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录（穿越时空）[第一部]————天使的音阶

没有问题？呵，大大的有问题呢！
一开始也差一点被骗了，毕竟他的演技实在是好得很，几乎一点破绽也没有。如果不是让他看到了......就在诗会的当晚，看到了作为一个演员的他从台前走进幕后的一瞬间。
惊艳。
好漂亮的一双眼。
如果一生中有些东西是永远不能忘记的，那这双眼就是其中之一了吧。萧羽翎事实上并无细心观看过那个小厮的脸容，脑中只略略有那纤瘦的身影，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那一晚，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他只是微微勾起嘴角，划出一个狡猾的笑容，仿佛所有的一切尽在掌握一样，哪还有一丝懦弱胆小？不仅没有一丝暗淡，甚至狂傲得耀眼。对了，那双眸子像潭澄澈的海水，看似平静，却深不见底，暗藏着汹涌波涛，耐人寻味。
兴趣，一下子被勾起，总觉得他不会是个简单的仆人，一边派人调查他，一边倒要看看，现在尹若不在，他还能搞出什么事来。
......
回到房间的时候我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只是去见一下管家我会那么激动，但是我可以肯定我的直觉告诉我刚才一定有什么危险。
"龙，你进来吧。"
龙站在门口，虽然我没有感觉到她的到来，但她的影子投在门上，应该是故意提醒我的。为了方便照顾陆禄，我跟龙都住在这个院子里，房间在陆禄卧房的两边，这是我的房间。
大概我的脸色实在不太好，就连一向不怎么关心别的事的龙，也忍不住问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累极了一样趴在桌子上，我闭上眼睛。
"还是没能瞒过去......我以为自己装得够好了，不过现在看来，萧羽翎还是有可能已经发觉得我和陆禄有鬼。"
"他见了你？"
"没有......但我有这个感觉的。今天的事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会是什么？"
很难的，龙说了这么多，我笑笑，但这次却是货真价实的苦笑了。
"战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斗。"
......
......

第 12 章
......
......
又过了三天，可陆禄一直都没有回来，我也不再去想了。大概短时间里陆禄不回来了，不过倒是也没有死，否则我也没法一天到晚在这里混吃等死。龙一天到晚不见人影，我也不问她，女人大都有自己所谓的小秘密，更何况龙这么一个不平凡的女人。
我该怎么办--这是我这几天一直在思考的事情，因为我现在所做的只是在坐以待毙，既帮不了陆禄，对自己的处境也不会有什么促进。虽然我有想过去找萧羽翎，向他说明事情的真相，请求他放过我们，但因为成功率实在太低，属于不到最后关头不会使用的无奈之计。其他的呢？仔细想想好像是在没有什么可做的，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活生生的可怜虫。
忽然我就觉得自己很可悲。我想干什么，我想豪赌一场，我想强大，可是......
凭什么？我凭什么啊！
狠狠的一拳打在桌子上，我咬紧牙。
......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得睡不着，这几天我一直心理压力很大，可能有点神经衰弱，食量大幅减少，连带着体重也直线下降，虽然身上本来是肌肉，也明显感觉有所消瘦，衣服也肥了一圈。就在我想下床找点安神的东西吃的时候，窗户突然被人撞开，紧接着一到人影闪了进来。我没有惊叫，这种时候叫只会加快自己的死期的到来。我定睛一看，却忍不住低低的叫了一声：
"龙！"
龙确实是个高手，尽管受了伤，但还是没有不顾伤口一味的逃走，对古人而言这样很难得，毕竟有些人就是知道逃命，结果让伤口恶化而死。我庆幸自己是学医的，即使没有抗生素急救药，但基本的包扎也绝对不会错，龙自己有金疮药。她的伤真的很重，解开衣服之后才发现的，背上的一刀深可见骨，她的武功那么高，如果不是遇上真的很棘手的敌人，想必不会这么狼狈，血流了一地，真不知道她怎么撑下来的。
"遇上什么人了？"
"......以前认识的人。"
龙的声音有些犹豫。我知道她真的已经叛变了，现在可以说是无路可走。这么多天下来，我知道她不会是间谍，因为她不是一个会骗人的人，否则就是她的演技太好，我输得心服口服。我吹熄了屋里的灯，又悄悄去拴上门，又关上窗--仔细看了看院子，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影，但相信可以把龙打成这样的人，即使随便往那里一站，我也不一定能发现。屋里一片昏暗。她的呼吸逐渐加重，包扎的绷带很快被血染透了。
"中了毒？"
我皱起眉头。龙刚才给了我金疮药，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止血的趋势，肯定是中了毒。龙哼了一声作为回答，我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就凭我的包扎技术，完全可以强制止血，但是，治标不治本，强制止血会让她的肌肉坏死，最后还是死路一条。
"你会死吗？"
"......"
