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ay time(穿越)----江边一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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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义咬牙,牙关酸紧。
"您救救他......"终于还是哀求。想足一整日,茶饭不思。终于还是要开口。
奈老爷的嘴角翘起微笑。
"只要你答应我,迎娶琴家的小姐。"
"您知道我不爱她。"
"总好过让你去爱一个男人。"
"男人有什么不好?""最重要一点,不可传后。你是否想做个不孝之人?"
奈义哑口。
"如果您不救他,他......会死的......他这家伙怕痛,又好面子,什么都是死撑着不说,他真的会死的......"奈义将眼垂下不去看奈老爷,再抬头,嘴边是掩盖不住的苦笑。
"我答应您就是了,您救救他。"
喜堂。
红烛烧。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街坊到来庆贺,奈家一口气办上两场亲事。
奈义与琴家的小姐,还有翔与小凤仙。
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两点就成了条你想迈都迈不过去的鸿沟。
奈老爷坐在高椅上看着两对新人齐齐跪拜,肩踵并列,和乐融融。这场景叫人委实羡慕,谁叫别人洪福齐天。
锣鼓喧天。
三个时辰之前。
SHO想,这只是权宜之计,小凤仙点头说帮忙,外带的条件是银两若干。很一顿敲诈。
奈义想,这只是权宜之计,SHO好以后天涯海角,哪怕一直逃亡,也是要去的。
只要让他们见面。
见面初,SHO远远的看见奈义牵着那琴姐姐的手,奈义遥遥的也看见被SHO搭着的小凤仙的肩。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两人在心中齐声感叹,竟无太多痛苦。
然后顺理成章的见面,之前那些不约而同想要奔走的决心一起发酵,变成了祝福。
"我就说嘛,你琴姐姐还是和你最为和衬。"
"哪里哪里,比不得你们。"
呵呵。
呵呵。
小凤仙疑惑的抬头看着SHO,忽然肩上猛一痛,正要发泄,却又呆住。SHO的左手背在身后,指甲掐进手心里,有血的颜色慢慢渗出。
她惊讶到骇然,转头过去,奈义的脸色异常苍白。
到底谁先背叛了谁?她在准备好的房间里这样问SHO,SHO低着头不说话,临了淡淡一笑。
"我们终有一天会分开的,这样对他好。"
"我不会爱你的,琴姐姐,这样也可以么?"这是奈义的话。
如果小凤仙和奈义交换一下位置,又或者琴伶仃和SHO。
只要稍微动动身体,走过去问一句。喂,你是不是忘记我了?只要问这么一句就好,但是他们都没有勇气。
只隔着一面很薄的墙,上面颜色淡黄,略微斑驳。
而后,到了喜堂。做出尽可能完美的笑容和动作,举手投足,还有恭贺对方。
"你要成亲了呢。"
"你也是。"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新娘子很漂亮。""哪里,嫂夫人才真叫倾国倾城。"
SHO觉得自己说完这一辈子可以说的客套话,奈义的笑容在他眼里放大到大无可大,终于刺痛他的眼睛,他将头别开。
奈义觉得自己的唇色连同眼神一起苍白,然而看在别人眼中,那代表喜悦。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就那么怕痛么?为什么连一点点的勇气都没有,争也不争,就这样成亲去了?
就不担心他会难过?还是已经没有了这个力气?
