有一点最不好,那就是此人出门居然不带钱!想我明明是先交钱后住宿,可今儿早上我下楼要走,老板儿居然拉着我要另一份儿房钱,而且还是总统套房……
也罢,冲着她一声“染哥哥”,大爷我忍!
毕竟是兴凡最大的部族,单从人家蒙古包的大小就能看出一二。若说我之前看到的是窝,那眼前这个无疑就是圈(请读四声)!
“格伦玛!”
这个词凌真说过,就是爹地的意思。
只见前面走来一堆人,为首的是个很蒙古的辫子大叔,一脸的慈爱温和,倒看不出是个乱点鸳鸯的人。
“哎~我的小苏格,你还知道回来啊?@#¥%*&!……”
“*&%¥#@!……”
两人像外星怪物一样念着经,凌真撒着娇扑进她爹地的怀抱,直撞得大叔抖了一抖。
我“噗嗤”一笑破功,可悲地引来草原兄弟强力围观。
大叔走过来,温和地看着我道:“小兄弟中原人?”
我立马正色,拱手抱拳道:“在下苏染,见过草原的王者。”
这话是凌真传授的,虽然我总觉得有点儿拍马屁的意思,不过高层都爱这套。
大叔立马笑逐颜开:“小兄弟是我家苏格的客人,自然就是我草原的贵客。”
凌真爬下大叔伟健的身躯,跑过来拉着我道:“格伦玛,染哥哥是死人脸的弟弟,可比死人脸好太多了!”
只见大叔瞬间像切换了操作模式似的,那淳朴的少数民族眼神瞬间变成穿透能力A++的X射线,将我从上扫到下,又从下扫到上。
“哦?那可就是我草原的上上宾了。”
客气客气,不过难道没有楚清焕的关系咱就要低人一等吗?
等我们一齐进了主圈(13:不是猪圈哦!),大叔命人好奶好饼地伺候着我,便派人去呼叫某个死人脸。
凌真跑来挨着我坐下,我立马被无数红色光束穿孔——看来她老子手下觊觎她的人也不少啊!
“凌真,”我不怕死地往美人儿身边挪了挪,“介绍几个重要人物。”
凌真立马领旨执行:“对面第一个是我大哥木格玛,他是未来草原的主人,他旁边的是我嫂嫂,铁克朗部的公主占尔吉玛。旁边再旁边那个辫子挂在左边的是我二哥,尼格玛。”
“等等等等!”我挥手阻下凌真,汗颜道,“怎么都是玛?!”
凌真认真回道:“草原上‘玛’是敬称,就像你们的‘殿下’什么的,只有尊贵的人才能叫‘玛’。”
我恍然顿悟——难怪那小二说“草原上委屈了人也委屈不了马”,原来此“玛”非彼“马”啊!
“行,那继续。”
“然后我们这边,我右边这个是我们草原第一勇士,腾里。”我顺着看了一下,哇塞!这么精壮的生物说不是勇士我都不信!
“后头那个是中原来的人,是我格伦的军师,叫做李道成。”
那个山羊胡子的精瘦中年人见我看他,友好的对我举了举杯,我连忙也举杯还了个礼。
“他旁边的那个臭屁小子叫隆台。”
我转目一看,果然很臭屁。不单臭屁,还一个劲儿瞪我。
凌真皱眉道:“他是西边儿朝哈尔部的王子,本来也不值得一提,不过他骑射了得,连格伦玛都赞不绝口。”
我懂了,就是个臭屁的少数民族版郭靖。
又介绍了几人,凌真靠向我道:“算你运气好,若不是你那死人脸哥哥来和谈,可见不着这么多大人物。”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这是草原在热情地欢迎我呢……
话说完了,帐门也适时撩起,我一眼就看到楚清焕那张冷傲邪魅的妖精脸,他一进来就赏了我一个璀璨到晃眼的笑脸,我连忙抬袖遮挡。
“他竟然会对人笑?!”凌真奇道,“不过笑得可真邪!”
“邪?当然邪,要不是我,他哪儿会被过继出去。”
楚清焕负手身后,走得倒是颇具盟主风范。只见他悠然踱步,踱着踱着就踱到我旁边儿坐下了。
“弟弟,你怎么来了?”
“……我是听说大哥要娶妻,所以特来关注。”
楚清焕哼笑一声,抬手向我邀杯,我也当仁不让,举着杯子边喝边瞪他。
凌真老子大踏步走到主座上,笑得莫名其妙的开怀:“今日又得贵客,难得盟主的弟弟也来了我沃尔玛……”
“噗”得一声,我控制不住地把嘴里的酒对着楚清焕的脸就全喷了出来。只怪距离太近,我发招太突然,就连楚清焕也无处可逃,只能生受了我的口水,展袖冷笑着一边抹脸一边死盯着我。
“小兄弟,怎么?”
沃、沃、沃、沃……沃尔玛?!
还是凌真了解我,忙道:“格伦玛,染哥哥不懂我部族的语言呢,还是称呼我大草原为兴凡好了。”
我梦想中的生活,竟然扎根在沃尔玛……这让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可眼下我可顾不得堪不堪的问题,我这回可是来寻楚清焕的庇护的,小打小闹可以,这么当众对他吐水可不妙!大大的不妙!
我一边让大叔继续开场演讲,一边掏出帕子就朝楚清焕蠕动了过去。
“大哥不记小弟过,我错了,我错了哈!”我狗腿地挤出灿烂笑颜,小心翼翼地替楚清焕清理他那张狼狈中依然亮丽的脸蛋儿。眼角、唇角、鼻梁、下颚,我真是把能清扫的地方都仔仔细细给他擦了一遍。
可我擦得太仔细,以至于没注意到楚清焕盯着我的那变了又变的眼神。
感觉手被他猛地拽住,我心道惨了惨了,忙抬头挤出个更加灿烂的笑脸:“我真不是故意的!”
