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龙无悔(穿越时空)————凝丸

作者:凝丸  录入:11-13

我没空计较,想回四方居好好想想。
"你要去哪?"
"回去。"
他像狮子一样发怒,"我没叫你回去。"
我看他。
他明白了,退後点。我没打算要对他怎麽样,想找个地方坐下,偌大的地儿一把椅子都没有,将就地坐到床沿。
又记起之前的事,心中更是烦躁。
"一时好一时坏,变起脸来确实可怕。"随口问了句,"那个少年呢?他有没有吓著了。"他似乎没听懂,我眼光一寸一寸地往下,瞄他那里。
他居然脸红了,又把我的脸抬起,我打飞他的手。
"给我记住,下回我会砍了你的手。"
"那你就这回砍吧。"这下反而是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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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麽无赖,我要怎麽办?真砍,是伏光就真砍了,我又想,也许有一天我会真砍的,昨天的事我真真是直冒冷汗,若不是少年喊住了我,说不定我就杀了那个跟我过不去的华衣青年。
我是息宁,我不是伏光,我不想体会手沾染血腥的感觉。所以我送少年一个愿望,但,要真超出我的能力范围呢?
"我的手你到底要不要?"到给我不耐烦了?
"先欠著,下回高兴再给我!"
"嘿嘿,我知道你舍不得。"
"你高兴你就继续做梦。"既然东家不是故意要跟我较真,干脆事情一并办了。
我问:"你的手到底值不值钱啊?是拿刀的还是拿笔,我告诉你,拨算盘珠子的手可不值钱。"
"伏光,有没人说你比以前厉害了,算盘这玩意你都弄得出来,真了不得,走了一趟鬼门关真得不一样了?"
"你以前见过我?"
"没有,也算有,远远地见过,但不知道是你。"
"哦!"
"你干什麽,有话就说,你现在能有什麽事,不就是要那个四方居,我给你就是,值得你日思夜想?"
"还有,我要那个男孩子,我还欠他一个愿望。"
"他在我这跟你那不都一样,你这麽矫情。"
我火了,别以为别人都是傻瓜,听不懂话。
"谁像你那样龌龊。"
眸光闪烁,暗淡无光,牙齿白森森地咬著。我暗自後悔,我这话说似得更不中听。
我们就僵在那,跟斗牛一样互瞪著。我毕竟心虚,没多久就败下阵。可我对他竟半点亏不肯吃。
忽然他恶声恶气地吼:"说了,你还要什麽?"
"我要那个少年,我要四方居房契。"
他讪笑:"你就不怕那小子狮子大开口。他可不简单,你现在可不聪明,比起以前蠢多了。"
我也跟著笑:"是啊,是不聪明,可是你喜欢现在不聪明的我,是不是?"
他压低了声音:"你不该奚落我......"倾身靠近我,他目不斜视,一寸一寸地看他的脸在不断放大,他的鼻间顶到我的鼻间了。我微笑著,猛得推开他。
"别忘了我早先跟你说的,我是谁,你以为我是跟你玩这种恶心游戏的人,忘了我也是狠角色的。"
"不是。"他很固执地看我,第一次我发现这样糟糕的男人有一双清澈的眼睛。
"不是。"
我不耐烦,"不是什麽啊?"
"我喜欢你。"
我低下头,思量,抬头看他黑白分明的眼,我说:"我知道了,你可以让开,我要走了。"
"不准走。"
"好,不走了。把那小子给我叫过来。"
他狐疑,"你找他做什麽?"
"问他名字问他身世。"
"我可以告诉你?"
"别不信,他叫小白,据说是世家公子,得罪人,家破人亡,你最好不要问他,他来那会儿,身子差死了,还吐血。你那是什麽眼神,我已经好吃好睡养他半年了,昨天我刚见他,你就......"
