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书(穿越时空)————卫风[下]

作者:卫风[下]  录入:12-14

他似乎发觉了我的情绪,微笑着把我抱住:"小风说的,是一般人都会过的生活吧,就象我们之前一起过的那样?"
我点点头。

他和我的距离很近很近,嗯,就是耳鬓厮磨的那一种,说的话,却让我愣住了:"那种生活,我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过了那么些天。从小,我在这里出生,在教中长大......"

他的声音里有些苍凉,我忍不住抱紧他,去吻他的唇。
他的眼睛泄露了他没有说出口的情绪。
他不快乐。
他之前过的生活,一直都不快乐。

赶紧扭个话题:"于同呢?还活着吧?"
卫展宁的指尖轻轻在我耳垂上摩呀摩的:"还活着。"

虽然,虽然知道应该恨他。可是,我皱皱鼻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想象影视剧啦小说里啦那样子报复。什么血债血偿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啦什么的。
而且,要我痛痛快快地说,杀掉一个人,总有点说不出口。
要说整治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可是要这么便宜放过他,我又觉得不甘心......
哇哇哇,好头疼的问题!

想也没有什么头绪,干脆不要去想。
我蹭啊蹭到,爬到了卫展宁的腿上。他斜靠着,身体充份舒展。
"那个,我这几天,究竟吃了什么药?"我很虚心的求教。
以我今天的医术,竟然在那粥里尝不出一点药味,只能说,那药配得实在是好,大巧若拙。
他微笑着捻捻我的鼻子:"怎么都吃完了才想起来问?"
我皱皱鼻子,痒痒的好想打喷嚏。揉两下:"让我吃药也不用瞒我啊,我又不会怕苦不吃。"
"倒不是想瞒你......不过我也不知道那药吃了,究竟能不能让你的腿脚变好。如果不成的话,还害你白开心一场。不告诉你呢,即使你吃完三天也没起色,倒不致于太失望。"
嗯,说得也是。

"那,那个药究竟是什么药?"我都快贴到他的脸上去问了。
他口气中满是宠溺:"你不是知道么?"
虾米?我哪里知道?
愣愣的看他。

难道,是那个药?
可是那个,这个,未免太巧了吧! 66 报复
忽然外面有人恭敬又低沉的声音说:"主人,有拜贴。"
卫展宁没说话,反而是我好奇的爬起来,两步跳下床,趿着鞋去开门。门外面有人用盘托着一张禀贴。
竟然会有人来做客。
会是谁?

那人看到我这么跑出来,身子弯得更低了些。我把那贴子拈起来,打开看。
上面是"恭呈......"一长串子的套话,我压根扫也不扫,直接跳到下面看落款是谁。

眼皮跳了一下。
任随风三个字写得力透纸背,张牙舞爪的力道象是要从纸上跳出来一样。
卫展宁淡淡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是任越是不是?"
我对他的未卜先知倒也不算太佩服,本来嘛,既然那两本破书有他说的那么重要,连于同也来了,任越怎么会不来?
真奇怪,他名字改来改去。
好玩么?

我趿着鞋上台阶,不留心脚底下绊一记,鞋子脱落向下滚掉了。
好气又好笑,光着一只脚站那儿,自有旁边的人过去给我捡鞋子。卫展宁从屋里出来,一身白衫让轻风一吹,真是玉树当风。和他一比......我这个金鸡独立的姿势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下人把鞋子给捡了来,幸好我没怎么下过地,鞋子很干净,不然要人家两手捧着还鞋真要脸红死。
鞋子递过来,却被卫展宁接了过去。
他看看我,我看看他。
明白。
他蹲下身去,**在他肩上。
他托起我的脚,慢慢把鞋子给我套上。我看着他束发的那个玉蜻蜓,忽然顽心大起,伸手把簪拔了下来。
他一把青丝顿散泄如水。我抓了一把在手,吃吃笑。
他抬起头来,长眉弯弯,目如秋水,薄唇微抿带着浅笑,眉间半分恼意也没有。

真想......就地压倒他!
好想好想......
"口水--"他长身而起,将我抱了起来,轻声在耳边说。
"嗯?"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双脚一离地,很自然蜷起身来在他怀中找个舒服的姿势。
"口水擦一擦,都流出来了......"他声音里有淡淡的笑意。
"啊--"
我低叫,脸上象火烧。
呜,有这么明显吗?
只是小小在心里幻想一下而已嘛。

忽然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小风?"
那声音嘶哑中带着满满的惊喜质疑。
我愣了一愣,慢慢转过头去,看到有人进了花园,正在站在月圆洞门那里,怔怔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身子向卫展宁更靠紧了些。

没想到他会直接进到院子里来,我原来觉得不必和他照面的。
我抱着卫展宁的脖子,小声说:"你们去外面说话好不好?我不想见他。"
卫展宁拍拍我的背,将我放了下来。
我不再回头去看,两步走到房门口。

