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眼看不住你,你就要闯祸,总有一天我要被你气死!"
仙仙如是说,不过对此一事,他也有自己的看法。他自信能劝我回头是岸,也相信皇上老爷爷会坚持到我回宫给他送终,所以虽然狠狠骂了我一顿,也将计就计哄小离小兮上当,以解开他们兄弟间因皇位继承权产生的隔阂,鼓励他们放开胸怀勇敢相爱。
于是,我们全家就各怀鬼胎的进行了一次公费旅游,与上次不同的是,小离和小兮也跟了去,一家五口人(如果忽略掉小期脑子太白仙仙脸太黑)一路游山玩水很是其乐融融,而且我还发现小离小兮的恋爱关系有了长足进步,实在可喜可贺。
然而,这最后一番出巡的结果,却正如仙仙所断言,我们一家人出宫游玩还未尽兴,就被官兵截在"无常城"外迎候回宫,原来皇上老爷爷的身体突然呈现康复之势,我怀疑仙仙暗中动了手脚,也无奈他那样执著让我归位掌权。
"爹,你怎么能让小兮独自去天山那么远的地方,你明明知道‘月霄'不在天山,万一途中遇上歹人......你,你真气死我了!"
小离又拍碎了一张桌子,这已经是他连续第三天抑制不住冲我这个太子爹爹大发脾气了。
"我也没办法啊,是仙仙算出来定要小兮去天山一趟的,说可以渡过劫难。"这件事我也觉得很玄妙,只是仙仙从来没有算错过,我猜想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找个借口把小兮"发配"到天上去抢神剑月霄,这样小离也会按捺不住去找他的。
至于小期,我家那个大白宝宝,天生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福星,担心他出事还不如关心一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而我自己本就是穿越过来遭"天劫"的,反正仙仙也不喜欢我,还不如早被天雷劈死,重回现代世界邂逅我的SHO(小日本儿GV明星)呢。
"爹,你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不好,你要不是我爹我早就揍你了!"
"那我怎么办啊,仙仙又不在......"
我判断的第二个失误,就是过高估计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看到仙仙终日仰望蓝天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居然毅然将他赶回天庭,一来让他了却心愿营救所爱,二来害怕"天劫"来临他为我承担风险,我还记得他当时的表情,不可思议?感激?或者......是别的什么,只在我关上殿门的一刹那,隔绝了他那句"保重,再见"。
说话是违心的
我还清晰完整的记得当时的情景。
"仙......"
仙仙又在重复半个月以来每天都在做的一件事:抬头,看天。
只是,我见到他眉间越来越深的担忧,心里明白,他无时无刻不在记挂天上那位命运多舛历经苦难的小师弟,恨不得插翅飞到他身边,却被我的存在缠住了羽翼。
"仙......听说天下第一美人吕飞霜重出江湖,还帮他的山贼情人夺回了天山派掌门人的位置。你说说,这才几天的工夫,消息就从西北传到宫里来了,没有手机电话还能传得这么快,八卦的力量真是太强大了。"
我试图唤起仙仙对我的注意力,结果总是徒劳无功,他偶尔会淡淡的回应一句,或者干脆不睬不理,好像我说的话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闲扯淡(虽然确实就是吧)。
"仙仙啊,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嗯?"
"今天是我的生日,Happy happy birthday~"
前提是我阴阳历没有换算错误。
"什么波丝带?我听不懂。"
"波丝带?还波斯猫呢!算了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我撅起嘴假装气哼哼的走开,其实刚才那一瞬间看到仙仙回转身关怀的表情,我心里就已经满足得要开花儿了。
"神奇,今日是你生辰吗?对不起,我总以为你跟神光太子是同月同日,也没有多问,是我疏忽了,你这孩子也是,别人都盼着摆寿宴,恨不得早早写了请帖发给亲朋好友,你怎么也不早说呢,我都没有准备贺礼......"
