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依然静得可怕,马儿不时打着响鼻。就在马儿第四次踏下左前蹄,一道剑气自正后方射来。利用踏蹄声掩盖剑鸣,朔夕凛不禁把对手看高了十分。青芒闪过,纵云出鞘。对方只觉一股极为浑厚的阳刚内力自剑尖传来,继而有侵入内府的趋势,竟有排山倒海之势。水使心中大骇,居然是一脉单传的叠络神功。
叠络神功,顾名思义,以脉络为基,每修一重天,都自断经脉一次,在增长功力的同时重塑全身经脉,使其更为坚韧,便于承受越发深厚的内力。当练到顶重即第十重,功力之深可谓天下无敌。但这门绝世神功的修炼也极为艰难。姑且不论断脉之险,每当要更上一层,自断经脉后,还需要一名功力绝对高于修炼者的高手帮其疏导内力,配合着修炼者重塑的经脉将内力导入,接合。所以说,这是一门大凶大险的武功。若是对帮助疏导的高手有丝毫猜忌,则走火入魔,经脉尽断而亡。况且,越练到后来,这样的高手就越难找。叠络神功一脉传承,每一代的修炼者都是上一代为其疏导内力。所以,上一代的功力深厚程度是这一代所不能超越的。传闻除了第一代的创功始祖练到过第十重,以后就再也没有练到顶重的。而且,叠络神功的传人都很短命,因为即使经脉坚韧无匹,脏器依然脆弱。随着功力的上涨,每施展一次都大损脏器,最终命陨。
朔夕凛每修一层都是师傅疏导内力,直到他15岁那年,因为身体资质奇佳,朔夕凛的师傅满怀希望地帮他闯到第六重。可惜之后师傅和人比试时发挥了八重的十成功力,脏器尽毁,命陨当场。从此朔夕凛就不得再窥视上上之境。
水使接下朔夕凛的雄厚内力,顿时感到内力一滞,身形一顿。仅仅是这一顿,就足够了。朔夕凛两眼精芒一闪,改挡为劈,身形陡然拔高,纵云自上而下呼啸而下。形势逆转。
眼看纵云剑气将至,水使却苦于内力受制,动弹不得。此刻只要走错一口气,必将被朔夕凛的阳性内力摧毁自己苦修多年的阴柔内功,变成废人。马儿似乎感到四周弥漫的杀气,不安地散乱跺着步。水使灵机一动,略微侧身避开剑气,左手成掌拍向马头,顺势将朔夕凛之内力移经转脉尽数导向左掌。只听一声巨响,枣红马不吭一声,整个身子倒飞入竹林,紫竹经受不住巨大冲力,竟被拦腰撞断一片,马尸继续向内飞去,良久巨响方歇。
见对方仅一招的内力就如此凶险,水使胆寒。却也容不得他多想,纵云自他身侧斜斜划过,剑气带走右肩一大片衣衫,露出内里雪白肌肤。
朔夕凛一愣,竟是女子。见对方迅疾的身法和少年般扁平的身姿,即使蒙面,朔夕凛也没有想到这个具有极高明偷袭手法的刺客竟然是名女子。朔夕凛不由手下留情,蓄劲去了三分,原本直刺心窝的纵云硬生生刺偏,划过右臂衣衫。
显然水使看透了这点,窄剑一挑,放低重心,横扫朔夕凛下盘。
朔夕凛动了真怒,对方接二连三地使卑鄙手段,即使是女子也不能轻饶。以纵云为支,点地同时两腿翻起,避开窄剑,右脚踏下水使不及收回的右手,迫使水使身体前倾,再一次,内力透出。水使大骇,窄剑脱手而出,断成三截。抬头,朔夕凛左脚已至,向水使胸口踢去。水使止不住前倾的身子,再无退路,只得闭目等死。
意料中的顿痛并没有到来,水使疑惑地睁开双眼。只见朔夕凛脸色惨白地靠在马车上,左脚虚着地面,脚面外反,竟是被卸了脚踝。水使知道自己脱险,两腿一软,跪倒在地,深深俯下身子,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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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视御雨几近哭泣的呼唤,我仔细地辨认着黑头的脚步声。
"怎么又晕了,跟个娘们似的。"黑头的话让我充分燃烧了小宇宙,嚯嚯,即将爆发啦。
在他伸出猪手将要碰到我胸前衣襟时,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施展曾经在电视上学过的女子防狼术,右手架开他的猪手,以我坚硬的额头撞击他风帆似的塌鼻子。在黑头哀嚎一声倒地的同时,我一个鹞子大翻身,一脚踩在他的下面。
虽然我一直很佩服自己的运动才能,但如此惊险的一幕理应超出了我的体能极限,可是我做到了,一切都仿佛武侠小说中写的:按直觉辨认御雨的方位,目光在搜索了整个房间后,一把抓过他的手,向东偏北25度方向的那扇门冲去。
许多年后,我的亲亲问我,一生中做过的最失败的一件事是什么,我抱着他痛哭流涕:"想当年,我小学没毕业,计算2-1=0。"
就在我预计古代木板门一定没有现代门结实,以十成功力冲过去时,撞上的不是木板门,而是另一个强X男的肉胸,以十成的力道反弹,一头砸在地板上,正式死过去了。最后脑中映着:好有弹性......
