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脱时空的恋人 下----如·果

一声声呼喊让洛贺里停下动作，血红眸子冷冷看著她。
感觉颈上的力劲小了许多，而他又忙著发愣，小影赶紧从他身上爬开，但才爬没几步，又被他抓住脚踝拖回。
见他握起刀刃直朝自己落下，小影一双眼睛张的老大，用尽所有力气一喊：「洛贺里！」
她的呼喊洛贺里听见了，清醒的瞬间发现斐阎正朝她刺去，大脑才发出停止命令，手却慢上一拍，利刃刺进人体的熟悉感让他感到无比恐惧，惊愕的看著她，不相信会是自己杀了小影，动也不动的愣著。
「不要……」小影惊愕看著他身後的杀机，气若游丝的声音传不进来人耳里，下一秒，些许温热红液喷洒在小影脸上。
一股剧烈疼痛将洛贺里的思绪拉回，低头看著从胸膛窜出的刀尖。
动手的正是被小影丢在前各村镇的血赤者，想不到赶回欧若镇看到的会是这结果，要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血赤者……不要……」
听见她的细弱声音，血赤者迅速将刀刃抽出，上前抱起小影：「你怎样？」
「别……杀他……」语落，那双白皙的手已无力垂落。
「小影！」血赤者慌乱叫喊，察觉她尚存一丝气息，忍下杀人的冲动，怒瞪跪趴在地的洛贺里，冷言道：「你今天死了就算了，若没死，我会再找你。」
反观另一端战的不可开交的二只魔物，狄牙正徒手接下一记魔法攻击，巨大冲击让他弹飞一段距离，才要反击，必卡突然乍现挡在两人之间。
「翟衲斯！」狄牙恼他在打的正起的时候跑出来搅局：「这没你的事，夏笙夜被斐路戈带走了。」
「是吗。」必卡目光一转，睨著与狄牙交手的男子，笑问：「戠，你是想死在这还是回暗夜之地？」
只见男子手中的双刀番旋几圈後随即消失，必恭必敬的弯腰行礼，下一秒已离开现场。
「呿，假忠诚。」狄牙啐了一口，收起武器，落地时已恢复人类形态，睨著神情悠然的必卡：「你还不去。」
「去给他杀吗？还是去杀了他？」必卡莞尔，去了肯定免不了和他交手，届时不是伤到他就是两败俱伤，与其这样不如让他杀个过瘾等冷静下来再说，这麽想的同时，身上发出的死亡红光已断了这想法，低咒一句，人已消失。

跳脱时空的恋人-141

血液如泉水般浸湿洛贺里的身子，站起身来，一阵昏眩感涌了上来，定眼再看，发现倒在不远前的夏笙夜，暗暗庆幸自己的行径没让他见著。
随著力气和体温的流失，视线也逐渐模糊，脑袋闪过昔日画面，宛如走马灯飞梭闪逝，有甜蜜的，争吵的，讨厌的，想忘记的，还有从未见过的。
是快死了吗？洛贺里按著不断溢出液体的伤处，缓慢地朝夏笙夜走去，才走没几步却被脑中闪过的画面震住。
果园的树梢上真的有东西，当初找不到的答案，洛贺里正从陌生记忆看到了，是人类的头颅，是站在果树下叫嚣男人的头颅，是被自己用刀子硬割下来的头颅。
农村後田的镰刀，後街的屠刀，麦斯汀的惊愕，置身血泊中的必卡，诡异的环境，半空中的幽魂，种种陌生画面让洛贺里恍然大悟也毁恨至极，早就冰冷的身体颤抖起来。
来到这之前不过和其他人一样，怎麽一到这全变了，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凶残份子，看著满是血腥的手，洛贺里笑了起来，这一笑让他呕出大口鲜血，抬手抹去，心里涌起无限感谢，感谢能在死前认清自己，感谢血赤者了结满身罪恶的自己。
夜，我又犯了……你一定不知道吧……原来我……
我……不能跟你回去了……
就连无声的自喃都吐不出自己的罪行，满满的罪恶感让洛贺里连见他最後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脚尖一转，拖著溢血的身子朝另一端走去。