"我不是小孩子了好不好,过生日有什么重要,不就是又老了一岁么。"礼物?我只希望他能多看我几眼,哪怕多训斥我几句,只要心里面有我一点点位置就好,根本不敢也不曾奢求什么礼物。
"这样吧,我到天园去摘鲜果给你好不好?现在梨子正熟。"
"咦,大梨?我喜欢我喜欢,原来这里也有生态采摘自助游啊,那个天园在哪里?"
"天园自然是在天上......"
唔,好吧,如果现在可以用电影特效,我想此时此刻的场景正是一亿吨凉水从我头顶浇下,说来说去,他王仙守只是找借口上天去罢了,却还要装得这么冠冕堂皇。
"王大仙......"
"嗯?"
"你是不是很想回天上去?那直说就是了,何苦这么拐弯抹角的,你又不是我仆人,我又不是你老板,咱们顶多是工作伙伴关系,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跟我报备,我也不关心。"
"你,你怎么这么说话?"仙仙吃惊的表情,一看就是假装的,"这几天要有大事发生,我十二个时辰看着你都看不够,万一真是天劫降临......我,我怎么可能离开你不管你!"
"切,你以为你谁啊。"跟仙仙吵架,心里很堵,越堵就越想无理取闹,越无理取闹就吵得越凶,"告诉你王仙守,你老糊涂了,算错了,我的生辰八字跟神光太子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你连这都没弄清楚就给人算命,知不知道这叫封建迷信啊?!王仙守,我告诉你,我好得很,我不用你来管,我看见你就心烦,今天是我生日,你要真想送我礼物,就把自己打个包丢到天上去,不要让我看见你了!"
一番狠话甩出去,我非但没有通体舒畅,反而心里更堵,喉咙也堵,鼻子也酸,眼睛也涩,只是仙仙在原地犯愣,没留意我要哭的表情。
"真的是我算错了么?我以为......"
他以为我是上天派他等候的人,他以为我是他的命定姻缘,他以为......其实我什么都不是,是他算错了而已。
"喂,你现在明白了吧,我根本就不是你要等的那个人,我也根本不是太子,也不是未来的皇上,你的心思都白搭了,现在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最好找个背风的地方,好好算算自己什么时候升官发财。"
"不许胡说,钟神奇你不许胡说!"
"一时心里很难接受吧?我其实也很理解你的,一把年纪了被个小孩折腾得团团转,说出去确实挺丢人的,以后怕是在你小师弟面前也抬不起头来了吧?"
我一边说,一边用头去撞,用手去推,把立在殿中的仙仙轰到门外。
"没有你管天管地管放屁,我会活得很好,活得更好,所以请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最好上天看一看你的亲亲小师弟有没有被XXOO屈打成招,你去晚了来不及救他我可不管。"
最后,仙仙在门外呆立了半刻,还是嗖一下子飞走了,这些天来我的臆断,我总觉得仙仙要离我而去,总觉得他一定会去找他的师弟,然后两个人亲亲密密恩恩爱爱,再也不理我的死活,这些心里的不踏实,这种种折磨我的想法,终于都要尘埃落定了么?而如今,他真的离开了,我又开始思念,又开始换算时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此时此刻,仙仙已经在天上过了快五分钟,不知道他有没有见到他的小师弟,两个人有没有相拥而泣或者热烈的接吻。
"爹,国师知道你对他的感情。"
是呀,从我穿越至今,每一天每一眼每一个心思都围着他转,他没理由"读"不到我的爱恋。不过我也体谅他,毕竟他是一千九百三十三岁的镇国大仙,我只是冒名顶替太子的十六岁少年,谁说年龄不是差距,谁说身高不是差距,谁说地位不是差距,更可况,他心里还有别人,他不回应我,也是为了给我留点面子,真要把关系搞僵,也不利于我配合他工作接天命承天劫不是?
"唉,你不用安慰我啦,我也有点担心小兮,要不你沿路去找找他,别是被帅哥拐跑了吧?"
