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冷水洗了把脸,清醒一下有些混沌的大脑,看到镜子里自己迷惘的双眼,我有一瞬间陷入了怔忡,我是真的,再也见不到冉砚了么。冰凉的手盖住眼睛,感觉有湿的液体从指间流出,是水,还是......
"嘭!"重物坠地的声音。胡乱抹了把脸出来,发现原来是白玥午醉得神志不清了也不安分,竟然从沙发上掉了下来。
走近去,戳戳他的脸:"喂,你没事吧?"
没反应?!瞪了他半天,我在想要不要就让他在地上过一夜算了。想了又想,还是算了,谁叫我是这么善良的一个人呢。叹了口气,帮他把外套脱了,勉力架到我的床上,我自己也累出一身汗。虽然我没有他醉得那么厉害,毕竟也是有点醉意了,手软脚软的,现在还要让我干这种力气活,亏大了亏大了。
这死小子,赶明儿一定要让他好好赔偿我今日的巨大损失。
"萧耒......"突然一声迷迷糊糊的呼唤,把我的视线又拉到了他的脸上,正好看到一双黑朦朦的眼对着我。
"嗯?"他不是醉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么,怎么......刚不会是装的吧......
狐疑地盯着他,如果他真得这么做的话,就等着被我收拾吧。心里正转着如何诈他一顿的念头,不曾想这个醉眼朦胧的人手一勾......
"唔......"瞪大了眼,不会吧......被......强吻了......
挣扎着要离开,不料这人醉了之后竟有一股蛮力,一时竟挣不脱,眼看着他越来越深入了,咬咬牙,罢了,这次真的不能怪我了。用力一肘子下去,终于逃离生天。
气喘吁吁地看着某人嘟嘟囔囔的翻了个身,安稳睡去,一股无名火蹭蹭蹭往上冒。手下用劲,狠狠捶了他几拳,敢占我便宜,哼。不过某个人显然是醉到一定程度了,这样的重拳下去,居然只是眉毛微微皱了皱,照旧酣睡如故。真是......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打也打了,气也慢慢平静下来了,刚才没想到的事情也慢慢变得令人困扰起来了。
白玥午,他应该是把我误当成他的心上人了吧,应该是吧......可是为什么之前又叫我名字呢?难道他......啧,算了,不管,他喜不喜欢是他的事,和我无关。就当没这回事吧,反正他也醉得不省人事了,明天一定不会记得了,我要是巴巴的说出来还不是徒增尴尬。
不过,刚刚的那个吻,太仓促,都没什么感觉呐......那天和小晴的亲密行为有点让我无法忍受呢......是不是......
看着径自睡得香甜的白玥午,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等我发觉的时候,我的唇距离他的只剩下0.01m......看着眼前无限放大的容颜,我整个人僵在了那里,没有再下去,无法再往下去。
我究竟在做什么呢,我想证明什么呢,很久以前不就已经知道了么,还不肯承认么。因为是冉砚,只有冉砚,所以才会期待,才会甜美,可现在这样,算是什么呢......
无声的叹了口气,翻身下床,好吧,我认了,今晚我就睡沙发。
......
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睡在了床上,而白玥午已经消失了。抓抓头发,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已经过了十点了,还好今天我休假。
重新放平了身子,闭上了眼睛,继续睡。都快中午了,就不用弄早餐了吧,到中午再一起解决好了......
本来只想假寐一下,没想到最近竟然真的睡着了......
"小耒,小耒......"是谁,是谁?不要用这么哀伤的眼神看我,不要用这么悲恸的声音叫我,我心里......好难受。
"叮咚,叮咚叮咚......"
什么声音啊,好像是......门铃?......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用手揉了一揉,竟沾得一手的湿,哪来的水?错愕地盯着手上的不明液体,眨了眨眼。门铃声一下一下的持续着,吵得人头痛,按这么久也不嫌手酸,可真够有耐性的......
