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神——郁卡德

    跪在封德兴家的大厅里，我感到极度的不自在。前两天才在这个大厅里，我是做为宾客来这里赴宴，虽然那次宴会不欢而散，但毕竟是客。然而再次来到这里，身份却来个大逆转，是做为罪犯在这里受审，正应了一句话，世事无常啊！
    胡钦南清了清嗓子，因为轩辕直久久没有发话，他只好开口问道，“堂下人犯报上名来。”做为轩辕皇朝的丞相，此时屈就一个主簿官，根本就是大材小用了。
    反正已经被戳穿，我也就不在乎了，张口欲答，旁边小风却急忙道：“流相醉。”
    
    “问的是他，不是你。”轩辕直真的是看小风不顺眼，不但拿那双阴沉的眼睛恶狠狠地瞪向他，连声音也冷得像把刀子。
    “可他的确就是流相醉……”小风试图争辩。
    “给我拖下去……”轩辕直直接下命令。
    “赵小宁，我叫赵小宁。”我急忙搂住小风，生怕他再激怒轩辕直，轩辕直根本就是没事都要找他茬，不就是个名字吗，我不在乎。
    “小……”
    小风还想说话，我干脆把他的头按在我怀里，不让他说话。小风挣了一挣，就安静地依偎在我胸前了，不再说话了。
    “浦宣雷，回鹤风，你们如何唆使赵小宁与你二人谋害流相醉，并侵占其家产，还不如实招来？”胡钦南看轩辕直又不说话了，只好再次开口。
    从胡钦南的问话里面，我可以明显地听出他有偏怛我的意思。虽然我知道他是好意，这也证明了他的确是那种面恶心善的人，但这样问未免对小雷和小风太不公平了。我开口道，“胡丞相，这件事不管他俩的事，是我偶然发现自己与流相醉长得相像，歹心顿起，将流相醉骗出城外，将其杀害，再以流相醉的身份回到流去山庄，他们两人一直以为我是流相醉，根本就毫不知情。”我不知道这样说足不足以让人相信，但无论如何，我要保住小雷和小风。
    “那为何他们都叫你‘小宁’ ，分明是他二人早已知道你的身份。”胡钦南急道，“你说，是不是他们见你长得像流相醉，才将你掳来代替流相醉的？”
    “大人听错了，他们两人分明是叫我‘小流’的，只是因为我的名字中恰好有‘小宁’两字，大人才会疑为‘小宁’。”我一点也不领他的情，他分明想叫我把罪名都推到小雷和小风身上，我赵小宁还没有懦弱到要自己的爱人出面替我顶罪的地步，虽然这个罪名的确是屈了我。
    “很好，既然你全都招供了，朕也没必要在审下去了。”轩辕直声音更冷了，威慑的面容有着怒力压抑后的平静，“赵小宁……”
    “皇上，请听草民一言。”小雷突然俯下身子，恭敬地叩首道：“方才小宁所说的都不是事实，赵小宁的确就是流云山庄的主人流相醉……”
    “小雷……”我以为他要说出借尸还魂的事情，连忙向他使眼色，这种事连我自己都不愿意随便相信了，更何况是一个习惯于掌控天下的王者。
    小雷不理会我的暗示，继续道：“……三个月前，草民和小风去皇都接回被皇上逐出宫的庄主，庄主因为投环自杀未果，一路上都是昏迷的。回到流云山庄后，庄主醒来，就失去了记忆，不记得所有的人和事了。草民请大夫为庄主诊治，大夫说是因庄主受刺激过深，潜意识的逃避他所熟悉的一切，所以才会失忆。后来他自称叫赵小宁，再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流相醉了，虽然也请了不少大夫医治，但他一回想过去就会头痛，而且庄主他离开了皇宫，把以前的一切全都抛弃，从新开始，反而性格大变，人也开朗活泼了不少，草民也就不再逼他回想以前的事，宁愿他永远这样开开心心地活下去，也好过每天要死要活的令人伤心……”
    我看向小雷，没想到一向严肃冷静的小雷说起谎前居然是那样的面不改色，连那淡淡的忧伤都表现得如此到位，难怪说老实人一般不轻易说慌，一旦说起慌来连最精明的人也能骗过。
    轩辕直则略带惊诧地望着我。
    小雷轻叹一口气道，“草民知道皇上一定有所怀疑。”他一把抓住我的左手，捋起衣袖，“就算人可以假冒，但一个人身上的伤痕和印记总不可以假冒得一模一样吧，难道皇上没有注意到他手腕上伤痕吗？整整七刀，就算是用最好的伤药医治，也不可能完全不留痕迹吧，如果皇上还记得的话，他曾为您割脉过七次，这每一个伤痕都是您留给他的他不愿想起的记忆，他的过去千疮百孔，您何忍逼他至此，就让他这样永远没有回忆地快乐生活下去不行吗……”
    我借的是流相醉的身体，当然手腕上会有他曾经留下的已经很淡很淡，但如小雷所说，永远不可能消失的交叉纵横的割痕，小雷果然连这样的细节都注意到了，这无疑就是证明我就是流相醉的铁证，既然我是流相醉，那么流云山庄就是我的产业，更谈不上谋财害命的罪名了。小雷果然有手段，几句话就扭转了局势。
    果然，小雷这样一说，轩辕直的脸色立刻变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到了我裸露出来的手臂上，我也打赌，就算他之前没有注意到，现在也一定注意到了。胡钦南、封德兴以及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那两个让我讨厌的南库宗律和简月心也都愣住了。
    “如果皇上还有所怀疑的话。草民还可以提出一项证据。”小雷咬咬牙，低下头，“庄主曾经是皇上的后妃，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皇上都曾亲眼看见过，相信他身体的隐秘处有些什么特征和印记，皇上都是知道的……”他根本不敢看我的眼睛，只是用十分苦涩而艰难的声音道，“如果皇上认为有必要的话，是可以亲自查证的……”

