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穿越时空)————水媚儿[第二部]

作者:水媚儿[第二部]  录入:12-23

      他是想要牵七央的手吗?谁也猜不透他的意思。
      七央只冷冷的看他一眼,脚下不停,与他擦肩而过,头也不回。
      我听他路过小郁身边时冷笑讥讽:“你那知秋师兄是个傻子吧?狗都不如。”
      风炎远自大漠而来,将整条长街包下,带来的人马尚只能住下一半,另些驻扎别处。
      他所租住的是座白色高楼。
      白楼高耸,仿东嬴和式风格,单薄的窗纸上描绘着血红的山茶和苍白的雪樱,枝叶蔓延,布满整个走廊,走廊中穿梭的仆人皆一身黑衣白袜,身形轻盈,来去无声,恭敬谦卑。
      风炎在酒宴上直言不讳,他说这次入关是奉命而来,当今朝廷内部发生动乱,皇帝朱弦被囚,江山易主,大权落在九曲神教九歌手里……
      一惊,然后有些茫然——
      这些本是街头巷尾耳熟能详的大事,我们只顾赶路,竟一概不知。
      这本就是迟早要发生的事,风炎说,朱弦生性残暴,做人行事有背天理,连年征战更是民不聊生,几年前又引“虎”入室,妄想将九曲神教收于摩下。他又怎知那九曲神教虽名为魔教,其实比之他更得人心,反旗打出,只三天工夫,这江山已不在是朱家天下,哈哈……
      风炎大笑,一脸景仰道,教主睿智英明,义博云天,又怎会久屈身那朱弦之下?在我们关外,沙漠数万里,又有谁不晓得九歌这个名字?
      九歌不是个魔头吗?我问。
      风炎瞪我一眼,笑道,在朝廷那些走狗眼里,教主当然是个可怖的魔头,但在我们众多兄弟眼里,教主是可以交付自己性命的恩人,主人,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只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偶尔也会做些个傻事罢了……
      风炎摸摸鼻子,表情不知是悲是喜是无奈还是别的什么。
      “那冷血九歌竟会有喜欢的女子?”小郁惊问。
      风炎说:“我们几人也只是偶然见到一张画像偏角而已,教主拿的至宝一般,简直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看来那女子非富既贵,必是德才兼备武功奇高天下独一无二的奇女子了,不然,那人又怎会看在眼里?”小郁说,话里带刺。
      风炎笑:“据说那画像中人一点儿武功也不会的样子。”
      众人哗然。
      “这还真是奇妙。”我笑:“那人不会也刚好是天下难得的丑八怪吧?”
      风炎笑而不答。
      一直沉默的清竹师傅开口:“一别十年,小弟都不知原来师兄已投身九曲神教门下……师兄这次是奉九歌之命入关吗?”
      “不。”风炎神色染上一丝凝重:“我得到密报,两天前,教主九歌竟突然离奇失踪,我是为此事而来……”
      ……
      清竹师傅陪风炎喝了很多酒,可以看出他真的十分开心,只是我不知道他原来酒量这么大,也有些担心,他的病是否允许他喝那么多。
      最后众人都有些醉了,风炎以筷击碗,碗里盛了清酒,响声清脆悦耳,慢慢出现轻快的节奏,犹如天籁。
      他对清竹说:“师弟,再为师兄舞次剑如何?”
      清竹不语,果然提剑飞掠出席,身形轻盈,在剑花中翩飞如燕,他足不点地,宛如乱花中轻舞的天人,曲声高扬,舞剑越急,他周身卷起一团气流,将室外飘入的飞花旋进里面,破碎成晶莹碎片。
      “叮!”一声脆响,风炎手中的筷子突然断了,而与此同时,清竹忽然一个翻身飞掠,手中的剑尖直冲过来,笔直刺向风炎。
      风炎不动,瞬间出手,两跟手指已将剑尖捏住,手腕一转便把剑夺下,他说:“你要裹这些劳什子到什么时候?”话音刚落,剑光已划到清竹身上,一袭青衣几乎碎成细片,清竹头上的藤帽被劈成两半,长发飞扬,油亮漆黑,他变色急退,却已被纵身跃出席位的风炎用一面白底血樱的长巾一把裹住,动弹不得。
      风炎笑:“看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他虽笑着,目光却异常认真甚至严肃可怖,带着恨意,而两臂更是禁锢,丝毫不肯松开。
      我和小郁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时愣住。
      “放开我!”清竹几乎吼出来,小郁着急,拔剑要上前,被七央挡下。
      风炎笑意更浓,伸手在清竹脸上一抹,竟扯下一张人皮面具,那张面具下赫然一张惊艳美丽的脸,右脸一枝水仙,清秀淡雅,正是几天前我在松石楼上见过的那少年。当时我以为是梦,却不曾想竟是清竹师傅,更不曾想,清竹师傅竟是个如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
      清竹挣扎,风炎将他裹的更紧,笑道:“十年前你不辞而别,十年后性子依旧未改!”他几乎咬牙切齿道:“在我身边就让你这么难受吗?!”