甩甩头胡乱用睡衣袖子抹了把脸,脚在床下探了探,没找到拖鞋,干脆就光脚走去开门了。
"死小孩,就知道你又在睡懒觉,我不来你就准备饿死吧。"妈妈热情的问候伴着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立马窜入我的感官,我就知道。这种时候,按门铃按得这么锲而不舍的又温柔可嘉的,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了。身子早有准备的往后退了一步,接过她手里的保温瓶,满脸堆笑的把人让进来坐下,力度适中的揉捏她的肩,讨好地问道:"很舒服吧!今天带了什么好吃的来啊?"说这一只手便要去揭保温瓶的盖子,下一瞬,就被妈妈无情地一把打掉了。
"去,蓬头垢面的,一看就知道刚才床上爬起来,还不赶紧去洗洗脸漱漱口。"
"噢。"不情不愿地离开香味的源头,前脚刚要踏进洗漱间,突然又被妈妈叫住。
"等等,把鞋穿了。"一双鞋被踢了过来。咦,原来在这儿啊。穿上鞋,快速搞定一切。睡得足足的起来,然后吃一份妈妈做的爱心午餐,生活真的好幸福啊!
太过激动,差点就飓出泪来,呵呵,呵呵呵......
"小耒,你不去么?"妈妈擦掉我嘴边不小心沾上的汤汁,用一种一听就知道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口吻问我。
"呃?什么?"我抬起头一脸茫然。
"你晚上不去见那个烟芜么?"妈妈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
我怔住。我不记得我有说过烟芜的名字啊......
"你的手机一直关着吧,让人家一个漂亮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等你一晚上,妈妈可没教过你这种事情哦。"妈妈像小时候一样揉揉我的头发,语气里带着嗔怪,"别咬了,嘴唇不痛么?"
"呃......"这才发现,自己的下唇被咬得泛起了几丝铁锈味,赶紧松开,笑着打个哈哈,"烟芜一个人才不会害怕,别人怕她的可能还多些。有什么好去的呢。"
一室沉默,气氛瞬时凝滞了下来,即使低着头,还是可以感觉到妈妈不能谅解的目光,我的心也沉了沉,闷闷的,再也无法笑出声来。
"小耒,你这样勉强自己,压抑自己,妈妈看着好心痛。"身子突然被纳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妈妈略带哽咽的声音低低响起,一滴带着灼热温度水珠落到了我的颈侧,直烫入心。
再也无法掩饰自己,闷闷地说了一句"借我抱一下",紧紧地,紧紧地,靠入了这个永远接纳我的温柔怀抱。
妈妈一下一下的拍抚着我的背,无言地给予安慰。
其实我知道,我一开始就知道,我无法舍弃任何一边。当鱼与熊掌摆在一起的时候,那个最笨的人永远只有饿肚子的份。
昨天晚上,就是烟芜和我的十日之约,我没有去。烟芜,其实还是心软吧,所以拼命的打我的电话,甚至打到了妈妈那里去。可是,教我如何抉择,如何抉择?!不如就这样得过且过,最后魂飞魄散也好,灰飞烟灭也罢,总好过这样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第 33 章
闹了一阵,心里一股郁结之气发泄了些了,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呐呐的离开妈妈的怀抱,眼睛四处乱瞟,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噗嗤......"妈妈突然笑了出来,我看看她,脸僵了僵,不知怎的,自己也笑了起来。两个人像两个傻子一样面对面笑了半天,然后妈妈拭了拭眼角残留的泪花,站了起来:"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些。"
我听了一愣,过了有那么久么?看看表,这都到六点了,人说快乐的日子过得飞快,怎么这郁闷的时光也过得飞似的,不过也好,这一次性发泄完了,大概还能抗好些日子吧。
晚饭都是我爱吃的菜色,扯扯嘴角作出兴高采烈的样子,唏哩呼噜一通大吃,很快就一扫而光。收拾完碗筷,妈妈笑笑的看着我:"今晚的菜好吃么?"
