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外面的情况如何?您不用去帮一把吗?”常清忍不住的问,没办法,看不见的他对现在的情况完全不了解,刚才凭着和师傅三年的默契为自己和师傅征得了保护,但是如果真有什么危险,想必这个王爷是不会真的信守诺言的。
清源看了这个面貌平凡的男人一眼,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人无论何时身上总散发出一种让人安定的气息,好像有他在什么都能解决似的,可他的本性又好像不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没问题。”
然而,外面的变局却让他收了口,神色中添上了一抹紧张。“王爷!您快走!”一侍卫慌忙喊出一句,便倒了下去,最后一刻奋力将手中的剑插入对方的首领胸口。看着那个首领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和他一起向后躺倒。
同样听到喊声的常清心中一凉,明白一定是出现了什么他们不能应付的局面了。
清源厉声对着常老和常清喊了句:“闭气!”随后飞快的坐到前面,拉起缰绳便策马奔跑起来,原来刚才那些人眼见带来的人手一个一个倒下,便放毒烟,五个侍卫全都来不及闭气而多少吸入了一点,拼尽力气解决了所有的刺客之后,只剩下两个还能撑住的了,他们跟着清源一起飞快的驾着马车向下一个城镇驶去,看刚才的架势,只怕不只这些人在等着他们。
等清源把马车驶到一处小树林停下来,那两名侍卫才坐下来运功逼毒。幸而那些人放的毒烟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药,一个时辰便去除干净,只是这体力和内力一时半会的施展不出来了。
常清从到树林开始便一直一言不发的和常太医坐于一旁,心中细细的思量着,这些人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而他们现在伤的伤,老的老,根本没有能力和他们对抗,更何况,他们的目标到底谁还说不清。
“清儿,听师傅一句话,”此时,常老突然悄悄的挨着常清,“等我们到了下一个镇,你别跟着师傅了,回村里去吧,你放心,以你的医术,那些村民会很欢迎你回去的。”
常清皱起了眉头,“师傅,别说了,我不会走的。”
“清儿,你想不听为师的话吗?”常老有些生气了。
“师傅,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绝不会丢下你的!”常清异常固执。
看着眼前的徒弟,常老徐徐地叹出一口气,“当年我从河里把你救上来的时候,虽然你的样子非常狼狈,可你那身衣服却是一等一的上等丝绸做的,你以前一定非富即贵,可是现在却要跟着我这个老头子这么涉险,更何况,到了帝都,还不知道会……”
常清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师傅,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而且,不瞒您说,我总是很排斥恢复记忆,想必那些对我来说应该并不是值得纪念的东西,没了也就没了,让我跟着你吧,师傅。我没有地方能去了。”
“唉……清儿,今生得你这么个徒弟,我也算没白活。”
“你们聊完了吧,那就听听我的决定吧。”清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边。
(四)
“呃,请问王爷,您认识路吗?”常清有些畏惧地轻声问了一个可能会伤人自尊的问题。
前面的人果然一脸冷然的回头,刚想瞪他就想起这人看不见,瞪了也白瞪,“认识。”
唉……常清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果然,刚才就不该同意这个人的意见,回想刚才在小树林,原以为这个王爷会有什么重大安排,不过就是在未确定敌人目标是谁的情况下分开行动罢了。那两个侍卫负责保护师傅,而他这个瞎子就跟着号称武功高强的王爷。然后各自走两条路前往下一个镇——风来镇。
