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皇上息怒,玉浓愿意以死谢罪。只求皇上念在遥夜不懂事,放了她。”玉浓单膝跪地,埋着头,看不见任何表情。
“不要!”听到玉浓的话,遥夜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扑通一声跪下,恳求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玉浓毫不知情,是我瞒着他的,况且我帮流封是让他回去找自己喜欢的人,一个人想回到自己喜欢的人身边,我帮他有什么错……”
遥夜还要继续讲下去,却被玉浓给扯住了,玉浓被遥夜的话吓得胆阐心惊,连忙轻声呵斥,“遥夜,别胡说!”
“胡说!”这一句是瑾儿说的,狠狠地盯住遥夜,瑾儿恨恨地开口,“封喜欢的人是我,他只能回我的身边。你们……岂有此理!难道我还不敢杀你们不成?来人!把他们拖下去……”
“皇上!”撒蓝在一旁见事情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连忙劝阻道,“玉浓向来忠心为主,立下功劳无数,如此轻易地处罚怕会引起军士的不满啊。”
“混帐!我做事,有谁敢不满?”
“皇上,流封是在遥夜的帮助下逃走的,如果他知道遥夜因此而丧命的话,会伤心难过,以至于内疚,进而于皇上产生隔阂,请皇上三思而后行啊!”撒蓝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
瑾儿闻言,回头怒视撒蓝,语气极为阴沉,“你是在威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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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不敢。”撒蓝口里说着不敢,眼睛却直直地望向瑾儿的眼里,见瑾儿的怒气稍稍缓和,连忙进言,“皇上,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追究谁的过错,是要查明流封被掳走的经过,好尽快找到人才是。”
知道撒蓝说的有理,瑾儿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转头去看刚才送信的人,“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送信的原本是戏团里的乐师,是那团长让他在流封身边记录曲子的,原以为是个轻松的活,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而团里的人竟一致同意让团里公认的最胆小的他来送信给遥夜,(团里的众人:废话,就是因为你胆小,所以不会说假话,所以才更容易过关嘛!)而更没想到的是,他跟遥夜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竟然被这么多人听到,尤其是眼前凶神恶煞的皇上——九五之尊,只是自己没想到见到至尊的皇上竟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有些胆怯地动了动身子,他低着头颤抖着声音回答,“回皇上,是……是这样……样的,昨天,小……小人,呃……小人……”
“别急,慢慢说。”撒蓝见那人吞吞吐吐,又见瑾儿的眉已经不耐烦地皱起,连忙开口轻声安慰道。
“是,是!”乐师咽了咽口水,定了定心神,才慢慢地把事情始末一一道出。
原来自那天团长听流封唱完一曲之后,便让着乐师跟在流封身边,一来照料他的生活起居,二来好将流封唱的曲子和词记录下来。但他们毕竟是个戏团,到了大城市,必要的表演是少不了的,于是那天——
“这首曲子真好听,对了,我刚把曲子记完,再唱一次吧,我来记词。”乐师听完流封的演唱,,手中的笔都不停,头也不抬地说。
“好啊!”流封微笑,张口又唱了一遍。刚停下来,门外就传来几声清脆的掌声,然后伴随着门开的声音的是一个人的赞好,“好优美的曲子,好优美的词,还有……好美丽的人啊……”
流封皱眉,“阁下是……”他站起身,却猛然觉得迎面而来的一股压迫,一眨眼间,自己已经被人腾空抱起,“岂有此理!你做什么?!”流封微怒,看起来有些紧张,似乎是因为少了脚踏实地的那种感觉,让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的他感到很不安心。“放开我!”流封不舒服地偏过头,厉声道。
而一旁的乐师也终于回过神来,怯怯地说,“你……你做什么?放开他。”软绵绵的语气没有一点威慑力和说服力,见那人毫不把自己的话当一回事,专心打量着流封,并没有放人的意思,乐师心里也恼起来,却始终拿不出什么实际行动出来,只是一味重复着刚才的话,而不久,语气却软下来,“这位客人,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他吧!”