才走没多远已使不上任何力气地倒了下去，霎时发现孤独等待死亡是那麽恐怖，模糊不清的视线看著上空的白云蓝天。
死了就可以回去了吧，死了就可以把那些讨厌的事全忘了吧，死了这些罪也可以抹清了吧，死了……他也会一起吗？为什麽要一起，为什麽连最後都要多带走一条命。
洛贺里缓缓闭上眼，就在意识飘远前，冰冷的身体突然感到一抹温度，耳边传来轻柔的语言：「我们回去吧，回暗夜之地。」
来人是谁，洛贺里很清楚，他的出现让独自面对死亡的恐惧一扫而光，他的声音让洛贺里再管不住满腔的自责，泪水不断从紧闭的眼廉溢了出来。
狄牙不懂必卡身上那道光是怎麽回事，就在他离开的同时，只见血赤者抱著小影突然出现又慌张进屋。
狄牙赶紧跟上，一进屋就被嚎啕大哭的丝可妮打败，心烦的瞪上一眼，把她吓的赶紧噤声。
「怎麽会这样？」看到小影一身血渍，南风心急问著，血赤者答也不答的为她疗伤。
才没多久，他那张脸白的比小影还吓人，狄牙啧声上前，粗鲁的把他丢到一旁：「滚开，这样还想救人。」
血赤者心有不甘却也不拒绝他的好意，南风又上前，问：「她怎样了？」
「就算放著不管也不会死。」看著位於锁骨下方的伤势，狄牙莞尔说著：「她是被吓晕的吧。」
听他这一说，南风总算放下心来，瞥上一旁的血赤者，问：「夏笙夜呢？」
「不知道。」
瞧他气愤莫名的模样，狄牙大概猜出一二，南风又问：「那洛贺里呢？」
「死了。」
片刻过後，狄牙结束治愈，缓缓道：「没事了，先扶她进去休息。」
见南风抱著小影进房，狄牙才转向血赤者：「他死了你就准备陪葬。」
「他没死我会再杀他。」血赤者说的果决肯定，完全无视狄牙的警告。
狄牙也不多说，再睨上一眼也走了。
打从在血泊中找到他的那刻必卡的心就一直紧揪著，握在他手上的手不自觉地加重几分力劲，低头吻去那些将发根打湿的泪水。
从掌中窜入的暖流让洛贺里感到好笑，必卡的动作让他缓缓张开眼，小心翼翼的问：「我疯了……对不对……」
这词曾几度想过，在阿格领农之後，在花瑟小镇之後，在知道阿萨米鲁的罪行之後，即使想过，始终就是说不出口，打从心里不相信自己会有这一天，但今天，洛贺里真的这麽认为了，如果没疯，为什麽会做出那麽多不可饶恕的事。
看出他的自责和内疚，必卡用著肯定绝对的语气告诉他：「没有，你很好。」
「不要再……骗我了……」身体的疼痛虽然逐渐减小，洛贺里仍大感疲累，喘气说著。
是因为魔性呀，是因为你对我的恨唤醒那些杀戮的，这答案必卡说不出口，仅是摸摸他的头。
他的沉默让洛贺里怒了起来，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急躁的扯著他的衣服。
「贺里……」他的举动让必卡大发不解，见他脸色惨白，身上还不断溢出温热血液，扣住他的手，问：「你做什麽？」
洛贺里气恼地瞪上一眼，使尽全力抗议他的举动。
瞥见那双手腕被自己抓红，必卡彻底对他投降，赶紧松开他。
洛贺里喘息不止的倒在他身上，不死心的扯开他的衣服，瞧见平坦胸膛上尚未愈合的刀痕，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掉落，嘴上喃喃著：「真的……都是真的……」
「贺里？」
「你说……这哪来的？」洛贺里指上那处伤口问著。
必卡握上他的手，笑道：「忘了。」
这回答让洛贺里气恼，却使不上劲地趴在他身上，缓缓道：「……在回欧若镇的路上……在澃龙上……在……」
那些陌生的画面中，洛贺里看见那天在澃龙上失控後，自己又一次杀他，一刀子崁进他的身体里，将他压倒在地，再下手，他依旧任由自己。
刺入几刀记不得也数不清，只知道底下是一片血泊，而自己被他的乖顺震愣的同时，耳边听到的是：『累了吗？』