醒过来,又被揍昏过去,再醒过来,再昏过去。我不得不承认那一脚还是踹得太轻了。黑头居然可以全身痉挛地揍昏我两次。
在我以为自己又要拥抱黑暗的时候,肉胸男总算发话了:"黑头,够了,再打就死了。"就是,就是,我都失血600CC了,老大。
黑头无限留恋地吐了我一脸口水,一脚深一脚浅地踱回肉胸男身边,安慰他可怜的XX了。
"其少爷,我们哥俩原本也没打算为难你,只是,劳烦你拿出全部财产的八成来赎你自己。"
好你个肉胸男,XXOO了我和御雨还打我家葱油饼的主意。
"老大......咳咳......不就是想吃葱油饼吗......咳咳......放我们回去......就......做给您吃......想吃多少......咳咳......都可以"。最好撑死你们。
"你小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黑头放弃了他的爱抚,蹦过来一脚踩在我的左脸颊上,还撵两下。"快,把珠子交出来!"
哎哟,我英俊潇洒的脸啊。该死的黑头,自己长得跟酱油里泡过一样,就眼红我这个世纪末大帅哥!(你是吗?---*)
"黑头!"肉胸男大哥,看在你救过我两次的份上,我会找个俊点的来SM你。
"其少爷,虽然传闻说你逛窑子把家都败了,但我们得到消息,你还有祖上留下的一颗南海定魂珠,价值500万两。希望你还是配合一点,不要让我难作,我兄弟脾气可不好。到时打死了你再去找那珠子也不是不行,相信你老婆应该也知道的吧。"
什,什么?南海定魂珠!500万两!!!原来上天还是很眷顾我的,我投的这个身子不是穷光蛋啊!
也许是以为我因为太震惊秘密被揭开而双目圆睁成呆滞状,肉胸男居然语气柔和不少:"其少爷大可放心,我们黑风寨虽然专干强抢的事,可也是道上有名的‘留人一文钱',我们和你无怨无仇的,只要你交出400万两,一定帮少爷请大夫疗伤,亲自护送少爷回府。"
没听说过有哪个强盗会护送被抢的回去,自投罗网吗,当我是白痴啊。八成是抢了珠子就杀人灭口,真毒。不过,肉胸男说话怎么听都是文绉绉的,还真和一般的强盗不一样,档次高了一点,啊......毁尸灭迹的本事肯定更高明。
暂且不说我这个新任其仁压根不知道什么南海定魂珠,就是知道,也不能说,更何况俩丑男劫财又劫色,我是势必不会合作滴。
第五章 险象还生
"大哥,不是......不是小弟......咳咳......不合作,小弟......我......对不起两位大哥啊......呜呜呜......"演戏就要逼真,我作捶胸顿足样。
余光透过一层血雾,瞄见肉胸男一丝惊讶兼不安的神情。好,到位。
"实不相瞒......呜呜......想小弟多年前就败了家,为了楼里的姑娘们,呜呜,小弟只能将祖传定魂珠当了。"哈哈,吓着了吧,两丑男一副要吞了我的罗刹样。
"好在当铺老板不识货,给的钱不够小弟一夜的开销。"两丑男明显松口气。"后来,后来,小弟与楼里一姑娘云雨过后,一时兴起,将珠子当定情信物送于那姑娘。"呵呵,脸又抽抽了。
"再,再后来,小弟后悔自己太冲动,就去向那姑娘要回定魂珠。"我敢保证,经过我的磨练,两丑男至少多出五年皮肤不怕松弛。
"谁知小妮子竟然将定魂珠送给了朝中一重臣,想让他为自己赎身......"好强的气压。
