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脱时空的恋人 中----如·果

「乖？！」
什麽东西阿，洛贺里羞赧的拨开抵在唇上的指尖：「你才回房去，我今天睡这。」
语音刚落，洛贺里立刻感觉到空气中的强烈气息，一声凄厉高亢的咥咥声划破宁静的夜晚，那声音出自身前的澃龙，他的交通工具──夜。
洛贺里怔愣著，只见澃龙的粗颈子绽开一条深长的血沟，半楼高的身躯摇摇晃晃，痛苦的哀嚎从扁长大嘴中吐出，源源不断的红色液体在地上积成一处血泊。
洛贺里眼一闭当是眼花，几秒後再张开，眼前的景象依旧，这时才看到必卡手中的蓝光利刃。
这不是真的吧！
洛贺里震惊不已，瞠口结舌看著他。
他是谁？是必卡吗？为什麽要杀它……
眼前的人让洛贺里感到陌生，一阵寒意从心里泛起，开口，才发现声音卡在喉间。
一声巨响，地面微晃，高大壮硕的澃龙倒在地上，断了气息。
四周灯火燃了起来，那声巨响将睡梦中的众人惊醒，也让洛贺里认清这个事实。
必卡握著他的手，微微一笑：「可以回房了吧。」
回房？竟然只为了让自己回房……
洛贺里视线扫上他身後的澃龙，所有的愤怒一涌而上，压在喉间的声音夺了出来：「为什麽……」
对他的质问，必卡悠然一笑，道：「杀它不对吗？这样你就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
听到这话，洛贺里胸口一窒，心跳呼吸彷佛全停了，不自觉地退上几步，看他上前，想也不想的转头就走。
他是那个孤单惹人疼爱的必卡吗？
是那个让自己放心不下的矮冬瓜吗？
是那个坦白过头让自己不知所措的人吗？
必卡是颠覆这个世界的魔王。
一句夏笙夜曾说过的话浮上脑海，洛贺里莞尔吃笑，原来，原来……
所有的一切早就注定了，杀戮早就是他的本性。
看清後，一阵阵揪心之痛扰的洛贺里心烦意乱，枉费一直相信他是善良的，枉费一直为他感到心疼。
急奔的步伐突然止住，仰头一望，洛贺里愣了。
全是他的错吗？如果刚才不坚持，如果自己没有反常，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执行者和导火者到底是谁的错，洛贺里笑了起来，内心的自责已是答案，扎实的一拳打在石壁一偶，烦躁的情绪全发泄在石砖厚壁上。
他已经够醉了，但有人比他还醉，暗巷中，低沉的嗓子朝他叫嚣著：「老子正不爽，吵什麽！」
洛贺里朝声音处看去，几株人影从暗巷中窜出，他放声大笑，在心情极差的时候竟还有人来找砸，这些醉汉他压根不看在眼里，身子一转，将这些挑衅和怒喊自动消音，视而不见。
「站住！」一个汉子追了上来，手中的凶器朝他後脑敲去。
洛贺里彷佛背後长了只眼，只见他身体一侧，汉子的偷袭扑了空，再顺势卸下汉子手中木棍。
就算再醉，也早醒了，就算没醒，这些人也别想伤到他。
汉子恼火的再扑上前，洛贺里竟动也不动的硬挨这拳。
得逞的汉子愣了一下，洛贺里却大笑：「不痛不痒，呐。」
手一伸，将汉子的逞凶器具递上前，指上不远处的人，又道：「一起上吧。」
自负自大的态度引起公愤，汉子夺回自己的武器，手一抬就挥了去，扎扎实实地重击上他。
洛贺里吃痛蹙眉，却仍笑著，只想让疼痛扫走澃龙倒地死绝的画面，不再去想刚才的事，或许也想逞罚自己，眼一闭，随便这些人想怎麽样了。
汉子被他的不躲不避震住，其他人看他任人宰割的模样早冲上前，只是……
上前的人默契十足的呆愣不动，逞凶的手腾在半空，四周一片宁静，静到让洛贺里隐约听到细小水流声。
张眼，那些朝他扑来的男人瞪著眼，神情诡异的张大嘴，洛贺里的惊愕也不亚於他们，只因他听到的水流声来自於男人们的颈间，一道道血泉喷洒出鲜红液体。
看著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洛贺里气的扳过他，怒道：「你做什麽！」
