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恼地皱着眉头。没有这样的人?那国师的仇人究竟是谁?如果能推断出他的仇人是谁,我就可以知道他现在所做的事情究竟有什么意义,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白羽看我皱着眉头,笑着摸了摸我的头道:"不要想太多了。你早点休息,晚上好走。"
我一惊抬头看着他道:"走?去哪儿?"
白羽温柔地笑了笑道:"送你离开皇宫。你别看我这样,送个人出去的办法我还是有的。好好休息,不要太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不用了,你有那个能耐还不如留着保护自己。"白羽这个傻瓜,真不知道他的脑袋里在想什么。我估计我们现在的谈话用不了几分钟就会传到国师的耳朵里,现在走只会把自己的最后一条路也断送掉。
"你不用担心我,我以前也经常做内奸的,这方面我有经验,你呀,就留在这里好好给我看着古天冥和萧无情就行了。"
我话刚说完,白羽就把我抱在了怀里,他的双臂越收越紧,紧到我不能呼吸,我顺势环住了他的脖颈,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没事的,我肯定不会有事的。"
"对不起,说了不把你卷进来,结果我还是什么都做不到,还连累你,真的很对不起。"
我有些好笑地听着他的话,轻声道:"你不用道歉的,从我成为薛苜蓿的儿子开始就已经卷进来了,这不是你的错。"
白羽依然将头埋在我的肩上,沉默着什么也不说。
我叹了口气,突然想起还没有告诉他关于我是从别的世界来这个事,现在说应该可以转移一下话题吧。
"对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不要害怕啊。"
白羽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在这个身体的主人四岁时附到他身上的。我想你应该也有感觉到我和你之前遇到的那个孩子有很大的不同。"
白羽平静地恩了一声,我很有挫败感地扯了扯嘴角,怎么一个两个的反应都这么无趣啊。
"你不惊讶?"
白羽平淡地回答道:"惊讶。"
我满头地黑线,他这算哪门子的惊讶。
"我看你蛮平静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白羽沉默了一会,淡淡道:"多少猜到一点。"
我挑了挑眉,这也能猜到?
"其实我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啊!"我吃惊地叫了一声,"什么人?"
白羽从我肩上抬起头来,看着我道:"国师带来的人,但是那个人在十四年前就死了。"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男的还是女的?"我急急地问。
白羽想了想道:"是个男人,长什么样子我不记得了,时间太久了。"
男人?我记得国师跟我说过他做无尘的时候只是想让一个人复活,难道那个男人就是国师想复活的人?既然已经复活了,为什么又在十四年前死了?那个人又是怎么死的?十四年前,刚好是薛苜蓿出事的日子,薛苜蓿和那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那个男人是怎么死的?"
白羽摇了摇头,皱眉道:"好像和父皇还有太子有些关系。"
这怎一个烦字了得啊,有国师也就算了,连皇帝和太子也牵扯进来,知道当年事的人肯定都被灭口了,这叫我怎么查?
"田公子,您是否要在羽王爷这里过夜?在晚一点就是门禁时间了,门禁后宫中是不允许随意走动的。"
我看着白羽,白羽也看着我,我犹豫了一下,对着门口的富顺道:"我在这里过夜。"
"是。"富顺答应了一声离开了。我知道他是给国师汇报去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也就不怎么在意。
"紫轩,你明天走吗?"
我点了点头,想到明天就要离开他们去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心里多少有点难受。白羽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抱紧我道:"我等你回来。千万小心,不要勉强,这个东西你拿着,如果有人拿同样的东西来找你,你可以让那个人替你做事。"
我看着手中温润白净的雕龙玉佩,轻轻"恩"了一声。我抱紧了白羽,心里暖暖的,原来有人等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57
半夜我被一阵奇异的香味惊醒,我看了看睡在身旁没有一点反应的白羽,心向下沉了几分。
"神仙倒",宫廷的极品迷药,据我那个无良师傅说这个是除了皇帝以外,没有人能够拥有的东西,至于我那个无良师傅怎么会拥有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国师道:"国师大人真是好兴致,半夜来偷窥别人睡觉,这夜露霜重的,国师大人就不怕得个伤风感冒,明日上不了早朝?"
国师淡然一笑,柔声道:"我是来送田公子上路的。我怕夜长梦多,所以要委屈田公子提前上路了。"
我心中一紧,表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哦,这么早就上路,你如何跟羽王爷交代?"
