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身上被扎出十个八个洞,也不至于会怕,可听到太医唠叨说如果箭再偏上三分,手有可能废掉时,我真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顾康健始终拿捏着太子的派头,并无失态的举动。让我没想到的是顾自在,这小子一听到我手差点废掉,突然像得了失心风似的冲纪元吼:"若不是你,五哥怎么会受这么重伤?"
所有人的目光转到纪元身上。纪元恍若未闻,坦荡荡的笔直的立在那,只是眼睑垂下,瞧不真切眸中的真实情绪。
"至亲王自己扑上去救的,怎么怪到纪元哥哥身上?"聂子夜突然开口。嘿,人不大胆子不小,居然当众人的面顶撞老九。
"子夜!"纪元一声轻喝,清冽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内回荡开来。他抬起眼,穿过众人盯在我脸上,张口欲语。
我懒洋洋的插话道:"从今儿起本王亲自教你习武,下次再有危险也好替我挡回来。你五爷我心眼小,不做蚀本的买卖。"
大家适时的发出笑声,我哂然的随意仰靠在椅子上,睨笑环视一圈。那一箭彻底把我射醒了,装模做样扮缩头乌龟不是爷该干的事。
既然事已至此,再装就真孙子了,不如大大方方收了纪元。看他妈谁敢动老子的东西!
因受伤,雍慧特准我回去休息两日,正和心意。只是临走前承欢抱住我的腿,死活要陪着,恨的眼泪打转咬牙切齿,扬言要宰了那个误射我的混帐。
我无奈的安慰了几句,大张旗鼓去找根本抓不住高手,不过是宰杀无辜的替罪羊。
驱车回府,聂子夜抿唇轻道:"很疼?"
我瞄他一眼:"爷不介意帮你尝试尝试。"
聂子夜看我脸色不善,撇撇嘴,躲到纪元身边。纪元一路都木着脸,没反应也不说话。
马车急速奔驰了两个时辰才到王府,我大步往里走。怀前跟在身侧,眸中阴骛不定,杀气腾腾。今儿还嫌不够失态?我边走伸手扯开衣领盘扣,道:"放洗澡水去。"
"爷,让奴才去查!"怀前再憋不住,恨声道:"奴才一定抓出那人,碎尸万段!"
"哪那么多废话?我叫去放洗澡水没听到?!"我怒容喝道:"还有,你也给我去洗。用冰窖里的冰水,泡在里面不许出来,什么时候脑子清醒了再来见我!"
怀前楞了楞,重重说了声,是!
我很少冲怀前发火,平日里玲珑心思水晶肚肠般的人儿,此刻怎么莽撞的跟头牛似的?!完全混淆了重点,分不清主次。一个杀手刺客能掀起什么风浪?还有,恩主出了事第一个该追究责任的是谁?
走了一头牛,身边的木头更叫我恼火。如果差点没命只救回来一根木头,我宁愿他被射死。
我拧起眉头,没好气的对纪元道:"进来,伺候我沐浴!"转看向聂子夜:"小孩给我滚回屋里睡觉去!"
