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这么做的?
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要置自己和墨司南于死地?
是谁这么着急要灭了凤池?
赶着在玄同的地盘灭了自己和墨司南,然后嫁祸给方逸宁,这对谁最有好处?
在这支队伍中,谁才会真正的指挥者?
士兵们到底听谁的话?
又是谁才能下令要了堂堂伊兰仁怀亲王的性命?
……
墨御飞忽然想起了,今日木川的种种变化,种种异常。
蓦地心中一凉,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果然是他,自己早该想到的。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刚才他和墨司南喝得茶水里面都被人下了春药,若是不然,他如何这么把持不住?明知道外面是成千上万的士兵,竟还会公然和墨司南行周公之礼,竟然还能这样投入,甚至连被人封了门都曾知晓……
木川啊木川,你可当真是机关算尽啊。
“墨御飞,墨御飞,你这是怎么了?”墨司南觉得墨御飞似乎有点不对劲儿了,他向来注重宫廷礼仪的又怎么会这般不顾形象地瘫坐在地上?
而且半天都还不起来,难不成是中邪了不成?
墨司南不自觉地有些心慌,赶紧放下手中的茶杯蹲到了墨御飞的身边,捧着墨御飞的脸焦急地问:“墨御飞,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为什么你不会回答我?墨御飞,你怎么了到底?”
听到墨司南的声音,墨御飞的脑袋缓缓地抬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墨司南,刚才还是神采飞扬的一双俊俏眼睛,现在已经变成了两潭枯井。
不,是比枯井更加可怕。
那眼神说不出的麻木和绝望,而此时此刻,那双眼睛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看着墨司南。
墨司南从来都么有看到过这样的墨御飞,心中不免“咯噔”吓了一跳,手也是一抖,也坐在了地上。
那种眼神,真的很吓人,很吓人。
墨御飞……
你别吓我啊!
“墨御飞,你……你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别老这样子一声不吭的啊?墨御飞!你他妈的别吓我啊!”墨司南摇着墨御飞的胳膊问道,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刚才他不是还……挺精神的吗?
不过是过来开一下车门而已,怎么就忽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墨御飞看着墨司南一脸焦急的神态,心中越来越难受。
都怪他,是他的警戒心太低,竟然对木川毫无防备,连心爱的人都一并拉下了水。
是自己不够警惕,木川的城府自己是早就知道的,看似是馥雅摆了木川一道,其实何尝不是木川算计了馥雅?
木川当时又是如何骗取了自己与墨司南的同情?
又是如何出其不意地拐走了墨司南的?
木川每一步棋走得都很精准,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破绽,任谁都不得不惊叹木川这个局布得有多精巧。
不过短短的一年时间,他竟然算计了凤池,算计了轩辕,算计了玄同,算计了全天下……
这样的一个危险男人啊,是自己最应该警惕的才是,但是……
但是,自己该死的偏偏和墨司南这个傻小子一样,竟然都相信了木川!!!
不但如此,他们并且还把木川当做亲人一样的对待!
墨司南还日日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将木川和木尧当做自家人?!
从势不两立的敌人,到亲如一家的兄弟,木川不过是再一次故技重施,而自己却又一次被木川玩弄于鼓掌之中……
还真是傻的可以。
自己不仅既往不咎,而且还派兵支援了伊兰,最后更是和墨司南亲自前往,为的就是所谓的亲情,为的就是帮助木川复仇光复伊兰。
真的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这般无私高尚的帮助伊兰,自己明明应该趁机灭了伊兰,铲除木川这个危险人物才对的,但是自己却一次次放弃了绝好的机会,一步步走进了木川布置好的陷阱里面,并且毫无知觉,越陷越深,最终成了木川的掌中之物。
现在想起来,这一路的欢声笑语,这一次次的并肩作战,这一次次的倾心交谈,是多么的可笑啊!
木川日日和自己谈笑的时候,心里面必定是得意至极吧?
墨御飞苦笑一下,看着一脸担心的墨司南,心中越发心酸起来。
还有这个善良的傻小子,竟然还因为同情,认了这个木川做哥哥,在洛城的时候,还主动求着做了木尧的儿子。
整天面对着这张天真无邪的面孔,木川到底是多么的铁石心肠才能够狠下心来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他?利用他啊?
在泽林的时候,木川抱着墨司南哭得那么凄切,连自己都为他唏嘘不已,如今看来都是一场戏,一场精妙绝伦的戏,还真是难为了自己和墨司南,为了他东奔西走,又是夜探泽林行宫,又是制作炸弹的,真是忙的不亦悦乎。
然后终于被利用殆尽了,所以,自己和墨司南便被封在了这个马车中。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木川现在正在消灭方始休,在报仇雪恨吧。
再过不了一会儿,方逸宁也该闻讯赶来了吧,正好来接受木川的这份大礼,了结了自己……
木川是不会亲手杀自己的,墨御飞知道,这个男人一直让自己看上去温润如玉,他不会破坏了自己好不容易塑造起来的形象,而且,现在天下都知道墨司南是伊兰仁怀亲王,他又怎么会亲自下手?
