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龄娘娘的哭声在寝宫里回荡,太医和宫女都不敢赏上前安慰。
"娘娘,别哭了,老臣有个主意,蓓雅娘娘不也就是要在最近生吗?咱们把她的孩子给偷过来,不就有了吗?"耳边突然有人说。
出主意的是她的叔叔,当时的兵统。
而巧在,蓓雅娘娘也恰好在当晚接近天明的时候生下了男婴。
"孩子呢?让我看看......"
虚弱的蓓雅娘娘对宫女要求。
宫女把孩子抱给了她,她却脸色一变。
"不对!怎么只有一个!还有一个呢?还有一个孩子呢?我的孩子......你们把他怎么了?说啊!"
在场的人全缄口不语,低着头。
蓓雅娘娘抱着还在哭喊的孩子流泪了。
她生的一对双胞胎就这样被偷走了一个,人人都知道这个事实,雪龄娘娘的娘家得权得势,哪个宫女敢得罪她?也只有藏起一个把另一个给他们的人,而藏哪一个,送哪一个,是命运决定的吗?
蓓雅娘娘的姐姐嫁给了皇帝的一个弟弟,当时三十不到的王爷根本没有多少力量,即使后来一个宫女冒死把真相告诉了蓓雅娘娘,他们也无力抢回孩子。
皇帝回来了,看到两位娘娘都生了儿子,简直高兴得不行,立刻把讯息带二千两黄金送到神山寺,病愈的太后听闻后更是喜上眉梢,身体好了马上就回来抱她的小孙子们。
蓓雅娘娘再有千万不情愿,有只能看得意的雪龄娘娘抱着自己的孩子听太后说辛苦了,只是把仅剩孩子紧紧抱着。
原本没想到蓓雅娘娘生了双胞胎的雪龄娘娘和她的叔叔急了,有两个同天出生的儿子,如后的储君之争将要花费更多精力,与其如此,不如趁他们母子还未得势,下杀手。
于是,毒药被下在蓓雅娘娘的补品和奶娘的饭菜里。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太医!太医快来啊!"
寝宫里乱成一片,刚好进宫看望妹妹的廉王妃立刻把凶手最终的目标--她的小侄子抱出皇宫。
皇帝闻讯赶来,看到的是一个替身死婴。
孩子逃出一劫,失去了皇子的身份,可雪龄娘娘的人不知怎么得知孩子仍然活着,又派了杀手来廉王府刺杀孩子。
廉王和王妃见孩子实在不能留在罕沙努尔,就拜托了廉王的故人--竹生堂的一位朋友带孩子远逃到了他乡,由于担心孩子回来后得不到承认,曾经做过御前侍卫并和廉王关系甚好的一个人决定辞官随行,保护孩子。
最后也没能把孩子杀死的雪龄娘娘追杀了一久,也就放弃了,她对后来怀了龙种的娘娘下手狠毒,于是皇室就只有一个孩子,就是她强行抢来的双胞胎之一,后来唯一的公主还是她自己生下的,凭借两个孩子,她成为了皇后。
双胞胎,一个成为毫无疑问的储君,一个则流亡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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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舟。"萧染握住我的手,我惊然发现自己脸上全是泪水。
我慌忙用袖子擦,不好意思地想笑,可是笑不出来,心情和脸的肌肉一样沉重。
我环顾在座的大家,每个人都表情凝重,承暄居然也有些伤色。
"少主,不用老仆再解释了吧?"景叔道。
......大人,您确实不是过世的老爷和太太的亲子,老仆只能说这些,以后自然回全部告诉大人的......
我恍然想起在书房那天景叔的话语。
"玄舟哥哥,另外我还有补充,"洛瑶插话,"你养父母的儿子夜河就是我那天提过的,想借助我家权势的人,他冒充你,回到罕沙努尔,企图骗过耳目娶我,但是他比我还小,我娘早就告诉过我,我出生在你后面半年,他的小伎俩根本骗不了我,可是他的出现让我担心你是不是出事了,所以我假借去贺寿的名义找到了景叔,并把他接回来,亲口告诉你你的身世。"
夜河要冒充我......原来引诱他背叛我背叛国家的,居然是我的身世?
