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像,真是太像了!"双目泪水盈眶的武贳泽痴痴地盯着柳心远的脸,盯着柳心远心里直发毛。
"请问武大人是不是把我跟什么人弄混了?"柳心远尽量与武贳泽周旋,希望自己不要死得太快。
"柳诗泽。"武贳泽喃喃念叨。
"啊?"柳心远不明所以。
"我以前在江湖上叫‘柳诗泽'。"武贳泽激动的双手按住柳心远的双肩"你是我和艳儿的儿子,错不了!"
"这......"柳心远脑子里一片混乱。
谁能够相信前一刻还是个貌似对自己垂涎的老色鬼,后一刻居然翻身变成自己的父亲!(其实是武贳泽先前太激动了而已,让别人都误会了)
第21话.
三更天,一切被黑暗所吞噬,堆满黑云的夜空不见一颗亮星。
我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回忆这晚宴后的点点滴滴。
不知来头的歹人被带下去后,为了安全起见,康永棣让宾客们都先离开了西门山庄。之前还是人海茫茫的热闹场景,片刻间便这么冷了下来。空旷的大厅里,我愣愣得杵在那里。
康永棣以为我是担心被绑走的柳心远,安慰的摸了摸我的头,叫我放心。
容修认为我是被刚刚的事情吓倒了,揪了揪我的脸,说:"又不是毁容了,怕什么!"
肖峰则是与我一样呆呆的站在原地,一直没说话。后来也是默默转身离开,朝歹人被押走的方向走去。
但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我并非上诉任一理由发愣!而是当我看清歹人面具下的真面目时,一种由衷的熟悉感搅乱了我的记忆。
与之前看到的德爷时的恐惧不同的是,这次是充满了意外与开心。
回想起来,当那个歹人用利器在我脖子上划出一道较浅的口子时,他的手似乎在颤抖。
难道这个身体和那个歹人是分离很久的朋友?
一种悚惧占据了我的心头。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和康永棣、王族的敌人认识!
我越想越乱,脑子里的记忆混作一团。
怎么会这样!事情为什么会发展的这么复杂!
我到底是谁!!!
"叩!叩!叩!" 房间里的寂静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破。
"谁?"我小心地把脑袋探出被窝。
"小非言还没睡?"门外传来康永棣轻微的说话声"我可以进来吗?"
"永棣?"我带着意外翻下床来,披着睡袍前去开门。
"呀,小非言穿这么少!快回被子里去,小心感冒!"康永棣一看到就赶紧把我往里面推。
都快夏天了,穿这么多怎么会感冒......
我无奈被他推了回去,穿好外袍。
"给,你的玉佩。"康永棣将我的玉佩递了过来,透着烛光,玉佩表面蒙着一层淡晕的血色。
"这个玉佩很多人想要吗?"我并没伸手去接,只是说出心中的疑问。
"不多,就卫国的廉淑太后和德庆帝两个人想要。"康永棣回答。
"这个玉佩会不会带来危险?"我更感不安。争夺这玉佩的两个人都大有来头。
"怕什么,有我呢!"康永棣笑了笑,言语间充满自信。
"你能帮我保管这个吗?"看着他温和的笑容,我突然觉得这个人应该很可靠,心想,既然身世显赫的他武功高强、处事不惊,那么玉佩放在他那里岂不是更安全?
"你想把龙玉放在我这?"康永棣不敢致信,这么重要的东西卓非言居然放心交给他!
"放你那更安全啊!"我不带遮掩的说。
昏暗的烛光在康永棣的眼膜上跳动,柔和的光影悄悄地擦拭着他的心。
"你知不知道这个龙玉的重要性?"康永棣最后问道。
"以前不知,我也是刚刚猜到的。"我回答。
"那我们走吧!"康永棣收起玉佩,朝我伸出右手。
"走?"半夜三更的,我们俩要去哪?
"探监,或许还能够解开你、我心中的疑惑!"康永棣拉着我的手,朝西门山庄的后山走去。
每个古老的山庄里都会有一、两个秘密通道,不是通往装满金银珠宝的宝库,就是通往关押重要犯人的地窖。所以当康永棣告诉我现在我们要到地底下去时,我不觉稀奇,就这么跟着他走。
只是......
我出神地瞪着眼前的茅厕中唯一的大坑。
"我们一定要从这里进去吗?"别告诉我这就是入口!
"当然,这就是入口!"康永棣没看我,轻松跳上旁边一棵大树的树梢。
"林盟主为什么非要把入口建成这样?"我隐约感到茅坑中有数不尽的蛆虫在蠕动,不禁的咽了几口涎水。
"可能他认为这样别具一格,别人不好发现吧!"康永棣转过身去,对着树干不知在忙活啥。
"这可真是别具一格......"我苦笑,深感时空的差距的确可以培养出完全迥异的生活观。
忙乎了一会,康永棣跳了下来,对我说:"走吧,我抱你跳进去!"
"这么脏你也跳?"我吃惊的发现康永棣的不以为然让人很是恐怖!
"脏?或许有一点吧,忍一忍就没事了。"康永棣劝道。
"......永棣,下面有洗澡的地方吗?"我无奈翻了翻白眼,做出最后妥协。
"有这么夸张么?"康永棣就像第一次看见外星人的土著人,一脸不可思议的惊讶。
"什么?你掉到粪坑里之后还不洗澡!!"我也像第一次发现原来只穿内裤乘电车也是一种品味的古板艺术家,一脸天塌地陷的恐慌。
"原来是这样。"康永棣强忍着笑意,一把竖着抱起了我,跳上树梢,对着我耳边小声说:"小非言,看清喽,我们现在是要从这里进去!"
