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一壶酒 后传 定风波(穿越时空)----坊七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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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董的脸色更难看了。
妄议朝政就轻多了,我冲她露了个真诚的笑脸,才杖五十,真轻。只是打了之后,一身的皮子肯定没法看了,又皱又丑就像老树皮。啧啧,想想就让人恶心。
梁曜寒,你不要危言耸听。
董贵妃,本宫念的可是《宫训》和《祁律》,怎么是危言耸听?我板起了脸,你这是大逆不道之言,要判凌迟。
小董刷地变了脸。
董贵妃。我指了指她的身后,告诉你吧,你背后跟着鬼。
小董打了个哆嗦,连忙转身去看。她身边的小姚也慌里慌张地跟着看。
看到了么?是个女鬼。她说.........我卖了个关子。
她说什么?
她说.........我使内力崩断了发带,头发随即被风吹乱,张扬凌乱。
小董啊地惊叫了一声,和小姚抱成了一团,不住地发抖。
我捏细了嗓音,学着鬼片拿腔拿调地打颤我死得好惨.........好惨呐,好惨。然后我就揣着暗爽闪了。
小董当天晚上就病了。听说是中了邪。绮兰殿大半夜的灯火通明,说是一黑灯就会看见女鬼,四处挂得都是鬼画符。
我默。
我不过是觉得女人一般都怕鬼,所以才吓唬吓唬她玩的。
我真没想到我会惹出这么个有趣的结果。
你说我以前就怎么没想过对这些个古人装神弄鬼?
小董这妮子都想到了借大傩来说事,我怎么就不跟着学习学习呢?
我琢磨了琢磨,捡了件旎旎最喜欢的藕合色长衫,把头发放下,只在脑后绾了小髻,然后抱着日昭去探病。
小董一见我就尖叫。绮兰殿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我悄无声息地遁了。
看来旎旎的死与她很有关。
恐怕还有别的事,比如那些不利于我的谣言.........总之帐我记下了,日后我亲自算。
护送我的车队伴着绮兰殿的人仰马翻出了京城。
我们被安顿在了离报国寺不远的汤泉行宫。
汤泉行宫,顾名思义,有温泉。
我泡在散满花瓣的温泉里,第一次深刻体会了什么叫做腐朽,什么叫奢侈。
手脚已经泡得发白。身边是杨天泽钦点的各色小食和浴具,还有我出宫前教唆于言给我顺出来的几坛好酒,整天无所事事。
梁曜寒。于言坐在我身边陪我喝酒,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
我透过热气腾腾的水雾看他。
于言把目光投向远方,声调平缓地像在念书,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皇上又不想跟教主,那你就跟我走。
嗯。记得。
如果这一次皇上.........你打算怎么办?
看着情况办。
曜寒,我是认真的。
我也很认真。
我和杨天泽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是有情人这么简单,还有太多我所关心的人纠缠在里面。我和他的恩恩怨怨,第一次是为了敬德,第二次是为了宇时,第三次则是楚成.........等我真想纯粹为他拼一把时,他却一道圣旨把我赶出宫,不让我掺和了。
我看见于言的嘴角有点抽。
我知道他不爽我的敷衍,可我实在没兴趣和他畅谈什么未来。
我和于言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杨天泽似乎很信任他,宇时和他也肯定有些关系,所以现在于言在我心里的形象就一传说中的双料间谍。
而我对双料间谍没半点儿兴趣。
曜寒,于言灌了自己一杯酒,你是不是打算为了他忍气吞声?你知不知道他们究竟怎么议论你?
无所谓。我没觉得我在忍气吞声,我只是不喜欢自找麻烦,成天和群莺莺燕燕争风吃醋、家长里短。
曜寒,你别总敷衍我行不行?于言一把拉住我,我在为你担心。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他们,被这些阴险龌龊的人事给毁了,你明白么?
明白。我拂开他的手,我自有主张。
你的主张,就是那男人要牺牲你时,你也毫不犹豫地受着是不是?
