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所有人里,最为清闲的就是本人,我。
露水及其手下三番五次的请示我是否择日面圣,完成族中企盼已久的交易,但我一概回绝,至多出门走走寻寻龙脉,始终都不去见那狗皇帝。
战事已经,就算这皇帝不是人,这江山也不能落于大芒之手,所以他们都先行一步了,只有我仍居于楼下楼的别馆未动。
龙旗大军出发之际,我立于城外一座山丘之首,默默地看着这位与我这一世有血缘关系的父亲出征,意料之中的,一个人身披白甲骑着白马立于官道上。
那人不顾周围刀箭相向,大喝,"末将徐月泉愿尽微薄之力,随皇上打退北方蛮子!"
赫连煌大笑三声,亲自上前将来人搂至怀中。
军中将士大受鼓舞,齐声高喝皇上万岁,得徐将军有如天助云云。
随后,大军这才正式出发。
我回身,走进树林的阴影里。
心跳渐止,耳边在听不到任何声音。
至少,他没有违背不再进京的誓言。
趁夜,我潜进主子不在的皇宫,果然几乎大半的守卫都在彩数别院附近。这彩数并不是我此行目的,看了一眼,我就向皇宫东面略去。
其实赫连煌很傻,赫连皇室都很傻,他们千方百计寻找的龙脉,就在自己脚下。
彩数离了龙气三年内必死,所以要寻找龙脉,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放了彩数,他们自然会飞至龙气最旺盛之处做巢穴。
只可惜赫连几代皇帝都不肯放松对彩数一丝一毫的约束,以至于彩数历经短短五百年翅膀就彻底退化,所以他们永远也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当然我没有这么麻烦,对于龙脉的感应,有天龙创造的我几乎是天生的。
不过天龙若在就更容易了,就算让他重新创造一条,或是唤醒这条龙脉里所潜伏的巨龙也没问题。
说来巧合,龙脉所在,正是赫连一脉祭祀的祖先祠堂,一面大鼓立于其上,不时传出咚咚鼓声。
他们,估计,大概,可能,误认为这是祖宗显灵吧。
其实龙脉头之所在大多要立一面神鼓,这样泄漏的龙气便会击鼓而响。
只是这样频繁的鼓声,显然有些问题。
连这卧龙,也意识到乱世已至么。
不过不知,他所预知的乱世,是这地上的,还是那天上的。
我冷笑一声,画下阵法补起结界,开始进行我此行真正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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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世
虽然再三确定结界已经万无一失,但心中仍然异常紧张,毕竟这是我第一次背着天龙实行自己一个人定下的计划,毕竟我即将唤醒的卧龙与天龙乃本源,要让身为始龙神的天龙无法发现,难度可不是一二般的大。
但是依然已经决定了,我就不会犹豫,不会迟疑。
说来这种倔强的脾气也是天龙选择的,为此他可吃了不少苦头,也算是自作孽吧。
振作起精神,我走到龙脉的龙头所在。
轻声念起从血脉里继承的古龙神的祈祷文,每念出一个音节,祠堂里回荡的鼓声就越发沉重,越发急促,到最后,整个祠堂连同地面都想起了"咚,咚"的声音。
只是现在的声响,早已不再是那些许龙气,而是从沉眠中渐渐苏醒的卧龙的心跳。
因为承载了这片土地悠久的历史而沉重的心跳。
金色光芒冲天而起,却因为我暗红色的结界被挡了回来。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现在还不是全盛时期,又是凡人身躯,这卧龙力量虽不及我,却是神阶,之前难免担心出现意外。
好在封龙结界似乎只须力量,不要求种族。
那道金光也了解了我的封印的厉害之处,又重新砸回地面,最终会聚一到淡淡的人影。
类似于老人的威严声音在祠堂内响起,"何人胆敢唤醒吾龙?"
"凤翎。"
听到我的名字,那人影似乎有一瞬间的惊惧,但很快恢复过来,但显然他已经知道我是谁,出于对曾经的上位者的尊敬,他将自己的化形幻化的更为真实,并单膝下跪,"卧龙拜见殿下。"
"免礼。"已经很久没被跪拜了,别扭还是有的,但我很清楚龙族的死板,便也没有去纠正,"我来是有些问题想问你,你从实回答便是。"
"诺。"
"你是被哪方天神派遣至此?"国家的守护神或守护兽通常都是由天界的天宫派遣,但有时也有拥有人间封地的天神可以自行决定。
他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卧龙乃殿下派遣至此。"
果然。
这里,果然是我的封地。
为何我一个半神能被赐予封地。
看来问题有多了一个。
"把当时的事情复述一遍。"
"诺。"他稍作停顿似乎在理清思绪,我倒不怀疑他会隐瞒或遗忘,龙族的天性不会允许他如此,终于他又抬头看向我开口道,"当年我本是普通的三爪青龙,依附于原来守护此地的龙神,直到有一天殿下突然找到我们宣布这里已成为你的封地。那位龙神因为对殿下报以怀疑而被逐出领地,于是殿下赐予我始龙神的一片龙鳞帮助我化神,并任命为此地的守护神。"
"原来那位龙神去了哪里?"