我顺着他说的地方看去,原来这棵大树的树梢与主干相接之处的上端,不知何时已被人拉开树皮,露出一个大洞。
原来这才是入口!
"还跳么?"康永棣笑意连连。
"跳!"我把脑袋阁在康永棣肩膀上,不想让他看见我通红的脸颊。
真是洋相大出,形象全无......
进了树洞向前没走多久,我们便来到一个宽敞的石道,一人多高的墙壁上每隔五米燃着一根火把,将密道的每个角落都照得清晰可视。
再往前走旷阔的道路便开始有分叉,越往后走歧路越多,若不是跟着熟悉路线的康永棣,没准今晚我就要在这迷宫里作古了!
走道路的尽头,康永棣取下墙上的火把,将陈放火把的金属架往里用力一推,前面的石墙便慢慢翻转过来,转到90°时停住,使前方恰好出现一条延伸的道路。
康永棣右手举着火把,左手牵着我继续往里面走去。
这条路和之前所走的道路完全不一样,墙上没有一根火把,唯一能够用来照明的只有康永棣手中的这根。走了很久,已经完全看不见来时的入口,四周黑压压的,只有光照所及之处能够看到自己被拉长的影子,还有眼前举着火把的人。突然有种感觉,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我和康永棣,一种孤独和依赖感顺着脚跟缓缓攀爬上来,钻入心头。
终于,前方再次出现一片火光。
"到了。"康永棣低声说,将火把阁在旁边的空架上,带着我转弯走进一个空旷的房间。
房间呈一个大圆形状,墙上每隔十几米便有一扇铁门,这么顺着一圈看下来,至少有九扇门。康永棣带着我走到左手边第四扇铁门处停下,伸手一推,铁门就被横着向一边被推开。
厉害,居然还是滑动门!
接着里面微弱的火光,我渐渐看清一个人影靠在墙角,不知是睡是醒。
"你来了啊!"那人突然开口,懒懒张开的双眼将松散的光线聚在我身上。
"你是......"我被他近似与熟人打招呼的语气惊了一下,再抬头竟发现他四肢上拴着的是笨重的粗铁链,怪不得康永棣这么放心大胆地带着我进来!
"果然......已经将我忘了么。"那人被我眼中的陌生重重的震了一下,眼中露出一丝苦涩与欣慰"不过,只要看见你还活着就好。"
霎那间,我脑海里闪过一个身影,恍惚间一个孩子冷涩的面庞与眼前的人重叠。
难道说,我的身体是小时候与他认识的?
"不,我没完全忘记!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你知道我的过去吗?"我确定这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对身世的不安再次翻涌的我的身心,促使我迫切想知道自己的身份。
"你什么都忘记了?"那个人有些惊讶,似乎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之前可能被‘龙'重伤过,导致之前的记忆丧失。"康永棣在一旁帮着回答,其实,这也是他心中对于卓非言一系列与应有身份有违的举动的唯一理想假设。
"该死!他居然还是伤了你!"那人狠狠地锤了一下冰冷的石墙,发泄着心中的憎恨与无奈。
"你能告诉我一些以前的事吗?"我静静的望着他,努力压抑住这个身体里某种感情的叫嚣。
"......好。"那人居然答应了,转过脸对康永棣说:"还请二殿下出去行么!"
似乎早已预料到,康永棣并没说什么,只是出去之前摸了摸我的脑袋,轻声在我耳边道:"不要靠他太近。"
牢房里只剩下我们两,那人也不再拘谨什么,使我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我们之间的谈话便顺利展开。
他告诉我他叫子墨,是太后门下的杀手。
而我叫卫源,是德庆帝身边的助手,卫国最小的王爷--第七十二王爷,"宝定王"。
那晚,子墨与卓非言说了很多他知道的事:例如卫国与疆国的确是敌国;卫国的廉淑太后与德庆帝母子俩水火不容;卫国的廉淑太后有篡位的动机;在太后当年的后宫争夺战里剩余的王爷中,只有卫源现在的处境最为危险--因为他手中的龙玉是太后窥视已久的宝物。所以子墨也提醒卓非言,在卫国内部平息前,最好还是呆在疆国--有时候,危险的地方也安全!
以及,他当年的确与儿时的卫源见过,两人那时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好友,共同度过了一个短暂却快乐的童年。
那晚,子墨还向卓非言隐瞒了一些他知道的事:例如太后想篡权的真正原因;自己还有个孪生弟弟叫子殷;他和子殷在江湖中有个共有的响亮名号,叫"蛇";他和弟弟其实也是被太后派来追杀卫源,夺走龙玉的;龙玉上面藏有的玄机是什么。
还有,他当年与卫源并不仅仅只是朋友。至少,在他第一眼见到这个刚会走路就想爬树的小鬼时,自小泡在冰窖里的心便开始寻求温暖。后来之所以擅自离开,是因为子墨深知彼此身份的不容,希望小卫源能在将来的岁月风尘中将自己忘记。
那晚,子墨也未说出自己心中猜测的事:例如,德庆帝为什么明知危险却还要年龄最小的卫源带着龙玉只身潜入疆国。
那晚,康永棣在门外下了一个重要决定:一定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知道卓非言的真实身份!
那晚,我离开牢房后,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压抑许久的感情突然间爆发出来让我浑身难受不已。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这个身体不仅未曾忘记过子墨,而且还一直深深的爱着他......
第22话.
经历了一宿思想上旋风般的猛烈冲击,所导致的最终结果是:我不得不躺在床上补了整整一上午的眠!
中午被肚子里发出的哀号声闹醒,我不得不顶着双黑眼圈去寻觅食物。路过容修的房间时,发现房门紧闭,而且看样子还是从里面锁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