「你受伤了。」
必卡擦拭他头上的鲜血，眸中满是心疼：「我以为他们伤不了你……但是你为什麽不动呢？」
根本不懂他的自责和难过，微微一笑，又道：「没关系，从今以後我保护你。」
洛贺里傻了，要是刚才别站著不动，这些人是不是就不会……
就此同时，男人的身体像骨牌般一个一个倒在他脚边。
所有情绪就在这刻爆发，揪起作恶的人，吐息间已揍上一拳：「你做了什麽！」
必卡蹶蹶嘴，也不管脸颊泛疼，任由他揍上几拳，才捞起布满小伤口的手吻上，道：「你的手也受伤了。」
洛贺里倏地将手抽回，瞥见最早动手的男人还活著发愣，示意他离开。
必卡不阻止活口离去，悠然道：「那头畜生本来就该死，前天你挂在它身上睡的时候，我就想杀它了，昨天也是，还有那该死的夏笙夜，不过他的命还有用，所以我忍，但是这些人绝对该死，他们竟敢伤了你。」
说到後头，必卡几乎是咬牙切齿，手一挥，已经跑出巷口的汉子突然止下步伐。
必卡勾起满意的笑容，如往常般的黏上去：「贺里，我们回去吧。」
洛贺里的视线紧盯在巷口的汉子身上，他的字字句句都像针一样的刺进心坎，他的杀戮是那麽理所当然。
洛贺里咬著牙，身子止不住颤抖，不远处传来闷砰一声，汉子倒落在地，洛贺里知道，他死了，眼一闭，脑海都是今夜的变调曲。
必卡知道这麽做他会生气，但一点都不後悔，心里还很满足，摸上他的脸，道：「你不跟我回暗夜之地，我不免强，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不过我不准你和任何人亲近，不然下场就是今天这样。」
「你在威胁我？」
「是。」
想不到他连这时候都这麽坦白，洛贺里笑了起来：「我真的很喜欢你的坦白，喜欢你笑起来像要把人吃掉的样子，喜欢你依赖我的时候，就因为这样，我会为你的将来担心，心疼你的寂寞孤单。」
每一句喜欢都让必卡感到喜悦，欢喜地贴近他。
「你的懵懂无知我可以接受，伤害到你是我不对，但是，必卡……」
懵懂无知？
想他是这麽看自己，必卡不禁冷哼一笑，他是对情感没辄，不是蠢。
洛贺里吸口气，嘴边的笑容已敛，淡淡道：「从今以後，我们不再是朋友。」

跳脱时空的恋人-67

这决定从这秒开始生效，绝不後悔更不心疼，身一转，人已离去，只是走没多远，又被挡住去路。
「好，不做朋友，做恋人。」必卡咯咯笑著。
洛贺里看著他，心彷佛被人抓在手中揉捏，痛到快要窒息，抬抬头，吞下一气，道：「我的意思是，以後都不想再见到你，包括现在。」
这宣言让必卡的心情再次跌落谷底，他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但这回不会再害怕，哪怕是惹火他，都不再退缩，神情悠然的道：「你离不开我，永远都是。」
洛贺里将他推开，才发现他们之间的沟通永远是多馀。
必卡手一捞将他抓回，将人按在石壁上，专注的凝视。
时间缓缓流逝，两人始终没发出半点声响，连吐息都小心翼翼。
沉默化解不了内心的失望和难过，更改变不了他的决定，避开那双金色眸子，才开口，声音却被吞进二人嘴里。
这吻来的既突然又浓烈，洛贺里倏地瞪眼，对他已不再心疼和心软，扯上那头长发，狠狠咬上他的舌尖。
上回也是这麽震退他，只是这次，必卡铁了心不愿离开，反而更肆无忌惮的扯开他的衣服，洛贺里气恼的膝盖一抬就朝他腹部撞去。
必卡闷哼一声，眼框一热，按在他後脑的手更使劲压向自己，更深切的吻上，满腔的渴望和爱恋都烙在这吻里，无视他的不满和抵抗，更无视自己身上的疼痛，这些痛根本比不上心里的伤，他也要他记得这种痛，勾起他的舌片咬上。
痛感突然从洛贺里的舌片传到颈间，浓厚腥甜的血液在他们口中窜流，些许被吞咽下去，些许从嘴角溢出。
洛贺里手上使劲，扯断他几屡发丝，也将他从自己身上拉开。
必卡不在乎这样结束，趁他喘息之际，手指探进他的口中，摸上沾满黏滑血液的舌片：「痛吗？」