纪元哑着嗓子低声道:"你的手有伤。。。"
我看看那厚实"熊掌",估计真想进水都难。
雾气弥漫的汉白玉浴池内,湿热的蒸汽环绕周身,熏的人懒洋洋的。纪元缓缓为我解开腰带、外衫、内襦。。。仔细叠好放在一旁。我抿着唇笑,用左臂搂住他的腰,我的左手有伤,他不敢乱动的。右手拽掉他的腰带,由上而下解开可能会阻挡我行动的阻碍,用力一扯,衣袍滑落。我哼笑一声,滑入水中,手臂反搁在池沿边。适宜的水温,舒服的我惬意地闭上眼。
纪元跟着进入池内,一点一点细心轻柔的清洗着。我半睁开眼,伸手拔下他头上的玉簪,及腰乌发倾泻而下,漂浮在水面荡漾开来,如同蓦然绽放的花。
一直保持沉默的纪元突然爆发,紧紧拥抱,将我挤在他与池壁的中间,狠命的封住我的唇,近乎霸道的亲吻。力气之大,登时让我的唇略微发麻。这是纯男性的吻,极具侵略性。
"写意,你知不知道,"纪元的脸贴着我的,轻轻的低喃:"其实喜欢的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怕他不喜欢自己,怕自己做了他讨厌的事,是人都不会有信心的。"纪元的手描画着我的脸部轮廓,一遍遍抚摩:"特别是这个人拥有庞大的权势,绝美的容颜,精明的头脑,只喜欢站在高处,只需要别人的臣服与景仰。他身边有数不清的暗恋者,他永远都是最耀眼的一个。"
我未受伤的右手伸入水中,揽腰、反身,将纪元挤在中间。顺手捏了捏腰身,仍旧是只瘦肉猪!换我采取主动,撬开他的嘴,舌头与舌头纠缠,竭尽所能挑逗。浴室的蒸汽加上情欲的熏染,不一会,纪元的两颊呈现出诱人的粉红。
温度已升至沸点。
我拖着他出浴池,随性靠在旁边的躺椅上,指指自己早已高昂的欲望道:"我手不方便,自己上来。"
纪元楞原地。我上下打量他赤裸的身体,雪肤渲染上粉红,乌黑滴水闪亮的及腰发丝,配上他怔楞微呆的神色,倒也别有趣味。
纪元深呼吸几口,走过来。自己分开两腿,用手一点点将我的阴*送入他的后庭。他扬起头,下巴与脖颈扯出完美的弧线,紧咬着下唇,跨坐在我腿上。
我的呼吸心跳也渐渐加快,拍拍他的臀部,嬉笑道:"腰用点力气。"
纪元眼底眸光一闪,扑上来,抱住我的头,又在嘴上啃了两口,完后犹还觉得不解气,恨恨道:"顾写意,你最适合当的不是王爷,是猎人!而且是个第一眼会让人错觉是猎物的猎人!"
我闻言不禁大声笑了起来。
越来越热,越来越热。。。我仍觉得不够。终还是将纪元按倒在躺椅上,用力戳刺,恨不得将纪元揉进身体里。纪元最先还忍着不出声,此刻也开始放浪的呻吟大叫。两人的身体纠缠扭曲到不可思议的淫糜,纪元唤我的名字,一声声,回荡在略嫌空大的浴室中,恍惚听去,如泣如诉。
"写意,那箭究竟射的是你还是我?"
"写意,你的处境竟已这般艰难了么?"
"写意,为何无论何事你都不愿和我说?"
"写意,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写意。。。"
"写意。。。"
。。。 。。。
"写意,不管你是否会生气,我都要为你去做些什么。。。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我一定会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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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看着在性爱后昏睡过去的纪元,笑着摇摇头,随意披上件外套,打横抱起他走出浴室。
怀前已经收拾一新站在外面。面皮白的似透明,嘴唇微微发紫,但眸子已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清明。
我道:"脑子清楚了?"
怀前抬起头,嘴角噙着淡定的笑,恭敬的回道:"是,主子爷。"
我点点头,抱着纪元回到卧室,放到床上。聂子夜的大眼睛缓慢的转了一圈,定到纪元的脸上。一种莫名的情愫闪过,虽短促却未逃过我的眼。
我向上弯了弯嘴角:"子夜,你是不是喜欢纪元?"
聂子夜的眼皮猛然跳了一下,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向我,表情隐隐透着决然倔强。
没想到还真猜中了。我看了眼怀前,站在那由他服侍我更衣。
待穿好,我领着怀前迈出门外。聂子夜突然追着跑出来,堵在面前。
"你要杀我还是要赶我走?"
我挑挑眉梢:"只要你安分守己少惹麻烦,我不杀也不赶,别挡道,滚开。"
聂子夜紧抿着唇,不说话也不动地方。这孩子怎么蠢起来似头倔驴!
我道:"留一个爱他的人放他身边比较让我放心,这理由怎么样?现在可以让开了吧?!"