国师依然微笑着回道:"这个就不用田公子费心了,下官自会向羽王爷解释。时候不早了,还望田公子早些上路,以免夜长梦多有什么不测。"
我暗暗咬牙,这个该死的国师,把我的计划全都打乱了。我本来准备在走之前先见一次皇帝或太子,想办法离间他们一下,这样好歹能让国师多几分顾忌,现在被他这么一搅和,别说见皇帝了,就不知道他所谓的上路是上黄泉路还是上阳光道了。
"国师大人可否容我整理一下?请放心,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
国师笑了笑退出了房门,还很好心的把门给带上,虽然关不关门对国师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我脸色阴沉地看了看门口,无奈叹了口气,将白羽给我的玉佩带在身上,随手拿了几件白羽的衣服,犹豫了一下,还是给白羽留了封信。
我走出房门,国师早就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小太监对我躬身道:"田公子请随我来。"说完,头也不回地快步向前走。
我皱了皱眉,跟着小太监离开了羽王寝宫。
小太监带着我一路走到宫门口,左右看了看,道:"田公子,你从这儿走出去就会有人接应你,接下来干什么自有接应的人来安排。"说完,匆匆离开了。
我郁闷地看着小太监的背影,想说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有没有搞错啊,我是洪荒猛兽还是厉鬼化身?居然跑的比兔子还快。
郁闷归郁闷,正事还是要做的。我再次回头看了皇宫一眼,黑暗中的它给人一种格外强烈的压迫感,就像一只张开嘴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凶兽。我有预感,很快,我就会回到这里来。
走出宫门,就看到一辆破旧的仿佛随时都会垮掉的马车停在我面前。我左右看了看,貌似没有其它比较可疑的人或物。我有些头痛地上了马车。马车内端坐着一个猥琐的小老头,看到我上车,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道:"田紫轩?"
我点点头,再一次的陷入郁闷之中。
老头见我点头,也不多话,直接起身坐到外面的驾座上,回头叮嘱道:"你坐的时候小心点,那个座少了一条腿,别太使力,小心摔着。"
我黑着脸看了看刚刚小老头坐着的地方,一条长板凳,右边少了一条腿,无力地靠在车壁上。我忍,我忍。
"老伯,我们现在去哪儿?"我小心地扶着车壁,同时心里不由担心,这还是平整的大街上就摇成这样,那要是到了官道上还不得散架罗。
老头摇头晃脑地坐在架座上,翘着个二郎腿,嘴里哼着不知从哪个山噶拉里面的学来的走音小凋回头冲我一笑,满口的大黄牙在黑夜中居然闪着油绿的光芒,混合着一股腐烂地气味直冲我而来。还好我胆子够大,要是换个胆小的,恐怕现在就趴在地上高喊有鬼了吧。
"妓院。"
我一口气呛在喉咙里,半天没缓过气来。
"妓院?我们去妓院干什么?"
老头从怀中掏出一张人皮面具递给我道:"当然是把你卖过去罗。我都跟张姐说好了,你过去就直接伺候楚成。"
我接过人皮面具,心里面把国师那老东西的所有拥有雌性染色体的先人全部骂了一遍。虽然在听任务的时候我就基本上猜到是这么回事,但真正确认下来还是让我大为火光。
我熟练地将人皮面具带在脸上,脑中飞速思考着怎么敬还国师的这份恩情,一边还要提心吊胆地坐或者说是蹲在那张跛椅上,还要随时调整姿势以免路上不时出现的小石子将椅子挺倒了。
就在我快要忍不住杀人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我黑着脸走下马车,看着面前黑灯瞎火别说活人,就连死人都没几个的"小"客栈,脸色不由又黑了几分。
"好了,今晚我们在这儿过夜。早点休息,明早我们还要赶路。照这个速度,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再过个十三五天的时间应该就能到了。"
不出什么意外?应该?我听着这些形容词,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走进了客栈,跟着老头上了楼。唯一让我还算可以接受的一点就是不用跟老头睡在同一间房里。
我躺在隐隐散发出霉味的床铺间叹了口气。唉,我究竟是怎么混到这份上的?
58
经过半个月的长途奔波,或者说是颠簸,我们终于到了目的地,靖王管辖的昌州城。
"我说老伯,你这是在干嘛?"我郁闷地看着老头从马车里拿出他在路上买的草席铺在地上,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件孝服摔给我。
我接过孝服,脸黑的堪比锅底。这东西干嘛的?他不会是想上演卖身葬父的老套桥段吧。
老头白了我一眼,没好气道:"啰嗦什么,快穿上,在过一会人都出来了我们还演个屁啊。"
我极度郁闷地看了老头一眼,暗叹口气,将孝服穿在了身上。
老头麻利地躺在地上,将草席盖在身上,回头瞪了我一眼,道:"还不快哭。"
我黑着一张脸,瞬间有一种杀人的冲动。我深呼吸一口气,同时默念"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才把那股冲动压下去。为了我自己,我忍了,不就是卖身葬父吗,这有什么难的。好在现在是战争时期,要是在和平时期这招可就不怎么管用了。
我跪在路旁,断断续续地抽泣,时不时挤两滴眼泪水出来,据说这是最能激起人类爱心泛滥的哭泣方式。虽然现还是大清早,街上没什么人,但是我周围还是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唉,果然是人类的劣根性。
也许是我现在的脸长的太抱歉的缘故,到目前为止我周围的人都只是在指指点点,没有什么人上前来询问,正主没来,我只好继续装哭,同时心里面不停诅咒那个该死的国师。
"公子,你看那个人好可怜啊,我们把他买下来好不好?"
