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靖昆以手支颐,有一种故做的倨傲,在他眼眸里流过:"你怎么知道我是影者?"
"纵然穿了天子服,貌似威风八面,凌于云天之上,可你的骨子里却带着一股长于黑暗的自闭自卑。况且......当天王的人又怎会是个为色而以身涉险的平庸之辈?"这几句言辞已是颇为破碎地从唇间抖出,但我肯定这个男人是个影者。
英靖昆大笑,笑得肩头直颤,眸中的恨怒阴骛渐盛,方才脸上的从容沉稳扭曲成压抑的狰狞。蓦然间声调一挫,压下身子耳语:"不过,天王的确是个差点为了男色而误国的人。"宽大的手掌抚过我的额,手指插入头发,指与发绞结在一起。
"你......"刹那,我明白直觉准往往不是什么好事,自作聪明远不如后知后觉。本想借此点明这人的身份,为自己争取些时间,但好像......堂堂沁朝的天王竟是影者出身,可笑的是,虎口下的羊居然说了句类似"我看你怎么长得像只猫"这样的话。
一只手猛地揽起我的腰,另一只手很快便瓦解了我的衣带,那张脸已侵了过来,封住了我的唇。我咬紧牙,他开始了惩罚报复似的啃噬。
怎么可以被慌乱燃成灰烬!
我立刻狠狠地咬了下去,有血滑下嘴角,而口里的血腥如同一只阴冷的手掐紧了胃,我伏在床边干呕了起来,换回了少许清明。
耳边是英靖昆恶意的笑,充满鄙夷与嘲弄:"第一次啊?"
我回转头,他的唇上渗出的血珠,越凝越多,圆满,破裂,然后不断地滑过上扬的嘴角。灯晕的恍惚中,勾画出残酷的恨意和快感。
我看到一丝希望:"原来你已心魔暗生,不为情色,只为长在黑暗中的魔驱使着出身卑微的你看到光明,就渴望,也渴望着破坏,比如之前的叶程秋,甚至是瑞瑾......我和叶程秋在某方面有些相像,是不是?"
面前的人抽手,甩了我一记清脆的耳光。
眼前遽然一黑。
"一样出身高贵吗?不也落到在我胯下承欢的地步?"英靖昆声音拔高,却带颤音,喘气剧烈而毫无节律--这样的声音和呼吸说明人已理智尽失,而对理智尽失的人施展摄魂之术,要容易得多。
我按捺住浑身的燥热,闭上眼,静心凝神,不去管那根手指挤入体内的羞耻,也不管那么羞耻的地方为什么先是清凉滑润,顷刻,竟是无尽的酥痒与火热......
我睁眼,挑眉,眼波如绵似丝,透过英靖昆的眼睛,穿过他眼眸深处,触及,缠裹,湮没了他的神识。
房内一时静谧无比。
四垂的琥珀色纱帐,凌乱的被褥,彼此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宛如一个荒唐的梦魇。可一直以来,我的梦即使最是荒诞无稽,也是真真实实的。
失去了神采的英靖昆起身,悠悠不知望向何处,夜色褪去了他所有的面具伪装,表情木然,却又宛如高处不胜寒的寂寥。
炽热暴雨般从下身陡然流窜到全身,点燃炙人的火焰,身体里似是有一个空虚的漩涡,又似有汹涌的沉闷,涨痛,压抑急待喷薄而出。奇异的感受,夹杂着无法抑制的喘息。
情欲?
既无情,怎甘心服于欲......
我眼睛离不得英靖昆,摸索到散落在枕边的白玉簪,拔出藏在簪里的钢针,针上必有见血封喉的剧毒。
风掀拨了原本寂然不动的床帘,我回过头,一个深色的人影轻轻地映在纱帘上,细波般舞动。
有那么一刹那,我忘记了难耐的苦楚,屏住呼吸,听帘外的人语,像拨开阴霾污浊的和风:"......阿络,我来接你了。"
所有强撑的忍耐,紧绷的心神,无措的茫然连同仅剩的神志统统都被这句话从身体里抹去,摄魂术的效用也被骤然抹去了,会反噬吧?
我已无暇去想,无力去想。
我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揽在怀里,熟悉的味道。
在阵阵眩晕里,在这个久别重逢的拥抱里,有些东西坍塌了,破碎了,露出了原本藏在最深处我无法逃避的念想。
迷蒙中似乎听到铁制机括磨合的响声,刀剑声,眼前激闪过瑰丽的绯色,已分不清是血还是火。
热得无以复加,却因有他的味道而安心。
当最终安静下来时,或许冰澈的夜色已逝,或许后路已绝,或许往事已班驳残缺,或许天地时空都是遥远的,虚幻的,只有此刻的温柔缠绵,辗转错乱,此刻的吻,此刻的痛是真实的。
坦然,放纵,自由,纯粹而无杂念,把我的心安稳地寄托在这里吧......
哪怕只是此刻,哪怕随之而来的是灰飞,是湮灭。
子泠,子泠,子泠......
子泠......
"子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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