印象中自己被他惹怒了，唤出斐阎，在斐阎没入他胸口的时候，沾满红溢的手掌摸上自己的脸，他笑著说：『到此为止了，再下去我们都得死了，你给的，我会留著，晚安。』
「原来你记得阿。」必卡扬嘴一笑，拉著他的手按上自己胸前的伤处，又道：「你真的很厉害呢，二次都刺在同一各地方，不过下回别再用斐阎了，我会死的。」
「你说过……即使我要你的命……你也会给我……」同样的地点，洛贺里吐出同样的话，必卡微微一笑，也道出同样的答案：「那是之前，现在不行。」
洛贺里将手抽回，心紧紧揪著，总算明白他为什麽不愿成全了。
「知道我现在想什麽吗……」
必卡摇摇头，继续为他治疗起来。
「我好想跟你说不要救我，我想就这样回去……可是你一定不肯……对不对……你把灵魂拿走好不好……让我一个人……一个人走……不要再让我多背你的命……」
这番话无疑是知道彼此同系一命的事，必卡摸上他的头，笑道：「有什麽关系，能跟你死在一起很好，我甘愿，我只怕我拖累你。」
赤裸裸的情感让洛贺里想起他一次次的告白，想起自己又是怎样一次次拒绝他，曾有过的不舍和心疼竟在这时候泛起。
「不过你今天看见我都没生气呢，是不是累了。」不想让他沉浸在消极里，必卡嘻笑说著，看他仍无反应，撇撇嘴又道：「呐，先说好，我们今天休战，我怕你了，所以你等等别又拿斐阎出来杀我。」
洛贺里眼框一热，赶紧撇过头去，不愿让他瞧出内心的动摇。
他的反应让必卡再次失落，淡淡道：「累了就睡吧，晚点我送你回夏笙夜那。」
洛贺里不回应仅是想著稍早前的陌生画面，这里到处飘著奇怪的幽灵体。
『你不知道你死了吗？』
『我也觉得奇怪，为什麽你体内一点灵魂也没有，却还能活著。』
陌生却熟悉的环境，让被封起的记忆一片一片组装著，摸著身下这张华奢精致的大床，已知道除了花瑟小镇那次，原来早就和他有过亲密关系。
视线打在床角处，按著一觉醒来胸前突然多出来的红痕，终於知道这是曾经做蠢事留下的痕迹。

跳脱时空的恋人-142

洛贺里坐起身子，冷言道：「别以为我会感谢你。」
「我没有要你感谢。」语音刚落，一个火辣的巴掌落在脸上，必卡不在乎他的举动，微笑问著：「怎麽了？」
「打你是怪你多事。」手一挥又是一掌过去。
「你喜欢就好。」
见他毫不在意，洛贺里忍不住笑了起来，想之前捅他这麽多刀他都无所谓了，怎麽会因为这二巴掌作罢，伸手擦拭那抹红液，轻声说著：「你玩够了吧，把灵魂拿回去，我知道你有办法。」
「来不及了。」
看他一脸坚定，洛贺里的心泛疼起来，却是粗暴地揪住他，道：「不想死就想办法把它拿走，不要再用那种眼神骗我。」
「骗你？我骗你什麽？」这指责让必卡甚是不解，敛起嘴边那抹浅浅笑容，蹙眉看著他。
「那天，在这里，你说过不会再碰我，但是在花瑟小镇你还是做了。」
必卡一双眼睛瞪的老大，还不及开口又听到他说：「在阿格领农你告诉我遗忘的事，你说你不会那麽做，结果还不是做了。」
「为什麽你记得？」以为他只知道共系一命的事，没想到他竟是想起那些尘封的记忆，从魔化到失控和现在的忆起往事，在他身上发生的种种变数都让必卡无法理解。
「刚才快死的时候，全看到了，这应该就是死亡前的人生回顾吧。」洛贺里勾勾嘴角，指著脑袋说著。
「既然你都记得了，还气我什麽。」必卡撇过头，反问：「我做的不够吗，我做的不好吗，不然还要我怎样你才满意。」
够，太够了，洛贺里只敢在心里告诉他，在知道一切的时候总算懂他的成全和无奈，不是他自己早死了，不是他自己哪能跟夏笙夜有那些快乐日子。
只是在想起一切的时候更有了断自己的决定，那些杀戮是该面对的。
杀他的念头早被真相打散，更被满满的心疼、不舍和愧疚取代。
必卡，不要跟我一起，夜会让你活著……
「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好，哪里比不上夏笙夜。」必卡哪懂他的想法，见他闷著不说话，再管不住长久压抑下来的不甘，气急败坏的问著。
