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味道是檀香,师父是水仙香。”
“你好聪明哦,婆婆很喜欢,有点福尔摩斯的味道,玩起来也更有趣哦。”云里乐呵呵
的赞美他,怀玉却充耳不闻。
他知道自己听到云里说了‘福尔摩斯’,这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年代的,那就只有一种
解释,他心里想着,面上却不挑明,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语气戏谑的说,“我学的是柯南
。你也太落伍了。”
“怎么会,小毛孩子哪有福尔摩斯那么伟大!”
“那你不如说我像斯诺比,狗鼻子才灵。”怀玉笑着听着鱼儿上钩,仍然逗她玩。
“你哪点像了,长得挺好,嘴倒毒……你……你……你……”云里仿佛见鬼了一样一直
你个不停,她才发觉自己和怀玉谈论的东西不属于这个年代,在她把眼睛瞪得不能再大时,
怀玉才示意她靠近一点。
“穿来的?”对暗号一样,云里问了一句。
“没错。你是怎个穿法?”怀玉语气里带着无奈的笑。不是吧,一个古怪老爷子配个现
代整人精,岂不要命了!
“中了阎王殿的大奖,自己选了个新身体,不错吧,挺好看的。”云里笑嘻嘻的说着,
有种遇到战友的感觉,心里那个甜蜜。“你哩?”
“借尸还魂,这个身体也美的没话讲啊。”算了,勉强算是他乡遇故知。
两个人窸窸窣窣的讨论穿的过程和对各自身体的满意度问题,在说到这个时代的有趣程
度时,他俩同时不满意的摇了摇头,这才再次确立了战略同盟的身份。
就这样,怀玉不愉快的见公婆仪式结束,他十分觉得云里是最理想的婆婆了,除了爱玩
人,手段多了点就没什么不好的了。自己遇到云里这样的‘盟友’,还有什么好不能说的做
的呢!公公差点无所谓,一概忽略掉。
就在他自动忽略老爷子后不久,方唐的杀手袭击了他们的住处,怀玉、李元、云里和小
莹,顺利转移到花庄的范围,将那个万岁忘到了脑后还几里的地方。
不,是彻底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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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玉让李元捡些好的情报回给沁情,只要让她放心就行了,李元领命回了水云间。花
庄就剩下他们几个加上宋放和白居雅二人,这段时间,不但木严没回来,就连原理也带着莫
留火下了山。去哪了他仍然无从得知,宋放也是神出鬼没,可是这样一来也没人管庄务了。
他只好安排一切。
李元走后,他又嘱咐大小事物,安排个地方给云里,还有白居雅和文汇的事,他尽量不
去招惹那个不确定的人,下人们也好像不太敢接近雅致轩,所以有个大事小情禀给他,他也
只能莫可奈何。他心中虽然很意外师父没回来,还是尽量不过分担忧下去,师父的水平必然
不会有事。
就在他忙前忙后,焦头烂额时,宋放终于出现了,他一直无法摆脱阴暗的神色,多半对
于自己老爹老娘的作为火着呢!他在正院里找到了继续忙碌的怀玉,看着本就清瘦的脸庞甚
少血色,神色中也带了疲惫,宋放心疼的拉住怀玉。
怀玉看着他黑曜石般的迷人眸子,终于觉得自己应该早些就确定了他们这些人的身份,
不管是皇帝老头,还是纳兰文翔,文汇。他们的眼瞳都是一样的深黑色,一样的深沉不见底
。如此相似的眼睛,他怎么就没往一起联想过呢?!
宋放却只能叹气看着怀玉神游天外,看着近在眼前,却没有焦点的视线,他觉得怀玉渐
渐像是一阵风,总有种若即若离的不确定感,他避开怀玉受伤的位置紧紧搂住他,当他全身
都写满不安,怀玉才发现自己走神了。
他回抱住宋放,这个人的不安他都明白,可是他的‘玄心决’练得越上乘,越明白自身
的问题,他无法给宋放承诺,但只要他还活着,自己就一定在他身边,这话要是说出口,宋
放一定不会轻易让自己离开他的视线了。
到时候,恐怕会让两个人都疲惫不堪,因为这样他才没有告诉宋放身体最近的问题,偶
尔吐个几口血,也都被他及时擦干净了。他们这样互相抱着,本来有点忧伤的氛围,却被人
一句话打散了郁闷。
“真不害臊,大白天在院子中间练拥抱,让娘亲看了都脸红。”云里穿着粉嫩的滚边兔
毛裘袍,十分可爱,也轻易的让怀玉忘了她也是快四十的人了,看来练武比做面膜有用多了
。
“这是取暖,我们可没有裘袍穿,只能这样暖和一下。”怀玉见宋放神色不善,只好由
他搭腔,对于他被耍,宋放比他还要生气的多,自从云里他们到了花庄,宋放几乎不出现,
只有自己是他愿意见的。尤其是白居雅,宋放虽然没有追究的意思,但也很难再如常的面对
面,这样的情况使得花庄上下很尴尬。怀玉想缓和这种气氛,却也束手无策,小酒的时隐时
现更是指望不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呵呵……怀玉,你比我家的大冰块有意思多了。”云里只顾着笑话他们,有机会就捣
乱,却一直没提到纳兰老头,怀玉见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老公,心里很疑惑。
“云娘娘,你不担心老爷子的死活吗?”