    P.S不少人反应我似乎把小宁写得太笨了点，其实这也真是我的目的，以往看到只要是穿越时空的人都仿佛很厉害似的，我就觉得不可思议。其实现代人未必就比古代人聪明，我相信一个普通人跑到古代不会一遇上诗词比赛就记得所有古代的诗词，一遇上打仗就会制炸药，我想写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有点冲动、有点自以为是，有缺点才是个人啊，当然小宁绝对是个善良和可爱的人。至于他犯的那些错误，一般我们也会犯啊，我们有时也会口误，也会犯一些无意识的错误。
    说到这，我想起以前自己犯过的一件糗事，到现在想到还很丢人。记得有一次我们领导要赶一份很急的文件，我自告奋勇，跑去帮忙打字，因为我打字迅速不错。因为太自信了，偶都是盲打的，我们领导在一边看着，等我打过一句话，再去看屏幕，结果发现自己打错了，打错的那几个字还很尴尬的组成“处女膜”三个字，大家都知道WORD文档有自动提示错误的功能，结果那三个字下面被画上红线，虽然我赶快抹去，但我知道我们领导肯定看到了，虽然他装作没看到，但当时我脸都红了，真的是好尴尬，有好几天我看到我们领导就不自在。

      七十

    轩辕直“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拳头，脸色铁青，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小雷，像是重新认识了他那样的深恶痛绝。
    
    小雷，你最后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望着小雷低垂到几乎快贴到地面的头，真的有一种冲动想冲上去摇着他问，TM的最后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也许我用力的手指掐痛了小风，小风抬头望了我一眼，又看了小雷一眼，直起身子，从我怀里慢慢的退了出去，也垂下了头。
    
    我心里泛起难以名状的苦涩，我似乎一直在做一些冲动的事，可是事关到你们的性命，我还是知道轻重的，尽管我现在有杀人的欲望，但我还是缓缓地，以一半是演技，一半是内心真正的悲愤，望向轩辕直，“杀了我吧，我绝不愿意再让你碰我一下。”
    
    “哗啦”一声响。
    
    那张被临时拉来做为审案用的桌子上面的笔墨纸砚、镇纸以及茶具等等全都被轩辕直愤怒地扫到地上。
    
    所有的人全都吓呆了。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配让我碰吗？”轩辕直的情绪似乎失控了，我甚至觉得他连眼睛都变成了嗜血的红色。
    
    “我当然不配。”
      我冷冷一笑，虽然我赵小宁的确没有什么优点，做事莽撞，言行随意，但我也是倔强的，我也是有脾气的，我也有我的尊严，我讨厌别人把我贬低，“您说过了，我下贱不是吗？我这么下贱，您就不要脏了您高贵的手……”
    
    话还没有说完，我发现自己的脖子已经被轩辕直的手紧紧掐住，我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了冷酷的杀意，他是真的想杀死我。
    
    “你的确贱，不然也不会随便什么人都勾引了，你若不贱，也不会在宫里偷人了。”他掐在我脖子上的手开始用力，我感觉到了呼吸困难，眼球涨痛，四肢神经抽痛，他那张本来还算英挺的脸也开始变得扭曲起来，我只听到他咬牙低咒的声音不停的在我耳边响，“你出了宫，却变得更贱，连菜地里也能和人随便搞了……”
    