后面忽然掌脚生风呼喝声大作,我一惊回过头来,却见任越长剑已经出了鞘,眼里面一团疯狂似的光,正向这边冲了过来。青衣仆从纷纷涌上,安静的院里一时间竟然乱成一团。卫展宁站在台阶上,负手而立,却不动手,只是朗声说:"任越,你若不想要那两本册子,就只管动手。"

任越浑身一震,顿时便缓了下来。
我倚着门框,看卫展宁轻轻松松就让任越不能动手,心里面好象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也说不出来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他回过头来看看我:"小风不累吧?"
我摇摇头:"不累。"
他微微一笑:"他终究算是远客,你也不用躲他。"
我呆呆的点点头,他伸出手来,我便任他握住,站在一起,看着任越被围困起来。他与三年前相比,一脸风霜凛然之色,有种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狠厉又困顿的神色。我原来以为人只有过了三十,又过得艰辛,才会有这样的形象容色。

可是......侧头看看身边的人。
他却仍是琼枝玉树的模样。

忽然他俯过头来在我耳边轻轻说:"你能忘记他们的行径,我却没有一日或忘。"
我沉吟片刻:"我现在有你,其他什么我也不在乎。就是他们,我也不怨恨,你也忘记好了。"
他轻轻叹息,却忽然笑了一笑,又说了一句话。
我身子僵在那里,他却已经直起了身,转过头去。

我让他那句话震得站都站不稳,觉得脚底下象踩着棉花,半天才回过味来他说了什么,忍不住一把揪住他的袖子:
"你......你说真的?"
他笑一笑,指尖点住我的唇:"你从现在起,可要乖乖听话。"
我快没跳起来,连连点头如鸡啄米:"好好我一定乖一定乖,你不可以说话不算数!"
他淡淡一笑,回头看着院落中间。

任越象是三魂七魄里去了一半,愣愣的看着我们。
卫展宁的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到过的冷静与威严:"想要圣书,可以。你可还记得三年前我说过的话?"
任越的目光从我身上,转到卫展宁的身上。
他点了点头。
"那你做到了?"

他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我看着这个人,觉得好象认识他,又好象从来没有见过他。
那面容好象是认识,可是那个眼睛和神情,都十足陌生。

他抬起眼来看我们。
我心里打个突。
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眼神。
象是垂死的兽,绝望惨痛濒临疯狂的眼神。
67 报复
我嘴唇动了动,很想问卫展宁到底是让任越做什么事。
可是一想到问了问题就不算乖,而不乖的话......
还是咬紧了牙,我不问。
哼,我今天偏不当好奇宝宝!

"你若做不到,"卫展宁忽然口气松了些:"倒也不是全无办法。"
任越那个眼神,我真不想再看。
往卫展宁身边靠了靠,偏头看一边。
其实,其实我知道任越今天一定好过不了。
让我报复他,我可能做不来,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好,也不知道是该用刀子棍子还是用毒药。而卫展宁对他,根本不会手软。

从昨天晚上他对于同流露那样的杀意,我就知道他不会原谅。虽然我可以淡忘,但他不会原谅。
"你可以提一个要求。"卫展宁的笑意很飘忽,若隐若现:"机会只有一个,你要想清楚,究竟要什么。"

任越的身子轻轻颤抖。
我认识这个人时间很长,他年纪还不大的时候,就比一般人要内敛沉静多了。我那时总是以为那是他过去有不幸的经历。
后来我知道他有许多隐瞒,就更不觉得奇怪。
但是,他究竟有什么为难的选择呢?

"秘药,"他声音哑得几乎让人听不见:"我要秘药。"
卫展宁嘴角上扬:"不要圣书?"

他的样子,象是马上要倒下去似的。
我看看卫展宁,靠得更紧了一些。
虽然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好印象,可是看到他这样,还是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可能我天生就是一呆瓜,和东郭先生那冬烘一水准。

我知道任越在卫展宁面前可怜,在别处却一定不是。
他也会杀人,会有种种狰狞的面目。魔教始终是魔教,他这三年当教主比之前的那些人包括他父亲任啸武在内都收敛很多,但那是因为三年前与正道一战,他们元气大伤的缘故,并不是改过迁善了。

我始终是笨,然后心肠软。
即使知道对方不是善类了,还是要可怜他。

他艰难的摇摇头,说道:"我要秘药。"
卫展宁点点头:"好。"
旁边那个管事(再汗一个,我天生不大会记人名儿。当时在李彻那里住好多天,也不记得他家那个管事叫什么。现在在自己家一住好些天,不知道自己家管事姓什么......)递上来那个木盒。卫展宁两指轻抖,木盒无声的迸碎成片片。眼前白影闪动,我眨眨眼,看到那两本薄薄的书册已经破碎得象是秋叶飞花,在卫展宁的掌风中飞得一天一眼全是。

