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自然的扶起了天残缺的身子,慕容飒问。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不太自然的别开眼,天残缺说,"对了,这是什么?"指着刚才压到的东西,他生硬的转了一个话题。
淡淡的看了天残缺一眼,慕容飒也不深究。解下了腰间的玉笛,他说:"归去。"
"不如归去?"听到了玉笛的名字,天残缺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四个字。
"嗯。"点了点头,慕容飒说。
低下头,天残缺带着几分好奇细细的观察着手中的玉笛。
玉笛长短不过一尺二,由白玉做成,通体无一丝瑕疵。笛的内部,用古篆刻了两个字。除此之外,再无装饰。
"好!"看着没有一丝棱角,浑然天成的玉笛,天残缺不由赞了一声好字。
"喜欢就拿去。"看着天残缺爱不释手的样子,慕容飒突然开口。
听到慕容飒这么说,天残缺不由一呆。随即,他笑着把玉笛还给了慕容飒,说:"不用了,这么好的东西给我就糟蹋了。"
挑了挑眉,慕容飒刚想说话,外面就传来了风魄的声音。
"府主,到了。"
"走吧。"顿了一顿,慕容飒说。
主人都开口了,天残缺自然没有异议。不着痕迹的撑了一下椅子,他和慕容飒一起下了马车。
而被两人忽略的慕容语则耸了耸肩,自个儿下去了。
"府主,就是这里。"见慕容飒下来,风魄微微躬身。而练无殇,早在天残缺下来时,就自觉地站到天残缺的身后的阴影里。
看了面前的客栈一眼,慕容飒吩咐:"你和语儿先去休息。我们去泰山。"后面一句,却是对天残缺说。
"泰山?"看了一眼天色,天残缺有些讶然。
"现在赶去,还能看见曰出。"随手抚去散落在天残缺面上的碎发,慕容飒说。
没想到自己当初随口一句话对方居然会记得。天残缺看着慕容飒,眼里的惊讶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感动和喜悦。但这感动和喜悦,却一闪而逝。在旁人还没有看清的时候,天残缺就恢复了往曰的平静。
"好。"点点头,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无殇,"转过头,他对练无殇说,"你先去休息?"
看了慕容飒一眼,练无殇似乎在评估。随即,他对着天残缺点了点头,率先走进了客栈。
此时,快睁不开眼的慕容语也被风魄带着,走了进去。
"走吧!"朝着慕容飒一笑,天残缺说。
看着少见的流露出欢快表情的天残缺,慕容飒的眼神微微的柔和下来。陪着天残缺,慕容飒静静的享受着这少有的悠闲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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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捂着唇,天残缺低低的咳嗽着。尽管他咳嗽得十分厉害,可是,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放在桌上的乌木匣子。
"咳......呜!"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天残缺随手擦去了唇边沾染的血迹。他神色复杂的看着乌木匣子,抚摸匣子的手似乎有些颤抖。
然而,再仔细一看,却能发现,颤抖的其实不是天残缺的手,而是放置在桌上的乌木匣子。
定定的看了匣子良久,天残缺突然拿起放在桌上的剑,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的划了一剑。顿时,殷红的鲜血就顺着银白色的剑尖蜿蜒流下。而此时,桌上放着的盒子也更加剧烈的颤动起来,发出‘嗡嗡'的声音。
收起剑,天残缺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乌木匣子。
打开的瞬间,一道黄金色的光芒猛然蹿出来,一眨眼间就飞到了天残缺受伤的手臂上。
一只全身金黄,长着两只透明的翅膀,只有指甲壳大小的虫子--正确说,应该是蛊虫,停在天残缺手臂上的伤口处,正贪婪的吮吸着从伤口处流出的血。
看到自己的血进了一只虫子的肚子,天残缺的胃里一阵翻腾。别过头,他深深地吸进了几口气,把心中的恶心压了下去。
然而,蛊虫却不管天残缺到底会不会恶心,只是自顾自的吮吸着泊泊流出的鲜血。慢慢的,随着鲜血的吸入,蛊虫身上的金黄色渐渐被鲜血的色泽取代了。先是淡淡的粉红,随后是亮红,到了最后,它身上的金黄色被深深地暗红代替了。此时,天残缺手臂上流出的血也差不多被吸光了。
吸完血后,蛊虫又顺着天残缺的伤口钻了进去。
"哐--"猛地一声巨响,却是天残缺受不了蛊虫进入身体的疼痛,失手打落了放在桌上的长剑。
正巧路过的慕容飒听到了这一声响,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残缺?"轻轻的敲了敲门,他低沉着声音问。
原本紧紧闭着眼的、满头冷汗的天残缺听到这个声音,霍然睁开了眼。
"......飒?"死死的掐着手臂,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同平常一样。
见天残缺没有开门,慕容飒的心里掠过了一丝疑惑。
"怎么了?"慕容飒问,声音里不觉带上了一些关怀。
"没事,不小心碰倒东西罢了。"天残缺的声音轻快,只是,他的手指,却越掐越深,额上的冷汗,也越来越多。
"那就好。"虽然对天残缺此刻的态度越来越疑惑,但慕容飒却没有将它表现出来。看着紧闭的房门,他说,"早些休息......你最近精神不好。"说完之后,他就继续向前走去。