"爹!"
"去吧去吧,快去慢回。"
"爹......国师也许只是不善表达,你不要胡思乱想,老实照看小期,等着我们回来。"
等待是煎熬的
自我穿越到此,从来都没有跟仙仙分开过这么久,身边突然少了一个人相伴,又寂寞又不习惯,甚至原先讨厌他欺负我,讨厌他管东管西,讨厌他罚我背书写字做文章,现在想来也觉得很甜蜜很幸福。
"唉,我完蛋了......"
遣退了左右太监,我溜溜达达逛到御花园,这还是我第一次远离朝阳宫之外观光,仙仙在的时候我满眼都是他的身影,根本无暇欣赏这个世界的佳物美景,近几日难得有空,居然发现自己住的地方比故宫还豪华。
"这,玫瑰花么?"
自言自语,我分不清月季与玫瑰,只知道摘的时候被刺狠狠扎了一下,指尖渗出一颗血珠,滴在花瓣上,滚落花蕊间,显得很娇艳。
"靠,破花儿!"
我正要把怨气发泄到花朵上,忽然之间莫名其妙的想起很俗很俗的肥皂剧,想起演绎单相思的曾经是我最不屑的桥段,和那种恨恨的而又哀怨的语气--"王仙守喜欢我,不喜欢我,喜欢我,不喜欢我,喜欢,不喜欢......"
一边游逛,一边随手揪玫瑰花瓣,揪到还剩下三片,我居然颤抖着不敢数下去,捏着伶仃的秃杆一路奔回朝阳宫去,找个了最最漂亮的琉璃花瓶插起来,然后骂自己:"钟神奇,你这没出息的!"
我真的觉得自己好没出息,就为了一个糟老头子,扔下满屋的漂亮男孩,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吹冷空气,只是心里面七上八下,既没有一个答案,也没有一个结局,好像在等待青梅竹马的情郎中了状元回乡迎娶,却怕他被招赘驸马,永远遗落我在海角天涯。
"阿嚏~"
阴沉的云遮住了落日的余晖,显得今日天黑得更早,小期看我晚膳只吃了一碗粥,很孝顺的拿出甜杏脯分给我。
"阿嚏~"
"爹爹,你流鼻涕了~"
"一想二骂三惦记,这是有人骂我了,一定是天上那个臭老头,阿,阿嚏~"
"一想......二骂......三......哦,原来爹爹惦记仙仙,仙仙也在惦记爹爹呢。"
小期掰着手指头很认真的数,我只当他童言无忌,"乖,今天晚上多加一条被子吧,别感冒了,回头又连累你爹爹我被小离他们三个骂。"
"哦。"
于是,小期很听话,到了睡觉的时候果然自己加了一条被子。
"爹爹,你今晚跟小期一起睡觉么?给小期讲故事好不好?"
"呃......爹爹过来主要是想说,首先呢,这个,小期以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管事太监,比如拿新被子给你盖之类,基本没必要搬爹爹的这一条......"
"可是,爹爹的比新的暖和呢。"
"这其次呢,就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可以乱闯别人的房间,更不可以乱掀别人的被子,特别是你爹我的,更不可以抱走......"
"可是......"
"乖啦乖啦~"穿着小单衣追赶期宝(和被子)到琴英殿,我早冻得哆哆嗦嗦,忙甩了鞋哧溜一声钻进小期被窝,真感觉像小火炉一样暖和,"乖孩子没有那么多可是,仅此一回下不为例哦。小期要记住,乱闯别人房间是很没有礼貌的事情,尤其不能乱掀别人的被子,如果人家XXOO被撞见会很不好意思的,而且小期不是立志长大要做儒雅的人么?那么从小就要养成好习惯,不可以随便掀别人的被子哟。"
"哦,小期记住了,小期长大一定要当儒雅的人~"
"乖~那爹爹今天给小期讲一个故事吧,故事的名字叫《超人大战哥斯拉》--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英俊神武的人,他的名字叫超人,他有着高尚的情怀和无私的情操,为了万民福祉,舍弃了高科技的便利生活,不辞辛苦穿越到一个陌生的古老世界。不料,在这个世界中,有一个邪恶的怪兽哥斯拉,它专门以欺负小孩子为乐,每天都要让小孩子背书,背错了要罚抄写,而且还要用毛笔,而且还要悬腕......"