"我四方打听那大臣的下落,结......结果,偏让小弟查出,那所谓的朝中重臣,只是一市井无赖,那姑娘被骗,害得小弟的传家宝也......咳咳咳......"为了配合我悲痛的心情,我死命地咳,终于,受伤的肺部不负重望地挤出一口血,让我作喷洒状浇在肉胸男的胸脯上。
可惜我错估了听众的承受能力。当我正在为自己精湛的演技而沾沾自喜时,黑头一听话头不对,再次对我拳脚相向。
"他娘的,居然白干活了。俺哥俩费了这么大的劲才把他们拐来,一路上怕官府发现,找草席裹了当死人拖过来,拖得俺浑身酸痛。他娘的,好不容易醒了就差点踢爆俺儿子,还找不到啥佬子珠子,老子废了你。"
黑头真的是气疯了,居然双手掐着我的脖子将我离地提了起来。好难受,氧气被截断,我立即陷入了窒息的危机中。挥动着双手想打开阻断我生机的双手,可是虚弱的身体再也没有气力去反抗。我要死了吗?真是作茧自缚。茫然想起黑头的话,原来我没有被XXOO,我还是纯洁滴。(恶~~~~~)。之前被当成死人拖,这会是真的要死了。男人的生涯啊,只持续了一周都不到就要宣告终结了吗?
为了单独审讯我而被弄昏的御雨的尖叫声终于又响起了。神智弥留之际,我听见他大叫着让黑头放手,可惜那纤细的胳膊根本捍不动黑头分毫。
突如其来地,手松开了。我如同一个被丢弃的玩具般摔在了地上,却感觉不到痛感。大量氧气涌入肺中,迫使我分散了所有的注意力,剧烈地咳了起来,一口口鲜血溢出双唇。
"黑头,你就不怕他瞎编故事来骗我们?"还好,肉胸男还算有脑子。
"看我的"。肉胸男一把拎起试图搀扶我的御雨,将他推倒在桌上,抓过右臂,作势就要拧断他。
御雨恐惧得大哭了起来:"不要啊,公子救我!"
我的心猛然揪了起来,出口喊道:"别这样,我说,我说,不要伤害他。"
"其少爷,你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怎么看得过这妙人儿断手断脚。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原来他是早有预谋的,把御雨一起掳来,就是为了牵制我。其仁虽然好色如命,却是真正怜香惜玉。显然,我也作不到铁石心肠。谁说要找个俊一点的SM他,只要我翻了身,就没他活路了。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说吧,定魂珠在哪里?"抓着御雨的大手没有丝毫松懈,摆明了我要是再耍什么花样,御雨漂亮的胳膊就完蛋了。
御雨轻轻地呜咽着,任谁看了都会于心不忍,可就偏偏不包括黑风寨二人组。我该怎么办?说实话他们会信才怪!我也就算了,御雨可是靠皮相吃饭的,容不得半点损伤。罢了,先拖延时间再说,说不定老天爷会良心发现,救我们逃出升天呢!
"大哥,您轻点,别伤着他,我说,我说就是了。" 肉胸男的笑容特欠扁。
"定魂珠我藏起来了,在秦石城城东的破庙里。"肉胸男眉毛一挑,向我投来怀疑的眼神。"呃,我说的是真的,因为怕被人盗走,小弟我可是费了一番心血。"
"然后?"
"呃,大哥,告诉您可以,只不过......能不能......告诉您后,就放了我们?"
