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的阳光很明媚,照得人心暖洋洋;夏日里的风呀很温柔,吹得人啊好想飞;我光着小脚丫呀在绿油油的草原上快乐地跑过,空气里留下我那幸福的味道;你说童年里的时光多美好,我独恋你那夏天的笑颜......
......
逝
草长莺飞,万里浮云。又是一年夏天,我已16岁了,却不再是当年那个被师傅捡到时的襁褓婴孩;不再是那个整天和师傅、师兄四方云游的短腿小娃。时间过的真快,却又好似很慢的样子。如今的我仍和渐渐老去的师傅住在那个位于南方,四季如春的小山谷中,陪着他,看那雁儿春去秋来,看那枣树花开不败,一年又一年。
其实山谷里的生活虽然平淡却并不无聊,我对这样惬意悠悠的生活也非常享受。不用为一日三餐而愁苦,闲了和师傅学武,还可以和师傅去河边钓钓鱼,抓抓虾什么的,或者更远一点儿,去附近的山上踏踏青也不错。总之能陪在师傅身边我已感到很知足了,因为在师傅身边让我觉得自己并不是个没人要的孩子,那种家的味道是我一直渴望的。虽然同样疼我的大师兄不在了,但没关系,只要知道阿宣无论在每一处每一地,每一时每一刻,还是想我们,爱我们就够了,至于会不会回来看看我和师傅,那也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说到大师兄阿宣啊,呵,我想起来了。那阿宣仍是那么可恶。在人前就是一副萧洒爽朗的好男儿,在人后倒把我和师傅这两个亲人耍的凄凄惨惨!哼,永远都有不会忘记在自己不懂说话时总被师傅误解,而他明明知道我要说什么却不帮我,反而还在师傅旁加油添醋,弄得我无数次暴发愤怒的尖叫--咿咿哇哇个不停!然后师傅便会手忙脚乱地安抚我,甚至被我叫得不知所措而哭起来,我才很有良心地停止叫喊......
想到这我不禁笑了起来,却又蹙起眉叹了口气。
只是那岁月走得太快。如果可以,我宁愿时间永远停在阿宣还在时的那段快乐的时光,永远当个名为"娃不哭"的奶娃娃,永远被阿宣耍着玩,永远和大家一起逍遥的支游四方。师傅不会老,阿宣不离开......可那苍天哪允许、哪见得凡人如此快乐?
哪允许啊......
师兄......不知道阿宣现在过得怎么样,又是在何方闯荡?还是?他已早回到他那武林世家里继承了祖业?
还记得在我8岁生日那年夏天,我和师傅还曾为阿宣不写信、不回来看我们而哭了呢,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可气。因为那都是那恶劣师兄想出来的又一个捉弄我们的鬼点子!
其实在师傅66岁寿辰那天,我们就收到了阿宣的信。当阿宣那只脖子上挂着长竹桶的大肥鹰"胖墩",扑哧着一对肉翅飞向我们时,师傅激动得几乎晕过去,而我则是很糗地从椅子上翻倒......大家记住了,这就是叫乐极生悲......
而当师傅抖抖擞擞地把信展开后,差点没真正昏过去--气昏的!
连我看了也是一阵气短啊!!--
哈哈哈哈,师傅呀,娃娃啊,那么多年都不见我音讯是不是想我想得紧呀?是不是以为我忘了你们了?有没有为此生气、为此相拥哭鼻子呀?哈哈,我知道我知道,肯定有的啦。哟,你俩都老大不小了呢!嘿,不过这就是我要的效果啊!
故意那么晚才写信给你们;故意让你们空担心;故意让你们以为我忘记了过去的一切;故意让你们生气、伤心......没错,都是我故意的啦!先让你们绝望然后再变成惊喜与期待!--
不过越往下看就越是喜笑颜开,还有浓浓的感动--
呵呵,好了,老实告诉师傅、娃儿哟,我可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啊,都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了又怎么不懂我呢?该打!想想看,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说忘就忘?无论何方何地,你们都有是我这生中的至爱,会想念,不会遗忘的,永远都不会!......
......