是啊,做罕沙努尔的皇子,怎么也好过万事被我争先。
"少主......老仆求您原谅一件事......"景叔忽然惭愧地说。
我看他,不敢想他还要给我什么"惊喜"。
"杏蕊姑娘是我下毒害死的。"
"什么!?"叫出来的不是我,反而是萧染。
"少主的孩子不可以是一个青楼女子所生,否则将不利于您将来夺回皇位啊......"景叔跪下了。
"景叔,起来别这样,"我只好去扶他,"我又没说怪您,您别自责。"老人家犹豫着站起来。
萧染冷冷问:"那你为什么用换药的方法陷害我?"
景叔叹气:"萧染公子,人各有主,我答应过廉王一些事,那次是......我承认,是故意借机挑拨你和少爷的关系。"
不仅是萧染,连我都倒抽口冷气。
够狠的一招,他答应廉王什么了要至于破坏我们的关系?
"廉王还在吗?"我问。
"我爹爹早就过世了。"洛瑶干脆地回答。
恩?!我惊,看她。
"玄舟哥哥,呵呵!没叫错没叫错。"她笑。
"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了,霜辉见不到你肯定会发疯地找,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好。"承暄冷不丁说。
众人才注意到这一点,纷纷点头,只有我一个人傻乎乎地问:"这里?这里是哪里?"洛瑶扑哧笑:"我家呀~霜辉哥哥找不到玄舟哥哥肯定拿人开刀呢!"
......我明天来告诉你我的故事......
我和他,原来是......双胞胎......
难怪他每次靠近我,都会给我奇怪的感觉;难怪他可以感受到我的痛苦;难怪我会觉得他眼熟;难怪他觉得我和他相似......这种低概率的联系,居然串联着我和他。
"少主......"景叔欲言又止。
"景叔,你毒死了杏蕊,我可以不追究,但是我希望您能答应我一件事,"我等到他点头后,舒了口气,"我不愿意参与罕沙努尔的皇位争夺,我不想公开我的身份。"
"少主!"景叔脸色大变,"不行!老仆不能答应您!"
"景叔,你不答应也一样,我只是出于礼貌才这么跟您说的,我不喜欢有人摆布我的生活,即使我真的是皇子,反正有霜辉就可以了,我不用再插一足。"我平静地说。
"少主!您这么说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娘娘啊!"景叔再次在我面前跪下了。
我摇头:"景叔,霜辉同样是我娘的儿子,凭什么他就不可以为王?他登基对您也没有什么害处吧?还是您另有原因?"
景叔跪着,我并没有打算扶他起来。
"您是觉得他不是您扶上皇位的,所以你得不到好处吧?如果是我登基,不对您表示感激是不可能的。我只是你还有其他想我做皇帝的人的筹码而已,谁为王其实根本不重要吧?谁能给你们荣华富贵,谁就是主子,不是吗?"