他心中无数次的假设和否定,没有个答案。
只是恨。恨不得咬破SHO那张他眷恋不已的笑脸,恨他可以笑得那么开心。到了最后,开始恨自己是个男人。
恨SHO是个男人。
奈义觉得自己已经疯魔,而唯一的解药离他而去,放任他一个人拿回忆饮鸠止渴。
太可怜。虽然不愿,但事实如此。
他们还是分开了,平静着愉快的见面,真心或者假意的祝福,然后在喜堂之中,众人面前,牵着手里另一端的红线,拉锯着心中唯一一点感知,走进不同的房间。
这样的场景,别人看来,他们去过自己的百年好合,而他们看来,那不过等于分道扬镳。
次日,SHO带着小凤仙失踪。
奈义安静的听下人说完,然后携了琴伶仃转身去吃饭。那天他吃了很多东西,然后回房,将房门紧锁,一个人在屋子里吐得翻江倒海,却没有眼泪。
此后,整个城中的人都知道,奈家的公子变了。阴沉,常年在外,辞去了捕头的差事,变得多疑而且精于计算。
奈家的家业在他手里迅速扩大。
只是他的朋友渐少。
很少有闲下来的时间,就算无事,他也总能找到一些公事来做。
只是不喜欢回那个家,不喜欢经过某间长满蛛网的房子。
已经很久没有人见过他的笑,包括他的妻子。奈义变得没有表情,也无人可以猜出他心中到底在寻思些什么。
只有两个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一个是琴伶仃,一个是奈老爷。
他们都以为他在思念SHO,但他们都只猜对了一半。
他的确在想SHO,想的有时候头疼脑热,只恨不得去撞墙解暑。但那不是因为他爱SHO。他已经不爱那个男人了。他恨他。
SHO是个懦夫。奈义一直这样告诉自己。可悲的是,他竟爱上一个懦夫。
SHO舍他而去,他找不到原因。
他相信SHO也爱他,只是没他想要的那么多,所以才能那么轻易的说再见。
奈义将SHO送给他的东西保存妥帖,压在箱底。现在他尚未有看那些东西的勇气,终有一天他相信自己可以面不改色把它们全部丢弃。终有那么一天的。


【贼】
奈义北上。有宗生意在北边等着他去处理,奈老爷身体渐弱,而他实在不想待在家中。
死气沉沉的房子,连他过去最爱的东西也失去了意义。
奈义深呼吸。秋天到了。
这些年身体一年差过一年,也不知是为什么。天气稍微变变,就会咳嗽头疼,严重时发热,烧得昏天黑地不认人。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过胡话,也不记得在那些醒来又睡过去的梦里到底见到了谁。只是每次意识恢复,枕上总会冰凉成一片。喉咙沙哑,到底是喊得太过用力还是其他。
奈义裹紧衣裳。
其实才在初秋,天气也不算太凉,只是他习惯于比别人穿的更厚一点。
二皇子找过他两三次,他周旋着惊险脱身,却不知下一次会不会身陷虎口。失去了某些支撑的源泉,连反抗都开始苍白无力。奈义觉得自己如履薄冰的生活着,日复一日,也不知能不能年复一年。
下人端过姜汤给他喝下。
最近好像又染了风寒。北方的天气更凛冽,不像南方,连干燥时天气里都带着点点水汽滋润。
他的鼻子很涩,喉咙也干。偶尔张开眼,看看外面,才一吹风就觉得开始红肿。
记得是谁跟他说,自己的家在北方。说的时候眼里带着笑,就让他相信北方真的是个好地方。
都是骗人的,只是当时他太年轻。
撩了帘子进房去。奈义在北边置了份房子。不大,进门就是厅堂,转角两个厢,没有亭台楼阁。
他不知为什么,好像记得很多事情,又模糊了许多事情。而后想起,也分不清楚到底这些习惯是自己天生就有还是别的什么人强加给他的。
总之,开始喜欢清淡的生活,喜欢一个人时不时出门溜达,喜欢看着北边的天微微叹气,一望就是一整天。
买家方面的价格没与他谈妥,这个青铜的古物经人鉴定,价格已算公道。可对方还是仗着收了顶钱,不能涨价这一点和他拗口。奈义头痛的两边为难。
减价,对方欢喜自己愁,涨价,买卖做不成,还得个不诚不信的恶名。
他将那古玩放在自己房间里,青铜色,微锈。虽不是什么上古无价的宝贝,好歹也是个中行货。
奈义拿着青铜器慢慢把玩,想起SHO曾经流着口水看他家各式收藏的样子,经不住先一笑,忽而脸色又沉下去。
放下那东西,他走出屋子。
桌上放着的,是一个龙凤钩。
晚餐后回房,好消息是对方终于答应再提价三成。奈义心中暗算,也不算亏本。为了尽快脱手,便答应下来。
而坏消息是......龙凤钩不见了。
守着房门的小厮吓得面色煞白双腿发软,差一步跪在地上。
奈义铁青着脸看那个打开的盒子,手法细腻,根本找不到破绽的技术,是个高手中的高手。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再想起自己是个捕头,而这一刻他感到的不是愤怒,竟是一点窃喜。
仿佛期待很久的机会再次降临。
奈义回头盯着下人们一个个看过去,这些人里不说忠诚,只是没人有这个本事。
奈义提脚跳上屋顶,屋顶有片瓦有松动的痕迹。他跪在上面看了看,被移开过。
起身四周一望,城中房屋林立。藏身之处太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奈义想了想,跳回地面。稍微喘息,问下人道:"可还有什么丢了?"