      清竹脸色涨红,看不到东西的双眼氤氲迷蒙,他不再动弹。
      风炎神色掠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沉痛。他飞身掠回座席,却不肯将清竹放开,他对我和小郁笑道:“你们师傅自小躲我,对我是深恶痛绝厌恶到极点,我不抓住他他一定会立刻溜了,我们这样闹的习惯了,你们不用怕,不用怕,来,喝酒!”
      他说完,自己先喝掉一大海碗,抹嘴哈哈笑着,直到笑出眼泪。清竹只不说话,双目空茫,不知他想些什么,望向何处,竟如风谷般呆了一样。
      苹果,香蕉,梨,橘子,都切成小块小块的,和甘薯粒,江米团子放在一起,再洒上鸡蛋和桂花,纯正的江南风格,清竹师傅最喜欢的味道……
      客房布置也极其雅致舒服,清竹醉意甚浓,早早睡下,风炎安排我和清竹一房,小郁和风谷一间,他再三叮嘱,请我一定照顾好清竹,他说他就在隔壁,有事一定要叫他,最后他说:“小兄弟,请你帮我看牢他,至少别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让他走掉,拜托!”
      我答应了他,却没能做到,因为我无法做到。
      清竹从半夜便开始吐血。
      我惊醒过来时,他一身白衣,长发披散,一动不动趴伏在窗前栏杆上,地上点点腥红触目惊心狰狞可怖,窗外竹影婆娑,月光将他整个人穿射成一团透明,他背对着我,我只能看到他苍白消瘦的手臂和赤裸的双脚,他整个人蜷缩起来,象只受伤孤独的小兽。
      我去扶他,只一动他又咳出大口血来,我要去叫人,他一把住住我,神志不清的哭喊:“风炎哥哥,你不要走!求你,不结婚,不要结婚好不好?你不要和她结婚,她,她……我不要离开你,我不想离开风炎哥哥……我好怕,好怕……风炎哥哥,救我……”他脸色呈现不自然的殷红,全身滚烫的厉害,颤动的手指却异常冰冷,双目澄清,泪流满面,哭的象个孩子,或者此时的他就是曾经那个孤苦无依不知所措的孩子?他和风炎,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紧紧抓住我,手指紧到发白,大口大口的吐血,嘴唇发青,他本不该喝酒,他却一杯一杯不断的喝酒,在酒宴上,不,在他与风炎刚见面那一瞬间我就应该觉出异常才对!
      他沉默,他目光柔和而决绝,他淡淡的微笑,他怔忪的“望”向风炎,他舞出的狂乱的剑气,他咬了下唇撕吼放开我,他闭上眼睛眼底有涟漪滑过,象一片坠入碧湖的碎花花瓣,惨烈的破碎,连丝烟尘也深入水底,不曾留下。
      “清竹师傅,我去找风炎城主过来。”我对他说,紧紧抱着他。他身体清瘦,窗外灌入的夜风寒冽,几乎可以卷走了他。
      他一怔,神色有些茫然,眼神却渐渐清明起来。半晌,他问:“是一叶吗?”
      “是。”我突然开始后悔。也许我不该告诉他我不是风炎,也许我该先将风炎叫来然后唤醒他的神志,也许他此时想见的人正是风炎但在他清醒时必不肯与那人相见——
      果然,他说:“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去叫醒小郁和知秋,马上离开,越快越好。”
      马车颠簸在路上时,小郁还未从睡梦中完全醒来,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半夜上路,清竹师傅衣着整齐的站在他身边说是为了尽快赶到鬼谷为我治病后他便不再有任何异议,小猫一样蜷在车厢,继续甜睡。清竹平时对他宠溺娇纵,他对清竹师傅信任依赖,彼此相偎,从无波澜。
      天色渐亮,马车路过一片茶花林。火红的茶花浓艳厚重,燃烧如火。清竹师傅要马车停下,他对我们说他想要去茶花林中走走,小郁吵着也要跟上,他抚着小郁的脑袋,微笑,他说,他想一个人静一静。他说,小郁你听不听话啊?
      小郁说,小郁听话,小郁是乖孩子。
      那小郁就要好好听话,不可以淘气任性,让身边的人觉得难过,知道吗?