"当时殿下一怒之下将之放逐到别的时空去了,卧龙并不清楚那是哪里。"
他的说辞没有破绽,依我以前那种冲动而好事的性格,做出这种事不奇怪,但他没有撒谎,但并不代表他没有保留。
因为没有神阶,我无法使用一些高级法术和威压让他说出完整的过程,又不能拜托天龙,看来暂时是没有办法了。
不过好在这不是我本来的目的,所以还算有了意外的收获。
于是我决定开始进入正题,"好了,那些以后再说,我这次来还有件事要问你。"
"请问。"
"最近这个时空是否有什么异动?"
"殿下是指?"
"是否有外人入侵。"
他思考片刻便立即答道,"有,前后有好几股不明势力入侵,但殿下曾要求我对于您回来以前发生的事情都不予过问,所以当时没有进一步追查。"
龙族对于是空有天生的感应,这也是天龙为何能赐予我超脱失控和轮回的原因。
不过看来那个无非,果然是外来人。
对于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人界,准确来说是整个时空会本能的作出排斥。如果不是我这样抛弃真身而融入这里,天赋异秉的龙族,或者力量强大的上位者,都无法再在这里正常生活。
"好了,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殿下这样说可折寿卧龙了,请讲。"
"离开这里。"
"什么?"
"我要你,离开这里。"
"殿下是要另外派遣守护神?卧龙可是有什么做错的地方?"
我自嘲一声,"以我现在的身份,既做不到罢免,也做不到任命,所以我是拜托你离开,愿意与否都随你。"
卧龙毫不犹豫的再次跪拜,毕竟若我还是当年的凤翎,他是没有资格过问那些原因的,即使今日虎落平阳,当日的威严仍在。
他见我不答话,只好战战兢兢的自己开口,"卧龙遵命,即日启程。"
我这才抿嘴微笑,尽量让声音显得柔和起来,"我一会儿就在这里给你开个时空洞,去哪里随你,但我并不是流放你,以后需要时我会重新召你回来。"
"诺。"他退后一步,容我施法。
我一挥手,红莲之火开始在空中燃烧,但这次的火焰与平时不一样,火焰的颜色逐渐有一半由红转黑,另一半则转白,而且越烧越旺,最终汇集成一个上白下黑的两片火云,一道道雷电开始在火云之间穿梭,形成一片雷网。
这就是我凤翎特有的穿越时空的阵法,虽然看上去吓人,但其实那些雷电并不可怕,几乎所有的威力都用在了打通并维持通道,龙族这种皮厚的种族估计打在身上连挠痒得感觉都不到。
卧龙见阵法完成,最后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睛里有些我看不懂却熟悉的东西,而后便头也不回地化为一道金光钻了进去,消失在这个时空。
同一时间,整个大地都开始震荡,因为龙脉而聚集和镇压的大地灵气迅速散发在空气里。
这个时空,将因为没有守护者,而迈向毁灭。
我冷笑一声。e
若赔上一个时空就能逼出背后的那些家伙,真正便宜。
收起结界,我迅速从皇宫里消失,向下一个封印之地的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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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
"我的小凤儿,你就这么喜欢人间?"天龙宠腻的说道,一双手不老实得在我身上四处点火。
"嗯。"看到他的疑问,我又补充道,"人间,有活着的感觉。"
"活着?莫非你现在是死的?"他轻笑一声,把手探进我已经反映强烈的后穴,看到我条件反射的一抖,笑得更加猖狂,"这样也算没有?"
"嗯......"我扭了扭腰,满足的感受着他的伺候,"我凤翎自然例外......但是......嗯......其它那些老家伙......很无聊......呀!你不算你不算!啊......"
他没有再给我说话和思考的机会,熟悉的压迫和快感在肢体里蔓延开来,我只能无力的随着他的动作而呻吟。
......
......
我猛地从床上做起,脸颊滚烫。
我居然,居然,居然,做春梦了。
无奈的一笑,果然还是想天龙了呢。
离下次见面还有不到一个月,我必须抓紧时间找到记忆中已变得的模糊封印之地。
可笑,我甚至连那里封印着什么也不知道。
若非是这次揭开卧龙的封印,我可能至今也不会想起来吧。
坐起身来,身体传来一阵酸痛。这就是强行提升力量破开虚空的后果,胸口也有些发闷,果然很难受。
说来也巧,我要找的封印之地正在两军交战的最前沿的,在我马不停蹄的赶了五天的路后,终于只剩一天的路程了。
我起身梳洗一番,收拾好几样简单的行装,向楼下走去。
虽然老板再三拒绝,我还是硬塞了几块碎银给他。
因为惧怕战火的波及,这座小镇几乎已经成为空城了,老板夫妇都是年过花甲的老人,这客栈更是他们祖上经营了几辈的家业,送走了年轻的儿子和儿媳,他们和其它不方便远行的老人一起留了下来。
昨日抵达这里,他们因为我这位半个月来唯一的访客而兴奋好久,坚决不收钱,还宰了一头乳猪作了顿大餐宴请那些街坊邻居。
那头乳猪,是他们唯一剩下的肉食,本来是打算留到明年过年再宰来吃的。
他们,估计没信心,或许根本就没打算活到明年吧。
毕竟,最近不仅战火连连,前日里突然开始的天地异变,他们也都瞅在了眼里。
天灾人祸齐至呢。
"公子啊,看你也是好人家的孩子,能躲就躲吧,前线可不是你们这些小娃子取得地方啊。"老人语重心长的牵着我的马从后院走出来。
我作出一个严肃的表情,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家父都上了战场,在下又怎能苟且偷生。家中还有其它子婿,老人家不必担心。"
他种种地叹了口气,把缰绳交给我,又叮嘱了几句,便和老伴一起来门口目送我的离去。
后悔吗?