是的,永远都不会,这份情也不会淡去.
而后的每一天,我们都有着一份惊喜,存着一份期待。
原来阿宣虽不喜写信,却像是写日记那般,记下他每日发生的种种:平淡的、温馨的、波澜的、惊险的......携着思念寄给我们。从那天开始到我的12岁生日,阿宣8年的岁月风雨在这夏日的42天里连成都了一脉。每日一份惊喜也每日一份期待,心都觉的很甜,满满的溢出幸福......
"不哭,想什么呢?笑得好甜呀。"师傅拄着拐杖艰难地从屋内走出,依然年轻的脸上挂着慈爱的微笑。对于师傅还唤我"不哭"这乳名,从8岁那年起就不再计较了,只要师傅开心就好。
我赶忙起身扶他到枣树下的老人椅躺着,撒娇道:"想师傅您呀,还有师兄哩。"逗得师傅呵呵直笑。
"你哟,都老大不小了,还向为师撒娇。"
"师傅不喜欢小遥向您撒娇吗?"我调皮地眨眨眼问道。
"喜欢,喜欢得紧哩!不哭最可爱最乖啦!"顿了顿,又说:"不哭啊,师傅想胖墩啦。"
见师傅嘟嘴的模样,如此童心,我莞尔一笑:"我看你是想师兄吧。"
"对啊,都想......好想再看看阿宣啊,也不知那么多年了长成啥样......"抬起头,师傅看向很蓝很蓝的晴空,眸里竟是如此苍老与......悲伤......
看到这样的师傅,我明白了什么,或者说是早就有所觉,从师傅刚刚出来这时......只不过不敢承认而以。其实以我的武功,只要稍稍留神师傅的气息是可以知道的,但我却没有,而是逃避了,一心欺骗自己,怎奈苍天无情......
沉默,在之间蔓延。异样的气氛压得我难受万分。
--师傅,开口说说话吧!我在心里恳求,却又矛盾的不敢打碎这份宁静。
远方的鸟儿鸣翠长空,更是突显了我们。
许久后,师傅才开口,很是谄媚,却听得我一阵哽咽。
"呵呵,不哭啊。"
"......徒儿在......"
"师傅想听琴......"
"好,不哭弹......"把手放在一直安至在枣树下的石桌上的古琴,却发现很僵硬,双手也在微微地颤抖。
"《沧海一声笑》好吗?"师傅继续谄媚。
我颤了颤,轻声应道:"好......"e
深深地吸口气,我闭上眼,不让泪流出,却发现那是徒劳,只好睁开眼,仰起头沉声高唱,让那仍然稚气却豪放的歌声回荡整个山谷......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沧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汹尽红尘俗事几多娇
清风笑竟若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
......
一曲终了,回音缭绕。
我的泪也落了下来,停不住。
身旁的师傅依如过去的每一天那样在躺椅上睡着了。清晨的金色阳光依然透过叶间星点而下,落在他秀气的眉间,白雪的发上,还有......微笑的嘴角......
而那修长的十指间,还握着四年前阿宣的来信......
......你说童年的时光多美好,我独恋你那夏天的笑颜......我独恋你那夏天的笑颜......
"师傅,您走好......"
......
晃荡
为师傅立好了墓,服了丧期,我便提着把剑,携上师傅生凭最爱的古琴,遵照师傅的遗愿,踏出了那四季如春的美丽山谷,也同时踏入了那红尘纷扰的江湖......
繁华的荆州城里,我正坐在热闹的大街上弹琴卖艺。只听见那琴声时而像少妇的呤哦般戚戚哀怨,时而像高山的流水般叮咚清脆。一把无情的古琴在我轻拢慢捻下仿若活了般,奏出的音律就如那天籁仙乐一样美妙动听。引得路上的行人纷纷住足。围得我是里三层外三层。
随着叮咚声渐弹渐弱,就在人们以为快没有时,琴声却猛然一转,变得高亢雄浑。我赫然张开眼,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便朗声唱道。让带着稚气却萧洒豪壮的歌声气贯长虹,直冲九霄!