"好吃,妈妈做的菜怎么可能不好吃。"我咂了咂嘴,一脸满足状,"真是回味无穷呢。"
"呵呵,真的很好吃啊?"妈妈神情古怪的看着我。
我点点头,心里泛起一丝疑云,平常她听到这种话不是都会笑逐颜开的么,怎么今天......是因为下午那个事情的关系么......
"你这孩子。"妈妈苦笑地摇摇头,"今天的白切肉片里,我不小心放了香菜进去。"
香菜......我有一秒钟的呆滞,不会吧,我最讨厌那个东西了,难道我都把它吃进去了?!
惊吓地看着一脸肯定的妈妈,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妈妈叹了口气:"小耒,能控制情绪是好事,可是过度控制会伤身的,在妈妈面前你还需要掩饰这么多吗?"
我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妈妈继续叹气:"妈妈还是那句话,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妈妈都会支持你的。"
我点点头,想说谢谢,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上前抱了一下,放开,退后一步,微笑:"我会记得的。"
送妈妈走后,我仰头倒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脑中一片空白。
"叮咚,叮咚叮咚......"门铃声突然响起,是妈妈忘了什么东西么?
振作一下精神,拉开门,愣住。
"怎么是你......"
来人黑发及腰,一身华丽的黑色装束,不是烟芜是谁。
见那一双黑漆漆毫无波动的眼睛直直地对着我,我不禁抖了一下,忙让开了路让她进来。
烟芜径直地走到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下,一双手搭在膝头,静静地看我,摆明了就让我主动开口了。
我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也许我是真的很胆小,在她面前总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尤其在这种明显是我理亏的时候。气氛僵凝了几秒,我努力扯动脸部的肌肉,期期艾艾地开口:"呃......那个......昨天晚上......"
"你的决定是什么?"她突兀地打断我低弱不成句的话语,单刀直入的命中红心。
"我......哪儿也不想放弃......"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我有些困难地表达我的意思,"舍弃了任何一边,我活着都不会安心的,所以我......"
"果然。"她的眼睛闪了闪,"那样你可能会永远消失的。"
咬咬牙,我一口气说下去:"如果我没有融入两个时空的生活的话,或许还会选择放弃某一个,可是现在两个地方都有我所重视的人,我怎么能够让他们承受失去我的痛苦,我又怎么能够忍受失去他们任何一个的痛苦......"
"这样放任下去,你终究还是会死的,到时候他们还是一样要看着你死亡。"
"这不一样......至少,我不知道......"
"......"
"......"
"我明白了。"她掏出一个玉坠递给我,"带着这个,可能会有一点用处。"
"谢谢。"
我知道我是一个贪心又自私的人,关键时刻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可是,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出的选择。或许,未来的某一天,这件事情会有什么变数也不一定,毕竟没有到最后,谁也说不准。或许吧......
烟芜真的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女孩子吧,不但没有怪我的不守约和犹豫不决,还肯再一次的帮我,至于有用没用,倒还在其次了......
烟芜走后,我又发了一阵子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到那一边呢?
突然心慌起来。
回到这里也有十几二十天了,怎么一点要去那边的迹象都没有呢,上次好像都没多久的。不会就这样耗在这里了吧......不知道那边过了多久呢......照之前的经验看来,在一个时空的时候另一个时空流逝的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吧......人家从美国坐飞机到中国,也有个时差问题的,我这种时差就更大了吧,记忆力差点的都倒不过来了呢,以后要不要随时准备个备忘录呢......如果我不小心被车撞死了,灵魂会不会穿越时空呢,那样倒省了选择的麻烦了,也不用太过内疚......
突如其来的念头让我差点惊跳起来,我在想什么呢,竟然有这种类似于自杀的念头,打住打住!赶紧转到其他地方去!
......