“叫我娘就行了,还见外我可就生气了,巡礼跟着他,不用担心啦。”
怀玉觉得她的态度十分可疑,但是又没有什么线索怀疑她,只好听这个女人唠唠叨叨一
大堆,又是夸巡礼武功高强,又说什么自己老头的能耐自己知道,有什么好担心一类的。终
于把宋放惹得心烦气躁。
“把嘴闭上!”
“哎呀……我的儿啊……怎么这样对娘亲说话,你是在生什么气呢?是前几天带兵不顺
利?还是怪娘亲欺负你的娇妻了?”云里嘻嘻笑着,捏着嗓子发出奇怪的声音,这一下把宋
放的火气彻底点燃了。
“你这样也是当娘的?!番邦打过来了就记得有这么个儿子,三天两头搅得人不得安宁
,你这是放我自由,还是利用我?!”宋放新仇旧怨一起算,就差没去揪起云里的前襟了,
“你还和那臭老头设计怀玉!你们到底是不是国父国母,我看连六岁孩童都不如!”
云里一脸委屈的听儿子讲这些事,不禁有点心疼,确实文瑞得到的太少了,不管是身份
还是父母的关爱,一样也没有,还要带兵保护国土,还要为了上一辈的恩怨做牺牲品,还要
被他们二老耍着玩……
“文瑞……”
“我叫宋放!”
“儿子……”
“我不是你儿子。”
“娘错了啦!你就原谅娘亲嘛,我叫你爹封给你个亲王做,好不好?”
“你别逼我把你撵出去。”宋放的声音明显的咬牙切齿。他不是恨,只是气。他们玩他
这个儿子也就算了,还把脑筋动到怀玉身上了!
婶儿可忍,叔也不能忍了。
怀玉也叹了口气,这件事确实是这对儿活宝的问题,他终于知道了宋放前几日的去处,
自己当时觉得宋放的疲累程度简直像是打了一场仗一样,而他的确猜对了。宋放当时受了皇
令,带二十万军队到西岭沿海抵御番贼去了。
那正是怀玉身子受伤,需要他的时候,这个臭老头偏叫他去打仗,而他好不容易回来了
,他们又来云城掺一脚。宋放心里知道老爷子是知道了现在的状况才来的,但是他只会越帮
越忙,而且说出天花来,宋放也不会相信他是真的来帮忙,以老头和云里的性格,多半是来
看热闹的。这就让他更生气了,为老不尊,一大把年纪还来玩性命,真是迟早累死他!
居然还好意思要封他亲王?!他最讨厌和朝廷沾边儿,云里这是故意气死他,什么娘亲
,一辈子最擅长的事就是折磨他这个儿子!
宋放从成年以来做了十几年受命将军,从来没让外人知道过,虽然一开始是被云里教唆
了,后来他慢慢的也就不以为意了,为国家,抛点热血也可以。
所以他平时是云寨寨主,当国家有事发生,就暗中受命去前线带军对敌,无数的大大小
小硬仗下来,军队里暗中给他封了个‘隐身阎罗’的名号,谁听了都要抖三抖的。
当然敌对的边域几个国家,沿海的番贼都恨他入骨,因为只要由他带领军队,往往都会
大获全胜。他们多次都想一劳永逸,做了他,可惜潜进大羽国的探子就是找不到他们的目标
,这也算是皇帝老爷子的周到之处,给宋放省了不少麻烦。
但是皇帝确实该反思一下,他所得到的国泰民安还是用宋放,也就是他的大儿子——纳
兰文瑞,用命搏来的。
他既没有给过宋放父亲应有的关怀和教导,也没有为人父的自觉,不但让儿子上战场给
他卖命,还没事就来打搅他的生活,老爷子玩乐成性,几次下来搅得人心力憔悴,还有苦说
不出。多少年来,宋放把他们夫妻的折腾不放在心上,自己父母,有什么好说的,可是现在
越发不像话了,怀玉本来身上就有伤,还要这么折腾他,要不是有李元……宋放几乎不敢想
那是怎样的结果,他又该如何自处。
“呜呜呜……”云里假哭起来。
“别鬼叫!”宋放不耐烦的看着云里假惺惺的抹眼泪,每次都这样,自己一不满的反驳
,她就要装哭。
“好了,云娘娘也是爱子心切,人在困难中,会迅速的成长,她对你越是折磨,你的承
受力就越强;而且战场会给人多方面的经验,还会拥有活下去的热情。你看你健壮的身材和
神经,不是很好的活着见到了我。”怀玉也不知是安慰宋放,还是埋汰云里,总之让云里听
得吐了吐舌头。
“怀玉,别人不懂,你也该明白。正所谓‘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都是
