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酸痛难当地听着父皇只言片语地描述着他们的过往,只觉得有了一阵阵想哭的冲动。
"父皇对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在皇家,想要得到一份真情,需要付出的实在太多了,双方之间,必然要有一方退让,付出的更多,才能维持住这份得之不易的感情,而你我身为明昊的帝王,在自己之前,摆放的首先是明昊的社稷,说句自私的,这就决定了,我们能够为心爱之人付出的远远不如他们对于我们所付出的,自古那些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佳话,虽然对于世人来说颇为感动,但那些为感情付出一切的帝王,又何尝不是在倾其所有之间在朝堂之上又另外培养了外戚或者其他投机者的势力?那么,在他百年之后,后继者又会领着新的势力进入朝堂,到时又是一番倾轧,好一点的,只是在朝堂之上引起震荡,最坏的,恐怕连天下都会为之动荡起来。"
明世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似乎也觉得有些累了,疲惫地说道:"今天没有想到会说了这么多,想必你也听得有些厌烦了吧,"看到我很认真地摇了摇头,有些欣慰地笑了,说道:"希儿,作为一个帝王,哪怕不是那种开疆扩土,筑有旷世奇功的帝王,就算是身为一个守成之君,我们这一生终究是要或多或少负了那些真心对我们好,为我们着想的人的,所以,这样说,只是想略微减少些你的负疚之情罢了,或许你也认为这时在为我们自己开脱,可是即然他们已经决定了要陪伴在一个不可能作为昏君的我们这样的帝王身旁,想必他们也早已有所觉悟了,所以,希儿,你去做你自己应该做的吧,父皇,舅舅,还有岚儿他们......,都是如此地希望你能够幸福,明白吗?"
听完父皇说的这番话,我那本来生就淡然的性格,也不禁下意识地咬紧了嘴唇,忍住眼中就要滴落的湿意,强忍下心中那翻涌的情绪,笑着对父皇真诚地说道:"谢谢你,父皇。"
"好了,今天说了这么多,也累了,下去吧。"
明世云仿佛被刚刚那个灿烂的笑容晃花了眼睛,有多久了呢,仿佛是在宵儿去了之后,便再也很少见到他这小时候经常露出的笑容了,这个孩子,虽然心里不曾表露出来,但内心之中恐怕也是压抑着的吧。
当我退出父皇那里时,殿门在我面前缓缓开启,我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父皇那似关爱似欣慰的目光,逐渐从门隙中透露出的点点阳光却让我有些睁不开眼睛,刺痛地流下泪水来,阳光太强了吗?
当殿门全部开启之时,我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感觉心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谢谢您,父皇......
明若岚在处理完今日吏部堆积的那些事宜后,闭上了有些酸痛的眼睛,想让自己头脑清醒一下,不知为何,今日从云儿那里回来以后,心下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去看看那个人,想必他也已经得到了自己去见过云儿的消息了吧,算了,去看看吧,要不自己总是觉得心下难安。
轻车熟路地来到了那个自己熟悉的地方,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烟儿,从他那里得知那人正准备就寝,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推开殿门,向寝殿深处走去,却意外地看到了让自己牵肠挂肚的那个人正坐在床榻边上,呆愣愣地望着寝殿中不知名的某处,不知在想些什么,脚步放轻地走近那人,环住那人这段时日已经略有消瘦的身子,许是自己身上夜晚的凉意引得那人浑身一颤,回过神来。
"你......"
似乎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这么晚过来,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不知为什么就是想过来看看你,今晚我不走了,好吗?"
良久才得到了那人一声悠悠叹息。
"好......"
熄灭了烛火,目光透过犹如纱幕的深夜映射到的那安静地躺在一起的那人身上。
明若岚感受到背对着躺在身旁的那人动了动身子,轻声问道:"怎么?还没有睡着吗?"