"是啊,变得真快,还是昨天的事呢,今天你就跑我这儿放肆了。"
他好似也觉得不通就不再吱声。
过了好久好久我才知道小白原来不叫小白,他也没真就家破人亡。不过那也是我叫小白顺口的时候了,并且改不过来了,於是小白就真成了小白。
我留在茶馆住了两天,东家没再我面前出现过(实在不知道应该怎麽称呼他,叫他东家真有点好笑),其间,我告诉小白他以後跟我,有去处了就可以自己走,我不拦,我给他自由之身,小白没有兴奋的表情,我微微有点扫兴。我以为他怕我忘了对他的承诺,就又向他说了一遍,但告诉他要我做得到的,我做不到不想做的我就不管了。他点点头,我叫他先回四方居。他走之前忽然回头问我:"告诉他们我是你的男宠?"
我不痛不痒地问:"你是我得男宠了吗?"
他很气愤地对我大叫:"我不做,我不是,我不做......"
"好了我听到了,你回去问熙晓,他是什麽你就是什麽。"
"那个迪杉小皇子?"
"是。"
他绷的身体终於松懈了。
"小白。你过来。"东家招手。
小白这才走过去。
"我说你啊,小白,到张甲那叫他给你量身,做几套衣服过去,你交好运了,跟著你的师傅比跟我强多了,哈哈,走,去吧。跟人说你是天华国安逸侯的外甥。谁嚼舌根不要跟他客气。有事回来说。"
这是莫大的恩遇。我斜眼觑他。
他很生气:"既然他要当你的学生了,当然其他地方能不输人就尽量不输人比较好。"
我微笑,想起了什麽大叫:"哎呀。"忘了跟他说,武灵国的莫大公子问起就不要告诉我在哪儿?
那人似是看穿了什麽?
我就是我,我不准备防人。我让东家派人截住小白,替我传话,至於他要怎麽对待我提供的线索就是他的事了,最好不要让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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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顾东家的挽留执意要走。
他的大胡子依旧是那副德行,我厌恶地推开他凑到我脸上的头。
"我要回去了。"
"我没拦你。"他喜欢拿他的大胡子蹭我,看我皮肤被蹭的发红。我原意是自己一个人回去的,偷偷的,不让人知道就好,说我自欺欺人也没关系,我不想正视那人对我的感情,虽然我默许他对我的放肆。待我看到他牵的白马时我愣住了,不知道他要干什麽。
他要送我,让我骑著白马大摇大摆地送我回四房居。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好歹你也是个公子,一定要下作得让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你是如何的男女通吃,我伏光不是什麽良善之辈但我也不要受你的累好叫众人对我指指点点。"
话说完我就知道是自己说得过火了,我看见他面色一红一白,羞愤难当就更感过意不去。拉他的手,仰头对他要说些道歉的话,然而他一挥手,止住了我的话头。
"伏光,你不是说我喜欢现在的你吗?你说的没错,我是喜欢了,你既然不想我送你,早说,我不送,就几步路,你走得到,我是不在乎别人怎麽看我,但现在......让我送你吧,我们可以说会儿话。"
他软下身段我反而不想与他至气了,我们走得很偏,想是他认为我是不喜被人瞧见的。我叹了口气,问他:"兵书、战策她们的名是你取的?"
"是啊!"自4由90自23在
我大感好奇,"这样的名出格了,你也好本事。"
"这就是你的想法?"听他语气很不屑嘛!真跟个小孩子一样得势就猖狂了。
我莞尔:"那也没什麽,不外就是你哄了谁高兴假装随口说的,现在这世道礼崩乐坏,但凡有些势力的都怀逐鹿之心......"说到此,我狐疑地看他,我还不知道他是谁叫什麽呢?