任越看那白花花的碎纸满天飞舞,样子象是被人捏住了喉咙一样。
"卫......卫公子,这是本教的圣书......"他声音低得象是要晕过去。
"我早已脱离魔教,本教这两个字,同我没有半点关系。既然你已经作了决定,这书自然和你也没有半点关系。"
卫展宁气宇高华,说话的神态也是从容淡雅。
真狠。
我咋舌地看他。
真狠啊他。

"至于秘药......"卫展宁微微一笑:"药方在京城,你自行去寻吧。"
任越象是被人当脸扇了一巴掌:"卫公子,成药明明有三粒尚存。"
卫展宁揽着我的肩,宠溺至极的揉揉我的头发:"小风吃了几碗粥?"
我扳扳手指,愣愣地说:"三碗。"
卫展宁半偏过头去看他一眼:"配药也不过只要三五年,寻到药方之后,慢慢调配不迟。当年你跟小风偷师不少,配药些许小事理当不在话下。"

任越的目光在满天飞舞的纸页上打转,然后慢慢落到我身上。
"小风......"
他轻声唤我的名字,语气十分柔和。
我从来没听他这样喊过我。
即使是当年一起混吃混喝到处去玩的时候,也没有过。
我看看卫展宁,他目光含笑看着我。
我冲任越摇摇头。

"你还活着......"
这不是废话么,不然你大白天的见鬼了不成。
可惜我不能骂他两句。

不然,卫展宁就可以说我违规,不乖,然后,不乖的小孩......当然是没糖吃的。
我要吃糖,所以我要乖!
我不说话!

我的嘴巴闭得紧紧得象蚌壳一样一丝缝都不露。
任越......
虽然你的表情让我有内疚感,但是......但是,我真的不能开口说话啦!
"你,现在好吗?"
我点点头。点头不出声,不算不乖。
"伤都好了?"
我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他嘴唇动了两下,欲言又止。

好啦,你也只能问到这地步了。
如果你接下去要问什么狗血苦情问题,估计我可不会这么有耐性,跟你一个问题一个动作。
再说,我......我家大帅哥的手段你也见了,不费吹灰就让你呕到内伤。
还满嘴苦都说不出。

太,太厉害了。
都不知道大帅哥有这样的手段心计!
幸好......幸好......幸好我不是他仇人......
不但不是,而且......
转头看看他,他也看看我,目光中柔暖无限。

而且他保护着我,守候着我。
想到被他所爱,我心里幸福的都要爆炸开了。

"你,恨我么?"

我摇摇头。
他声音颤着:"为什么?"

咦咦咦,我都这个态度,他居然还问出这么琼瑶式的问题来。
我为什么要恨你?如果你夺走我最珍视的东西,我当然是要恨的。可是现在我还是挺健康,而且,卫展宁你是永远也不可能从我身边夺走,我做么要恨你呢?
仇恨一个人的同时,也在自己的脖子套上一个巨大的枷,那个枷由仇恨打造,上头的锁链名曰痛苦,戴上之后的人生,只会走上一条越来越窄而且越来越黑的路。
我现在明明幸福得不得了,为什么我要去给自己上枷?

"小风......"他象是想向我走近,只是有人迅速拦住了他。

我站在卫展宁的身边。只是冲他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淡然和......冷漠。
回不去了。
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叫随风的朋友。
而不是一个叫任越的,心机深沉的人。 68 报复
"你一句话,也不想跟我说?"他眼睛死死盯我。
却不让我觉得有什么感动,只觉得厌恶。
我摇摇头。
我没有什么话,想要跟你说。

任越,你不记得,我从周山口那里跳下去时,说的什么?
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

没想到过了三年,你居然仍然不知道那时我其实是想说什么。
他眼下面一根青筋一跳一跳的动,看来很骇人。
他没再说话,卫展宁好整以暇的立在那里,从容淡定的模样,与他的失魂落魄,形成一个鲜明对比。

等到任越慢慢转回头要走了,我实在有句话憋不住想说,满脸难色拉拉卫展宁的袖子。
他微笑着轻轻抚过我的脸:"好,算你乖。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让他一句话弄得飘飘然然,浑不知身在何处,幸好还想起任越快要走出了门,急忙喊他一声:
"你等等!"
他飞快的回过头来,脸上那个神色啊......

象是要推出午门候斩的人突然听到刀下留人的纶音一样!
弄得我倒有点不好意思。

他往回踏了一步,手颤颤地向我伸出来。
我反而往后缩了缩,小声说:"那个,于同来我家偷东西,嗯,你顺便把他一起带走吧。"

这个,这个,我真不是有意的......
我发誓,我不是想涮人!

推书 20234-12-14 :数见红尘应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