「你跟他不一样，你知道吗，我不想用你的能力，但是今天我用了，因为我要救夜，这让我很无奈。」洛贺里藏在身後的手握的死紧，呼口气又道：「自从知道你的灵魂在我体内，我只感到恶心，浑身不对劲，所以你好心点把它拿走，我会很感谢你。」
他的言语对必卡来说比利刃的杀伤力还大，紧咬的唇瓣过了好久才缓缓张开，用著哽咽的声音道：「办不到，我不需要你感谢，你气我救你，你能对朋友见死不救吗？你怪我跟你交欢，谁叫你不是魔族，我不是人类，你怨我对你施了遗忘术，谁叫你当初要轻生，难道要我眼睁睁看你死。」
「我有叫你救我吗，早在古艾城你就不应该管我。」
必卡目光一凝，怒道：「早在古艾城你才不应该来搭理我，你没主动示好，我就不会管你的死活，我就不会喜欢上你……我喜欢你，从以前到现在从没变过，早在你跟我说话的那一秒就喜欢了，你说我搞错了，现在你还这麽认为吗？」
问并不期待他回应，必卡缓下情绪，又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几百种方法让你是我的，但是我没这麽做，你喜欢夏笙夜我成全你们，因为你要的快乐他有，我没有，就像现在，你跟我在一起就只有讨厌、不开心和怨恨吧，你说我的保证不能信，是阿……」
「花瑟小镇那次我故意的，我故意要让你永远记得我，效果很好对不对，你真的恨我了，也忘不了我了，还因为恨我唤醒杀戮，变的跟我一样，你现在还能用什麽立场来指责我。」必卡手一伸将他压在身下，重重覆上一吻，笑问：「怕吗？」
洛贺里看著他，淡淡道：「腻了之後就把灵魂拿走。」
必卡啐声，手一挥还他一巴掌：「洛贺里，我真的很讨厌你，不管我怎麽做你都不喜欢……不对，有件事你一定喜欢。」
必卡笑了起来，眨眼间，银焰握在手中，手一举就朝自己刺去。
洛贺里蹬起身子，错愕的看著埋入腰际的刀刃：「你干什麽。」
「你放心，我不会死的，这一刀是我多事救你。」必卡抽出银焰再连落二刀，道：「这是强迫你跟我交欢……」
看他又举刀，洛贺里赶紧抓住他的手。
必卡将银焰塞进他手里，疲累的靠在他肩上，道：「呐，我想我应该还可以再挨几刀吧，随便你，我能做的只有这样，不过别太超过……会死的……」
等了好久，始终等不到疼痛，抬头一瞧，才知道他哭花了脸，擦掉他脸上的泪水，道：「不敢？还是怕我拖著你死，呵呵……你好笨，我不会的，我根本舍不得你死……不过……」
必卡抓著他执握银焰的手，将刀尖抵在自己心口：「这……很痛……从第一次你在这杀我的时候就痛了……看到你跟他快乐的样子……更痛……如果……你也不想活了……就动手吧……帮我解脱……我不想继续了……我们一起……」
早就受不了这种折磨，早就想卸下名叫不在乎的面具，眼一闭，一滴等待解脱的泪水涔落而下。
洛贺里呆愣的看著他，昔日杀他是因为他可恶，他滥杀成性，即使有那麽多不可饶恕的原因，还是会为他心疼、不舍。
此刻，那份牵挂，心里的想法再藏不住，紧紧抱上他，眼泪不断落下，喃喃著：「必卡、必卡，是我错，是我错，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再管我，不要再让我拖累你，我只想一个人走，你放我一个人走……」
「一个人？」必卡抬眼看他，听他这一说才知道他真的有这个打算，搂著他，道：「我说一起就是一起……你不要太过分……活著……的时候不让我陪你……死的时候总……该成全我吧……」
必卡突然往後一倒，虚软的枕在塌上，缓缓阖上眼：「我不後悔……我甘愿……」
「无论你再怎麽做我们的喜欢就是不一样……为什麽你还……」洛贺里握起他的手，将自己的气渡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