“美人,跟我走吧!”流封感觉耳畔一片温热,那人呼出的气体喷在自己耳上,带来一种酥酥麻麻痒痒的感觉。
“做梦!”流封没好气地怒斥,反而引来那人的一阵轻笑,“好利的嘴,偏生我最喜欢这种美人了,跟我回去,我会好好调教你的。”
“可恶!”流封又是一阵咬牙切齿,“你还愣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这话却是对着一直傻站在旁边的乐师说的。
“哦!”乐师愣愣地一点头,张口正要说些什么,被来人横扫过来的眼神吓得闭住了嘴巴。而那人似乎这时才注意到乐师的存在似的,不在意地一笑,一手搂住流封,一手取下腰间的钱袋抛过去,“喏,这美人我买下了。”
乐师反射性地接住了抛过来的钱袋,傻傻地注视着手中沉甸甸的颇有些分量的重物。而待乐师消化完那人话里的意思,在他仅仅只是愣了几秒的时间里,那人已经带着流封不见踪影……
即使是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瑾儿依然不知从何找起。对了,还不知道……“封是在哪儿被人掳走的?”
“回皇上,是在叶氏的隅昕。”
“叶氏的隅昕?”瑾儿一怔,随即又自言自语,“这么说封快回去了。”
“皇上!”听到乐师说出的地点,撒蓝连忙说,“目前我西霖和叶氏刚刚议和,正处于敏感时期,倘若贸然私自进入叶氏领土,恐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难道你要我就这样放任不管吗?”瑾儿大怒。
“并非如此,只是最好还是请皇上先等等,待取得入关凭证,再……”
“住口!”瑾儿冷冷的一个眼神扫过去,“撒蓝,你太放肆了。”
苦涩地垂下眼帘,撒蓝苦笑,自己确实太放肆了一点,以为自己比瑾儿大那么几岁,又是从小一起长大,就能左右他的决定,只是……
见撒蓝如此落寞,瑾儿放柔了语气,“撒蓝,你知道的,取得入关凭证需要许多时间,而现在,我的时间是耽误不得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不要想太多了。”见撒蓝不再阻挠自己的决定,瑾儿也不再多说什么,有意无意地瞥了低着头的撒蓝一眼,他转头,“来人!备马!”
流封靠在床上发着闷气,原本想着已经到了叶氏,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回去了,居然被一个莫名其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给搅浑了,居然还莫名其妙地被人买下来了,搞什么鬼啊!什么叫做“这美人我买下了”啊,简直是罔顾人权、忽视他的人身自由嘛!这下可好,又是一个人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况且这一次,有没有像遥夜那样好说话的人来帮自己都是个未知数,自己该怎么逃出生天啊?更让人气愤的是,他被带到这里之后,居然就被搁在这儿没人理了,虽然这也能让他避免直面那个轻佻的人,不过,可就大大不利于他打探情况。
他回想起自己被掳的经过,那人是被自己的歌声吸引过来的吧!(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有些小小的得意。)而切那人也应该是会点功夫的,不然不会一秒钟前还在门口拍掌,后一秒就飞身过来把他抱在怀里了。那人应该也是很有钱的,能毫不犹豫毫不在乎地把自己的钱袋潇洒地扔出去,只为了买一个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个人一定是个大色狼,听听他都叫自己什么了——“美人”?真是个可恶的家伙。不过奇怪的是,虽然那人轻佻的语气让他感觉很不舒服,并没有上次那个许少爷给他的那种恶心的感觉,或许是自己看不见那人的脸吧!流封为自己解释。
“看样子,你过得蛮舒坦的嘛!”一个声音突兀地插进来,与流封记忆中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是那个把自己掳来的人!流封腾地坐起,一脸的警惕。
“不必那么紧张嘛!”那人轻笑出声,“我又不会吃了,叶流封,或者说,我的堂弟。”
听到他的一番话,流封却更紧张了,自己在戏团里使用的并非真名,他是如何知道的。既然他称呼自己为“堂弟”,他必定是皇室中人,四皇子流鄞自己已经见过了,也在朝廷上听过二皇子流肜的声音,那么这个人是流修还是流邺?
