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禁（穿越时空）————尚云七[上部]

      有时候真恨不得当时死了的好，也省得现在这样痛苦，可显然我的生命力比我想像中的强得多，也或许，我活著，是因为还有什麽任务没有完成？不知道。我觉得很累，劳心劳力，却总在幸福近在眼前的时候失去它。

      法歇尔和阿尔撒要开战，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他们便没有理由这麽快做出决定。我成了生灵涂炭的罪人，却束手无策。
      现在，我只能坐在这里，看看雪景，被阿尔撒派来的人监视，感受小语的痛苦，想念法歇尔和自己的朋友们。呵呵，看，这样的生活我竟然也能忍受并且过的怡然自得，真是比蟑螂还顽强。

      "想不到办法......"眼眶渐渐灼热起来，我盖住脸，把自己无助的缩成一团。我想不到两全其美，小语和法歇尔都不伤害，都不背叛的办法，即使只伤害我自己的办法都没有。

      帮帮我，救救小语，救救法歇尔，谁能告诉我，我该怎麽办......
      22
      "要走了。"阿尔撒跟小语在门外敲门道。
      "让你们久等了。"打开门的时候我笑道，同时看到他们诧异的眼神。
      "哥？"小语不确定的喊道。
      "怎麽？"我抬抬眉，为他脸上的神色发笑。
      "你怎麽穿......"小语的手指上上下下的指著我犹豫著用词。
      "白色？"我替他把话说完。"我喜欢白色，而且阿尔撒也没说不可以穿白色，对吧？"我看向阿尔撒，笑笑的问，脸上一团和气。
      "的确，你可以选择自己穿什麽。"阿尔撒愣了一下，看了看我机敏的接道。
      "那走吧。"我走在他们的前头，看著来来往往的人们惊讶的神色，心里无比开怀。
      法歇尔大婚後三天就与"佗乌"宣战，阿尔撒对"海德"瞬间表现出的强盛十分惊异，与朝臣商量後便决定为增加胜算，带我这个"海德"的神子"佗乌"的俘虏去战场，这个决定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说明他们已经有让我牺牲的打算。

      小语并不知情，这些天的相处让我知道，小语这八年被保护的很好，还有从前单纯的心思，我很庆幸他不明白政治上的复杂，因为对於政治和战争来说，牺牲是最平常的事，如果小语知道阿尔撒的决定也明白我要面对的，他该如何？我相信他不会眼看著失去我，而他又不能离开阿尔撒，那结果似乎只有凄哀了。所以小语，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明白当一个人站在最高点的时候是多麽无奈。

      我以前也不明白什麽是政治，什麽是牺牲，什麽是无奈，更不能理解为什麽国王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当我最终明白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太多，连以前那容易满足的快乐和幸福都没了，当你想要得到更多的时候，往往会失去更多。

      所以我现在站在两军交战的最前方，看著远处那变得更坚毅更憔悴的脸庞，宝蓝色中沈淀著最深的思念，想著我们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想啊想，看啊看，心却无比平静。法歇尔，可怜的我们，彼此相爱，却要为这个世间的伦理束缚，不过不要紧，只要你还爱，只要我还爱，只要我们有爱，便没有什麽能将我们的心分开。

      两方的军队全部登上巨大的船只，每个人脸上写著冷漠和嗜血，我不喜欢看他们互相惨杀，没有人有权利夺去他人的性命，每个人都是有人爱的，失去了自己的爱人，那将是多麽痛苦的事情，为什麽这个世上非要有战争这种东西？为什麽人类的欲望非要用战斗来解决？为什麽人们要有那麽多非要达到的愿望？我知道以前的自己太执著，执著於人，执著於情，现在的他们也是，甚至执著於更多东西，可他们还没看到，还不知道。

      不过不要紧，我现在明白了，我会尽自己的努力让你们各自回去，平安的回到爱人身边。
      "我可以说几句话吗？"我看向阿尔撒微笑著问。
      "王！不可以，他只会煽动对方的情绪，对我们有害无利啊！"旁边的朝臣出言提醒。
      "我不会，我只希望这场战争可以早点结束，让大家都能回家，不要有牺牲。"我深深的看著阿尔撒，此刻的他应该明白，在艾达和法歇尔分别联姻後自己没有并多大胜算，现在开战对他也是迫不得已，箭在弦上不能不发，如果我可以停止这场战争，相信他会十分乐意的。