"没。"
"其他的古玩呢?"
"那小贼也许没发现,都还完好。"
奈义皱眉。
"小贼?"小贼能有这样飞檐走壁的本事,两三盏茶的时间就从他视线里消失?
可如果是行家,为什么不动其他的东西?
奈义心里疑惑,再仔细回头看着屋子。皱起的眉越来越难看,忽然一顿足,经不住啊的叫起来。
是他!
天底下对古玩这么着迷,又只故意偷他房间里的人,只有他!
奈义沉着的脸没有放松,心里什么地方猛地空洞下去,又再次急切的填补。满溢。
他转头对着下人,道:"将那些东西都放在我屋子里,把你们能找到的东西都给我拿过来,越贵的越好。要快,不能碰着。"
下人丈二高的和尚摸不着头,盯着奈义半晌,发现他恁的认真,才立刻手脚并用的开始运东西。
奈义叹一口气,坐回房间。
看着他们人前人后的忙碌搬运,心里的期待和什么渐渐扩大。
不安。
会不会不再来了?会不会是他错了?
问题慢慢在心里发酵,变成了如果他来了,该怎么说怎么做?要怎么样才能消恨?
奈义想的头痛。
手放在暗门的把手上,耳朵听着外界的响动。
眼前黑暗,所以其他感官更为敏锐。
他的神经绷紧,蓄势待发。
人,跳下来了。
桌上烛火灭的那一瞬,奈义沉着脸闪身出来。
偷儿听见身后异动,扭头就跑,奈义使出全身劲道伸手去抓,还是漏了些时候。偷儿已到门口,奈义方才虚耗过度,猛一下跪在地上,拼命的咳起来。
那偷儿的脚步顿缓。在门口踌躇了些时候,慢慢转头过来。
奈义咳的脸红脖子粗,一双眼里呛满了泪,只能捂着心口难受。
奈义专注的盯着那偷儿的脚步,一步一步迟疑着朝他走过来。咳声更猛,奈义觉得自己快要呕出心肝脾肺,而那偷儿终于蹲下来。
手伸出又缩回,来回好几次的犹豫,终于轻轻的放在他背上。用一种极其温柔的力道慢慢顺着他的气。一下两下三下。
奈义的泪顷刻喷涌,他狠狠的摸一把眼睛,努力保持干燥。
那偷儿的叹息自头顶响起。
"为什么......病得这么严重也不会照顾自己。"
五年了,这声音为何熟悉的好像五年都没有离开过,到底是他记忆太好了,还是那人声音太难听?
奈义头痛得厉害,所幸一下坐在地上,将头靠在桌脚虚弱的喘息。
偷儿一下慌了神,忙蹲得更近了些,搀着奈义的手问:"怎么了,怎么看起来那么坏?到底什么病,有没有去看医生?"
"闭嘴。"
奈义咬着牙也只能吐出这两个字。
偷儿见他脸色渐变得惨白,心里更是焦急。猛地一把将他打横抱起来,奈义心中大愕。
手足并用的捶打在偷儿身上,手所能及之处,拿了东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偷儿身上砸过去。
"滚开,你放我下来!滚开!"
