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如何能说这与我无关?这事关我与逸薰的婚事,自然是有关的。"
太后盯着我半晌,神色恍惚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常态,闭了闭眼,疲惫的神色涌了上来,挥了挥手,"哀家有些不舒服,你退下吧。"
有些担心的看著突然疲态毕露的太后,是不是我刚刚说的太过分了?沉默的再行了个礼,我起身退了出去。
一转身,我便怔住了,门口处,定国玉玦公主正站在那里,她什么时候来的?
"很精彩的辩驳,寒箫,我想我大致明白为何表哥会选了你。"定国玉玦公主轻飘飘的说道,目光扫向屋内,"母后似乎被你激的情绪起伏的有些厉害呢。"
"寒箫刚刚失礼了,还请公主多多劝慰太后。"我有些倦意的说道,刚刚,真的太耗神了。
"那是自然。"定国玉玦公主点点头,笑容温和,"你回去吧,表哥该着急了。"
侧身让定国玉玦公主进屋,看著她缓步走到太后身边,优雅的欠身行礼,然后侧坐在太后的下首,微微倾身不知和太后在低声说些什么。
真的是一个很奇特的女子,我把她的母亲激得情绪起伏,她怎么还能如此的平心静气?微微摇头,不再去想。我转身向宫外走去。
突然想见逸薰,很想,那样的思念,全然的毫无预兆。
第 141 章
自那日入宫之后,事情突然变得风平浪静起来,太后再没有召见我,就连逸薰也日日准时回府,似乎前段时间里那隐隐的剑拔弩张的气氛只是我的一种错觉。日子似乎就是一直就是这般的平和安稳。
可是,那是真的存在过的不是吗?
不是没有问过逸薰这是怎么一回事,逸薰却反问我说这样不好吗?
不好吗?不是的,不是不好,只是这一切很奇怪。
到底有什么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吗?一定有的,我非常肯定这一点。
不止一次的追问逸薰缘由。可逸薰都只是笑而不答。若是我问得紧了,他就会卑鄙的用吻把我吻的昏天黑地的,或者直接就把我拉上了床,再不记得该问些什么了。
不止一次的在事后咬牙切齿,咒骂逸薰这只狡猾的狐狸,发誓下次绝不让他再得逞。可事实却证明,誓言并不一定有效。面对着逸薰,我总是那般容易就丢盔弃甲,然后沉迷在他的温柔里。这个样子,太过于危险了。我警觉自己对于逸薰的爱恋已经太过了,原本小心翼翼压制着的感情一经释放浓烈的让我措手不及,我不懂,我怎么会这样爱他?
在问过数次没有得到答案后我选择了放弃追问。好吧,既然逸薰说我一定会知道答案是什么的,那么,我就等吧。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而且,我直觉的知道那个日子就会在不久之后。
闲暇的时候我依然如从前一般定时去看看易璩的恢复情形,闲聊的时候我装作不经意地提到文亲王就在淮樱,前些日子还来过府上。
易璩对此的反应先是沉默,然后便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不清楚易璩为什么而叹息,是因为不想见这个人,还是因为这个人而回忆起在照夜不好的那段经历?
易璩不愿多说,我也摸不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在提过一次这件事之后我再也不曾和易璩聊到过有关的事情。
日子平稳有序的过着,就连文亲王曾威胁过的话语似乎也不过是笑谈而已,一切都是如此的诡异!
就在我几乎忘却这一切的时候,月华公主却突然登门拜访了。
逸薰不在,我接待了她。
这一次文亲王并没有陪同,一同前来的只有定国玉玦公主。
没有了上一次的夹枪带棒,这一次的月华公主只是幽幽的看着我,美目含泪,晶莹无声。
我被看的莫名其妙,同时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在逸薰回来之前的时间里,月华公主只是眷恋的四处走四处看,沉默异常。
在听到逸薰回来了的通报之后,月华公主的目光突然就亮了起来,那种光彩让人觉得炫目。
逸薰对待月华公主依然是有理有据,客气如常。就在这样客气的对待中,月华公主眼中的光彩一点一点的黯淡了下去。
在一段时间的客套之后,月华公主再也忍不住的提出能否请逸薰借一步说话?
逸薰客气的点头应允了。
没有去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我留在原处和定国玉玦公主闲话家常。
不长的时间后,月华公主和逸薰回来了。
月华公主的表情看去分外悲伤,她走到定国玉玦公主身边低声说道:"我们走吧。"
在经过我身边时,我分明听见她低声对我说道:"寒箫,为何你如此幸运?我恨你!"
怔愣的看著月华远去的背影。她说她恨我,恨吗?如此强烈的感情,为什么呢?
答案在几日后揭晓了,皇榜贴了出来--月华公主即将与斌王爷谢鸿飞成婚,婚礼就定在三个月后。
这个消息先是让我怔愣了许久,然后便是一种悲哀,原来皇家的儿女果真是没有自由的,为了国家一切都是可以牺牲的。原来太后的说法并没有错,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通行准则,而我的观点也并没有错,错的只是我的观法与这个时空不合。
逸薰从身后拥住我,在我耳边叹息:"箫儿,你为何总是如此心软呢?"