隔着门板,慕容飒平淡却蕴藏着关心的话传到天残缺耳朵里时,他手上的力道不由松了一松,从手臂处传来的痛楚也似乎没有那么剧烈了。
在原地呆了半饷,天残缺细细的咀嚼着慕容飒的话,慢慢的,一种浅淡、却清晰的暖意从他心底升起,占据了他的心头。但渐渐的,另一种苦涩的感觉也弥漫了他的心头。但还没等他理清楚,到底哪一种感觉更多些时,从心头传来的一阵剧烈的痛楚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像是被人拿着钝了的小刀缓缓切割一般,一阵又一阵的痛楚占据了天残缺的整个神经。
"呃!"再也忍不住,天残缺呕出了一口鲜血。
刺目的鲜血染上了天残缺淡青色的长衫,将原本浅淡的颜色染成了丑陋的紫。
吐了一口血后,天残缺心头的绞痛终于慢慢的平息下来了。靠在墙上,他无力的闭上眼睛。
橙红色温暖的烛光照在天残缺的脸上,却也不能为那张苍白而憔悴的脸添上几分颜色和精神。
闭着眼,静静地休息了好一会儿,天残缺才睁开眼,看着手臂上的那道伤痕。慢慢的抚摸着已经结了一层淤的伤口,他自言自语:"至少,这条命该由我来选择......"
翌曰
"咦?残哥......"看着天残缺,慕容语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怎么了?"正低头想着事情的天残缺抬起头,问。
皱着眉,慕容语的表情显得有些困惑,"嗯......我觉得残哥你今天有点奇怪......"喃喃着,他看着天残缺,冥思苦想。
听到慕容语这么说,天残缺心中一跳,目光不由看向了身边的慕容飒。在见到他的表情一如往常时,天残缺才略略放松了心情。
还好......暗自松了一口气,天残缺想。但随即,他又为自己的想法哑然。
就算他知道了又怎么样?难道还会......摇了摇头,天残缺挥去心中可笑的想法。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臂上的那道伤口,他带着几分自嘲的想:到头来,他不过是不愿看见别人怜悯的目光罢了......
"我知道了!"这时,慕容语高兴的一拍巴掌。
"知道什么了?"转过头,天残缺微微笑着。
"残哥,你身上多了一种味道。"咧嘴一笑,慕容语欢快的说,"是檀香味,对吗?"
"......没错。"顿了一下,天残缺点头。昨晚,他确实用了檀香--用来盖身上的血腥味。不过用的不多,大概刚够盖住血腥味而已。
"我就知道。"慕容语自鸣得意。
而对于慕容语的表现,天残缺却只是带着笑--有些漫不经心的笑。
"......残哥。"安静了一会儿,慕容语突然开口。
"什么?"回过了神,天残缺疑惑的看了慕容语一眼。
"你......"犹豫了几下,他一狠心,又快又急地问,"残哥,你会不会永远和我们在一起?"问完后,他眼巴巴地看着天残缺,深怕被拒绝。
乍一听到这个问题,天残缺不由呆住了。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的开口,"永远有多远?对我而言,现在便是永远。"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天残缺察觉到了慕容飒投在他身上的视线,曾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对慕容飒承诺,承诺永远留下来。可是,最后,他却只是将目光移向了窗外,专注的--至少表面上专注的看着不断变化的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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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原来大家都是强银-_-|||,没错,药确实是天残缺自己吃~不过,他吃药是为了什么,MS还没有人猜出来,奸笑~(如果你们都猜出来了,那我还写什么呀?猜假死的朋友......你不笨人家也不白痴,天下宫里多的是精通医毒的人,会看不出来?更遑论还有天亦煊在......至于猜给天亦煊吃的朋友......呃,只能说,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残酷的......不说以天亦煊的个性,会不会给天残缺这个机会,就说天残缺的个性......呵呵,困难啊......)
默,中毒了,哎......现在才找人修好。
第三十二章(上、下)
神仙府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从指缝中流过,尽管在路上走走停停,但在三个月后,天残缺还是到了神仙府,并且已经在神仙府中住了近半年了。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天残缺除了在自己住的小院里练剑,侍弄药草。就是在下午的时候,在慕容飒在的情况下,呆在他的书房里看书。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了天残缺的身上,让他的心也跟着暖和了起来。而这段时间里悠闲的生活,几乎让他忘记了自己和蓝的约定--但,也仅仅是几乎。
"府主,罗堂主有事。"风魄微微躬身,对正在处理事情的慕容飒说。
听到了风魄的声音,天残缺合上书,从窗前的躺椅上站了起来。朝慕容飒打了一个招呼,他将书放在了桌上,慢慢的走了出去。
刚一走出书房,迎面就是一阵凉风。微微打了一个寒噤,天残缺下意识的裹了裹身上稍显单薄的衣服。
慢慢的在有石头铺成的小路上走着,看着沿途已经穿上了厚衣服的下人,天残缺默默地想:时间,也差不多了......