他们走的这条路据这个王爷说是一条山路,也就是说要翻过一两座山,而他们在目前这个上山的路上已经绕了两天了,他还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山,连爬两天还爬不上山顶的!更何况,他这个瞎子本就行动不便,这个王爷又总是只顾自己,想到了就来好好扶他,想不到就伸给他一根棍子让他拉着跟他走,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手臂上细小的伤口无数,饿了就吃这个王爷打来的野味,渴了就喝王爷找来的山泉水,仔细想一想,他还真是占了很大的便宜,毕竟王爷随程服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的,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可没敢说出来,就怕有人恼羞成怒把他扔在这了。
“休息一下。”清源在这山里走了两天了,身上的衣服早就染满了灰尘,除了那张脸他每天都会擦拭还显干净。
常清扶着早上清源递给他的棍子,随手摸了摸地面,还算平整,便直接坐了下来。
刚坐好,便被清源牵起手,塞给他一个皮质水袋,“喝口水。”
“哦。”常清没说什么,反正说再多也是白搭,倒是他的脸实在是快忍不住了,又不能在这位王爷的面前把人皮面具摘下,每天这么闷着,脸上有些舒服。
“饿吗?”清源看看一路跟着他受苦的常清,心里有那么一丝愧疚,虽然他不肯承认,但是,他真的是迷路了,才会在这山里走上两天,而这个行动不便的人也跟着他吃了两天的苦,自己不会照顾人,经常想到就去扶一把,一般都是看着他拉着他给他的棍子一点一点的走。
不太习惯王爷突如其来的示好,常清有些呆住了,慢慢地反应过来才回了句:“嗯,饿了。”
“等一下,我马上回来。”清源也没介意他刚才的走神,好脾气的让他等等。
常清一个人等在原地,耳边听着忽忽的风一阵阵吹过,心里空空的,虽然说是跟着师傅,其实只是因为他无家可归罢了,对于恢复记忆自己一直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来自哪里,还有没有亲人,可是每当师傅真的端来了他新研制的药,他又总是只喝一半,另一半则是不受控制的偷偷倒掉。久而久之,他知道,自己的过去一定很痛苦,所以才会选择放弃,但是又隐隐舍不得,所以总是喝一半倒一半,而那一半最近开始有效果了,脑中不时会闪现一些人影,记得最深的是一个很美、很漂亮的男人,和一个正气、阳刚的男人。那个美丽的男人让他心痛,那个正气的男人让他心酸,不懂,他真的不懂。
提着猎物回来的清源看见的就是那个长相平凡的男人一脸悲伤的坐在山间,被风吹过的长发洋洋洒洒的飘散在空中,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赏心悦目?他嗤之以鼻,一个没什么特色的男人让他觉得赏心悦目?真是可笑。甩甩头,他决定打破这种感觉。
“喂,”他‘彭——’一声,把东西都扔在常清的面前,知道他看不见,故意吓吓他,“今晚还是吃兔子。”
常清吓了一跳,随后迅速恢复成一脸无事的样子,“随王爷意。”
看到自己的目的没达成,清源脸上没什么反应,手里倒是认命的做起刮毛,清洗工作,然后弄来柴火点燃,架上兔子就开始烤。虽然他是个王爷,可也不好意思让一个目不能视的人来做这些工作,况且在选人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吃吧。”清源拉起常清的手,将手中烤好的兔子放到他手里,嘴上还不忘叮嘱一番,“小心点。”
“谢谢,”常清有礼地回道。
“刚才顺便看了一下路,今天下午就能出山了。”擦擦嘴,把地上的残留物都给清理干净,清源便重新拿起木棍,把一头交到常清手里便启程了。
这次是真的,那天的傍晚他们终于从那座山里出来了。当常清踏在平地上的时候,心中真是激动万分,这个王爷总算是带着他们出来了,下次如果再这么走,他一定让师傅来跟着他!
“王爷,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风来镇?”
“一天。”
“真的吗?”
“前面有户人家,今晚借宿。”清源不理常清那明显是不信的口气,径直向着到现在唯一看见的一户有人家的房子走去。
连带着拿着和他相连的棍子的常清一个踉跄,被他飞快的拖行着。
“打扰了,我们迷路了,今晚能借宿一宿(xiu)吗?”
