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是不是不该来凑这个热闹呢?你不要指望别人了,就连莫笙都被蒙骗走了呢。"
"本王没想过要指望别人。"
淼云阴狠地盯视着我,倏然出手。第一次接掌谁也没占到便宜,各自退开。看来势必要将她打伤才有机会脱身。掌来指去,交手二十多招,她已经发觉我的武功没有以前纯熟,招招攻向要穴。
"王爷是不想伤到妾身吗?"她说得温柔,掌力却使足十成。
我不想斗嘴分神,全力应付她的狠辣招式。她的武功偏向轻盈飘逸一类,又是女子,使出来时配合着一身白衣,很是优美。美则美,狠也是非常狠的。震退她全力一掌,我的手臂也暗自发麻。这么打下去就是不死也会两败俱伤。
我看着她,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甘心为静妃效命。
"妾身有些累了,不想跟王爷这么拖下去。"她的脸上忽然浮现隐隐的青色,身形移动的速度比刚才快上一倍!
我勉强挡下她这一掌,换掌为指点她的风池穴。她格格娇笑,轻巧避开旋个身绕到我背后去点大椎穴。"王爷无礼。"
风池穴在胸前,一个男子去点女子的这个地方被这么说也无可厚非。我矮身的同时伸腿横扫过去,淼云跃起,足尖踢向我腿上的三阴穴。被踢中的话我可就站不起来,只能狼狈得向一旁滚开,爬起来拿掉粘在脑袋上的树叶。淼云看着我掩面笑着。"若有一日能和王爷翻云覆雨滋味一定不错。"
不等我说什么,她又欺上来。我后仰避开,抓住她的手腕,她轻巧一扭反手抓住我的手腕。此时已经拼得真力不济,我拼着受她一掌也要打伤她。她也是一样的念头。
砰砰两声,我和她同时飞跌出去。终究是我的掌力强些,她喷出一口鲜血,勉强站起来。我也不好受,左肩几乎失去知觉。
趁着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我赶忙跃上树梢施展轻攻掠走。淼云才追出两步就扑倒在地,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强忍着气血翻涌赶路,经过刚才一战,那些普通士兵也该知道不是我的对手,追上来也无用,只希望前面再无埋伏。取出七哥送的雪参丸连吞三粒,也顾不上调息化开药力,闭气跳入河中。水流不算湍急,也就几分钟的功夫,我就行到水浅处,这条河河面和宽,深的地方却不宽。
山中的气温比较低,秋初的夜晚大概就十几度吧。胃里因为药力的缘故火热,身体表面却冰凉。我咬着牙爬上岸,沿着河岸走。才走两步发觉袋子很沉,糟糕!干粮都湿了,翻了一下发现还有肉干,稍微安慰一下翻开地图确定接下来怎么走。
越过这座山才到平原地带,看来今晚只能在山中过夜了。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我钻入密林里,大约走了两个小时才停下来,身上的衣服已经半干了,寻些软草铺好,靠着树坐下来。
说不害怕那是骗人,要是有伴也好啊。想起慕情临别的拥抱,我嘿嘿笑出来,真看不出来他还有不矜持的时候。照着莫笙教的,我开始调息,左肩的伤在药力的作用下不是那么难受了,然后我就半睡半醒着坐了一夜。
早上的阳光很刺眼,我揉几下发麻的地方,自言自语:"现在后悔出来谈和是不是太晚了点。"
自然不会有人理我,叹息一声继续赶路。走到大约中午的时间吧,我啃几口肉干,还没啃完,那位使者又追上来了。
"你们不吃饭啊?本王现在要吃饭。"我叼着肉干咕哝着,不等他们包围上来,我闪入更深的密林,几个好手率先追上来。 我不想被他们拖住,还几招连忙闪人。他们似乎是试探我的武功有没有恢复。哼,就是没恢复,凭他们的身手也休想拦住我。
他们并不急着拿住我,我狐疑着躲开攻击。被不紧不慢地追击好长时间,我猛然停住。
前面是悬崖,像是地震裂开的一样,又长又深,他们是故意将我逼到这里!我转过身看着围过来的几十人。
"王爷自己选吧,在下还是希望您到羌作客。"那位使者面带笑容,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我伸着脖子看看悬崖,顺便踢块石头下去。喀啦喀啦的声响从低下传上来,很久没有停歇。哎呀,为什么跳崖是惯用情节呢?看着眼前的悬崖想起看过的小说。难道身为主角的使命中有跳悬崖这条不成?其实很想对他们说:你们不知道主角都是大难不死肯定有后福的那类人种吗?你们逼我跳下去我也死不成的。
不过看看这么深的悬崖,身上还有伤,我咧嘴为难。真得要跳下去吗?貌似不是很好玩啊。但是被抓也不好玩吧,九王爷做人质的话,朝廷就能只割地赔款了,就算平安回去龙曜天会不会抄我的家?