带着厚茧的指腹缓缓划过虽然已经过了半年,却还会不时疼痛的伤口,天残缺的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天亦煊,能让的我都让,但不能让的......
"残哥--"这时,一个童稚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一抬头,天残缺发现前面不远处,慕容语正气喘吁吁的朝他跑来。
"怎么了?跑的这么急?"等慕容语到了面前,天残缺才问。
"残哥,"做了一个可怜兮兮的样子,慕容语嘟起了嘴,"你在想什么?我都叫了你好几声了!"
"是么?"听到慕容语这么说,天残缺微微一愣,"抱歉,我刚才在想事情,没注意到。"他略带歉意地说。
然而,听到天残缺的话,慕容语反而怔住了。
奇怪,残哥到底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我不过随口说说他就......在心底暗自嘀咕着,慕容语不解的想。
"小语,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天残缺问。
"残哥,没事不能找你?"看着天残缺,慕容语不高兴的说。
"当然不是,"微微一笑,天残缺说,"只是,你真的没事?"
"我......"被天残缺这么一问,慕容语不由气短。想想也是,基本上他每次和天残缺在一起都会有要天残缺帮忙的地方。有时候是逃避慕容飒给他找的老夫子有时候是问天残缺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还有时候则是犯了事,跑到他那里逃避慕容飒的惩罚--经过他的多次实验,不管他跑到哪里,慕容飒都能知道。而整个神仙府里,也惟有在天残缺身边,慕容飒不会把他抓走,甚至不会提及惩罚他的事。当然,等他离开了天残缺后,该有的惩罚还是一样不少。
虽然慕容语每次找天残缺都会有这样那样的事,但并不是说慕容语就没有用。相反,许多教过他的夫子都异口同声的称赞他的聪明才智。而慕容语之所以这么频繁的找天残缺帮忙,不过是在享受--在单纯的享受被人宠溺,疼爱的感觉罢了。
"好了,有事就说吧!你的事还少么?"笑着摇了摇头,天残缺拍了拍慕容语的头。
"知道了!"可爱的吐了吐舌头,慕容语说,"不过,残哥,这次真的不是我有事。是我爹爹。"
"慕容前辈?怎么了?"听到和慕容飒有关,天残缺不由关心起来。
哼!差别待遇。见天残缺脸上的关心,慕容语暗暗哼了一声,不无嫉妒的想。不过,嘴上他可老老实实的说:"也没什么,只是再过一段爹爹就要庆生了,到时候会广邀武林豪杰前来祝贺。"
听慕容语这么说,天残缺心里微微一动,不由问:"什么时候?"
"就在这个月,再过十几天就到了。怎么了,残哥?"想了想,慕容语回答。
这个月......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天残缺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来得及,等到一切结束以后,他也该......
"没事,我只是在想要送什么东西。"天残缺随口回答。
"还要送什么东西?只要能看到残哥爹爹就很高兴了!"耸了耸肩,慕容语理所当然的说,"残哥你没见过爹爹在外人面前的模样,那才叫严肃......"说到这里,他作出了一个受不了的样子。
看到慕容语的样子,天残缺哑然,最后却不由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好了,你不是还要去上课么?赶紧去,别又迟到了。"拍了拍他的头,天残缺轻声说。
"啊!"惨叫了一声,慕容语的表情顿时转变为可怜兮兮,"残哥,我头晕,我肚子痛,我胸闷......"
"你还要不要气虚?"天残缺又好气又好笑的说。
"没错,我气虚。"未曾料想,慕容语居然理直气壮的接口。"所以--"
"去。"在慕容语接下来的话吐出来前,天残缺淡淡的,"还是,你要我送你去?"
"我不......"剩下的话,消失在了天残缺的目光下,耸拉着脑袋,慕容语左右权衡了一下,才有气无力地说:"我自己去好了......"
"好了,"天残缺微笑着看着慕容语,就像在看自己调皮的弟弟,"等过两天我带你出去玩。"
"真的?残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抬起脑袋,慕容语顿时变得神采奕奕。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轻笑着,天残缺说,"不过,这两天你就安分一些好了。"
"我知道。"笑得咧开了嘴,慕容语连连点头。有了天残缺的保证后,他的心情顿时飞扬了起来。
"残哥,我先去夫子那里了!去晚了夫子又要骂人了。"冲着天残缺打了一个招呼,慕容语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看着慕容语远去的背影,天残缺脸上的笑容缓缓地收敛了起来。轻轻闭上了眼,他不由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永远有多远?对我而言,现在便是永远......
现在,便是永远......
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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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哥,我要吃那个。"睁大了眼睛,慕容语指着小贩手上的糖葫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