      小郁知道。
      清竹下车离开,再没有回来。
      我对不肯上车离开的小郁说,清竹师傅可能有事先行去了鬼谷。
      小郁问:“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转念一想,又笑起来,说:“恩,我知道了。我们在家里时有时也这样,师傅偶尔就会这样不告诉我一个人偷偷跑出去散步,不过两天后就一定会回来了,而且每次都会带礼物给我。小哥哥,你猜,师傅这次会带什么礼物给我?”
      他目光清澈干净,天真无邪。z
      我微笑:“也许他会送你很多很多漂亮的山茶花。”
      那些山茶花一定会如潮水般翻涌,层层叠叠,永不止息,一次次盛开,愈开愈烈,燃烧天际。
      小郁站在马车下,朝茶花林大喊:“师傅,你一定一定要快些回来哦!小郁等着你……”
      他的声音清脆,一边边在山谷中回荡。
      我的胸口重重的疼痛,几乎喘不过气来。
      昨晚,清竹对我说,请你一定不要丢下小郁一个人,至少把他送到鬼谷。不要让他知道我永远离开了他,不要让他觉得孤单害怕,我已知道了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滋味,我不想让小郁也知道,他还有一个哥哥,三只眼曾对我说起过,我给三只眼写了信函,他应该正在路上赶来,请你把小郁交给他,让他告诉小郁,他哥哥的真实身份……
      他说,我没想到最后竟能再见到风炎一面,真是太好了……
      他说,真是太好了……
      马车行在路上,经过大片的稻田和梨园,果然遇到不少追逐马车卖花的少女,她们在葱茏的绿意上穿梭,形成一道别具一格的亮丽风景。
      “她们真的是赤着双脚跑啊。”小郁感慨的说。他有些羡慕的望着那些手提花篮笑语清脆的女孩,两眼闪光,我几乎觉得他很可能在下一刻就丢掉鞋子跳下马车也去来回跑上几圈,而且一定又窜又跳比那些少女中任何人都欢都快。
      我抓住他的小手,转移他的注意力:“小郁,你看,那边大路上有很多讨饭的乞丐。”他沿着我的手臂探头探脑的张望。
      高处稻田边的堤坝上,有一长队衣着褴褛的人,似乎是远自他乡逃难而来的难民。
      我指给小郁看,突然觉得那群人有哪里不对劲,似乎少了什么——少了妇孺儿童和老人,竟清一色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而且虽然他们步履蹒跚脸色蜡黄貌似疲惫不堪,但步伐几乎一致,那种凌乱反而象刻意做样子出来的……
      “小郁!”我说:“我们不走大路了,改小路!”
      “哎?为什么?”小郁张大眼睛。
      “不用问了,改小路吧。”y
      马车改变方向,钻进荆棘没膝的小径,迎面是枝桠婆娑的梨园。转眼将那群人远远落在后面。
      半空飞过几只大鸟,叫声锐利。小郁惊喜的喊:“小哥哥,快看,是白雕!”
      中原竟会出现这样的沙漠王鸟?而且不至一只,它们震翅在我们头顶飞过,匆忙迅速,很快消失远方云端。我心中觉得异样,难道它们和沙漠孤城风炎有关?风炎遇到了什么麻烦?
      回想我们离开白楼时,数千人竟寂静无声,整个楼内没有一丝灯火,而且从始至终没有遇到一个守夜护卫……当时没觉出什么,现在想起来简直不可思议……
      那风炎到底是怎样的人?他和清竹师傅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问小郁:“清竹师傅和风炎城主关系好不好?”b
      小郁想想,说:“我只是偶尔听别人说到过风炎是大漠中了不得的英雄,但我和师傅生活八年,一次也没听师傅说起过他,而且师傅处世淡薄,喜欢独处,不擅与别人交往,也许是因为他是空桑族人的关系吧……”
      “空桑族人?”g
      “对啊,在昨天酒宴上你也看到了,师傅脸上有一枝水仙,那就是空桑人的标志。传说中的空桑人都有天人样的美貌,善良温柔的性格,脆弱敏感的心灵,并且对感情异样执着,据说他们如果喜欢一个人会永远不变,就象杜鹃泣血,直到生命终结。反正是很漂亮而且很温柔的人啦……不过他们族人很少,而且寿命很短……啊!那个鬼一样的水仙斩也是空桑人哦!不过他就和传闻刚好相反了,有人还说他是空桑王族的人呢,切——”小郁撅起小嘴,很是不屑:“他哪里象是什么王族的人?还是师傅好……我想师傅明天就会回来了,呵呵,小哥哥,我们来做桂花糕好不好?师傅最喜欢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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