千古的道理。”云里收起假眼泪,正视怀玉,她的表情至少告诉了怀玉一件事,她仍然是个
母亲。不管在‘母亲’两字前加的是什么定语——穿越过来的刁钻古怪一肚子坏水酷爱折磨
人的‘母亲’也好,将儿子推给师兄养育还美其名曰为儿子的将来设想的‘母亲’也罢,她
云里也依然是个母亲。她还是爱着自己儿子的,可能手法过激,头脑过于灵活,她的本意总
是没差的。
“你也许该像你所见过的母亲那样,正常的给予他点什么,会比这样的方法更有效。”
怀玉笑着对她说,虽然说了也白说,总比不说强。
“我是希望他像所有皇室子弟一样有地位和威望,又不要他束缚在京城那个屁大点的地
方。只有这样而已……”云里的思维并没有因为她的智商高而走正常轨道。她不知道儿子要
的,只是一个爱他的母亲。而她要给予儿子的,正在成为他的负担。
“人民民主,讲求平等。他是儿子,可是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云娘娘说的,是你自己
的生活。这些年,你忘了我们曾是社会主义公民吗?”
至此,云里终于脱出了自己制造的母亲的世界,她看到自己年届三十的儿子,已经是一
方霸主,他有了子女,有了心爱的人,更是一直等着她这个母亲发觉他的成熟,他一直爱着
她这个母亲,纵然她没有给过他称得上母爱的东西,这样的认识,终于还是让她放弃了继续
折磨儿子。
“好吧,是娘的错,娘也不玩你们了,阿德他,哦,也就是老爷子,他带着巡礼去投靠
方唐小屁孩。说是要玩场大的,我只是奉命掩护……而已……真的……”在宋放的怒视里,
云里乖乖的闭了嘴。
这次,真是说什么也不能原谅这对活宝……
60.设计
方唐阴沉着脸色,负手站在船头,这一次是他最不顺心的出行,无数烦心的事堆积起来
,无不预示着时间的紧迫。他很不满这里的拖沓,也因为一再的失手内心起了异样。
朝里的事一日急过一日,他不能再和他们耗下去了。
这艘大船镶着乌黑的八宝五金顶,高约三丈,船舱里俨然是个居室的样子,虽然不是华
丽复杂的装饰,也是极尽舒服之能事,到处都是最高品质的绵绸制造,而且这艘船的装饰除
了船顶,都是清一色的淡青色,当春江上的风掀开舱口的青纱帐时,隐约可见里侧坐着个水
色衫子的女人。
方唐紧皱的眉脚因为瞥见船舱内的人而舒缓了下来,甚至在唇角露出一丝笑容,他知道
这次一定是他赢,他势在必得。
“翔儿,我该怎么罚你呢?你把为师的话忘得好彻底。”方唐的语气很淡,只是纳兰文
翔知道这是师父在生气的证明,他一撩衣摆,就要跪下领罚,腿刚屈下就被一股强硬的气提
起身来,他疑惑的看着师父,方唐却还是一脸的神色莫辨。
“你贵为太子,不可以再跪,但是师父的话还是要听,知道吗?”
纳兰疑惑的应声,他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这样说,方唐并不是个看重身份血统的人,即使
是父王也没得到他过多的尊敬,他作为方唐的徒弟这么久,也就知道尊师敬长才最重要,这
次突然说到他的身份,不觉心里有些异样。
“师父,徒儿恳请您停止这次的事。”纳兰没有想过这个提议能否成功,他上次就提过
,只是恳请方唐让他退出这次行动,师父连摇头都没给他,所以这次也注定白搭。
方唐果然阴下面孔,他那滚金鹤纹的大袖子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他面向秋
天的春江两岸,红黄的光景十分悦目,他的声音却像染了秋霜,“别再说这样的话气我,做
好你该做的,否则我不保证能饶了那个什么玉的。”
“师父。”纳兰不想这件事再牵进怀玉,师父这么说正证实了他心里的忧虑,师父并不
想饶了怀玉,只是勉强放一阵。
“退了吧。”方唐却不愿他再谈这些,轻轻摆手,自然是撵他走。
“遵命。”纳兰离了船,轻一点脚,跃到后面的画舫上。
一个小童机灵的上来给他宽衫,拿了件日常的锦裘给他披上,在这水上不比陆地,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