楚清焕“嗯”了一声,竟大慈大悲良心发现地放了我,我松了一口气,忙又转回去和凌真说话,再不回头招惹他。
由于我这个贵客的意外到来,凌真老子决定暂停和谈两日,并在明天为我来一场专场篝火晚会。对此,我感到万分欣喜万分荣幸,再次忍不住赞美了我的草原。
不过若是能给我分一个单独的圈我会更加感激不尽。
“说吧,你来干什么。”
楚清焕靠在床上,慵懒邪魅得不行。我眼巴巴地看着这圈里唯一的一张床被他占去,考虑了很久,我选择席地而坐。
“我在躲人。”
楚清焕挑了挑眉:“果然是兄弟。”
“啊?”
“没什么。你二哥叫你来找我?”
“对,大哥也同意。”
“……我是武林盟主,不是私人护卫。”
我掏出玉佩,点头道:“我懂,价钱好说嘛~”
楚清焕勾了勾唇,却没有笑出来。隔了半晌我渐渐有了瞌睡,在我连打三个哈欠之后楚清焕又开了口。
“你二哥舍得放你出来?”
“啊?”
“……他就不怕送羊入虎口?”
楚清焕说话比较跳跃,不过这句我听得懂。
“他说你不好男色,我看也是。”
楚清焕又挑了挑眉,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道:“那你怎么不上来睡?”
我一愣——是啊,难不成是被白龙那小子吓怕了,连和男人分床睡都不敢了?!
我立马手脚并用,利索地蹬鞋脱衣爬上了床榻——还是睡床舒服啊!
睡意袭来,我很快就视线模糊,只感觉身旁那人一声轻笑,随即我的腰便被什么环住了。不过我今天骑了至少四个小时的马,此刻是真的累了,也来不及深究便沉入了我美丽的草原之梦……
草原昼夜温差大,半夜我给冻醒了一次,可却发现身边没了楚清焕的身影,我乐得独占大床,也没多想便运起内功御寒,很快又沉入了梦乡。
早晨醒来只见楚清焕仍旧躺在我旁边,而且此人的狼爪依然环在我的腰上,我登时怀疑自己昨夜醒来之事会不会只是一场梦罢了。不过无论是不是梦,我现在都没心情去管。
看着环在腰上的那只挣都挣不脱的手,我动摇——这楚清焕真的不好男色么?!
既然你不规矩,就别怪我使出断子绝孙腿!
我就着被窝飞起一脚,膝盖直往某人兄弟顶去,然而我的攻击却被某人闭着眼睛掸灰尘般轻松地挡下了。
“对哥哥这么狠?”
“滚!”我劈向楚清焕面门,他往后一挪,我登时重获自由。
我转身穿衣穿鞋,楚清焕则支着头看着我,等我穿好要出门去,楚清焕出口唤住了我。
“等等。”
只见楚清焕起身下床,从桌上拿起一件昨天绝对没出现在那里的当地式样的大衣,将之披在我身上,一边系带子一边道:“晨起湿寒,小心些好。”
我只觉心底有什么被触动,正要感动地“恩”一声,只听楚清焕道:“我虽被迫分床予你,却也不要你分病给我。”
趁我愕然,楚清焕拍了拍我的头,推我到门口:“弟弟,好走。”
楚、清、焕!
我怒气冲冲地冲出门去,只见凌真正打马而过,见我出来,她笑靥如花:“染哥哥!跟我去驯马!”
知道了么,这就是大爷爱女人的理由!
第九题:赤兔?
跟着凌真来到马场,放眼望去,至少有五队马群在有序的奔驰,成百上千匹马儿凑在一起狂奔,就像五块棕褐色的色块在绿色的底色上移动,此情此景简直可说是震撼人心!
我正看得痴迷,凌真打马扬鞭,高声笑道:“染哥哥,我们去海花子!”
随凌真御马到了一片巨大的海子旁,这里天蓝水碧,草长马壮,远处雪山高耸,缠着纱带般的薄云,巍巍撑着天幕。朝海子望去,水面倒映着草原万物,山愈深,雪愈厚,连临水理发的女子都愈发娇美七分。
“海花子哟!草原最美的清澈的水哟!姑娘对水唱着歌哟,唤得我中意的男子来哟!
海花子哟!草原最美的珍贵的镜哟!姑娘对水等着他哟,牵着我心爱的马儿来哟!”
凌真人美,声音也是极美,高亢嘹亮却不同于男子的粗犷,就像是罩着远山的云雾一样。
这歌简单,曲调一共只有两句,我怎么说也是亚洲小天王(13:费……啊…… 苏染:大家不要理她 ),对这样的曲子自然信手拈来。
看着映在海子中的高山,那片白就像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不知为何,我竟然想起了小楼东风……
“苏格玛哟!草原最美的圣洁的山哟!姑娘她对水唱着歌哟,可见她中意的男子来哟!
苏格玛哟!草原最美的神秀的山哟!姑娘她对水等着人哟,可见我牵着马儿来哟~哟!”
这草原歌曲调子太高,最后一个“来哟”我止不住调子上扬的趋势,瞬间就破了音,我又“哟”了一下企图掩饰,可惜难度太大,完全没有美感,我只能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不好意思,太败气氛了……”
可凌真却痴痴地看着我,失神地微微摇头:“不,这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