"可是。。。"聂子夜第一次有了强烈的情绪波动:"你对我不。。。"
我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你喜欢他是你们俩的事,他喜欢我是我们俩的事,我和你之间没事。再不滚开我可踹人了啊!"
聂子夜牙咬出响声,道:"你这个男人!"
我伸手用两指钳制住他的下巴,抬起,笑道:"我这男人还不够好?给自己的相好养小白脸!"说完不再管聂子夜煞白的脸色,扬长而去。
第二十九章
"暗夜"前身说白了就是官匪商三方勾结下的黑社会组织。靠青楼、当铺、赌场等等并不光彩的行当发家。快速积累原始资本后,开始往各个行业发展渗透。
暗夜内分工明确,官方由我亲自操作,喜来管理财务,候安泰掌管黑道势力,我挑选出的莫姓子弟或分布在各个行业商铺当掌柜,或被我弄进朝廷。莫怀前司掌检察,手里有一支专门监视各人行动的探子。
暗夜分外部与内部,外部在江湖上重金招揽各色人才。内部则执行见不得光的秘密行动。
从边洲回来后,我因担心各个岗位上的头脑们坐大生变,不定期会进行人员对调。暗夜内不得以同乡等名义拉帮结伙,断绝一切山头主义。暗夜人员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此生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很少在人前露面的骄阳公子。
暗夜与骄阳,最完美的组合。
近八年的努力,暗夜渗透了雍王朝半壁江山。可随着势力的壮大发展,难免在细节处出现纰漏。我不想使用拙劣手段不停调查手下,那样不光会适得其反逼他们造反更有可能打草惊蛇。攘外必先安内,该是整顿暗夜的时候了。
因还在围猎期,加上洛梵那边尚未搞定。最多只有一到两天的时间来布置。
我接见下属比较喜欢一个一个来,也就是所谓的单练。若是这人并无犯错,我会与他相邻而坐,聊天形式的谈话。
眼前的简南看上去至多不超过三十,挎着巨大的药箱,生得相貌平平身材单薄,好似一阵风就能刮走的竹竿。虽其貌不扬但眼神活络未语先笑。
简南是候安泰十来岁当小混混时认识的朋友。当年候安泰被仇家打的差点见阎王,多亏此人妙手回春救了他一命。后二人拜把子成了异性兄弟,交情甚好。候安泰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过此人,说其医术好生了得,有起死回生的手段。私下里救治过不少暗夜成员,人缘上佳。
我道:"久闻大名,咱们还是初次见面,我叫伍骄阳。"
简南弯起眼睛,呵呵笑道:"那句话该在下说才是,久闻大名啊,骄阳公子。"
我笑了笑,请他落座,心里考虑下面的话该怎么说,这人是否有笼络的价值。简南的目光落到我受伤的左手,道:"公子派人来找在下,是否为了手上的伤势?"
我顺水推舟道了声是,朝他伸出手。
简南手指伶俐小心的揭开缠绕的纱布,解到一半突然皱起眉头。用鼻子用力嗅了嗅,说了句请见谅,拿起我的手用舌尖舔了一下。
我皱了皱眉头。
简南更是满脸迷惑不解。
我道:"有什么问题么?先生但说无妨。"
简南道:"公子如何沾染上提炼后的木芯花粉的?"
蓦然想起那只让我耿耿于怀的熊,道:"那种花粉有何作用?"
简南侃侃而谈:"哦,木芯花是很多猎户所忌讳的一种植物。它的气味会刺激熊豹一类的动物。公子手上沾上的应是提炼后的花粉,气味小到人很难注意到。不过由于混合了血和汗,这才让在下闻了出来。"
我缓慢的深吸口气,靠在椅背上,回想围猎场上发生的每一幕,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以我的小心,相信应该无人有机会往我身上洒木芯花粉。除了伺候我吃穿用度的怀前。
怀前张口欲言,却忍了下来,坦荡的接受我的目光。我看着那清亮的眸子,电光火石间,脑中闪现一双清澈明晰的眼睛,素白的不似武夫的修长手指,那人献上盛满箭羽的箭壶,道:"在下愿追随至亲王一同打猎!"