伤口被刻意抚摸，洛贺里却只能看著他，不是放任他，而是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制著，连抬手都不行。
必卡扣著他的下巴，冷言道：「无论在你的世界还是我的世界，能让你痛的只能是我，能伤我的也只有你，懂吗。」
洛贺里很後悔，後悔在古艾城的主动上前，後悔当初心疼他的心情，後悔自己的反常，眼一闭，又是那些倒在脚边的尸骸。
这是喜欢吗？这就是他的喜欢吗……
为什麽被他喜欢会有这麽大的罪恶感。
他的喜欢是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更是逃不走的牢笼。
洛贺里以前就不接受，现在更不愿，泛疼的心充满无力感，气愤、失望、难过，眼框一热，仰著头不让泪水滴落下来。
「贺里……」
瞥见那泛红的眼框，必卡停下弄疼他的举动，卸除牵制他的力量，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的问著：「你讨厌我杀人吗？」
讨厌？是没人会喜欢吧……
「你是谁，你是必卡吗？」
必卡身子一震，喃喃道：「我不是必卡，那我是谁。」
看到自己凌乱不整的衣服，对上他无辜的神情，洛贺里手一缩，解著衣襟上的扣子，道：「你不是我认识的必卡……如果你想要我的身体，那你拿去。」
「我不要。」
必卡气恼的制止他的举动，水雾在金色眸子中打转，咬唇问到：「我是魔族，杀人哪里不对，我喜欢你，杀那些伤你的人哪里错了，为什麽你不懂，我要的是你也喜欢我，为什麽你要一直一直做让我难过的事。」
「夜呢，为什麽杀它？」
「我不喜欢。」
「很好。」看他说的理直气壮，洛贺里彻底失望了：「我也不喜欢你，以後别出现在我面前。」
「贺里！」
必卡的叫唤被尖锐的哨子声淹没，只因巡察的警卫队经过巷口，眼尖的护卫兵瞥见巷中尸体，响起哨音，划破四周的宁静。
看著逐渐走远的身影，必卡身形一闪，已挡在他面前。
「是魔族！」周围有人喊著。
必卡不在乎那路警卫队朝他而来，扯上洛贺里的手臂，道：「我说过，只要我想，没有我办不到的，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我可以让你忘记，忘记你今天看到的，这样你就不会讨厌我了。」
哀大莫於心死，洛贺里将满腔的气愤强压下来，对他的一言一语感到无力：「我能选择吗，你喜欢怎麽做就怎麽做，不用问我，反正你也不在乎我的意愿。」
洛贺里说的平静，必卡听的胆战心惊，周围的哨子声和口号命令更扰的他心烦，目光一凝……
「必卡！」强烈的气息再次旋起，洛贺里这回来的及出声，却仍无法制止。
周围哀嚎不断，惊呼不绝，十人一组的巡逻队须臾间全数倒地。
路经的民众慌忙而逃，上前支援的警卫兵在看见同伴倒地後倏地止下脚步，不远处又赶来几批巡逻队伍。
理应是闪耀明亮的金色眸子变的血红，眨眼间，真·银焰操握在手，回眸道：「这些人太吵。」
洛贺里身子一震，一口气卡在胸口，思绪散了，视线雾了。
必卡……必卡……
无声的叫唤，温热的液体再止不住的夺框而出，声嘶力竭的哀嚎，惊慌恐惧的呐喊，一声声打进洛贺里的耳里。
看著聚集一偶的警卫兵纷纷倒地，心冷了，他的利刃割的不是那些人的命，切的是他对他心疼，不舍。
「必卡───！」
一声用尽力气充满恨意的叫喊，震住必卡的行径，回眸，那人已近在眼前，清透的水滴不断从漆黑眸子中溢出：「贺里……」
「滚回你的暗夜之地。」洛贺里说的咬牙切齿，身子不停颤抖，打从心里害怕，害怕眼前的人，害怕满地的残骸尸块，害怕传入耳里的惊呼哀嚎。
就此同时，一球火红魔法从天而降，朝他们方向飞来，必卡左手一挥，轻松挡下。
他恼这些有增无减的碍事者，杀戮已起，早没什麽好顾忌，视线移到腾在半空的魔法使，手中的真·银焰乍出强烈蓝光，杀气燃起，勾起一抹迷煞众生的瑰丽笑容，身子一跃腾空而去。