那人听到这话后,翻过身来面对着自己,那平日清澈的眼睛在黑夜的衬托下仿若星辰般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怎么了?"明若岚感受到了不对劲儿,再次出声问道,
只见那人用莫名的眼光看着自己,更加摸不着头脑,沉吟了一会儿后,说道:"今日我去了云儿那里,想必你也知道我会和他说些什么了,所以,云儿那里暂时不必操心,还有......"
"不必说了......"
那人阻止了自己的话语。
明若岚疑惑地看向那人,那人却突然之间将自己紧紧地搂住,耳边听到了那句仿佛不仔细听就会随风四散的话语。
"我信你,对不起......"
明若岚似乎傻了一般任由那人紧紧地搂着,那涨得心中满满的发痛的不知是什么,仿佛隔了许久,在这个静谧的空间中,才响起明若岚那略有哽咽的话语。
"傻瓜......"
而一向喜欢反驳自己的那人却很意外地没有开口,只是将自己搂得更紧。
就在明若岚以为这份宁静会长久地持续下去的时候,却见那人翻身起来,从上面压住了自己,呓语道:"我想要你......"
明若岚听后,却没有感到意外,只是应道:"好......"
第一百三十章
那人就寝时已将长发散开,此时在亲吻着明若岚的胸口处时,那长发散落在明若岚的脖子处,让他略有痒意,忍不住动了动身子,那人有所察觉,关心地看向他。
"没事,就是有点痒。"明若岚解释道。
那人听后笑了笑,复又轻轻地吻上了明若岚的双唇,明若岚只感受到那人在自己身上慢慢点起的欲火,有些不耐地动了动身子,却换来了那人更激烈的挑逗,让明若岚忍不住发出难耐的声音,这人也早已不是当初那般的生涩模样了,现在也......
该死!
受不了了!
当明若岚终于爆发出来之时,也同时听到了那人忍耐的喘息声。
"进来吧。"明若岚此时嗓音暗哑地说道。
但是那人却迟迟没有动作,真是的,明若岚暗叹一声,知道他在忍耐,主动地挑起了对方的欲火。
在两人融为一体的一霎那,明若岚的眼角沁出了泪水,有了一种满足,那种由内而外的满足,这个人平日间除非在自己的诱导下,否则很少有这种主动的欲望,而今日......,这是不是代表着他抛开了一直压在他心中某些束缚,才会如此呢......
希儿,我喜欢你,才会为你作出一切,所以,你不要有任何愧疚,所以,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主人,属下无能,事情有变,明若云恐怕已有所察觉,曾派人追踪属下等踪迹,属下唯恐事泄,已将明昊所有参与过此事的人灭口,属下才赶回复命。"双膝跪在下首的黑衣人声音颤抖不已地回答道,心下恐慌不已,这次连自己也没有预料到,原本以为是安安静静的明若云,竟会突然发难,打了自己等人一个措手不及,这次事情失败,不知自己还能不能保住性命。
而上方的人在听后却久久没有回应,在这个深夜下郊外早已破败的庙宇中更是让人平添了一份恐惧,跪着的人更是不敢抬头去观察那在夜色中朦胧不清的主人的面容,只能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本来此事原本是由渝一负责的,只是因为我身边暂时没有得力可用的人手,才将他调回身边,转而由你负责此事,却不想,你给我带来的竟是这种消息,你说,该怎么惩罚你呢?"
这口气越是淡然,下首跪着的人就越是恐惧,颤声说道:"主人......"
"你说......留你何用?"在这一声类似于轻叹的声音传来时,跪在下首的人已然在悄声无息之间停止了呼吸。
黑暗中又传来了另一道声音,"主人,请责罚。"
"渝一,这件事情与你无关,若是这人机灵一些,又怎会被明若云抓住把柄,导致了如今的结果,白费了你冒险开启的局面,也是我低估了明若云这个人了。"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主人,您无须如此自责,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次不行,还有下次,这皇室之中哪会如铁板一块,毫无破绽可言。"渝一沉声说道。
"你说的对,或许我是有些操之过急了,渝一,我在想,这些年,我是不是做错了呢?"这次语意之中充满了疲惫。
"不!您怎么会做错!"平日里无情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激动,"否则长老们也不会让您来主持一切!"
