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被他揽的我的腰很疼,但不至于算伤。"我懂。那些是亥月的人?"
"定是!请您走在前面,我在后面保护您。顺着秘道一直走,就能到殿下的寝宫。"
能如此顺利的将我从亥月的宫殿救到这里,相比也是经过了这条密道吧?!
"黑沼!"我急走边把手向后递。"给我一把佩剑!"
"您要?"虽问着,却没有犹豫的把他腰间的剑交到我的手中。
"我想进入大殿之前一定会有更多埋伏,我不能只躲在你的身后!"四天四夜,他未曾合眼,能有多少精力?就算我不懂武功,可是终究我还是个男人,有血性的男人,就算我能理所当然的享受别人的保护,我也总不至于什么都做不到。
果然不出所料,我们离开雪龙的宫门,就遇上了埋伏。
那些人恐怕自知不是黑沼的对手,全部都带着弓箭。
难道亥月不怕连我也射死吗?没有我他们谁能成王????
可是下一刻我就懂了。他太了解黑沼了。雪龙的命令他不可能不听!他要他把我安全的送到他的手上,他就一定会做到。哪怕是丢了性命。
"黑沼!你放开我!!他们就不敢开弓了!!"我被死死的抱在黑沼的怀里,他解开黑甲将我藏入其中。
雕翎无情的落在黑沼的身上。我终于知道了。黑沼的盔甲原来刀枪不入。可是透过盔甲的领缝我还是可以看的到,他忍痛的表情。
何苦为了别人到如此的境地。他们不过是要我而已,逃了也不会有人能找的到你......天下......是如此之大啊!
奔跑中,我能感觉到他心脏猛烈的跳动。呼吸逐渐变的不那么均匀。
体力消耗的太大了。这个钢铁一般的男子也终究只是血肉之躯。
猛的,我听到一声闷响。
黑沼的脚步停了下来。紧紧抱着我的那只手垂了下来。
我本能的感觉到他......受伤了。
湿热粘稠开始从我的额头向下流淌......是血!是黑沼的血!
血流过我的眼睛,眼前的一切红如火焰。
如今在我眼中的,只有那从沼身体里穿过的四棱箭头,带着血,闪着光......
大殿里太思押着犯人跪在王阶之下。
"陛下,这几是当日冒充三殿下的刺客。"太泊拱手禀报。
王皱着眉,他不知道这个将军为何要在他的生辰这天做这件事。
"请原谅我陛下。在您生辰这喜庆的日子里让您处理这么扫兴的事。可是陛下,还三殿下一个清白,也算是给你最大的礼物了吧?!"太泊的语气里带着不恭。尽管他是只属于这个王的将军,但是他实在不满王对后的专宠专信。更何况天下归心,朝廷上下都期望三殿下能接任王位,他为儿子安排的将来,绝对不能让这个后所破坏。
王后的脸色铁青。看着已经吓到呆滞的儿子,他咬了咬牙。"太将军,您说他才是刺客?有什么证据?"
太泊一笑,"证据就是这个人手中的密信。"
这是个失策,他应允了这个人高官厚禄,为了让他卖命,所以写下了这封密信。
接过信,王看罢转身看着王后。"爱妻,你做何解释?"妻子的笔迹他又怎么会不记得。
"陛下,您信不过为妻吗?这是他们的阴谋,要谋夺您王位的阴谋啊!!!"这个女人在这个时候全无美貌可言,失真的声音让人难以相信她苍白的辩解。
"母后要做的恐怕不只是要杀了我吧?!"混乱的大殿里,雪龙的声音带着冰冷而霸道的语气。
"您把我陷害到牢中,不就是为了今天么?孩儿真是不孝,破坏了您的好事。"从幔帐后面走出的他带着王者的霸气。
"我不懂你说什么。你不是在地牢里吗?是谁把这个逆子放出来的?来人!快把他锁起来。"这女人的声音带着刺透骨膜般的尖锐。
可是无人答言。
"大人......您这个样子不能进去!"大殿门口想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奴才们的呼喊声。
来的人头到到脚染满了鲜血,一步一步,留下长长的血色脚印。
奴才们跟在后面喊着,却没人敢上前。
他们不知道这个看起来身体柔弱貌似女孩儿的人怎么能杀了那么多人。
我的手中攥着从黑沼身上拔出的箭,右手的剑上的血还未干。
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力量,所有靠近我想要伤害我和黑沼的人全部被我一剑劈为两段。
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如此恐怖的事竟是我干的。
可是混乱的头脑中我只想到了报复。
那些要伤害黑沼的人,统统都要去死!!!