开门的是个大婶,朴实的乡间人第一次看到这么……呃,狼狈的有钱人。
“我家小,您别介意就行。”大婶很通情达理,殷情地借出了自家的房子,在清源递出一锭银子后。
“本王睡床,你睡地上。”清源看了一眼简陋的床板和潮湿的地上,迅速做出了反应。
常清很气愤,但是有权有势的人总是最后的胜者,他只能抱着几床破被,摸索着铺在地上,好几次都按在了脏脏的地上,他也不知道,等地铺铺好,他的手也像墨炭般黑了。他刚想抬手擦擦脸上的汗时,就被清源拉住了手,“手脏,别碰。”
常清很疑惑,双眼毫无焦距的转着,一旁的清源看着,心里有丝罪恶感,“你摸到地板了,我带你去洗洗。”说完,也不管常清是不是站起来了,就拉着他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他便警惕地将常清一把推到身后,“是谁?”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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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是我,”还没看到人,那位大婶的声音便已经传了进来,然而,清源在听到大婶的声音之后仍没有放松警惕,原来“和您商量个事,又有两位公子赶路过了头,想借宿一晚,您看您……”
那位大婶带着两个衣着朴实但是难掩贵气的人来到这小屋里,常清看不见是谁,只能从清源拉住他的手来感觉,现在清源的手明显还处于紧绷的状态,想来这两个人不是这么简单的人。
清源还没说什么,其中一人便先有礼的做了介绍,“打扰了,在下韩书允,路过此地,错过了城镇,能否让在下也借宿一宿,没床也没关系。”一张清秀斯文的脸,却极其清瘦,脸颊微微凹陷,但是那种温柔沉稳的气质让人忍不住地放松身心。
韩书允?不知为何,常清的头有那么一瞬的疼痛,心底同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被清源握住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了。
“怎么了?”清源觉得手中一紧,回头看看,只见常清一张平凡的脸浮现出困惑的表情。
随着清源的转头,韩书允也看见了他身后的这人,原以为只是眼前这外放的凌厉气势之人的仆人,现在看来,应该不是,而且,当他看到那人的时候,心里有那么一丝熟悉的感觉,可是再看那张脸,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曾见过的,为什么呢?
“没事,”常清摇摇头,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能怎么说?“让他们一起住吧,这附近应该就这一户人家。”
清源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却没说什么,让了路,“地上铺好的那个就给你们吧。”随后便拉着常清上了床,将常清置于床内,便不再动了。
韩书允二人脸色尴尬了一下,眼前的二人明显不当他们是一回事,如此随便,“多谢,那便不打扰了。”随后便由韩书允身后的小厮帮着把地铺在整理妥当一些。
常清不太自在的挣扎了下,“王爷,我还是去外面坐上一宿吧。”他想起身,还没坐起便被清源拉住,扣在怀中,“不想多事,就睡觉。”
闻言,常清不敢在挣脱了,然而这种诡异的气氛让他难以入睡,反听身边之人呼吸平稳,显然早已熟睡,自己反倒显得想太多,多日的劳累让他昏昏欲睡,没多久便睡着了,在他入梦的时候,身边之人却睁开了一双眼,默默地看了他良久。
而睡在地上的韩书允则是反复难安,三年了,这三年里,他始终不相信那人已经离去,永远消失在他的生命里,这三年里,他不停地走南闯北,将家族的生意发展到整个大陆,为的,不是将家族生意扩大,只是为了寻找那人。当年他从崖上掉落,崖底是一条横贯整个平岩国和海国的大河——乌碧。他派人沿着河搜寻,然而一无所获。不止是他,那两个人也不曾放弃过,却没有一人找到。那个伤害他的人——南宫皓月,更是被当成了头号的敌人,他和轩辕玮都不能原谅他!即使他现在已经……
想着想着,韩书允的目光又回到了床上的人,那个睡于内侧的人,他的脸自己没见过,但是刚才那惊鸿一瞥的眼睛,那似曾相识的声音都让他有着满满的熟悉的感觉,甚至有一丝欣喜,但又不能确定,因为他在看到他时,脸上没有任何反应,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如果是他,不会不理他的!可是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不确定,心里充满了疑惑的感觉,何况,他身边那人,凭他多年的走商经验,那个男人绝不是泛泛之辈,虽然身上的衣服很脏,但是那上乘的质地却不是一般人穿的起的,更何况,刚来的时候,浑身散发的那股杀气,一般人感觉不出来,他却不是。谨慎小心的态度,防备的眼神以及看向他们的戒备在在都表示出了他们的不凡,他要趟这浑水吗?