    这是一个皇帝说的话吗？这是一个皇帝所能说的出的如此低粗的词语吗？原来皇帝发怒的时候，也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除了不会说TMD，其它的低级语言也是和平民一样的说得溜口的……不知道为什么，这居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
    
    “皇上……”有一个人扑了上来，拉住轩辕直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拼力的想要掰开，但我已经看不清他的模样了，是小风还小雷吧，除了他俩，这个世界里只怕也没人会关心我死活了吧。
    那人在叫，“皇上，他没有要强奸我，是我故意勾引他的，我只是气他打我，才故意污陷他的……”
    
    是简月心？呵，良心发现了？只是，何必呢，还装得那么焦急不安，这样只会让人更加讨厌罢了，既然已经陷害了，为什么不陷害到底，我才不要原谅你呢。我意识模糊的想着，唉，原来自己已经变得这么愤世嫉俗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呢。
    
    “滚开。”
    
    轩辕直愤怒的手一推。
    
    我听到简月心“哇”的一声，然后整个人都飞到墙壁上。
    
    活该，果然是恶有恶报，只是时候未到……只是……只是那喷到我脸上湿湿的、带着腥甜的是什么……
    
    够了，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
    
    我讨厌这一切，我早就受够了，这只是一本书啊，一本书里就应该有好人和坏人，为什么明明是演坏人的人不好好保持着自己的立场，总是到了最后来个良心发现，我不要，我讨厌你们良心发现，讨厌，好讨厌……
    
    “小宁……”
    
    在我以为我就会死去的那一瞬间，脖子上的禁锢突然消失了，我平静地想着：又有一个人良心发现了……
    
    “小宁，别哭……”
    
    有人轻轻的拭去我脸上的泪，温柔地抱住了我下滑的身子。
    
    但是我不愿醒来，让我暂时逃避一下吧，我哭了吗？也好，人也不能时时刻刻都开心的，我也会有真正想哭的时候……只是，醒来后，我绝不会承认的。
    
    但，真的很报歉，我搅乱了这个世界，打扰了你们平静的心，我却只能说：对不起……

      七十一

    “骗人，我才不相信呢。”我大叫，只不过出口的声音沙哑得连自己也吓了一跳，“只不过被掐了一下下，哪里可能睡三天呀。”

    “小宁，是真的，这三天你一直都昏睡不醒，发高烧，总是默默流泪，把我们都吓坏了。”小风抱着我，端来茶杯，“喉咙一定很痛吧，喝点水。”

    我举手，想自己来，这才发现真的是全身无力，想了一下，对着小风傻笑，“真的是三天啊，难怪我觉得胳膊都举不起来。”

    “举得起来才怪，三天滴水未进，当然会虚弱啊。”小风白了我一眼。

    我就着他的手喝着水，有点奇怪地问道，“说到底，那天究竟怎么了，轩辕直怎么又放了我？”我打量了一下环境，发现自己是在八方客栈，“对了，雷呢？”

    “你全忘了？你已经无罪释放了呀，简月心也承认是他故意污陷你的。”小风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至于小雷，今天相亲宴正式开始了，他到封府给你告假去了。”
    “啊。”我叫了一声，突然想起来了，问道，“轩辕直呢。”

    “他回皇都桐城去了，那天他放了你之后，就回去了。”

    “回去了？”

    “是啊。”

    “还好还好。”我夸张地拍了拍胸口，“他根本不像个皇帝，整个就跟一疯子差不多，奇怪呀，他那英名神武的名声是怎么来的啊。”不过真正奇怪的是，他……怎么就这样走了……
    

    “早叫你不要惹怒他了，要不是最后一刻，我们都扑上去救你，这会你早就没命了。”小风埋怨道，“你就跟条火龙似的，人家一怒，你也跟着喷火，早知道就点你穴道，不让你讲话了，从你嘴里讲出来的话，就是我和小雷听着也想打你一顿，更何况是轩辕直了，他是皇帝啊，可不是你封地上的平民。”
    “又怪我，你怎么不觉得他更过份啊。”我撅起了嘴。

    这时，小雷掀起门帘进来了，看到我半靠在小风怀里，不由愣了一愣，急忙奔上前来，摸了摸我的脸，上下检查，皱眉道，“醒了，没事了吧？”

    “没事，除了觉得肚子饿，其它都没什么了。”我任他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检查了一番，然后我眯起眼睛，伸出双手，一把抓住小雷的衣襟，在他耳朵边上大吼道，“小雷，你给我说清楚，你那天是不是打算把我打包了送给轩辕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