若能再见,我一定能认出来!哼。
后面那一箭是同一个人上的双保险,还是另有其人?
简南重新为我上药包扎。我抽回万千思绪,笑道:"其实这次来还为了求两副药。"
"哦,是为了治疗何种病症?"
我道:"一种是让人身体变得更加敏感,感觉上升的药。另一种相反,是制眩类药物,会让人陷入无意识状态,感觉迟钝。"
简南怔楞片刻,道:"这种药不好搞,您要知道,药剂用少了效果不大,用多了。。。"他指指脑袋:"这里会出问题。而且可能会让人药物上瘾。"
我笑了笑:"上瘾倒无所谓,只是脑子坏掉比较麻烦。先生顾虑拿不准剂量,用人多试验几次不就成了。"
简南敛了脸上的笑容。我依旧笑的云淡风清,接着道:"常言道,人心隔肚皮,心思是最难猜测的。但人在说谎时,心里或多或少会产生各种情绪,这必然会引起一些身体上的变化,例如心跳、脉搏、血压、呼吸等等。且这些只受神经脉络的制约而不受大脑意识的控制。于是在下想,用医学把脉结合药物,也许可以实现测慌的目的。"
简南听的目瞪口呆,许久才松了口气道:"骄阳公子真是想常人所不能想!"
我淡然笑道:"这些不过都是纸上谈兵,实践起来有太多的困难。不过我想先生应该会有兴趣,若能成功,先生定能名留青史,荣为此技术的开山鼻祖!而在下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在财力物力上支持。"
简南低头思所良久,破釜沉舟似的攥了攥拳头,道:"在下对骄阳公子仰慕许久,承蒙公子赏识提点,怎敢不识抬举!"
我道:"先生严重了。"
简南起身告辞时,突然问了句:"安泰一走多年不见音信,公子可知他干什么去了?"
我浅笑道:"去升官发财了。"
简南呵呵笑了两声:"怪不得没了信!"
待简南离去片刻,我敛了笑容:"派人也去别的大夫那寻我方才说的药方。再仔细查查简南的底细。"
"是。"怀前道。
我满含讥讽的挑起嘴角:"爷这两年对你们太纵容了,一个个倦怠散漫,毫无建树。"
怀前垂头不语。
我淡淡开口:"别怪我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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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做布置后,当即赶回围猎场。最热闹的头三天一过,各国使节才算着手干起正事。送礼结交,忙个不亦乐乎。首要巴结的自然是太子爷顾康健,特别是大雍的那些个属国,稀罕物件车载斗量的送,宝物堆成了山。太子门前更是车流不息,登门的人络绎不绝。其次轮到我这个至亲王,我边和那些人客套,边琢磨这些东西能换成多少金银。我承认我是最庸俗的人,宁可他们直接送钱,既方便又实用。
可真当赫连漠月将整箱黄金送来时,我心里却泛起异样感觉。
赫连漠月无疑是一个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的成熟男人,他飒然笑道:"望至亲王见谅,我是俗人,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比真金白银更实在。而且,"他顿了一下,接着道,"贵国太子也说你向来不喜古玩玉器。"
我只觉眼皮跳了跳,打哈哈笑道:"还是太子了解自家兄弟,本王确实没什么鉴赏能力。金贵的古董在我眼里还不如金银来的顺眼。"
聊了几句,我亲自送他到门口。
赫连漠月道:"我恐怕等不到围猎结束就要回国。"
我道:"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愿赫连王子一路顺风。"
赫连漠月突然讳莫如深的笑了,眼睛明亮的如此刻挂在天边的星辰:"我有预感,咱们恐怕很快又会再见。"
我不禁挑起眉梢,赫连漠月见状朗声一笑,起马离去。
我站在门口,瞧着那人的背影,楞了会神,才反身回屋。
洛梵那一直没什么进展,他应该是得了指示,离我这大雍王爷远远的。我心底发急,却苦于找不到机会。
就在新戈使节团离开的前一天,令我惊诧的事偏偏发生了。洛梵一大早找上门来,开门见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和我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