      "你说吧。"阿尔撒点点头。t
      我走到船头的最高处，那个地方只能站一个人，所以士兵无法跟在身边，我十分的自在的看向对面。
      "我的子民，还承认我是‘海德'的神子吗？"我大声喊道。
      "神子万岁！"对方发出欢呼般的声音。
      "法歇尔，你出来！"随著我的叫喊，法歇尔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脸上已经掩饰不住看见我的喜悦和激动。
      "你身为‘海德'的国王应该给自己的子民以安定富足的生活，而不是为了一个人发动一场死伤无数的战争！你现在不是自己，而是千千万万的子民，你要为他们而活，为他们争取富饶，否则你与任何昏君无异！"我大骂著，义正词严。

      他瞪大眼看著我，里面写满不理解。
      "我的子民，我是神的孩子，为你们的幸福而来到这个世上，我不需要你们的拯救，对於你们的任何伤亡都是痛不欲生，如果我的生要用你们中某些人的死来换，那我则生的毫无意义！我现在以神子的身份命令你们，回去！活著回到亲人的身边，好好的生活，为让‘海德'成为不可侵犯的强国而努力！你们做给我看，不要让我失望！"我知道自己总是语出惊人，不过这才是我，只说我想说的，不违背自己的想法。

      "不！神子，如果不能解救你，那我们也生得毫无意义！请您等待，等我们胜利之时就是您自由之日！"其中一个站出来喊道，脸上还流著泪。
      阿尔撒很少出现在我面前，不知是他明白自己不受欢迎还是令有图谋，总之，我很庆幸可以不见他。因他每次的出现都会给我无形的巨大压力，似乎不动员全身的精力就只能被他压制。

      看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累，不用说话，单单是看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就让我感到疲惫，这几乎是下意识的。因为我知道自己无论表面上多强硬多坚持，也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逃不出他的手心，所以我就越发的排斥见到他，可惜，他这个人不能像烟一样消失在我面前。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不过我这次来是告诉你一个消息，一个特意为你带来的消息。"阿尔撒站在我面前愉快的说道，看到他如此轻松的面容，我便知道我肯定轻松不了了。

      "请说。"我微笑，可心里咬牙切齿。他其实不是那麽讨厌的人，而且身为国王的他对我十分的客气尊重，这大概是因为小语的关系，可是他所带给我的通通是痛苦，所以也怪不得我厌恶他了。

      "‘海德'的新王法歇尔要大婚了，对象是邻国的艾黎亚公主，日子定在七天後。"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还有别的吗？"我冲他粲然微笑，很平静。
      "你......"他诧异於我的冷静和理智。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是现在这样？那你说说看我应该是什麽样？发疯发狂？还是黯然神伤？我是‘海德'的神子，我清楚自己的身份，虽然我现在是你俘虏，但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向你投降，所以别白费心机了。"我依然躺在躺椅上，没有行礼没有起身，但我的眼可以直视他，望进他的心里。

      "看来我又低估了你的承受力。"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谢谢，我当这句话是夸奖。还有别的事吗？我要休息了。"
      "好吧，那我招你烦了。"阿尔撒耸耸肩，笑笑的走了。
      我将头朝向窗外，看著有些阴霾的天空，心也沈到了谷底。
      我料到了，有艾达的前车之鉴，我已经猜到法歇尔会为了壮大国力而选择政治婚姻这条路。我甚至清楚自己和法歇尔不会有任何结果，就像小语和阿尔撒，能像他们那样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可我的心，在听到这个讯息时还是痛了，撕心裂肺的痛，就像碎了一样。我可以在阿尔撒面前逞强，但对自己，我无法欺骗。