哪家江湖与争锋,怎奈尔虞我炸甚无情,累那铮铮男儿尽绞瘁,苍老了为何?
谁的江山峰火摇,看那九州神龙啸青天,傲然乱世间,清风烟雨甩尾纵天下!
红尘世上多纷扰,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胜负随天定,不如欢颜一笑任逍遥!
一曲终了,人如群中的一些走江湖的血性汉子都有湿了眼,有的还抹起泪来。因为这首歌尽唱出了他们的心声!无论是拼了命去争那江湖我,还是看破红尘的人。千百年来,究竟又有多少世世间的儿女葬送在名和利这上面?就算明知道不会有好结果,然而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地看破它,放下一切的执念而随性逍遥去?!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琴音散尽,如雷的掌声也一阵接一阵,叫好声、银钱落地的声音不绝于耳。
突然,不知是谁喊了句:"刚刚那首歌不就是《任逍遥》吗?!"此话一出,引得人群更是骚动。
"《任逍遥》?你是说乐圣卫遥的《任逍遥》?"
"费话,除了那个还有多少个《任逍遥》啊?"
"听闻那卫遥是个16、17岁的少年,初出江湖时,就以一首《任逍遥》而一举成名,还被人称为乐圣,排名在乐仙展弦星之下。而且惯穿青衣,身携通身苍青之剑,背负乌木琴......这么看来还真的是乐圣卫遥啊!"一壮汉激动地吼道,声音之洪亮,令全场偕是激动!
然而我却好像是没听见一般,仍是微笑着自顾自地捡着我的钱。待捡完后,便背起乌木琴打算离去。却被一位背上同样负着把琴的中年男子叫住:
"卫公子请留步!"
见我转过身,男子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狄彦,久仰卫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那般俊朗萧洒!"
"迷位兄台见笑了。什么传不传闻的,说得在下一个16岁的大好男儿很老一样。"我笑了笑,"如果狄兄不介意的话就叫在下卫遥吧。"
"也好。"狄彦也微微一笑,对我的好感也增了几分,"是这样的,在下对音律也略通一二,一直想和乐仙或乐圣比试一次,今日得以与乐圣卫遥相见,不知卫公子可否同意?"
众人见又有琴听,乐得叫好,纷纷向少年嚷着快接下挑战。
我却轻轻一笑"狄兄既然听过在下的《任逍遥》又怎不知卫遥是个不喜争斗的人?胜了怎样?败了又怎样?还不是得过生活,既然如此,狄兄又何必在意这些呢?"
狄彦听了也不生气,而是笑着反问:"如果今日卫兄面前站的是乐仙展弦星呢?卫兄会怎么做?"
我挑起黑眉"那要看他的本事有多大了,毕竟现在能激起我兴趣的事物已很少了或者说是几乎没有了......那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狄兄,就此别过。"拱拱手,我转身离去,不在理会人们听不到琴而发出的唏吁声。
看不到狄彦凝着眸,喃喃自语:"卫遥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一个16岁的少年怎么会有那种看破尘世的眼神......"
却感觉到,风起,衣袂飞扬,有种远离红尘的逍遥之情......还有,沧桑的寂寥......
其实关于阿宣的确切位置,我早就已经知道了。所以在挣够了路费后,我在荆州城住了一夜。第二天天还没亮便去码头顾了条小船,顺江而下,打算就这样去无锡找阿宣。坐厌时还可以上岸走走,然后再继续顾船行水路。
而关于"乐圣"的称号呢?没错啦,多就是那乐圣卫遥。
唉,人在江湖行走嘛,就算再潇洒还是得填饱肚子的啦,咳,但说来惭愧,除了那把宝剑和古琴之外,我是身无分纹啦!正巧我又会弹琴唱歌,便想用此来卖卖艺,赚点小钱什么的,反正以前和师傅、师兄云游四海时就干过这行,算是老手了。哪知不过是弹了首随意而作的歌竟会成为名人,还被冠上"乐圣"的称号!想来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呢。
"老吴啊,这是哪儿了?"我支着鄂懒懒地问。
老吴是这艘小船的主人兼船夫。今年61了。
"进了常州的地界,快到无锡了。"老吴划了划船答道。
我一听快到无锡了,身上的懒意刹那间没了踪影,兴奋激动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嘴里连连叨念着就快到了,就快见到阿宣了什么的。弄得老吴一阵一疼,不满道:"唉哟我的小祖宗,你别那么兴奋,坐下来行不行?我的头都被你给晃晕了。"
我白了他一眼,不甘愿地坐下来乱拨那脚边的琴,铮铮铛铛的,噪音的很。老吴翻了个白眼,说:"真是个毛臊孩,你要是无聊的话就弹个琴好了。"省得噪的慌。
此话一出引来我得意的哼哼叽叽:"哟,老吴,想听琴哪早点说嘛,要钱的......唉呀!好痛!"唔着脑袋我恕哄道:"臭老头,你干嘛打我?!"