他牵过我的手,抱我上马,自己在底下牵马。
"其实她们不叫这个名更好,但她们在我身边时就是这样的名了。好似她们也喜欢这个名,一次我去你王府看你娘,说了你也不知道,我们家与你娘还是远亲,一表三千里的那种,我现在的身份最好是不要和你们多走动的,你娘是好心的人我也希望她好好的,平平安安的,来了安平郡就没去拜访,还是你王妃催了人来唤我去,就是那时候我给兵书战策还了原来的名姓。也是那时远远地看见你。"
"後来兵书战策怎麽会到我身边来?"
"你那时真是欠揍,你看不起王妃不和她亲近,她心里苦,我就说你是个一心要干大事的人,没准送两个名字讨你喜欢的使女去你会高兴。王妃信了就送她们去。"
後来我知道,伏光收了人,兵书战策的名真就讨了他的喜欢,不过到底招摇原本要改的,可是发生了事我就来了,我自然是不要动这方面的心思,到了山上那时是一时无聊随便说说而已。
但我要问的不是这些。"你是什麽身份啊,我都不知道,想安插人到我身边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吧,还有,你就对我这麽不放心,在山上时我就瞧见她们是一天一只鸽子地朝天上飞。"
他也是惊讶:"你瞧见了,那你还要容她们?"
"那时我没想要下山。"
他停下马,大大叹气地看我。"我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刚开始我以为你在耍什麽把戏,就叫兵书她们务必把你生活事无具细的飞鸽报我,接著看你的消息就成了习惯,後来你杀了你兄我的心又提了上来,更别说中间又缠上了三皇子,不知道为什麽你要中途走脱,当张甲回来报我时我还将信将疑,见到你後我就喜欢你了。你比我之前看信时想的要好。"
我倒是我怎麽天下会有这样奇怪的东家任我占尽便宜,原来还有这样的掌故在。
我不解他现在为什麽要这样犹豫地看我。我等著他开口,所料不差的话,他还有更火暴的事要对我说的。
终於──
"既然我喜欢你了,我看我是不应该对你有隐瞒的,其实,是我害你死的......"
什麽?不是大公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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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是大公子?"他很认真地对我说,"不,不是的。"我奇怪,於是我问他:"这很重要吗?"
於是,换他很奇怪地看我了:"这不重要吗?"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符合道理的,不然那个不幸夭折的人真是太不幸了。
"你还是不要告诉我的好,我把这笔帐算到大公子身上了,你不说,我会舒服点儿。"是的,我不希望任何人来提醒有关於大公子的事,它让我害怕,为了摆脱不愉快的思考,我倾著头问那个据说很喜欢我,我也相信他喜欢我的人:"嘿,你说我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你要好好地答啊,不然──你就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了。"
我这样的恶劣他居然接受地如此地坦然。"其实你不跟我说你喜欢我,或者你让我觉得这是你的阴谋或是玩笑,那样你以後就不会辛苦了,你的爱成了我悬在你头上的剑了。"
他没说话,也不看我,径顾去牵马,这沈默不是我的意料要接受的,等我意识到我做了什麽时我已经把他重重地踢摔在旁边的荆棘丛里了,我懊悔,但我仍是坐在高高的马上冷酷地睥睨著他,他对我咧开大大的笑,那口洁白洁白的牙齿在阴郁得带著浓重靛青色彩的天光中格外的显目,而我也因为记得他的那个笑而深刻地记住了他,从那天我不再把他当做与我无足轻重的人,当然我仍然还是他头上悬著的用来压迫他的那把剑。
我的目光紧迫地盯著他,面无表情。
"我终於知道你依旧还是你,即使你要戴上佛珠,你依旧是安平王府的二公子伏──光!"为了这句话我用他给我的马鞭抽了他的脸,然後独自策马狂奔,把他丢在野外。
我明白我当时的愤怒,同样我也明白我的那个马鞭是无论如何都会打下去的,他揭露了长久以来我害怕的,却始终都不敢面对的创口,我长久长久地盯著水塘里的倒影,我摸著自己的脸,这是一张迷倒众生的好皮相,但──不是我的!看著水塘中的自己,修长的贵族化的手一重一重地卸下身上华丽的锦服,直到赤裸,这副完美的健壮的躯体不是我的,他的主人已经死去,活著的是我,不是他,那为什麽就不让他死透了化灰了,这样多干净,至少不会给我带来烦恼。我一步一步走入冰冷的水里,我是顾不上水是否干净里面有多少细菌,我会不会因此得上什麽病,我需要水的温度来冷却我心中的恐惧。
水漫过我的唇,然後是鼻,接著是眼,直至没顶......