如果我去买个保险,再来个马路勇救儿童的英勇烈士事迹什么的,妈妈下半辈子的经济就不用愁了吧......怎么又想到这儿来了?!不能再想了!
可是没过多久,思想又不知不觉在这上面打转。
心里像是住进了一只魔,在阴暗的角落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无时无刻不诱惑着我偷偷地靠近,原本不算太薄弱的意志力被折腾得脆弱不堪。
"妈妈......"轻轻地叫出声,提醒自己不要一时糊涂,铸成大错。可是有的时候,你越不想去想某件事,潜意识里就越要往那方面溜。
心烦意乱之时,眼角划过一抹温润的绿色,仔细一看,原来是烟芜给的玉坠从口袋里滑了出来。轻轻掂起把玩,是很常见的观音的图样,用一根红绳穿着,市面上到处都有的样式。不过玉却是罕见的好玉,极温润的绿色,没有一丝杂质,拿在手里似乎感觉心情都有些安定了下来......那样奇特的女子给的东西,必定不会是俗物哪。或许真的会有什么用也不一定......心里怀着一丝期望,就把它套在了脖子上。
一直都说玉能镇邪护主,不知这块是镇的什么邪,护的哪位主呢,呵......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了去。
冉砚,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好想......
第 34 章
颈旁温热的气息吹拂,耳边有浅浅的呼吸声,这种感觉......睁开眼,入目的是浅青的幔帐,转头是冉砚恬静的睡颜。这么说,我又穿越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心里一阵感动,这种睁开眼就能看到喜欢的人的日子,以前都没有感觉,现在才发现,是多么的幸福。
伸手摸摸他的脸,许是觉得痒了,他提起一只手挥了挥,赶苍蝇似的,看得我不由发笑。忍不住凑过去吻了吻他的脸,然后是唇,满足地叹一口气。果然还是我的冉砚吻起来感觉比较好啊......
"唔......"被我的动作吵醒,冉砚慢慢睁开了眼,只是眼神依旧迷茫,一幅没进入状况的模样,好可爱。圆圆的大眼眨了又眨,长长的睫毛几乎刷到了我的脸,颊上微微的红晕渲染开来,别有一种妩媚之情。
"醒了?"我笑着再亲了一下,不出所料的看到他脸上的红晕霎时加深。冉砚瞄了我一眼,身子动了动,随后一声闷哼,脸色转白。我一怔,马上醒悟过来。该死,竟然忘了他还伤着!果然这样的两边来回时差不好调整呢。
"不要动,放松,深呼吸,慢慢的......"边说边轻柔地按住他的身体,力度适中地按摩他的腰侧肌肉,看到他眉头慢慢的打开,心里终于稍稍放松下来。还好这招有用,也不枉我在现代的时候研究好一阵子这方面的知识了。
看他好一点了,便唤人来准备好了洗漱用具,伺候着他洗干净了,然后慢慢的梳他的长发。
冉砚的发质极好,黑滑柔亮,抓在手里好像要顺着手指缝溜了似的,手感极好。从以前我就喜欢给他梳头,虽然我的技术实在不怎么好,只能梳些极简单的发式,远没有其他富家公子的繁复好看。不过冉砚不恼,外人说些什么我自然是当耳边风了,所以这几年来冉砚一直都顶着千篇一律的简单发型。好在他人长得清俊,气质又是文雅,看起来也算清爽利落。
梳完头发穿衣服,穿完衣服吃早餐,吃完早餐......
"我们要到什么地方去么?"冉砚终于忍不住了,好奇地问我。
"呵呵。"我笑意盈然,"温泉。"
"呃?去温泉?"冉砚一脸疑惑,"现在都已经是初夏了呢"。
"在温泉里泡一泡,应该会好得快些。"我笑得温和,然而看着他有些憔悴的面容,心里不免隐隐有怒气翻腾,我一个接受了两个时空教育的人,居然还保护不了我喜欢的人,真他XX的没用,见鬼的见鬼的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