不过是借着方逸宁的手除了自己,又或者做个顺水人情将墨司南送进方逸宁的怀中,然后再打着替墨司南和自己报仇的旗号,对玄同出兵,说不定还会顺便挤出几滴眼泪来,让大家都看到伊兰皇上的一番真情意。
多么有义气的哥哥!
多么有爱心的帝王!
墨御飞冷冷地笑了。
“墨御飞,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别吓唬我啊?墨御飞,你他妈的吓唬老子好玩吗?有意思吗?!”墨司南真的被吓坏了,墨御飞就那样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用那种无比绝望又无比悔恨的眼神。
这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了?!
谁他妈的告诉他啊?!
“南南,”墨御飞好半天才开口,那声音暗哑低沉,看着墨司南的那双澄澈的眼睛,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墨御飞又吸了口气,这才接着说下去,“木川,要借方逸宁的手杀了我们。”
“墨御飞,你他妈的是抽风了吧?!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下一秒,墨司南一把拍在墨御飞的后脑勺上,一直担心的脸上也换上了灿烂的笑容,用白皙的手指捏着墨御飞的耳朵凶巴巴地说道,“墨御飞,你小子差点就要把老子给吓死了,你他妈知不知道?哼,以后你要是再跟老子开这样的玩笑,看老子不一脚把你踢飞!哼,还有啊,你的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墨御飞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目光在墨司南的身上打量了一圈,然后又收了回去,再一次默默地低下了头。
南南,或许过不了多久,朕就再也看不到你了,因为用不了多一会儿,方逸宁就会带兵过来,自然而然是会割下朕的首级的。
那一次在与君山,朕逼得他跳崖险些丢了性命,而你又对朕这般深情,他心里面必定是恨毒了朕的,只怕在梦里面已经杀了朕无数次了。
如今,终于有机会了,他岂会放过?
墨御飞的反应,彻底地让墨司南玄幻了,这小子开玩笑也开得太逼真了些了吧?
“喂喂喂,墨御飞,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拜托你停止好不好?老子不想跟你玩了!”墨司南有些不耐烦了,站起来用脚踢了踢墨御飞,但是墨御飞却没有半点反应。
他……
刚才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墨司南赶快否定了这个念头,木川如何会骗自己呢,怎么又会把自己出卖给方逸宁呢?自己可是他的唯一的兄弟啊!
他还将先后最心爱的斗篷和玉钗都送给了自己,而且,木尧还是自己的父王,无论如何,木川绝对不可能骗自己的。
肯定不会的!
墨司南瞧着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墨御飞,皱了皱眉,不管这小子在玩哪一出,但是一直这么坐在地上总是不好,若被人看见了堂堂凤池天子,这般席地而坐,还不知道被人想成什么样子呢。
对了,还是先把木川找回来,看墨御飞还怎么好意思再这么赖在地上死乞白赖不起来!
说到做到,墨司南抬脚就朝马车门走去,掀开轿帘,看都不看就朝着外面冲——
“噗通!”
随着一声闷响,墨御飞的额头华丽丽地撞上了某物。
“哎呦!”
墨司南捂着额头痛呼起来,皱着眉,睁开眼一看,竟然有一开硕大的红木木板将马车的门封得死死的,墨司南心下一惊,顾不得额头疼痛,便用手去推,只是连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那木板却纹丝不动,墨司南心里面越来越乱,开始用脚去踢。
一下。
两下。
三下。
……
不知道踢了多少下,那木板仍旧好端端地竖在哪里,墨司南的脚仍旧机械地朝木板上面踢着。
忽然墨御飞从身后抱住了墨司南:“南南,别踢了,没用的,既然是从外面给封上的,必定是不打算让咱们能打开的,没用的……”
“不、不会的!墨御飞,我们一起踢肯定会把这木板给踢开的,”墨司南从墨御飞的怀里面挣脱开来,又踢了几下,见墨御飞一动不动,便转身使劲拉着墨御飞,激动地喊,“墨御飞,你也一起踢啊,咱们一定能够踢开的!墨御飞,你怎么不踢啊?!墨御飞……”
“南南,”墨御飞心疼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郎,心里面一抽一抽地疼,“南南,别哭。”
“老子……老子才没哭,”墨司南说着没哭,但是眼泪却不听话地噼里啪啦地滑下,像断了线的珍珠,“墨御飞,你叫赵一钱二来开门啊!还有暗夜!暗夜呢?他怎么不在啊?!”
“南南……”墨御飞喉头堵堵得讲不下去,赵一钱二自然已经被木川给支开了,或者现在已经被木川处死了,不然,若是他们两人在的话,那么马车又怎能被木板封死?
314.如何让你爱上我12
“南南……”墨御飞喉头堵堵得讲不下去,赵一钱二自然已经被木川给支开了,或者现在已经被木川处死了,不然,若是他们两人在的话,那么马车又怎能被木板封死?