"呵呵,其少爷放心,只要找到定魂珠,我们哥俩绝不为难您和小美人"。
因为发现肉胸男的警惕性实在太高,怕自己的谎话再次被揭穿,所以我以退为近,给他造成我其仁再也没有退路,正在担心自己死活的假象,好放松他的警惕性。事态的发展已经容不得我第二次失误了,而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要让人相信,很有点难度。
"正确地说,是在秦石城的破庙外。"我清了一下干涸的喉咙。"从破庙西边的角落开始,向北行50步,再向东北行30步,然后向西行10步",顿一顿,"就,就是埋定魂珠的地点了。"
我也知道自己说得破洞百出,可是在紧张的心情下,实在没有时间想更合适的地方了,只有赌上一赌了。此刻我心中唯一挂念着的是,绝不能说是藏在家里,会害了依兰和释儿的。依稀记得释儿说过以前经常跑到秦石城城东破庙后的林子里摘果子卖,补贴家用。每次来回都要徒步走上三天,算是离家很远了。我敢肯定,肉胸男一定会带上我们一起去。他不会放心大大咧咧的黑头去找珠子,如果他自己去找,又不会放心黑头一个人看守我们。所以,赌一次,值得!
我努力使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更可信一点,外加一点点对未来命运的迷茫~~~~好有难度。
突如其来的寂静让我心里直打鼓,可是我不能有丝毫的放松。肉胸男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脸看,想要从我的神情中看出些端疑。我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跟他眼对眼,试图用我的真诚打动他。(---*)
终于,经过漫长的瞪眼比赛,肉胸男低沉的笑声宣告了我其仁的胜利。"识时务者为俊杰,其少爷没有让我哥俩失望。"说着就放开了御雨已经留下指印的胳膊。御雨赶紧跑过来,张开双臂抱住我。
感受到他传来的体温,虽然还伴随着颤抖和哭泣,我的神经陡然松弛下来,不只拥抱过多少次的黑暗再次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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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朔夕凛瞪着眼前如同鬼魅般出现的男子,在夜色的遮掩下,却只能看到一个身影,一个令他内心涌出强烈恐惧感的身影。
"爷",本能驱使,朔夕凛已然心死,面前的敌人绝不是他这样的奴才可以对付,只求,以死换得主子的逃脱。
左脚算是废了,可他还有右脚。先发制人,朔夕凛横扫身前石砾,向对方射出。逃脱的机会只此一次,朔夕凛大喝一声:"爷,快走",举剑向敌人刺去。
突然,眼前紫光大现,朔夕凛心中一凉,他终于醒悟,他根本优势全无,便渐渐失去了知觉。
许久,朔夕凛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湿漉漉的草地上,耳边嘈杂着虫鸣声。努力压制正在不断翻腾的气血,朔夕凛撑着车前轴站了起来。惊奇地发现本应脱臼的脚已复原,除了还使不上力,已无大碍。
环顾四周,依然身处紫竹林中,只是清冷的月光普照周身,全然不见适才的诡异氛围。朔夕凛明白,危险暂时过去了,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此刻最重要的是主子的状况。
朔夕凛硬撑着移动左脚带来的顿痛,快步来到车前,顾不得礼仪,呼到:"爷,您怎么样?"
良久得不到回答,朔夕凛如入冰窖。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再次呼喊:"爷",手已经不自觉得撩开了帘布。
车内锦座上,白衣男子自斟自饮。修长骨感的手指悠悠转着雕花瓷杯,目光沉静在琼浆玉液中,正在思索着什么。朔夕凛悬在高空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主子没事。
帘布掀起吹入的冷风唤回了白衣男子的思绪,抬头就见朔夕凛惨白担忧的脸。男子没有丝毫神色变化,抬头饮下已被指温捂暖的酒液。"回府",命令出口。
第六章 虚情假意
浑浑噩噩中,感到自己被搬上搬下。我仿佛投入了火炉中,全身没有一处不痛。尤其是头脑,如同糟人揉捏捶打一般痛不欲生。想要呼救,却张不开嘴。想要痛哭,连哭的气力也没有。身体完全不受大脑控制,却偏偏要把所有的痛楚传递过来。真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隐约之中,好象听到黑头和肉胸男在争论什么,吵得我耳中嗡嗡响。突然,一道清爽的声音穿插进来,赶走了脑中的两只苍蝇。"其公子,振作一点。"好神奇,随着他一声振作,降下了我全身炙热的高温。御雨~~~~~果然是现实世界中难寻的完美小受啊。如果这次不死,一定把你纳入我的美男后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