"够了,你怎么可以对景叔说这么过分的话!他为了谁放弃了官爵头衔?你能给他的他很早就已经全部拥有了,你凭什么这么说他!"跳起来愤怒地吼我的是洛瑶。
"你是个女人,你不会明白的。"我平淡地说。
洛瑶一僵,说不出话。
"辅佐一个皇帝,得到的世代官爵不远胜于一个御前侍卫?政治上的斗争往往都要有一个皇子做筹码,至于这个皇子是否具备王者的风范根本不重要,竞争中真正较量的不是皇子们的实力,而是他们背后钩心斗角的权臣们。洛瑶,你不懂。"
密室里很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我赞成玄舟的决定,宫廷斗争只是无聊的戏码,死伤无辜根本不能将真正的王者扶上皇位,玄舟生在皇家,长在民间,的确不会如自小在宫闱中长大的霜辉懂得如何治理国家。"打破沉默的人是承暄。
我喜~在这个时候承暄大哥居然站在我这边(人家对你好一点就又改叫大哥了= =)!所谓患难见真情啊(谁跟你有"情"!)~~~
"少主,老仆等您登基后就立刻回老家,这样您该相信老仆的真心了吧?"景叔声音沧桑。
我遗憾地摇头:"我不是做皇帝的料,我给不了全罕沙努尔人幸福,所以您不用费心了,你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您保护我二十年,我是不会蠢到真的怀疑您的,但是景叔,国家需要的是君王,不是宫闱斗争的胜利者。"
景叔不再说什么,我扶他起来:"景叔,我会像侍奉自己的父亲一样待您,但是,请不要再提皇位的事。"
"好个淡薄名利的玄舟,承暄,你弟弟嫁了个好人呢!"兰汀优雅地靠在承暄胸前,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
"那么我们赶紧离开罕沙努尔吧,现在就走。"我对大家说。
"好啊,我好久没去神禾看看了。"兰汀响应我,他响应了承暄自然也就不会在说什么了。
"你的伤没关系吗?连夜上路的话,身体吃得消吗?"萧染却担心地问。
"你老担心这些做什么,他一个大男人,受一点小伤死不了。"承暄冷嘲热讽。
我不及反驳,景叔问:"少主,您不要皇位,那您在意的究竟是什么?"
一路渺茫
"您不要皇位,那您在意的究竟什么?"
我沉默了一下,说:"景叔,其实我并不是失忆,我只是在一个契机下重生了,促使我重生的原因,就是他。"
萧染还没反应过来,我就扳过他的头吻上去,完全忽略在场的男女老少。
"少主......"景叔声音都哑了。
我嘿嘿一笑:"景叔,所以我真正在意的,也只有他。"
景叔没有再说,点点头。e
走在最前面的承暄打开门,大家依次走出密室。在黑洞洞的地道里走了不知多久,终于从一个书架处转到了看上去是书房的地方。
"好大的书房啊~~"我感叹。藏书量比日慕府还多,一大排的书架层层挡住了企图进来的月光。
"这是藏书楼啦,不是书房。"洛瑶笑了。
不知为什么,我居然又想到了回去,这里该会有回去的方法吧?
"诶,萧染......"我刚想问,他急匆匆地拽我一下:"家里的书我看过了,并没有记录,所以估计是不会有了。"他居然猜到我要问什么?默契默契啊!
可我怎么觉得看他时他的神色有些怪呢?错觉吗?
不容我多思,跟着主人分批来到后门,之前得到洛瑶交代的仆人已经牵来了马匹,备好了路上所需的物品。
我上马上得有点令人发笑(因为洛瑶那丫头真的笑得太不给面子了),没办法我一只手能上去就不错了。
"上马也那么笨。"承暄冷笑着说。
我哼,刚才的账被打岔忘了算了,现在你好看了:"我不用手能下马呢,现在不就是动作慢点吗?"
承暄哈哈笑,说:"这有什么好希奇的,一跳不就下去了么?"
"你!"我忘了这茬......囧。
"赶紧走,不然还不如别走。"面露得意的承暄说。
笑得意味深长的兰汀驱马从我身边过,径自来到承暄马侧。
萧染也过来停在我右边,小声说:"这种小事没必要争,大哥骄傲惯了。"
我咬咬牙,心里把承暄骂了千遍,道别了洛瑶和景叔上了路。
罕沙努尔的夜晚风大得可以把人卷走,只剩一只手可用的我几乎要抓不稳马缰绳。
"这样不行,走不了多远的!"萧染看出我好像真的 不能迎风赶路,便对承暄说。
承暄在黑暗中笑的充满讽刺,但他身边的兰汀却说:"我同意萧染的话,这样走白天肯定就没有力气了,先找地方休息吧!也已经离都城很远了,霜辉要追也没有那么容易的。"
哦耶~识美人发话了承暄在不满也会听滴~一物降一物啊~
就近找了个人少的客栈我们暂时住半晚--离天亮也没多久了吧?