似乎看出了流封的疑惑,那人笑道,“你不用想了,既然我已经挑明了你是我的堂弟,自然不会隐瞒自己的身份,说起来,你还应该叫我一声大堂兄呢。至于如何得知你就是流铧最重视的弟弟的嘛……”他拖长了声音,“难道你不知道,洗澡的时候不要让陌生人在场吗?有关皇室的机密,你怎么能这么不谨慎啊?”
话里虽然是责怪,不过却含着一股看戏的意味,流封也干脆不给他好脸色看了,“那么,尊敬的大堂兄,究竟是谁像个色狼似的偷看别人洗澡的呢?”他确实也想起来了,那天自己洗澡的时候,确实听到了一些异动,只不过当时没有放在心上而已。现在想起来,再加上流修的提示,那么八成偷看自己洗澡的人是流修了,不过这也应该是一个偶发的状况,毕竟自己自忖流修的手脚也不可能那么快,竟然能先于流铧和轩梓,甚至是先于瑾儿查到自己的下落。但如果不是偶然呢?流封猛然一惊,想起使自己现在眼睛失明的罪魁祸首,那个人既然要将我置诸死地,没有成功之后,应该会一直关注着自己的消息,而这个人,难道就是……
流封为自己的想法而心惊不已,不由也对流修多生出些警惕之心来。他垂下眼睑,心里紧张起来,带着微微的害怕,如果流修真的是那个人的话,自己恐怕难逃一死,现在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如今就要于与世长辞,他真的不甘心啊!
流修显然是没发现流封在这短短几秒变幻的思绪,只是听到流封的反问,笑了,“堂弟啊,老实说你的身材确实蛮好的,这么一个美人,以前我居然错过了,还真是可惜。”
流封了然,流修所说的“错过了”应该指的是自己唯一的那几次上朝他却被皇上派往他地的事吧!不过说起来,自己似乎从进京到离京,这个大皇子都不在京城啊,如果真要做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情的话,远离京城似乎多多少少有些不便,但是换一个方向想,这样一来也可以因此减少他的嫌疑。哎……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流封的心里有如一团乱麻,怎么扯也扯不清。他干脆放弃了探清思路的意图,也不想继续和流修说着言不对题的客套话,抬眼道,“你把我掳来是为了什么?”
流修笑了,对流封这么快就放弃了继续打马虎眼并不感到惊奇,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安然道,“我想带你回京城啊!”
流封愕然,满眼的疑惑。怎么可能?这个刚被自己定为头号嫌疑犯的人居然会这么好心送自己回京城?他撇了撇嘴,语气有些生硬,“谢了,不过,完全不需要你中途插上这一脚,我既然能从西霖回到叶氏,就能从边关回到京城。”
“真的不用吗?”流修把玩着随手从桌上拿的瓷杯,反问道,“据我所知,现在可是有很多人在找你哦。只不过看起来我的运气似乎比他们要好得多……”
流修的话没有说完,只因为流封倏忽站起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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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流修的话没有说完,只因为流封倏忽站起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别急啊。”流修安抚道——虽然这在流封听起来确实像是口蜜腹剑——“难道你就不愿意把这一切都十分简单地、单纯地理解为是我这个好心善良的堂兄遇见可爱动人的你之后所做的善意的对可爱的堂弟的关怀?”
“是吗?”流封一脸的不相信,“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把我送到流铧那儿,让他带我回京城呢?”
“好!我投降!”流修无奈,似乎是因为无法回答,可脸上却依然挂着笑,“你是不是怀疑什么,这么针对我?”