      一想到从今以後他将属於另外一个人，不再只对我温柔......我是多麽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我想独占他，只看著我，只想著我，只陪著我......
      "哥......"小语小心翼翼的唤道。
      "我没事。"我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小语知道我和法歇尔的事，他绝对能够理解我此刻的心情，可我不想让他看到我难过。
      "哥......"我听到他哭了，哽咽著在我背後轻唤。
      "别煽情了，你哭个什麽劲。别说是替我哭的，我可不要。"我转过头，笑话他。
      "你为什麽不哭啊。"小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在那伤心，反观我，一副没事人似的说笑。
      "......因为以前经常哭，我以前，经常因为想他而哭，可是後来明白，眼泪流在心里也是一样的，省得让人看了担心不说，还笑话。"我坐起来，淡淡的说道。小语，能像你这样哭出来固然好，可是便失去了力量，求生的力量。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就不会让你这麽伤心了。"小语一把抱住我，我感到肩头渐渐湿润温热起来。
      "我觉得这样挺好，你想，如果我现在还在‘海德'，那当两国交战时，我们该怎麽办？是为了心爱的人拼命，还是束手无策的痛苦著？别傻了，我们会被逼死的，到时候什麽都没有了。"起码现在我们还拥有彼此。

      "是啊，如果我没有把你绑来，我们就不能相认了。"小语喃喃道。
      "好了，把眼泪擦擦，别想那麽多，我都不在意了。"我分开彼此，伸手抹去他的泪。
      "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为什麽跟我叫鱼儿？"小语擦了擦脸，抬头问我。
      "没有。"我曾想过可能是小语名字的谐音。
      "因为他跟我讲过一个故事：‘一个人经过漫长的跋涉终於来到梦寐以求的海边，他静静的坐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上等海里的鱼跳出来。他等了很久，期间有很多鱼跳出了海面，可他都放弃了，因为这些都不是他等待的那一条，他心里的直觉知道是哪一条，但那条鱼迟迟不肯出现。上天安排让他们遇见，可如果他等不及那一刻便会错过。不是所有的人都会等到，只有很少很少的人会遇见他命中注定的那一条，这期间可能出现很多色彩斑斓异常美丽的鱼，而属於他的也许是十分普通的一个，但如果他坚持到最後，迎接他的就是永久的幸福，而不会因为贪图一时的精彩造成终生的遗憾。'这里的大部分土地都是沙漠，几乎没人见海，所以对他们来说，海里的鱼儿就是他们心中最神圣的归属，是他们认定的另一半，所以他叫我鱼儿，只叫我。他不跟我说什麽甜言蜜语，可单单是鱼儿这一个名字都代表了千万，这辈子我也认定他了，所以我说不能为你做什麽，因为我欠他的，欠他情，欠他命，欠他这一生。原谅我，身为弟弟，我也只能为你流泪而已，因为其他的，我都给了阿尔撒。"他说道一半的时候，我便愣怔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越到後来，我的心情越复杂。

      "这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而且感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让我觉得身体里有什麽东西活过来了。"我握住他的手，还是哭了。因为我现在不需要抑止自己的泪，我有了新的力量活下去，好好的活。

      23
      我笑了，很感激的那种。谢谢你们，真的有把我当神子看，尽管以前的我很没用，什麽也没有为你们做，心里只想著自己如何活下去，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可现在的我不再是自私的杜华言，而是"海德"的神子，我所肩负的是你们千千万万的生命和幸福，我有身为一个神子的自知，我要为你们的幸福而努力。

      "我很感激你们对我的承认，可我恳求你们，不要做无谓的牺牲，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法歇尔！如果你还记得我写给你的信，如果你愿意为了艾达、瑞奇，老王他们承担起国王应尽的责任，就带大家离开这里！"法歇尔，当初你接到我的信後既然没有追下去，就说明你懂得我的意思，没有人会比你更懂我了，所以回去好好做你的王，带著大家远离战火生存，这才是我希望的。

      "华言！跟我回家！"法歇尔将手伸出船舷，伸向我，渴望著。我知道他要说什麽，他说他管不了那麽多，他只要他的鱼......
      家？多温暖的地方，我想要个只属於我的家，只有我和我爱的人......
      "小语。"我回过头唤道。
      "哥，别说了，他们都是勇士，为自己的信仰而生，你阻止不了他们。"小语仰望著我，那表情是多麽的难过。好弟弟，如果我没有到这个世界来，你还是幸福的吧？你要做的只有站在阿尔撒身边支持他，而不是因我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