"悬腕好累,哥斯拉好坏!"
"对,哥斯拉是坏蛋,所以超人就向它宣战。第一回合,哥斯拉不仅暴力威胁,还恶语相向,每一天都骂超人幼稚无聊,妄图在心理上对超人造成打击。不过,超人也没有坐以待毙,他一使出杀招‘坐地炮'(坐地撒泼),哥斯拉就败下阵来。第二回合,哥斯拉又使出新一轮战术,施展迷魂大法,让超人以为自己爱上它了,就不再会与他为敌,进而控制超人,让超人沦为奴隶!"
"哥斯拉好阴险哦,那超人有没有爱上它?"
"有,嗯......差一点点,超人在关键时刻清醒过来,没让哥斯拉得逞,这第二回合,两个人就打平了。到了第三回合,哥斯拉终于按捺不住,变身成绝世气质美男子,发出大招‘陈醋弹',打得超人一时措手不及受了伤。"
"呀!"小期惊呼,我掐了掐他的小脸,"不过,超人也不是盖的,他没有被表象蒙蔽住双眼,毅然与哥斯拉展开肉搏,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终于一拳把哥斯拉打到外太空,好人就胜利了,故事就讲完了,小期睡吧。"
"唔,听起来好像爹爹大战仙仙哦,爹爹,仙仙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你真的把他赶到外太空去了么?"
"没有,仙仙有重要的事情,过几天就回来了。"
"那爹爹为什么不高兴?"
"呃......因为......因为仙仙答应给我们捎‘甜蜜蜜牌'糖豆回来,可是等了这么久他都不见人影,恐怕早在路上自己偷吃掉了......"
"哦。"我家白宝宝若有所思,"这样啊,那小期等得也有点不高兴了。"
遇刺是突发的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裹着自己的被子却不是自己的床,就好像公共澡堂里面拥抱仙仙一样怪。看小期早已入梦,我轻轻起身下地,蹑手蹑脚离开琴英殿,回到我和仙仙一起住过的地方。
虽然,这里也不是我的家,却有仙仙浮在半空的味道,我还记得穿越过来第一天醒来,他就倒吊着吓我一跳,我还记得他拿画像教我辨认,划水镜出来放"简易电影",我还记得,苦苦求他带我出去玩,变身给我看,教我"空灵手书",给我讲小雅和小黑的离奇故事。
我还记得,自己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这老头不简单,第二眼再看他,就觉得这老头好帅,曾几何时,不知不觉,把他当成全身心的依赖,无论白发垂髫,我都喜欢他,当然正常版的年轻帅神仙最妙。
要说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呢?也许是看了他严肃认真的样子,也许是他面对我撒娇时的一丝丝宠,也许,真的是命定姻缘,没理由,就一见钟情了。
"唉......"
失眠的人总是内分泌失调,我从柜里刨出一件十冬腊月才穿的狐裘披着,还觉得心底一阵阵发凉。
"唉......"
男人啊,实在莫名其妙,我也不晓得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把仙仙赶到天上去会他的小情人,这不是大度,绝对不是,白如小期都知我吃醋我嫉妒,只是我不想把仙仙扣在身边,让他错过了什么人,将来对我更有埋怨。
"唉......"
大半夜里,我坐在书案前胡思乱想,脑筋纠结,身体疲惫精神困倦,可是不想睡,睡不着,因为心中隐隐感觉仙仙将要回来了,我要怎么迎接他呢?他不会把他小师弟也带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