"是呀,长老们,长老们......,若不是他们,我也不会去国离乡这么多年了......"
声音中带了一份怨恨,一份惆怅。
"主人......"
渝一见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可以用最快最简单的方式给人以致命一击,但却笨嘴拙舌地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他一向敬若天人的人。
"请您不要忘了,您的身上流着最尊贵的血液,您是这个天下间最尊贵的存在,您一定会站在这个天下的顶峰。"这是渝一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安慰之词。
"呵,"自嘲一笑,"不过是曾经罢了,这又有什么好炫耀的呢,而我,也从来不曾想要过这些......"
"好了,既然明昊那里事情已经败漏,那么,明昊那里先暂时停止好了,将已经暴露的力量迅速撤离明昊,剩下的隐蔽起来,静待时机,这次能保住多少人就保住多少吧,我们经不起太多的损失了,明昊现在还不是我们能插手的时候。"冷厉的声音在深夜中更是显出一丝寒意。
"是,属下明白。"渝一答道。
"你留下处理这里的一切,我先走了,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是。"
一切静寂无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余那破败的庙宇矗立在深沉的夜色之中。
站在城墙之上,看着那清晨在城门刚刚开启之时就驶出京城的一行人,那个女子凄惨无助的声音至今还回响在他的脑海里,自己终究还是放不开此事啊,虽然已经关照过,但是裴沙使节会不会买自己这个面子,还很难说,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也快到了自己离开京城的时间了,这次自己始终没有能与他详谈,就这样一走了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也许,真的,从此以后一切就都淡了,也许自己下次再回来的时候又是不一样的一切了......,但愿如此吧......
我不知道站在皇城最高处的观星阁上能不能看见那个伫立在城楼上的身影,等我有些气吁吁地登上观星阁的最高处时,才清楚地知道这里也许能够看清天上的星辰,却终究无法看清那些依附于地面之上的事物,失望地苦笑起来,云儿自从那日离宫之后便再也没有和我见面,不过,就算见了面,恐怕也是相顾无言吧,今日是裴沙使节离京的日子,云儿他,终归是放不下的吧。
快到了他离开的日子了,我却始终没有主动召他进宫,或许就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当皇宫在新的一日中又开始充满了生气之时,观星阁上只余阵阵清风,却已空无一人。
裴毓眯着眼睛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车队,这次出使明昊的使节回京并没有在朝野上弄得人尽皆知。所以,他才会在傍晚时分领着为数不多的人来迎接这支远道而归的队伍,况且,这次的出使还会带回一个人,而这,也同时,是他这个亲王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相互见礼之后,双方也明白如今不是在乎这套表面功夫的时候,便匆匆进了城门。
在进入京城的途中,裴毓状似无意地向使节问道:"这一路上没有什么怠慢之处吧。"
"下官不敢,那位姑娘究竟是皇族之后,下官又怎敢有不敬之处?"
裴毓不意外得到这个回答,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毕竟是皇族,就是有什么,还轮不到作臣子的来处置,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位女子。
"还有就是......下官临去之时,明昊的十二亲王曾叮嘱臣在路上好好照顾车上的那位......姑娘。"
对于他的毫不隐瞒,裴毓听后也十分满意,也自是不会去追究他因这件事而收了明若云多少好处,说道:"你这次出使明昊,做的不错,皇上必定会满意的。"
既然对方如此识情趣,裴毓也不会吝啬于挥洒皇上的人情,反正他头上的那位上司,也的确该挪挪位置了,看来也是时候给他升升了。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双方自然心知肚明其中的意思,在温言笑语中缓缓向着皇城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