恍惚间,我看见千朵青莲绽放,金光笼罩,花开一十七瓣,甚至我又听到了朦胧的颂经声,恐怖地几乎要把我的心脏挤压出来,就是那个声音才把我送到这个该死的地方来得。
我挣扎的出了水面,张著口粗喘,头发上的水流淌到了我的嘴里,我爬上岸,一只锦靴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累得趴在地上不能再用劲了。
我忘了我此时浑身赤裸。
"你真是很狼狈!"
"是啊,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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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在水里的那番挣扎已经耗尽了我的所有精力和气力,我不去想我现在的样子在他的眼里有多麽的滑稽与难看。如果可以,换是别人无论是谁都会本著人道主义的精神,不介意区区的举手之劳为我拿衣服的,我痛恨自己的不走运,如果遇上的不是他,即便是那个长著厚厚的大胡子的古怪东家也好,我就不会觉得无地自容的羞愧了。
是啊,三皇子,我真是狼狈,但是我没有力气再与你周旋了。翻过身子,我看见蓝蓝的天,天上棉花糖似的云朵在飘,偶尔有鸟儿飞过,它们在属於它们自己的天地里活得多麽惬意。
我忽然有了想要大声痛哭的欲望,据说我那天是哭得惊天动地,连天上的鸟都被我震下来。也是那一天我见识到了冷然的三皇子难得的别样的温柔。
他的低低沈沈的悠长和不知所措的叹息在以後的日子里常常地侵入我的梦境。
"你啊,真是狼狈啊!"
他也是一个极喜欢穿白衣的人,华丽尊贵得让人一眼就能够了解他不凡的身份与地位,进而对他恭顺。
不论是在我还是在於伏光的记忆里,他从来就是以一个天神的姿态存在,冷硬得有时甚至可以说是过分得明智,不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他的敌人。他能够三番两次地放过我对他来说一定也是一件困惑的事。为了报答他,我是不是也应该对他有所回报。
"告诉我,你透过我的躯壳看到了什麽?"
他修长的冰凉的指扣著我的头,第一次我是如此清晰得看到这个在我面前一直强势的人。我几乎可以细数他那狭长的眼睛下的每一根睫毛,那双深深的如幽潭的眼瞳卷著谁也不懂的旋涡,那里不是我能探究的所在,我闭上了眼,把自己交付与他,期待著他要给我的答案。我感到一只大手一遍又一遍地摩挲著我的脸,引发了我所有的感官刺激。
"睁开你的眼。"
你的声音开始沙哑,我用很轻的声音问你:"你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什麽?"
"我看到了里面不一样的灵魂......不是伏光,是一个比他要聪明和睿智的家夥,我看见了一只被网住了翅膀却依然依恋蓝天的巨鸟,听见了它的哀鸣和它挣扎滴落的鲜血。我问你啊,你是地狱里爬上来的哪个灵魂?"
"我叫息宁,我叫息宁,我叫息宁啊,我是息宁......"拖著长长的哭腔。
"是这样啊,这就是我一再放过你的原因麽。"
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我颤抖的唇,我也听到了从我嘴里发出的破碎的声音:"我知道你看出来了,我一直知道你会看出来,真是太好了,还好有你存在啊!可是,可是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啊,总有一天,我的双手要沾满别人的血腥,那时我该怎麽办呢,那时我还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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