龙没有回答，可能跟一个杀手谈生死的问题实在很可笑，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龙早已经死了，至少她的心已经死了。她是不在乎生死的，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抱着她的手一紧，我忽然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我的能力不够而丧命了。我帮不了天下人，但身边的人呢？更何况，我需要龙，如果我可以救她，她就会真的成为我的部下了--她就是这么一个人，我看透了。
"你先休息吧。就算是想杀人，也要看看是什么地方，他们不会那么轻易来的。"
把龙抱上床，我微笑道，这才感到她真的是女人，虽然身材高大，也结实，可抱起来还是一样不重。我刚要走，龙却拉住了我。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眼睛。
"怎么，不舍得让我走？想有个人陪你吗？"
故意做出一副轻松的笑容，但她没有笑，也没有说话，还是定定地看着我。
"我只是去做早就该做的事......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因为我会救你的，而且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是你必须欠我的......要是想我的话，可不要哭，我会很快回来的。"
轻佻的笑着，忽然发现我居然也会去安慰别人了，过去可以最会落井下石的人啊......可是，脑子里就是不自觉地想起来龙平日里的悉心照顾，那么自然的亲切，就像哥哥一样......哈，记起来了，哥哥，是你教过的，叫我怎么照顾别人，可惜我以为自己早就把一切都忘了，现在居然记起来了，呵呵......真的回不去了，当我对陆禄以外的人开始有所牵挂的时候，当我对这个世界的人有所牵挂的时候，就注定了我回不去了。所以我一定会在这里好好活下去的，哥哥，不好意思，不能帮你养老了......
"我走了。"
......
杯子里是淡色的液体，香气浓郁，绝对是极品茶，我的最爱，要是平时，我一定会慢慢品味，细细感觉其中滋味，但今天不是寻常日，我此时正在萧羽翎的书房里，面前坐着的正是萧羽翎本人，他一脸玩味地看着我，好像盯上什么猎物一样，我觉得自己已经起鸡皮疙瘩了，所以我比平常更加悠闲的品茶，虽然舌头事实上也品不出什么味道了，但我不能让他看出我的慌乱，来找他，我已经失了先机，不能再错了。
可是萧羽翎也真能沉得住气，就是在看我，什么也不说，他可以等，我可以等，但龙不可以......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龙受了伤，否则怎么会神态自若。
"萧大人......"
放下杯子，不得已，我还是先开口了，不是我没有耐心，只是不想回去之后看到龙的一具失血而死的干尸而已。萧羽翎依旧看着我，嘴角微微一挑，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会说话？"
"......是。"
无奈，现在谈话的节奏完全被对方掌握，我感到少有的被动。全身不舒服。
"呵呵，怎么不装下去了？我看你们玩得挺高兴的啊！"
我们，肯定包括的陆禄，但不知道有没有包括龙--我一边与他继续交谈，一边思索着他的话中透露出的信息。这次，我装出一副很是惶恐的样子，低声道：
"禀萧大人，公子他确实已经失忆，但是小的没有，小的知道有人要害公子，无奈之下才有所欺瞒，请大人恕罪......"
"失忆啊......真是忘得好彻底，连自己是谁也记不住了呢......"
萧羽翎的笑容就像是在讽刺我，深深刺伤了我，妈的，既然已经都知道了，这是在耍我么？我再次低下头，抬头时，已经换回真正的我--萧奡。我冷冷一笑，道：
"开门见山--萧大人，您到底知道了多少？可不可以不要再把我当傻瓜耍了？"
"......这就是真正的你么？一只小野猫？"
......我实在是不知道这个人在想什么，虽然对他给我的称谓相当的不满，但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况且只是一个称呼并不能说明什么，所以我也没有去纠正他。从他的口气里，我知道至少在此之前，他已经知道了我的底，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一方面说明我实在是大意，一方面也说明这个人果然不简单--即使是个小厮，有问题的人放在尹若这样的问题人物身边毕竟是不保险的，可他直到今天才拆穿我。
"您应该有用到我们的地方吧？有什么可以效劳的么？"
"不会是免费的吧？"
"我只要求安全--我们的安全。"
是的，我，陆禄，还有龙--不知为什么，心里会把她加上，但是我知道自己没有错。
"你为什么认为你们对我有用？"
"我现在坐在这里--没有用的人，下场不会这么好吧？"
萧羽翎忽然大笑起来，但是声音里并没有什么笑的意味，所以我始终是紧紧绷着神经的，确实，萧羽翎没有必要答应什么，即使是我来想，也可以有上百种的方法让我再提不出任何要求的情况下为他效命，更何况他要我有什么用？陆禄已经在他们手里了，而事实上有用的也只有陆禄而已，即使是龙，也不过是一个弃子。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一滴冷汗滑落脊背，三伏天气，我却觉得如坠冰窟，阴寒彻骨。再一次被古人小看了......忽然发现真的不能把他们当成古人看，除了穿着和科技发达度不同，在阴谋诡计和智谋运用上，他们可比什么现代人厉害多了......就在我再为自己的失误冷汗淋淋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呵呵......你再怕什么啊？"
"......没有。"
有点心虚的回答呢，我自嘲的笑笑。再抬头，我让自己看上去有点恳求的神色：
"到底要怎么样您才能答应我的请求呢？大人。"
"这就要看你们能给我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萧奡。"
......