于言你太激动了,应该冷静冷静。
我很冷静。
我相信他。
于言把手中的杯子狠狠地掷进水池,你爱他爱傻了吧。
我不置可否,走人。
我不知道于言为什么突然冒出杨天泽会牺牲我的话,但我完全不觉得我相信杨天泽是在犯傻。
以后会什么样我不敢说,但在现在,若是杨天泽真要推我出去,那就说明他已经被逼上绝路了。
我知道他没那么笨,不然他不会拒绝我合伙算计别人的提议。
话说回来,他要是真的走到那一步,他就不是我认识的、我了解的那个杨天泽了。
我相信他,不是因为我和他之间的那些个情情爱爱,而是纯粹地因为我信任他搞得定。但我不想解释给于言听。
曜寒,于言再次叫住我,其实教主一直在找你。
是么?
宇时的事我是残忍了些,对不住他,但我和宇时已经错过了和好的机会。
如果再见宇时的那一天,没有惊马,更没有杨天泽从马上摔下来的那一幕,也许我会做出别的选择。
只可惜......
现在我爱的人变了,是杨天泽。
二八、
汤泉宫四处都是温泉,所以即使不烧地龙,宫里也非常暖和,园子里也一派生机盎然。
我抱着日昭坐看了十多天的云起云落,突然觉得人生也就那么一回事。
于言依旧时刻不离地跟在我身边。
我问于言,你究竟是个什么人?
于言先是笑而不答,后来逼得紧了,他说,喜欢你的人。
我再问于言,都喜欢我什么啊?
什么都喜欢。
那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秋猎场。
我只去过一次秋猎场。
然后呢。
然后就突然喜欢上了。
于言笑了笑,从怀里摸索出一只蓝布小包。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看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一层,又拆开了一层。
最后露出两块碎银子。
知道这是什么吗?于言问我。
银子。
这是你给过我的唯一的东西。
我默了。
那年秋猎,我们四个人打麻将时,我赢你的银子。我是不是很傻?
简直是太他妈傻了。
于言,你应该清楚,我不是什么好人。
曜寒,我说过了,我很清楚我喜欢的是什么人。
你觉得值么?
喜欢就值。
我看着于言,从头看到脚,然后从脚看到头。
我是第一天认识这人吧?
估计是,怎么看怎么不像那个我认识的那个于言。
我抱日昭回房,小七端上一碗酒酿荔枝,主子,是皇上派人送过来的。看,还热着呐。皇上就是心疼主子。
我点点头坐在一边。日昭张着圆溜溜地眼睛看我。
好,给你先吃。我点了点小家伙的额头,日昭立刻笑眯眯地看我。
轻轻吹了吹,我喂了孩子一勺。
再盛一勺,日昭突然抓住自己的胸口。
我低头一看,大惊失色。
孩子的脸突然憋成紫色,是中毒。
小七吓得跌坐在地上,于言一见就窜出了门。
我立刻伸手卡住孩子的舌根,给他催吐。
于言冲回来,提了一大壶水。
我扶住孩子,硬灌下去,然后让他再吐。
小七在哭。
我听着心烦,一脚把他踢了出去。让他赶紧找人通知杨天泽。
至于其他人,我看哪一个都有问题,命令他们全给我滚得越远越好。
日昭的脸色渐渐缓了过来。
但是毒并没有解。
于言的结论是,若是没有解药,三天内,孩子必死无疑。
心乱如麻。
等杨天泽赶来了,我如何向他交待?
报国寺的大师们先赶来了,主持方丈亲自替我看护着孩子。
我则走去后山散步,静一静心。
于言跟在我的身边。
风刮过竹林,吹得人心里冷嗖嗖地向外冒凉气。
于言给我加了件披风。
曜寒,你.........千万别憋着自己,若是......