要说主角跳崖是必然那么我被车撞死到这里来也是必然吗?
"九王爷,在下还是劝你先保自己的命,留得青山不怕没柴烧?"
我白他一眼,人家正在思考要紧的事情,少插嘴。"本王的事轮得到你插嘴吗?"
"您可以慢慢想。"
"你们抓住我想要挟什么?土地还是钱财?"
"这就要您值多少了。王爷的命金贵无比,还是珍惜些好。"
"你在威胁我?"
"依王爷看呢?"
我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起很多不该想起事情。
被车撞上的时候我想到什么来着?好像是金鱼缸该换水了,自从养的狗死后,我就再也没有养感情交流丰富的宠物,选择金鱼来养,没想到还是产生了感情,虽然是单方面的。我想起龙曜天的种种,想起莫笙和小凌总是围绕在我身边一起做这做那,想起翠羽唠叨着给我梳头发,想起慕情说"我不会让你死",傻瓜,谁都会死的,死过一次后更加明白死是多么容易的事情,人的命和一枚卵没什么分别。
死已经不是我会怕的事,那么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没有谁可以困住我,他们同样不能,我有选择生或死的权力,不是吗?
回过头,我冷然说道:"本王不会受人威胁!"
乘风的感觉很奇妙,风好像温柔又好像严厉,像他--龙曜天。我微微笑了,眼泪忽然涌出,随着呼啸的风飞走。
生死都可以选择,爱呢?
如果可以......
我很想在这个崭新又陌生的世界里,敞开长久封闭的心扉,真心爱上一个人,没有争斗,没有欺骗,没有利用,甚至没有嫉妒,只有单纯到极至的爱。
如果可以的话......
衣魅飘飞的声音混合风声很动听,也很飘渺,让我沉醉地闭上眼睛。
我果然还是太天真啊......
第二十四章 刑天再临
深邃的森林散发著缕缕清香,风毕竟托不起我,就这样一直坠落下去,睁开眼睛时,天空在悬崖的缝隙中逐渐变远,伸出手,想要抓住虚空的某处。散开的长发,在我眼前飞舞著。我眨眨眼,没有人来,只有不断地坠落。
忽然很想见他──龙曜天。
绿色植物的影子闪入视野,我也真是的,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乱想,跳下来可不是为了寻死的,轻功在这个时候特别管用哈,迅速调整姿势踩上去,缓解部分向下的冲击力,拽住几根柔软的枝条,立刻强提一口真气施展轻功,抛掉手中断掉的枝条,再次对下方的树下手,先保住小命要紧。几次强提真气後副作用也随之出现,肩上中掌,本来是靠真气压制住的,伤痛发作,真气一下子就散了,再也提不起来,明明还差一点就能安全落下,翻涌的气血好像要炸开似的,真是不走运啊。
熟悉的青色身影合身扑过来,将我护住,是莫笙......?他怎麽会?在我疑惑的时候,莫笙什麽也没有解释急忙点我的穴道,压下不受控制的真气。快要到地面的时候,他抛出流星链,缠绕住上方突出来的干枯树干,他带著我好像荡秋千一样在空中荡起来,将下冲的力转变方向,绕了整整一个圆,第二次荡向高空的时候,速度已经彻底慢下来,他这才松手,带著我落入茂密的树丛中。
他的欲言又止以及龙曜天看向他时警告的眼神,一起浮现出来。
原来他没有失去武功,我好像已经习惯了身边的人深藏不露似的,没有激烈的反应出现,只有伤感而已,像海一样宽阔的伤感迎面将我的意识淹没。
最後想的是:看来这次死不了,龙曜天你就等著我回去算帐吧。
醒来的时候,我看看四周,莫笙见我醒了,连忙俯身察看,"你怎麽样?"