不会的。
我不会后悔。
一路上总能遇到正在逃难的难民,甚至有些见我年幼想来抢马的,不过最后自然是被我洗劫一空了。
因为这些或大或小的麻烦事,我抵达铜城时已近日暮,好在在城门关闭前冲了进去。
随便寻了个客栈下榻,我便急急来到已经打算收摊的召军处。
"小兄弟,你也要参军?"他瞅了我一眼,显然对我的形象不大满意,但还按规矩是问道,"名字,年龄,籍贯?"
"徐凤翎,十七,京城。"
"徐公子?"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我回头,却不大能记起这人是谁,他见我疑惑,变径自答道,"在下醉红尘,曾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我脸蹭的就红了,已经回忆起那场被迫的比舞。
"看来徐公子已经想起来了。"他笑得更加暧昧,虽然衣着服饰已没有那日花魁比赛时的华丽,但这一身黑色只能衬得他更加神采飞扬,"军爷,徐公子也是江湖上的,待会儿就跟我去虎营报道。"
说罢也不管那小兵听清没有,拉着我向军营方向走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我眼中明显的疑问,他朝我别有意味的一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么。"
好熟悉的话。
"我也是刚到的,之前在红镇北边一户人家家里借住了一宿。"红镇,是京城到铜城这条路上最后一站,也是我昨天留宿的地方,我汗颜,看来最近确实疲劳,连被人偷听了也不知道,"一开始还没认出是徐公子,后来认出来时徐公子已经先行一步了。没想到却是我先到铜城。"
他扫了我一眼,笑得更欢,"一路上麻烦不少吧。果然吸引力非同凡响。"
我只有冷汗一下,无以为答。
他倒也不在意我的沉默,继续说起他真正来这里的原因,"天地异变,老鸨也觉得到了非常时刻,便把喜鹊楼解散了,带着一些没有出处的姐妹们告老还乡。我无事可做,又想找个能包吃包住的活路,就来参军了。"
我点头,也讲出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在下有家里人上了战场,其它人不放心,被打发来盯着点。"
"你情哥哥放心你来?"
"他不知道,我趁他有事时跑来的。"
"果然如此,我说他怎么会舍得你这样的小可爱来冒险呢。"
谁是小可爱了。
你和他很熟啊。
我们一路闲扯,直到一家客栈前停下来,也巧,居然正是我住的地方,便不得当时那人看见我的佩剑眼神闪了一下,"这里就是,那个什么,虎营?"
"没错,虎营都是来参战的江湖众人组成,其中你我这样高手级别的就被安排在客栈暂后命令。其它的普通江湖客和其它兵士一起住兵营里。"醉红尘当年也算是顶尖杀手,对于战争自然有不少用处,不过我怎么算得上又用的高手呢,莫非美人计。
呃,其实我这一世并不算美。
虽然父母都是极致的美人,但我挺多算得上清秀些。
"我也是挺老板说你已经住下了,还打听了召军处才找到你的。我们的吃住军队都包了,一会儿掌柜的会找人将钱退给你。"他在客栈门口顿了顿,回过头来已完全没有之前的戏虐神色,"你想清楚了吗?"
我郑重其事地点头,答道,"是。"
战火已经打响。
他们人界的,还有我凤翎的。
太子
一大清早就有人上门,前段日子独自赶路的我还真有点不习惯,打开门,看到一张魅惑的笑脸,"醉公子?"
"叫我红尘便可。早啊,徐公子。"我退开,让他进来。
"红尘有事?"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我跟他又不怎熟。
"是啊,今天徐营长安排我和几位大侠去外面探探,想徐公子也是刚到,要不一起去看看?"他接过我的茶,讲道。
其实我比较想单独出去探查封印之地,但毕竟两军交战,一个人去还是有些危险,便答道,"多谢红尘相邀,请稍等片刻。"
"行,大家约在大堂聚齐再走,我先行一步了。"
待他离开,我简单收拾一下便向楼下走去,刚走几步,就听到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多谢各位愿为我国效力,若能看得敌军军情,本宫定会大大赏赐。"
自称本宫,莫非是太子?怪不得耳熟,原来是和那个混蛋皇帝有几分相似。
走下楼来,看到一个衣着鲜丽的公子哥,而坐在旁边的,正是我那个跟人私奔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