我觉得自己笑得很轻松,我好得不能再好。
于言不再说话。
系好带子时,他突然张臂抱住了我。
于言没有再动。
我反手搂住他。
心里觉得日昭不会有事,可心里却空得像是个风洞,冷得彻骨彻心。
所以想要点儿温暖。
谁都好,只要是活生生的人就成。
放开他。
有人阴森森地在我背后放狠话。
我赶快推人。
没有推开。
于言加大了力道,以我的功夫,根本推不开。
很好。杨天泽站在我背后,声音冷若冰霜。再不放他,朕就一剑剌穿你们俩。
有剑出鞘。
于言笑了,皇上若是舍得,不妨剌一剌。
你若是舍得,那朕不妨剌一剌。
两厢对峙,我狠推了一把于言。
于言低声问我,你还想和他过么?
我没有回答。
竹林的风带着啸声刮过。
杨天泽上前拉住我,猛力一扯。于言松了手。我妥妥当当地撞在了杨天泽身上。
杨天泽铁着脸一言不发,揽住我的肩就往庙里走。
我转头回望于言---看看他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和杨天泽搞得这么诡异。
杨天泽强掰过我的头,又走了两步,把我抵在树上。
梁曜寒.........
我不想听。
好。
吻代替话语落下来。
舌在口腔中纠缠,几欲抵到喉咙深处。
身体紧紧相贴,仿若水蛭。
五九的天,山中寒风依旧。
杨天泽凉衣霜发,把我勒在怀里,连呼吸都微微发冷。
他在害怕。
他什么都没说,但我心里很清楚。
我也在害怕。
这一刻,他很脆弱,我也不堪坚强。我们紧紧相拥,彼此支撑。
手抚上他的背,然后轻轻地拍一拍。
日昭,会没事的。
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脸颊滚烫。
日昭,是你的儿子,是龙子,是受上天庇佑的人,一定不会有事。
他箍紧抱我的手,微微发抖。
日昭他.........
朕会救他。
杨天泽突然松开我,恢复了以往的安闲。
敢动朕的家人,他冷冷地盯住密林深处,轻笑出声,朕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拉着我往回走。
月光为他的侧脸镀了一层清冷的寒霜。
他抿着唇,线条柔和的脸上便凭添了一份刚毅。
不错。
够酷。
是杨天泽。


二九、
临近行宫时,我听见小家伙正抽抽噎噎的哭。
一见我,日昭直接扑了上来。
我把儿子抱在怀里,心里完全不是滋味。
下毒也就算了,这我不怕。
可终委屈了儿子,我心里憋得慌。
先回宫吧。杨天泽揽住我的肩。呆在朕身边,朕亲自守着你们,最安全。其他的事咱们以后再说。
我点点头,向赶过来帮忙的各位大师施礼。
杨天泽助我抱着日昭上马,然后矫健地一跃而上,用披风环住我们俩。
日昭依旧在哭。
大概是慑于杨天泽在场,他的声音很弱、很轻,两只小手紧紧搂住我的脖子,伏在我身上。
我知道他难受,可我无能为力,我甚至不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
杨天泽默不作声,挥手让他的暗卫远远地散开,不要跟我们太近。
出宫门时,他突然勒住马,然后抬手温柔地擦拭孩子的眼泪。
日昭张着圆溜溜地眼睛看他,我也一样。
杨天泽从不亲近孩子,今天却一反常态,先轻轻地刮了刮日昭的鼻子,又扯一扯他的耳朵,最后俯身在孩子的额头上落了一个吻。
小子,你可是朕的儿子。宁流血不流泪。不准学你娘。知道么?
日昭懵懂地点点头,吸着气,努力去憋自己眼泪。
我则侧过脸。
旎旎的事,再加上这笔帐,只要我活着,一定不假人手。
好样的。千万别学你娘,心性太软。杨天泽说着就掰过我的脸给孩子看,看看你娘,动不动就感春怀秋的,虽然招人疼,可是也容易被人欺负。
我怒!