我眨眨眼,没有感觉到身上有很强烈的痛楚,"不算很糟。"
莫笙取出药丸,"再吃一粒吧。"
我吃下药,他扶起我,帮我运功疗伤。"这里是断翅谷,向西走两里左右就能出去。"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专心疗伤,莫笙运起真气帮助我调息。治疗结束**著树休息,莫笙不知道该怎麽面对我,"您为什麽不问?"
"你是他安排到我身边的,有这一条就不用问其他的了吧。"我淡淡说著,好像事不关己似的。当人处在人群中,就免不了这样那样的束缚,即使云淡风清如他。
如果不让他说出一切会不会也是种惩罚?我勾起嘴角笑得很恶毒。一个人很想澄清的时候别人却不给任何机会是比较残忍的事情,我倒要看看他能忍多久。不过转念又想起他的欲言又止也是种煎熬,还是算了,我何必为难心怀愧疚的人呢,如果他没有良心,连愧疚都没有,我这种惩罚也变得无意义,长叹一声,"你的武功是假装失去的?"
"不是。"莫笙见我说话,连忙转过身回答我,怕我永远也不理他似的。"我是被三王爷收留,三王爷用夏国的供品治好我的伤,条件是......一生听命於他,来的时候三王爷命令我不能让王爷知道我恢复武功,只能暗中行动。"
啧,龙曜天还真是从来不做赔本生意,不让他说就是要一直瞒我到底了。
"如今你违反了命令,他会怎麽处置你?"
莫笙无所谓地摇头,"我只有服从,没有必要知道他没说的事情。"
"静妃的事你查到什麽了?这也是龙曜天的命令吧?"
"是,三王爷要我暗中除掉妨碍谈和的人。静妃并不在这里,只有淼云在,我是追著她过来的。"
"然後陪我跳崖?你有把握救起我这个伤患?"
他坚定地点头,"我的武功比以前稍微进步些,应该没问题。"
我又不是问他武功有没有问题,翻个白眼,"你就没想过会死吗?"
"到时候再说吧。"
呵──比我还拿得起放得下啊。
"上面的人是不是下来搜索了?"
"应该会吧。"
"不留活口,我没在这里见过你,你也不曾在这里见过我,而是一直在追查淼云的行踪。"我阻止他说话,继续说道:"作为交换条件,我要你带我暗中潜入怀谷,还要铲除和羌勾结的这批人。静妃的行踪还没暴露,先留下淼云吧,要做得不留痕迹。"
莫笙颔首,咬著下唇,"明白,您......不恨我吗?"
看著他痛楚的神色,我只觉得忧伤。身不由己到底是怎麽样的无奈,我现在才若有所感。不随波逐流随遇而安很快就会被现实倾轧过去,不过是为了活下去,却这麽辛苦。
"恨会让人失去理智,我不需要恨,我需要的是理智。"
"谢王爷。"
我向他伸出手,他不明所以。
"把手给我。"
他将手放到我手上。
我握住他骨节纤细的手,"你该珍惜你自己,以後别做陪人跳崖的傻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