自己该怎么做呢?这次出来是准备去海国看看的,毕竟乌碧从祈云山下经过就是直接进入海国的地界,乘着这次的收账,他不死心的想沿路找找看。现在,他还要继续赶路吗?
一夜无眠,韩书允睁着双眼直至天亮,他已经习惯了,在这三年里,不知多少次他是这么睁着双眼看着黑暗等待黎明的出现。三年前中的毒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药,解药更是囚了轩辕无极之后便得到了,但是他的身体还是一点一点的消瘦了。
三年前,轩辕无极将孟凡打落崖底,同时也粉碎了南宫家对他轩辕家的效忠之心,南宫皓月那悲愤的一掌彻底废了轩辕无极的武功,将他囚禁在南宫世家。而南宫皓月在脱离了轩辕家之后选择了祈云山做他的新府,独自一人居住在祈云山的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用飞鸽传书的方式来联系族里的人。然而,他知道,不管南宫皓月现在做什么,都挽不回那个逝去的人了。
早早的,韩书允站在茅屋的外面,静静的看着晨雾中的山峰,从那位同屋的人早上悄悄起身出去的时候,他就起了。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他回过身,是他!只见昨天那个让他觉得疑惑的人身着单衣,晨风吹起他的长发,飘曳在空中,一股异样的感觉缠绕在韩书允的心头。常清一步步的走着,他每走一步都是先移出一只脚,慢慢地用脚踩他身前的地面,等到确定没有任何障碍的时候,再伸出另一只脚,这,这?韩书允知道了,他知道为什么昨天他不看他了,他看不见,他是瞎子!那双相似的眼睛里没有焦距,他看不见。
韩书允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他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用手扶他。
“谁?!”感觉到有人靠近,常清喊出了声,一早就发现那位王爷不见了,竟然都不叫醒他,虽然知道他不会扔下他不管,但是心里对于这种被人扔在身后的感觉却非常害怕。好像很久以前曾被人这么对待过,好像……啊,好疼,为什么,为什么每次要想起什么都会这么疼,为什么?
“这位公子,是我。”韩书允看他紧张的样子,连忙出声。
听出他的声音,是一起借宿的人,“哦,抱歉,我看不见,所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常清脸上一红,喃喃的道歉。
“没,没关系。”韩书允在听到他真的看不见时,心里还是忍不住一窒,“你这是?”
“请问,有没有看见我的同伴?”他出来就是想看看王爷是不是在附近。
“他刚才出去了,想必是去帮你弄早饭了。”
是吗?虽然心里有疑问,表面上常清还是没什么表情。“哦,谢谢。”
“请恕我冒昧,你的眼睛是天生的吗?”不知为什么,韩书允把这个本不该问的问题问出了口。
常清一呆,这人怎么?“是的。”常清没说实话,心里认为这人太过鲁莽,这样私人的问题都会问出口,是看不起他吗?
“啊,抱歉,我不是有心,我是说,”韩书允在慌忙道歉的同时,心底也浮现出一股遗憾,是天生的,那就……不,不对,韩书允仔细的观察他,不对,他因为穿着单衣而露出的颈子与脸上的皮肤颜色不同!当下让他生出了疑问,但是他不敢再问了,怕眼前的人又给了他另一个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