杨天泽,你这笑话太冷了。冷到你找抽。
瞧瞧,杨天泽无视我的愤怒,对着儿子笑得如沐春风,你娘还不会控制自己的脾气,什么都写在脸上,最容易遭人暗算。
吻就当着孩子的面落了下来。
他一手环住我,一手摭住了日昭的眼睛。
你娘.........他放开我们,捏了捏孩子因为中毒而红热的脸,柔声说道,昭儿,你娘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日昭歪头看我。
杨天泽笑了,又摸了摸他的头,而你父皇,是天底下最想好好保护你们的男人,所以无论何时,无论我们是否全都跟在你身边,你都要像个男人,不准给你爹娘丢脸。记住了么?
日昭似懂非懂。
杨天泽搂紧我和日昭,策马下山。
马蹄踏着浅草徐行。
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天泽.........
别说话。他咬了咬我的耳朵,至少不要现在说。
好。
从汤泉谷到皇宫,路并不长。
但我们花了很时间,慢慢地走。
回到皇宫,几近天明。
杨天泽直接把我们安顿在乾清宫的偏殿。
就算是上朝,他也把我们带在身边。
尚书房里,隔着道门就是小憩的耳房。我就抱着日昭坐在那里的榻子上听他议事。
爹,我长大了,也要和父皇一样。日昭贴着我的耳朵,悄悄和我说话。
我掐了掐他的脸,却不知会不会等到那一天。
第一天,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嬉闹了一天。
第二天,我又看见了于言。
于言究竟是什么人,我不想管了。
杨天泽为什么又把他放在我身边,我已经不去想了。
我只想寸步不离的陪着日昭。
第三天。
第三天,是日昭生死存亡的一天。日昭从早上就不好受。
于言说这药最终会让人窒息而亡,死法非常痛苦。
我点了孩子的穴,然后留在乾清宫里守着他。
杨天泽不知去哪了。
宫中隐隐传来乱糟糟地大呼小叫。
我烦躁不堪,把小七踢出去打听消息,自己则在地上来来回回地暴走。
小七滚了进来。
于言一把提住他,接住小七滚落的瓷瓶。
主......主子,解药。
我赶紧凑上前,哪来的?
皇上,皇上让人送来的。
于言立刻拨开了瓶塞,倒出颗乌紫的药丸。
我问,是么?
我看看。
于言用指甲挑了一点儿药泥,凑在鼻前。
是,我去取水。
药丸被分成两半,取了清水打成药浆。
我掰开孩子的嘴,小心翼翼地灌了下去。
日昭脸上的红晕渐渐地褪了。
于言扣住他的腕,神色越来越来轻松。
成了,让昭主睡一觉就好。
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仿佛长久没有呼吸般,舒心掏肺般地长吐出一口气,
阿弥陀佛。主子。小七贴上来给我们擦汗,真是上天保佑。
行了,别念了。我踹他一脚,去吩咐厨里做几样欢喜的菜,再给我弄壶酒来。等皇上回来了,好好庆祝一下。
是,主子。小七兴高彩烈地跑了两步,又站住了,主子,这不好吧。
什么不好?
主子,您知道这药是哪来的么?
哪儿?
集贤殿,姚主子那。
不可能。我蹭地站了起来。
是真的,皇上亲自带人搜的,姚主子自己也认了,绝对不会错。
这怎么可能?不要胡说。
是真的。小七急了,原本谁也不信,皇上也不信。还要江大人先收监姚主子问问清楚。哪想姚主子早有防备,用袖里藏着的匕首挟持了江大人,逼着皇上传您见他呐。
不会吧,这么严重?
小七更衣。
主子?
既然他请我,我就去会会他。
就算为了江叶,我也得走这一趟。
三十、
集贤殿被围得水泄不通。
于言护着我闯进去,只见一群侍卫围着姚子贤站在院子里。
老姚挟着江叶,手中的匕首正抵在江叶的脖子上。
杨天泽站在滴水檐下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冷若冰霜。
我的第一反应是---做戏。
姚子贤见着我,轻轻柔柔地一笑,你来了呀。语气平常的像是聊家常。
我点点头,嗯,我来了。
走到杨天泽身边,我悄声问他,这是干什么啊?
杨天泽抿着唇,冷冷地看着老姚。
我又看向老姚,老姚抿着唇,冷冷地看着杨天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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