疯了。我知道疯了。
站在大殿正中,我提起剑指着亥月。"这个人绝对不配做王。我的王,只有雪龙一个人。"
大殿里静的出奇。在他们眼中的神司都是那么柔弱儒雅与世无争。可是面前的我却犹如一个魔鬼一般。
不知道人群中的父亲看到这样的我是否会晕过去,但是如他所愿,我认定了雪龙,才是我的王。尽管我并不是按他的意识而做的决定。
那女人的尖叫声打破了僵局。
"陛下,你绝对不能相信这个妖人说的话!!他真的是神司的继承人吗?他不过是那个贱人用来向您报复的工具而已!!!那个没有名份的女人生的孽种怎么能继承王位!!"失控,完全的失控。她说了她永远都不能说的话。刺痛了躲在幔帐后的那个人,也瓦解了他在王心中的全部的美。
"把王后带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得他离开寝宫半步!"王的语气愤怒且无力。他那么信任的妻子,竟然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做出这么卑鄙的事。他没想过,永远都没想过。
可是接下来的事,他可能更没有想过。
王后甩开过来搀扶她的宫女,从袖口抽出一把匕首向王刺去。
弑君!!!这是湮王朝四千年历史上从未发生过的事。
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挡到了王的身前。
那匕首刺进后背,透过心脏在前胸露出锋利的刃。
王后在惊呆中被卫兵拿下。她的眼睛就快瞪出框外。"不会的!不会的!!!你个贱人!!!!!为什么你永远要抢属于我的东西!!!!!"
他的白衣被血染成了鲜红,像盛开中的红色月季。
他被王抱在怀中。
刺穿心脏的疼,他丝毫没有觉察,他笑着看着王。"异人是真的神司。我......没有想过报复。"
王这是第一次落泪。"穆漓,我对不起你!!"抱着怀中的人,他的心和他的心一样在滴血。不是不爱他,那是祖训。他不能背弃祖宗背弃天下。他只能舍弃他。
他笑,笑的那么温柔。"能这么死去......真好......"闭上了眼睛,泪从眼角留出顺着身体流入血海......
"师傅!!!!!"这是我最后的呐喊声。
胸中的郁结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宣泄而出,血从口中喷出的味道......
甜的!在喉咙中那些血是甜的!
"异人!!!"这是我听到的最后的呐喊声。
倒在地上,不醒人世。
【毒誓】
耳边响起了雨声。
清脆的滴答在房檐上。
一股沁人肺腑的泥土的芳香把我从沉睡中唤醒。
我能感觉到浑身的骨节都在疼,可是心却很平静。所以不痛苦,一点都不。
"醒了就睁开眼睛吧!"温柔的声音熟悉,熟悉的让我想哭。
是蛛天。他总是在我最需要亲人的时候守在我身边。这可能就是宿命,属于我们这些人的宿命。
"师傅他......"在我昏迷前最后的一幕竟然是看着他死去。
可是我竟然不悲伤,因为他最后是笑着离开的。
"他去了最幸福的地方。真是个有勇气的人。"他叹了口气,"我不如他。"
"黑沼......"尽管我看着他被近卫军抬走,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拔出箭的伤会不会要了他的命。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能拔出那只箭,我只知道那是证据,我要拿给王看。
"他还没有苏醒。伤到了肝脏,失血过多。不过太医说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真没想到你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和胆量!"他看着我的眼睛像是看着陌生人,观察,疑问。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只感觉我的身体不受我的控制,我只想让那些人以血还血。"这是个可怕而危险的念头,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血腥的行为。
"可能......是你压抑了太久。"
我也只能那么想,毕竟当我知道自己的职责那一天开始就在心理积压着抵抗和愤怒。所以才会在发泄之后如此平静吧。
"今天是雪龙的立储大典。"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笑着,"蛛天,一种没有理由的想保护他或者想伤害他......也是爱吗?"
蛛天看了看我,没有回答。
在黑沼的保护下我没有受到一点伤。我只是筋疲力尽,吐了很多血伤了点元气。
晚上我就能下床了。
我让下人们带路,来到了黑沼的卧室。
腥甜的草药味充斥着他的房间。
我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
额头渗出的汗滴到枕头上,一定很疼,在昏厥中也无法忍耐的疼。
从怀中掏出汗巾替他擦拭着额头的汗。
这个人真是很不平凡。他来自哪里?究竟是谁?
在他的怀中我不得不承认,比雪龙来的安全。一种完全释然的安全。
所以为了你的主人,为了不让我愧疚的活下去,请千万不要死,一定要醒过来,我的未来,希望能看到你冷漠的脸上露出一点微笑。那一定是让人很舒服的笑。
"你这样我会嫉妒!"
不知道什么时候雪龙出现在我身后。
"他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我抬头看着他。
他拉过我还停留在黑沼额头上的手,将我从床边拉起揽入他的怀中。
"不要让我嫉妒他!我不想做伤害他的事!"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听的出他很悲伤。
"你不需要伤害他,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承诺过要爱我。"对我来说这是最重要的承诺。
"不是为了成为王。"
"我不想变成师傅那样。"
"绝对不会!"
"可是师父死的时候不痛苦。我知道。"
"我不会让你死,黑沼能用命来守护你,我也能!"