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我摇头,"我只是在怕,怕有一天这种事情会落在我们头上。"
逸薰拥紧了我,冷静的说道:"不会的,我保证。"
轻轻的转过我,逸薰温柔的注视我,"相信我,好不好?"
安静的回视着逸薰,相信,是吗?
慢慢的绽开笑容,笑到最柔和的状态,我轻轻点头,"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国为了月华公主和斌王爷的婚礼而忙得不可开交。逸薰的事情也因而多了起来。而我,因为我回来了,两位师父又把所有的事情抛给我去打理,然后跑了个不见人影,也因此我的忙碌程度并不下于逸薰。
三个月的时间只是眨眼之间。
我终于在婚礼之前见到了斌王爷谢鸿飞,那个代替逸薰娶了月华公主的人,他是贤太妃所出,逸薰的堂哥,而两人的年纪仅仅相差两个月。
不得不承认皇族的基因就是好啊,明明是统领红字营的将领,却一点都看不出是个武将。斌王爷给人的感觉和蓝骥羽差太多,蓝骥羽一眼看去就有武人的气质,而斌王爷却是文质彬彬的,绝对是一个会被人认为是书生型的人物。不过,在和他交谈过后,我意识到,他还是有武人的气息的,比如说性格中的爽朗、豪迈,这与他的长相大大的不相符。这样的一个男子,月华嫁给他并不算坏吧?也许,相处的久了,他们也会有感情的吧?我暗自想着。
第 142 章
月华公主和斌王爷的婚礼前夕两位师父回了淮樱,一同回来的还有易璟。
我很好奇他们三个人是怎么遇上的?
二师父的回答是摇头晃脑外加满脸笑容,只丢给我两个字:秘密!临了还对着我做了一个鬼脸。
哭笑不得的看著像小孩子一样开心的二师父,这又算是什么秘密了?要我说不外乎是意外碰上了或者说是两方人马中的某一方有意为之或共同为之罢了,这个稍稍动动脑子就能晓得答案的事情偏偏被二师父当成了秘密,真正是二师父呢!
同样是亲人相逢,可王府的另一边上演的场景却有些让人感慨,分别了二十多年的两兄弟今天总算是见上面了,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在看见对方的第一眼之后,易璟和易璩的神情都变得激动起来。
你看我我看你,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见两个人就眼泛泪花了,虽然没有电视剧中演的那般夸张的滔滔大哭,却也算得上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两兄弟坐在一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各自不清楚的事情,间或唏嘘感叹一番。最终的最终,那两人总算是想起被撇在一边的我来,拉了我过去,又是一番感概。
就这样一直折腾了大半天,到了晚上用晚饭的时候,两个人总算是平静多了,看他们平静下来了,我也就松了口气。
虽然他们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亲人,可是看着他们那般的神情,我还是触动不小,心里有些酸酸的感觉。
兄弟呢,抬头看天,忍住那热热的就要流下的东西。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亲兄弟,可是终我这一生,只怕也是再不能见了。九年的时间只是一眨眼而已,如今的小崖,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他还记得我这个哥哥吗?还会想起我吗?
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我的肩上,我回头,对着那人轻轻的笑了,"回来了?"
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拂过我的脸颊,逸薰眼中是掩不住的疼惜,"怎么了?"
怔愣的看著他指尖上的那滴水珠,原来,还是没有能忍住呵。
"没什么,只是看到他们觉得开心罢了。"微微笑了,我说道,不想让逸薰为我担太多没有必要的心。
逸薰的神情看去并没有完全地相信,但神色间还是释然了不少,"的确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可不是呢。"我轻轻地应和,浅浅的笑着将额头抵在他的肩上。
"累坏了吧,最近。"逸薰笑着半拥住我。
没有回答,我只是伸手环住了逸薰。
吃过晚饭后,我被两位师父叫到了流音居,到了那里却发现易璟、易璩还有和彦也在。
大师父轻轻的用茶盖拨着茶水,淡淡的说道:"箫儿,今日唤你来,是有句话想问你,你可愿意认我和你二师父为义父,做我二人的义子?"
认两位师父为义父?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明明记得在二师父家的时候这个提议被否决过的,两位师父都表示这件事情无所谓做不做的,现在提出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在里面吗?我困惑的看著两位师父,再看向坐在旁边的易璟、易璩和和彦。
易璟见我困惑不解的看他,笑着说道:"这件事情,箫儿的两位师父和我提起过,我也是赞同的。这可是件好事呢。我虽对箫儿的两位师父不甚了解,可我从璩弟这听说了不少。箫儿的两位师父对箫儿真正是处处维护、处处照顾的。所以我想箫儿如果真的认你的两位师父为义父会一是件很好的事情。不过,说到底这也只是我们几个长辈的看法,至于认或不认还要看箫儿自己的意思。"
沉默着没有立即回答,我的大脑开始迅速的运转。这一切发生的有些太过迅速,我需要好好整理一下。
为什么早不提晚不提偏偏现在突然提出要认我为义子呢?这一定是有原因的不是吗?难道说......我的心突的跳了一下,莫非和我与逸薰的婚事有关?