"是很可怜,我刚好还缺一个小斯,想来就算买下来,妈妈也不会生我气的。"
我偷偷抬头瞄了一眼,站在我面前的是两个身穿白衣的俊美公子,一个温柔娇媚惹人怜爱,一个气质出尘仿似不食人间烟火。看样子,这两人就应该是正主了,只是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楚成。
娇媚的白衣公子轻步上前将一大锭银子赛到我的手中,微微一笑道:"拿去,好好安葬你父亲。"
我胡乱擦了把脸上的泪水,点点头道:"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气质出尘的白衣公子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你等会到‘青莲楼'的‘青莲阁'来,如果有人拦你,就说是楚成的小斯。"
我连连点头,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看样子那个靖王爷的眼光还不错,这楚成确实是个难得的碧人。
待得他们离开,我将老头拖上马车,转进了一条胡同。
我刚停下马车,老头就从车中伸出了头,看着我严肃道:"好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我看着老头没有说话,反正我现在在"葬父",时间有的是,我一点爷不急。
老头见我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咧嘴一笑道:"小子,剩下的事你只能靠自己了,我只是个下线,知道的事情不多,你从我这里打听不到什么的。"
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淡淡道:"我不问你别的,我只想知道和楚成一起的那个人是谁。"
老头脸上的笑容瞬间以僵,虽然他很快就恢复正常,但我还是捕捉到了。
"我怎么会知道,等你到了楚成身边可以自己问。"
我微微一笑道:"我想知道的是他真正的名字。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现在时间还早,谁会以大早跑到这个地方来,除了有人故意带他来,要不然他怎么会正巧出现在那里,而且正巧缺一民小斯?恐怕你不是和张姐联系好了,而是和那位白衣公子联系好了吧。"
老头沉默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叹了口气道:"陈克。"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我势单力薄,除了想办法拉拢势力外就是发展自己的势力了。本来这个老头还算是一个比较好的人选,但是他毕竟是下线,能知道的事情有限,所以我只能另外找人。那个陈克就是个不错的人选,看他和楚成亲密的样子,恐怕呆在昌州有一段时间了,说不定他也是奸细,只是不知道他是国师的人还是皇帝或太子的人。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快点去吧。"老头颓废地挥了挥手,驾着马车离开了。
我看了看放在怀中的玉佩,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埋在了土里。我现在还不打算用这块玉佩,这块玉佩的不确定因素太多,这并不是我不相信白羽,而是不相信这块玉佩本身。万一白羽的人被别人收买了或者被别人暗中换掉了,我用这块玉佩岂不是自寻死路?
埋好了玉佩,我在旁边做了个小标记,等我画完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就画上了魔教的记号。我轻轻抚摸着记号,脑海中不禁浮现了古天冥微笑的脸,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发现我已经离开京城了?萧无情是不是也发现我已经离开了?也不知道国师究竟是怎么对他们说的。
我甩甩头,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全部甩走,现下还是好好当我的小斯吧。
59
"青莲楼"是昌州城最有名的小官馆,楼里一共有五大头牌,分别是青莲、红莲、蓝莲、紫莲以及白莲。青莲和红莲我都已经见过了,不知道其他三莲如何,想来青莲和红莲这么优秀,其他三莲应该也不差才对。想到这里,我心中竟隐隐伸出几许期待,脚下的步子也快了几分。
"喂,小鬼,你哪来的?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这"青莲楼"还真是昌州最有名的地,连个看门的打手都这么嚣张。
我老实地站在外面,小声道:"我是楚成楚公子刚买的小斯,楚公子叫我到‘青莲阁'找他。"
看门的大汉看了看我,皱了皱眉道:"好了,你进去吧。"
看来这楚成在这儿混的不怎么好,要不然这大汉也不至于听到是楚成的小斯就皱眉了。
现在是白天"青莲楼"里并没有什么人,我皱眉看着这大的有点过分的大厅以及多的有点过分的厅门不知该如何是好。这要我怎么找"青莲阁"?这么多门,到底哪一个才是对的?
我四处看了看,大厅里空荡荡的,就连刚刚扫地的小斯也不见了。唉,看样子,只能随便找个门看看了。
我挑了离我最近的门走了进去,刚好里面有个人走出来,我和来人撞了个满怀。我被撞的后退了几步,来人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呦,你是哪家的孩子,这么不长眼睛,万一摔伤了我,你就准备挨板子吧。"
我皱了皱眉,还是开口道:"对不起,是我没看清楚,对不起,公子没事吧?"
"他皮厚着了,怎么会有事。"
我抬头顺着声音望去,一身白衣的优雅公子从地上扶起蓝衣公子,回头冲我温柔一笑。我眼前不由一亮,一股子书卷气迎面扑来,婉约清新的好似文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