......

第 13 章
......
......
我已经死了吗？终于解脱了吗？
为什么身体还是这么沉重？为什么我的灵魂还是不能得到解脱？这个让人失望的世界，究竟还要把我束缚多久？到底哪一天才是个解脱？什么时候才能永远的得到安宁？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谁这么吵？我为什么不能死？开玩笑......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好吵......好吵......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终于，用力得睁开眼，模糊一片，当视线的焦点渐渐汇聚，看到自己是在一个很普通的房间里，眼前是灰暗的帐子，身上很痛，头也很晕，我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是在地府。还活着啊......我闭上眼，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命大呢？真是好笑，每一个被我杀死的人都那么想活下去，但偏偏却是我一直活下来，想死也死不了。
"喂，醒过来就别装死好不好？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救活你的！"
我再次睁开眼，看到不远处窗前站了一个少年--不过叫他少年是把他叫嫩了，从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有一双不属于孩子的眼睛。事实上他的脸却是孩子的，才二十岁，刚及弱冠，长得很秀气，可以说是漂亮了，但是绝对没有一点女气。又是被他救了？好像已经被他救了第二次了，两次都是被人追杀。真是一个多管闲事的家伙，他以为他是谁？观世音菩萨吗？他以为自己可以普度众生--虽然现在已经知道他不是这么一个人，但心里还是会腹诽。上一次可以说他是为了自己活命，那这次呢？窗边的少年没有废话，眼睛甚至没有离开手里的书，张口，声音也是淡淡的。
"好好休息吧，你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毒已经去了，伤口也处理过。"
"为什么？"
我没有把话说完，但我知道他会明白。他依旧没有看过来。
"因为我需要你。"
好直接啊，他这么自信吗？难道我就会因为这条我并不喜欢并不想要的命而卖了我本来就不存在的尊严？这个孩子似乎并不是这么笨的人啊，难道以为我会答应吗？
"我不需要。"
"但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你的命现在是我的了。"
"什么时候决定的？"
"你没醒的时候，我自己决定了。我不会干涉你什么，也没有叫你把自己卖给我，我要求的只是在我需要的时候，你可以做到绝对的服从命令，其他的时候你完全可以随便，我不会也没有理由干涉你什么，即使是你想从我身边离开--你可以，但要事先向我说明，我可以放你走，但我不允许有人背叛，我给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有什么要求你可以继续提，我会尽可能满足，只有两个必须遵守的原则--第一，在工作的时候，我的命令为一切行动的优先考虑，第二，如果遇到有事请与我的命令相悖，就遵循第一条。"
他的声音轻轻的，但就像在耳边说的一样，那么清晰。我忽然很想笑--已经那么多年没有笑过了，我都快忘记笑是怎么回事了，但我现在就是很想笑。
"这世上的事，不是全都会按照你想得发展的。"
"我知道。"e
他终于看了我一眼，那么平静。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是琥珀色的，目光深不见底。
"但我也知道，成事在人--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
以后的几天，那个叫萧奡的少年一直陪着我，就那么安静地坐在窗前，静静地看他的书，吃饭，睡觉。不由自主地，我忽然就想到了这段时间相处是观察下的事。他有个朋友，叫陆禄，不知什么原因，他们假冒前任丞相之子尹若，不过那个陆禄真的与画像之中的尹若长得几乎没有不同，连自己也被骗过了。陆禄的性格与萧奡的绝对是南辕北辙，陆路跳脱活跃，随性轻浮，可萧奡则过于冷漠，好像除了陆禄，这世上没什么能让他放在心上。我想过他们的关系，是比朋友更亲密的，萧奡对陆禄的态度更接近一种奉献，好像为了陆禄自己怎么样都是应该的。
忽然记起那一天，在自己即将支持不住的时候，他说了什么。
"我只是去做早就该做的事......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因为我会救你的，而且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是你必须欠我的......要是想我的话，可不要哭，我会很快回来的。"
他去做了什么？我一直没有问，或许心中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可我仍然不想去确认。有些东西，一旦欠下，就很难再还清了。
"那，龙，你有名字么？"
大约是第三天的时候，他突然这么问我。龙......这个字好像一根针一样，又一次扎进我的心里，没想到我的这颗死心，居然还会因为这个字而隐隐作痛。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那个不算吧，自己不喜欢的，那也能叫名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