"别闹了,是我!"偷儿一把摘了脸上的蒙面,果真是他。
奈义愣愣的看着SHO两三秒,眼中雾气更甚。SHO小心翼翼的将他抱回床榻,拿过被子盖在他身上。
手还未离开他的身体,奈义扬掌将他的手拍开。
啪。
SHO怔了怔,微微又笑了笑。
转身取过水杯,斟满了茶递给奈义。
奈义盯着他瞧,没有过多表情言语,看着他,死死的看着,慢慢的将水杯接过来。
手扬起,水杯里的水泼在SHO的脸上。
SHO的头歪向一边。
奈义惨白的笑了笑,忽然将杯对着他的头砸过去。
乒乓一声脆响。SHO的头上慢慢渗出红色,而地面蕴起了水花。
SHO始终没有转过来,奈义的笑容开始扭曲。
一点一点,笑得比哭难看。
"你怎么不滚的更远一点,你还过来干什么?"他开口,才刚发出一个音调,嗓音变为呜咽,"你怎么还没死啊?你死了多好,你就算不死你滚的远远的不要叫我再看见你啊,你还回来找我干什么?看见我就跑,我就那么吓人啊?我又没那么贱会一直缠着你。你怕什么?你怕你老婆不开心是吧,我也有老婆啊,我怎么没你那么得瑟啊?你怎么不说话啊?我就是看见你偷东西叫你还我东西而已,你跑什么啊?你就那么怕和我扯上关系啊?我跟你说翔,咱俩以前的事情都是小孩子不懂事,我不会牵连你,更不会去找你老婆扯清关系,咱俩之间没什么关系了现在,你别那么寒碜人,一看见我就跑,你......"
奈义一口气话还没说完,SHO摸一把头上的血,转身将他紧紧的抱住。
那个拥抱好象是等待得太久,以至于两人的身体都开始变得冰凉。SHO微微的有些颤,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
而奈义张开的嘴忘记了说话,嗓子深处传来极度的酸痛,麻痹了全身的感知。每一次的呼吸都痛入骨髓。
"谁说我要和你撇清关系了?谁告诉你的?"SHO说话时,头上的血顺着线条流下来,竟有一种很诡异的好看。
"我有自知之明,我不会缠着你......"奈义讷讷开口,声音极低,好像只是说给自己听的,"你如果玩腻了,想走了,你跟我说一声就好......我不会缠着你的,真的......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就离开我了......为什么要走的那么干净......你就算喜欢那个女人......我......""别说了,乖。"
"其实你可以不用走的......你要分,咱就分,我奈义不是拖泥带水不知好歹的人......""别说了!""我奈义真的拿得起放得下,我从来就没想要阻止你,我......""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说了,算我求你......"SHO咬牙,声音有些虚弱。
而奈义合上嘴,微笑起来。眼泪干在眼角,他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好好好,我不说,省得说多了你又烦,又要走......你就跟我说说话吧,说说什么都行,说你老婆怎么样,你孩子应该有了吧?多大了?你跟你孩子提起过我没?"忽然他住口,又呵呵的笑了笑,眼泪再次流出来,"看我,你咋会跟他说我的事,真是......又说错话了我......"
他抬头看着SHO,忽然举手捂在SHO的额上,"呀,我怎么出手那么重?疼不?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我没结婚,也没孩子。"SHO再次将他拉回怀里。这次的力量太大,撞击时二人均疼的微微呲牙,"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奈义的头埋在SHO手腕里挣脱不了,他努力想要抬头给个微笑,却发现是徒劳。
那些做出来的表情终于崩溃决堤,他扯动一下嘴角,神色逐渐冷淡。
"我过的好不好,现在跟你还有什么关系呢?"
这话说完,听到SHO的耳中,他直觉自己应该哭一场,但却笑起来。
心脏失去跳动的知觉,逐渐麻痹,如同溺水的人,一口气喘不上,只能呆呆地盯着天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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