流封闻言,毫不客气地说道,“没错,我是怀疑你,怀疑你另有目的。”
“噢?那你倒说说,你怀疑我什么?”流修像是忽然来了兴致,连忙追问。而见流封脸上带着隐隐的仇恨,不由又自言自语,“不会是怀疑我就是害你的幕后黑手吧。”
“要洗清你的嫌疑其实很简单。”流封突然开口,成功地吸引了流修的注意力,“只要你有问必答就……”
“等等!”流修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含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我为什么要‘洗清嫌疑’,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流封瞥了流修一眼。虽然明知流封看不到,但流修还是觉得自己可以肯定流封眼里有一丝异光一闪而过,流露出对他的不屑来。
而流封这厢却实在是愣住了,心里极其气愤流修的惟利是图,暗想,莫不是自己感觉错了,这流修真的是小人而非君子?心下恼火,可仔细想想,自己实在没有什么能让流修信服的理由。不由有些黯然地垂下头,慢慢地一字一字地吐出,讲得有些含糊不清,“只是我想听而已。”言罢,听到流修闷闷的笑声,他抬起头,恨恨地“瞪”了流修一眼,赌气地撅起嘴,“这样的说法你是否满意?”
“不满意!”流修摇头,啧啧出声,“当然不满意!要不这样,就交换条件吧!我帮你找一个,你陪我一夜,如何?我对你这样的美人可实在是感兴趣得紧。”
“陪你一夜?”流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重复道。他的拳紧握着,竭力压下心中的愤怒,不知怎么的,他知道流修的话并无恶意,但尽管如此,心中还是忍不住为那话里的意思生气起来。平定了自己的情绪,他嫣然笑道,“那么,大堂兄想让堂弟陪你什么呢?”刻意把“堂兄”“堂弟”两个词咬得和重,似乎是提醒流修彼此之间的关系,只不过在流修听来,却有一股恨不得将自己杀之而后快的意味。
“到时候……”流修狡猾地眨着眼,“不就知道了!”他凑到流封耳边轻轻吐着气,“我美丽迷人的堂弟,乖乖的在房里等我哦!”接着,流修一反常态地大笑出声,转身走出房门。
乖乖地等?流封的嘴角扬起一丝讽刺的笑,不知是嘲笑流修还是嘲笑自己。笑容里带着无力,难道自己真的要乖乖地在房里等吗?但是,不在房里等自己又能上哪儿去呢?且不说自己看不见,就算眼能视物,在这么个陌生的地方也无处可去。更何况现在流修是敌是友都还不清楚,倘若他真的对自己没有恶意,呆在他这里反而会安全一些,如果贸贸然逃出去,反而会让暗处的敌人有机可趁。就算流修真的是那人,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没有马上将自己置之死地的意思,而若自己想逃的话,说不定马上被“就地解决”……想了许久,流封终于得出一条结论:无论流修是敌是友,按兵不动是现在最好的办法。当下之计,还是在房里等着流修过来为自己一解疑惑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流封一直竖起耳朵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稍稍有些许的脚步声响起,就会让他心跳加快。面对未知的事物,饶是流封也不例外的紧张害怕。
忐忑不安地等了许久,就在流封等得昏昏欲睡的时候,房外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然后在房门口停下。门开了,随即是流修轻浮的声音,“我亲爱的堂弟,请原谅我把你晾在一边这么久,我们开始吧。”流修来到流封身边坐下,手抚上了流封的脸颊。
流封不动声色地偏了偏头,躲开流修不规矩的手,沉声问道,“开始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吗?既然你答应陪我一夜,当然是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流修的语气显得对流封的问题十分惊奇,但脸上却有掩饰不了的笑意,确实,他也无须将自己狡猾的笑掩藏起来,反正眼前人看不见不是吗?
流封一怔,但事实证明,在敌人面前发呆是很不明智的事,因为流修就趁着这么一瞬间,毫无阻挡地吻上了流封的唇。待流封反应过来,流修已经在自己嘴上流连好几圈了,甚至连舌头要死不活地搅了进去。
流封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一把推开流修,他死命地擦着自己的嘴,一脸的愤然,“你……你太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