"哼,小奶娃,打你咱的啦?平常弹时都没见你要钱,今儿个倒问我这小船夫要起钱来了啊?你小娃儿有没有良心,连我你都坑。"说毕,老吴又朝我敲了敲。
--开玩笑,我习武是干什么的?
闪避"谋杀呀!"e
赶紧蹦到一边去,大嚷:"好啦好啦,算我怕你了,弹就弹,谁怕谁啊?!"唉,谁叫我就是拿那些不会武功的人没折,尤其是像老吴这样的老人。只好乖乖认命弹琴去。唉,真是有损我"乐圣"的威严啊!
瞪着那乐得屁颠屁颠的老吴,我口气不好地问:"想听什么?"
老吴想想,说:"江南......弹点有关江南的曲子吧。"
"江南?"我愣了愣。我的家乡也在这江南一带,而且也让我想到一首同名的歌。
指间缭动,琴声幽幽。运足了气,我望向那船来船往的江面唱起,如耳语般呢喃,却声传千里。
愁怅中携着几分思念,记忆有些恍惚,仿佛回了遥远的前世,那个飘摇烟雨的城市......
风到这就是粘粘住过客的思念 雨到这是缠成线 缠着我流连人世间 你在身边就是缘缘份写在三生石上面 爱有万分之一甜 宁愿我就葬在这一点......
弹唱间,我似乎听见遥远的江面也传来幽幽的弹唱,合着我,演奏一段戚美不老的传说。却让我浑身一颤!琴声和吟唱嘎然而止,但那首歌却仍是远远传来,如凄如诉!
我瞪大双眼看向声源,让我惊愕的不是优美台天籁的嗓音,而是他竟能与我同唱!!
而这首《江南》还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唱的第一次呀。如此种种,还能说明什么呢?
一愣过后,我轻轻笑叹道:"同乡呀同乡......"又再次弹唱起来:
不懂爱恨情愁煎熬的我们 都以为相爱就像风云的善变 相信爱一天抵过永远 在这一刹那冻结了时间 不懂怎么表现温柔的我们 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 离愁能有多痛 痛有多浓 当梦被埋在江南烟雨中
心碎了才懂......
当船一点一点地与歌声靠近时,我看清那位与我同唱的人,竟是个年龄与我相仿的少年。
只见那少年此刻正站在中小型的游船上迎风而立,随意而散的黑发任由那江风吹扬。俊俏的脸上,眸带星光,优美的朱唇荡着一淡淡的微笑,身着苍蓝金边锦衣上,绣着麒麟黑云图腾,腰系玄黑缎带,更是突显了他修长完美的身材。
加上那纤白中透着淡麦色的手指握着把黑边折扇的模样,只让人觉得当真是个风神秀朗、萧洒不羁的儿郎,而非那风流自恋的贵公子!
出神间,少年"啪"地声打开黑边折扇轻轻摇着,优美的唇角淅渐上扬,一朵灿烂的笑花便让了万物失颜憔悴!--
当真是个美人儿啊!
"同乡"少年说。
"同乡。"我也笑颜以待。多少言语都在这时说不上来,想着可能是太激动了吧。本以为孤单就一个人,现在看来倒是错了。果然有了"同乡"就是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