这个人真的还像个孩子。王的命是不能随便用来守护某个人的。那是臣民们的命,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真是傻。
转眼秋尽了。
因为亥月和王后的劣行,王废了他们的地位,囚禁在深宫之中。
子勤殿的课程因为储君已立也已经停了。从现在开始能听为君之道的人就知道雪龙一个人。
我问过雪龙为什么青奇会出手救我。
他笑着对我说:"因为他也有割舍不下的人。"
我不傻,我听的出是因为雪龙软禁了青奇最重要的人,以此来要挟他救我。
身在王氏之中,这算不上奇闻。就像王后和亥月软禁我来牵制雪龙一样,没区别。只是成者王侯败者贼。失败就是卑鄙,成功就是智谋。
"明天就是异人的十六生辰,过了今天我就会把王位禅让给你。"王已无心为王。
"父王,您身体无恙怎么能随便让位。"在湮王朝的历史上,让位的事并不少见,但是二十不到就登基的王尚且没有一位。
王摇了摇头,"我已无心朝政,身心具疲。"
"为了神司大人么?"
王苦笑着。"儿啊,不要责怪父亲这么多年对你的冷漠。只是因为我没有胆量去爱你。你的母亲是穆漓的姐姐。她是个好女人,他宁愿无名无份的做他的替身。我不爱她,可是因为他们太像了,我只能把对穆漓所有的思念都附加在她的身上。但是她不能有名分,因为神司家族的女人绝不能为妃。"
雪龙面无表情,没有落泪也没有任何责怪的眼神。这一切无常都告诉过他,穆漓死后的第三天。
"孩儿没有责怪父王,我能懂您的苦。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您不将穆漓大人接入后宫守在一起?"他打算那么做,他不要让异人孤独的生活在神寺之中。相爱的人为什么不能生活在一起?
"绝对不能!这个念头你想都不要想!这是祖先留下的铁规,在受过神技之后王和神司不能有第二次身体接触。没有一个人能做到把心爱的人放在身边却不去碰他,所以你想都不要想。为父知道,你爱上了异人,但是那是他的命,也是你的命,你只能珍惜那唯一的一次。懂吗?"王的眼里沁着泪,看着儿子,将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未来。他想哭,泪却落不下。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矩?既然爱他,为什么不能给他幸福。为什么??!"雪龙不愿接受,他给异人的承诺不是虚幻的,他不能违背誓言。
"诅咒!是被我们湮氏家族消灭的妖魔道的诅咒!"王的声音颤抖着,他也不愿意相信这什么该死的诅咒。可是他不能拿天下的臣民去冒险,绝对不能......
对不起父亲,我不能按照您的路走下去,我不能忍受和他相爱却隔离的生活。绝对不能!
这一身红装像似嫁衣一样。
典礼从早上持续到下午。这是我的生辰典,也是储君接受神技的仪式。
尽管这是我的职责,可是还是觉得尴尬,在这么多人面前接受祝福,真的很尴尬。
雪龙牵着我的手,看着我绯红的脸,他笑,是微笑。
这个男人是我的。他的手心传来的温度虽然依旧凉凉的,却很舒服。
用过晚饭,所有人都撤下了。连使唤的奴才都没有。
房间里只有我和雪龙两个人。
"这一天我等了很久,异人......"雪龙抱着我很轻,不像他第一次抱我时的生硬。
"我怕......"从心到外的怕。不但怕这第一次,也怕蛛天和师傅的一声。
"不用怕。以后你永远是这座宫殿的主人!"
雪龙的吻依然是凉凉的,却让我深陷不能自拔。
红色的纱衣从他的掌心散落,在他的怀中如此也不觉得冷。
吻从唇向下轻落,在胸前停顿。
"为什么抖呢?我说过你不用怕。"他的手抚过腰向下伸去。
"我......我才不怕。"或许来说叫做本能的反抗,从没在别人面前认过失败的我,连此时也不想示弱。
他笑着握住我的下体,凉丝丝的温度从他的手掌传来,让我浑身一抖。
"我是不会离开你的,绝对不会让你步蛛天和穆漓的后尘。我发誓!"
身体开始在他的掌握下失去控制。
他的冰冷也开始让我觉得炽热。
呻吟声让我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在他进入体内的时候我忍住疼痛,问他:"假如你骗了我......你当如何?"
他没有停下动作,只是贴在耳边对我说:"王朝覆灭,死无全尸!!!"
我信他的话。他不怕死,但是身为湮氏王族的男人,王朝就是他们的全部,为了天下他们宁愿背弃一切。
我觉得身体里的力量在一点点被他所吞噬。
我知道我身体里所积蓄的力量都在他的缠绵中流入他的体内。
我没有任何怨言,曾经那种被当作工具的心结在他给我毒誓的那一刻被抛到九霄云外。
这一夜。
悲伤的,快乐的,痛苦的,幸福的全都在我的昏迷中进入梦乡。
从这一刻开始,与我赤裸相拥的这个男人不再只是这个王朝的王子。他是地上的神,是给万民安康和平的君主。
于是,我懂了师傅最后的笑容。
能为自己所爱的人贡献一切,那是幸福的。
梦里。
我见到了久违的那个世界。
我笑着告诉一个人,他爱我。他用他的王朝起誓他爱我!
可是他没有说话,没有看我,没有给我一个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