猛地抬头看向大师父。
大师父正气定神闲的看着我,见我看他,微微笑了一下,"箫儿想明白了?"
果真是为了我!
可是,如果因为这个而拜两位师父为义父,这样不是太过分了吗?只是为了利用两位师父的身份背景达成自己的目的,这样好卑鄙。
思绪顿时变得有些混乱,仿佛有两个人在我脑子里争吵,一个说认吧认吧,这是他们自己提出来的,又不是我提出来的,另一个说,不好吧,给人感觉有点糟,不论是谁提出来的,可利用就是利用嘛。
"我想想好吗?"迟疑的,我问道。
"嗯,想想也好。"大师父点点头。
二师父却不高兴了,瘪着嘴问道:"箫儿不喜欢我做你爹哦?"
汗,这个问题好有难度。说喜欢觉得很怪异,因为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可要说不喜欢,二师父下一秒非得哭给我看不可。
"宁儿,别为难箫儿。这不是件小事,是该仔细想想的。"大师父柔声劝到。
二师父眨了眨眼,乖乖的没有再说话。
出了流音居,我仍是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
"箫儿怎么想的呢?我看你刚刚的神情很是犹豫。不愿意做你两位师父的义子吗?"和彦陪着我一同走着,淡声问道。
"这个倒也不是。"我摇摇头,"只是,我觉得这个样子有些不好,像是利用一般的,总觉得心里不安。"
和彦轻声笑了,"这怎么能说是利用呢?好吧,就算是利用,那又如何?你的两位师父哪里就会不懂这个道理。可他们愿意为你作嫁,那么,箫儿,这样的利用就是没有错的。何况,照我看来这该是算不得利用的。你和你的的两位师父这么多年处下来,早就是情同父子,如今提出认你为义子不过就是把这层关系正式化罢了。或许箫儿迟疑的主要原因并不是不愿认你的两位师父为义父,而是这件事提出的时机吧?"
不得不承认,和彦真的很懂我。
微微颌首,"的确,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这件事,我真的觉得有些不知所措,总觉得功利性太强,是一种利用性的行为。"
和彦笑着摇头,"箫儿总是想的太多。从我第一次见你起,我就觉得你总是在想各种各样的问题,一些在我们这些人看来理所当然的事情在箫儿眼里总是不一样的。箫儿,你听我一句,有些事情是不需要想太多的,别人愿意为你付出,只要不过分,尽可以接受,这无关乎对与错。箫儿也是管理一方的人物了,记住这句话,这对你不会有坏处的。"
目送着和彦走远,我默默的咀嚼着和彦的话,无 关 乎 对 与 错 吗?
三日后,在一个很隆重的场合下,我正式叩头认了两位师父为义父,我的名字被记入了木家与刘家的家谱。因为木家与刘家都是大家族,所以两家的认宗仪式是分开举行的。先进行的是木家的认宗仪式。与刘家相比,虽然木家也是一个大家族,但直系的亲戚并不算太多,最为身份显赫的就是大师父姐弟三人了,一位是当今太后,一位是已过世的王妃,而大师父本人则是挂着国舅名衔不管事的闲散富贵人。其他的一些亲戚,似乎也有当官的,但仪式进行之中的仓促情况下,我也没有能够一一认个明白,只能等到以后再说了。
在拜过宗祠,入了族谱之后,这个仪式总算是告结了。
一天下来,又是跪又是拜,还要念一些不知所云的文字,我只觉得头都大了,这简直是在折磨人嘛。
好容易把一干人等送走,回到玉琮后,我直接瘫在床上,动也不想动。逸薰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我,最终还是过来看我到底如何了。
"再忍忍吧,明天熬过去就好了。"逸薰宽慰我说道。
明天,想想我就有些头皮发麻,刘家的那边仪式绝对不会比木家简单,还有那么大一摊子亲戚。冷汗自发自动的冒了出来。
也许是我畏惧的神情太过明显,逸薰在一边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箫儿怕这些。我还以为你没有什么怕的呢。"
将头枕在他腿上,我不高兴的说道:"才不是怕,是嫌麻烦好不好?"
"嗯,是嫌麻烦不是怕。那么,箫儿为了我们的将来再忍忍可好?"逸薰低喃着俯低身子贴上我的唇。
就如我预料的那般,刘家的认宗仪式果然是要更加的繁琐,一层层一步步的做下来,我早已累的有些麻木,只是在心底很佩服那些个全程引领的人,他们怎么就能把这些繁复的程序记得如此熟练不出丝毫差错的?
整整两天的认宗仪式让我深刻体会到了贵族家族的规矩之多,我想我很明白为什么两位师父要远离自己的家族了,简直就是可怕嘛。反观我,却似乎是在自投罗网,主动的投进了这些框框条条之中,咳,这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呢?我深刻的反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