洛贺里追上他，一个晚上的杀戮，他知道他杀红眼了：「你杀够了没！」
这一拦，必卡勾上他的腰际，温柔地覆上一吻，却道：「人类与魔族本来就是互猎的种族，你的世界我不懂，在这世界，我杀他们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们杀我也是理所当然，难道你要我任人宰割。」
看他吐不出话，瞥见一旁的魔法使已酝酿发难，必卡遮住他的眼，道：「别看。」
语音才落，一声高八度的哀嚎尖喊从不远处传进洛贺里耳里，知道他又动手了，热烫的泪水沾湿必卡的指尖。
绝不为这些虚构人物难过，而是为了那个大开杀戒的小个子，只因……
冰凉的触感从必卡颈间传来，看去，才知道自己被真·斐阎抵住。
「贺里！」
惊讶自己的魔气竟然被他压过，惊讶他竟然不喃咒句就唤出真·斐阎，惊讶他竟然真的起了杀意，种种惊讶让必卡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他。
那双眸子已不是难过泛泪的火红，而是闪著红光的魔性之眼，以为他又像上回那样失控，没想到他清醒的很，还道出让自己难以置信的话。
「如果你一定要死，由我来结束。」
洛贺里将他抱进怀里，手中利刃毫不思索的送入他胸口，如往常般的摸上他的头，附耳低喃：「必卡，别怕。」
胸口的疼痛让必卡愣了，洛贺里的拥抱让胸口上的真·斐阎更没入几分。
必卡笑了，不在乎他的举动，反而希望他把自己抱的更紧，但一想到他们身上绑著同一条灵魂，心里就满满的不安。
「贺里……」抓住他的手，想告诉他，只是在耳边响起的一语让必卡打住念头。
「我会陪你。」
这句承诺必卡满足了，头一侧靠上他的肩，扬嘴一笑：「好，一起……」

跳脱时空的恋人-68

胸口的伤必卡一点也不觉得痛，连被他伤透的心也不疼了，能被他紧紧抱著是那麽美好，这才是他要的。
「你知道吗，认识你这段日子，我今天最开心，我好希望以後都这样，可是，我好像只有一条命……」
感觉手中的人突然虚软，洛贺里赶紧撑住他，看到那张逐渐泛白的脸蛋，往日种种宛如放映片的涌入脑中。
杀他，因为不想他再酿起更大的杀戮。
杀他，因为不想他孤单到最後还要落得凄惨下场。
杀他，就好像杀自己一样，心和灵魂都被撕裂了，以为不心疼了，不为他难过了，可是心还是痛的……
瞥见他哀痛的神情，必卡微微一笑：「死在你手上，我很高兴喔。」
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四周的吵杂声，蹶嘴抱怨：「他们好吵，不过我没力气了……」
随著魔气的流失，必卡的身子开始颤抖，手一缩，缓缓闭上眼，死亡离他还很遥远，但早就赢弱的身体再撑不住。
洛贺里抱著他飞离此地，才离开一小段距离，几个魔法使挡住他们的去路，他只想带他到宁静的地方等待死亡，并不想跟这些人交手，无奈这一点点心愿，似乎没人愿意成全。
这些魔法使对此时的洛贺里来说真的很碍事，不禁莞尔又叹气，终於理解必卡说的碍眼，只因他现在也想杀了这些人。
念头刚起，警告未出，洛贺里已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须臾间，他所在的空间突然扭曲变形，才打上照面，必卡已被夺了去，这一动作让没入他胸口的真·斐阎被强行拔出。
剧烈强痛让必卡从甜腻死亡中清醒，水蓝色魔气从伤势处不断溢出：「狄牙……」
洛贺里眼一抬，宛如雷电般的攻击魔法直扑而来，避而不及中招，闷哼一声，重重的摔回地面。
洛贺里免强站定，能安然落地，是因为必卡快一步扶住他，才没落得活活摔死的下场。
逞强过後，必卡跪倒在地，头一仰，如泉水般的魔气吐了出来。
狄牙身形一晃，来到一旁将必卡扶起，再朝洛贺里发出一记让他避之不及的攻击，将他击出百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