清晨天刚蒙蒙亮我们又不得不上路,萧染和承暄去喂马,我站在店前门外看着远处发呆。
"玄舟。"兰汀仙子一般站到我旁边。
我拱手,却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他--大嫂?恶寒~识公子?太见外了吧?兰汀却看出我的为难似的,掩口一笑:"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反正是一家人。"
一家人......他和承暄......没有性别的人T-T......
我还在僵硬地摆拱手姿势,兰汀已经收起笑,认真地说:"玄舟,你知道承暄为什么总是和你过不去吗?"
我怔。仅仅是讨厌吗?他讨厌我什么?
"承暄觉得萧染跟着你不值得,委屈他了。"兰汀幽幽烟道。
"委屈?怎么委屈呢?"我大惑不解。
"萧染是非常优秀的人,十七岁上战场就战功显赫,在家里样样不输给三个哥哥。承暄一直都不满你毁了萧染本应该辉煌的人生,觉得你不配和萧染站在一起,觉得你没本事,反而要萧染处处保护你。而且萧染走的时候还恨你恨得不行,承暄也说要是你敢对不起他就一定要你好看,可是这次回来,萧染的态度大变,为你和承暄吵了好多次,承暄对你的不满自然有增无减。"
兰汀说完,微微一笑:"所以你也不要让他们兄弟太为难了。"
我点头:"原来你维护我是有目的的啊?"
"你这么说可就太难听了啊?"虽然这样说,兰汀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牵马的兄弟回来了,承暄很体贴地扶兰汀上马,我看着他们偷笑--那么要改变承暄的看法。最简单的就是展现我的真心,让他从心里承认我对萧染好得没话说!
"上马吧,该走了--你看什么?"萧染拍我肩(还好是右肩= =)。
"嘿嘿~"我接过马绳,附在他耳边说,"我爱你,我会用行动证明的。"
莫名其妙听到这样的话,萧染耳朵发红,故做无所谓道:"少说多做,赶紧上马。"笑得再淡还是被我看见了。
霜辉说带我回来用了十几天,看样子从罕沙努尔的皇都--萧染告诉我城名叫契迩古,怪名字--到临迦是好远的,不能指望一两天能回去。
为了不被人发现,我们几乎都是在山野草窠里行走,吃的都是半生不熟的野味,我很想抗议,但是一想到承暄肯定会说"有本事自己找吃的",我还是忍了,半生不熟也总比全生的好。
"再往南走半天应该能进入大济的范围,总比在罕沙努尔的土地上安全。"承暄用马鞭指着远处。
我窃笑~到大济境内的话我说话可比他管用多了!
从君揽关入境,掖城的繁华令我砸舌。作为一个边贸城市,繁华程度能到此,也算旷古绝今了,随便走走,但凡在京城有的这里都有,外貌服装迥异的各国商人在沿街叫卖。
"依我看,不如到无刃锋在掖城的分舵去,那儿隐蔽,应该不会泄露我们的行踪。"萧染征询地看着承暄。
承暄难得地说:"也好,那小子也总该发挥点作用。"
我还没开始喜就发现问题--小子?我靠!你老你就了不起啊?等你老得吃不下饭时我还可以顶天立地,哇哈哈哈!
兰汀还是笑得神秘莫测,好像所有事情他都知道一样。
惭愧地在萧染的带领下,我们来到分舵,负责接待的人一眼认定我的身份,毕恭毕敬地把我们迎进门。
"教主上次来是去年的事了,小的只见过您一面就忘不了了,只有您这样的人才能是我们的教主啊!"马屁拍得溜溜的,我牙都酸到印度洋去了,难道我以前是个爱听人溜须拍马的人?萧条......
还好真正在掖城分舵的负责人很快赶来解救我可怜的耳朵,身后跟着......禹泓?
我和萧染同时瞪大了眼,他不是失踪了吗?那么长时间他干什么去了?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