赵一钱二若是在的话,必定会不愿意的,再说暗夜,这一路上都是暗中监视着方始休一行的,又怎么会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
都怪自己,应该把暗夜留下来的,自己却还这般慷慨地把暗夜这张最后的王牌都贡献了出去,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墨御飞苦笑着攥起了拳。
“墨御飞,墨御飞,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墨司南拉着墨御飞的衣襟焦急地问道。
下一秒,墨御飞一把将墨司南拥进怀中,亲吻着墨司南的头发,心疼如刀绞一般煦。
但是,这个时候,他却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墨司南的这个问题,他真的不知道除了等死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只能将墨司南搂的越来越紧,只能一遍一遍地呼喊着:“南南,南南……”
“墨御飞不会的,绝对不会这样的!千索河战役的时候,我们那么危险,萧绝和白大儒他们联起手来对付我们,我们还不是赢了个漂亮?!”墨司南剧烈地摇着头对墨御飞大喊着,眼泪却一直没有停止,猛地一把抓住了墨御飞的手,“还有啊,内什么血色醉胭脂、冰寒侵体、噬魂夺魄草,那些子劳什子那么厉害,都没能要的我的命,就连那牵起万险的断肠崖也困不住我,我又怎么会被困死在这小小的马车中啊?!墨御飞,你快想想办法啊!咱们肯定会有办法的!逸”
是啊,血色醉胭脂、冰寒侵体、噬魂夺魄草,哪一样不是最致命的啊,萧绝那般残暴凶狠都不能对你怎么样,天下第一险峰断肠崖,却也奈何不了你半分,轩辕的铁军,泽林行宫固若金汤的放手,还不是都在你的这双手下面顷刻灰飞烟灭?
南南,你当真是天之骄子。
是朕,是朕,把你拉下了深渊。
是朕,让你变得这般绝望无助。
是朕……
墨御飞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墨司南急的使劲摇着墨御飞的肩膀,喊道:“墨御飞,怎么办啊?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啊?
墨御飞苦涩地笑了笑,自然是为了做天下霸主,朕知道木川不甘于只守着伊兰一隅,既是天子,便会有那份野心,只是朕却不曾想到,他的野心会那么大,那么强烈。
墨御飞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墨司南的柔发,他心疼这个男人,深爱这个男人,他平时最见不得墨司南流眼泪了,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连最寻常的安慰关心也都开不了口,只能任凭墨司南这般哀伤的哭泣着。
一声声涕泣,一颗颗眼泪,都是墨御飞心中致命的伤痛。
南南,朕比你更痛。
墨司南哭得累了,就伏在墨御飞的怀中,怔怔地看着那块红木木板,似乎想用眼神把那块木板看穿了似的。
那眼神呆滞还透着绝望,墨御飞看着墨司南这幅绝望沮丧的神情,心里面钝钝的疼。
他的心肝宝贝从来都是活泼开朗神气活现的,每天从一睁开眼就开始笑,就开始闹腾得片刻不得安宁,哪里会有过这样的表情?
若是当时在洛城的时候,自己坚持带着墨司南回凤池不管什么伊兰什么木川的话,那该多好啊。
可是当时,自己竟然鬼迷心窍地相信了木川。
自己怎么就忽视了一点?
木川同样也是天子,自然也想着争霸天下的。。
而且,自己竟然还忘了木川是一条最狡猾的蛇,总是在趁人不备的时候下手。
是啊,都怪自己。
墨御飞啊墨御飞,你这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家伙。
墨御飞抱着墨司南坐在软椅上,刚才还是十分香艳暧昧的软椅,如今却分外的僵硬冰冷。
墨御飞和墨司南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心里面都是冰凉凉的。
两人都下意识地抱紧了对方,想从对方身上索取一些温暖。
“木川,他不会那样做的,不会的,墨御飞,你相信我,他绝对不会这样对我的,”不知过了多久,墨司南忽然讷讷地说道,声音暗哑得不成样子,但是却十分地肯定,“木川,他绝对不会出卖我们的,他刚才还跟我说等到回伊兰的时候带我去祭拜先皇先后的,还说要我们一起打雪仗,去冰河捕鱼,还要再去一次铁宁的,墨御飞,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是我的哥哥,我是他的兄弟,他绝对不会这么对我的,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他若是没有这样的打算,那么为什么要将我们封在这马车里面?
为什么赵一钱二通通消失不见?
墨御飞苦笑了一下,但是却并不开口。
今天,南南已经承受够多的了,自己不能再将这些子血淋淋的事实展现在他的面前,自己不能够让他崩溃。
“墨御飞,木川他不会那样的,绝对不会,你相信我,墨御飞,木川肯定不会的,他是我的哥哥呀,怎么会祝你们对我?”墨司南猛地回过头去,直视着了墨御飞的眼睛,摇着墨御飞的肩膀歇斯底里地吼着,“墨御飞,你说啊,你说你相信我,墨御飞,你快点说啊!”
“南南,朕相信你……”墨御飞涩涩地开口,深深地看着墨司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