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小茶子的回答季云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没有出声,在两人隐隐可以看到管道前的城池后才懒懒开口:“时辰不早,今日我们便在前面的城镇歇脚。”
“是!”小茶子冷面应声。
“小茶子,昨夜你可看出花影楼……”
“站住!给老子站住!”
突然出现的粗犷汉子高喊打断了季云轻描淡写的询问,惹得季云和小茶子顺着人声同时看向两人右侧的树林。
“你个小浪蹄子,我们楼主肯买下你那是你这辈子的福分,还敢咬伤楼主!今儿个老子不拔了你的皮,老子跟你姓!”
看着从树林中先后窜出来的几人季云勒紧缰绳满眼戏谑,小茶子则趋马向前几步挡在季云身前,漆黑的眼眸略显怒气。
“呸!小爷肯咬你们那个脂粉涂得堪比城墙的什么楼主才是他的福分!”
跑在最前面的小人儿听到身后汉子的叫骂不甘示弱的回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狠狠剜了对方一眼,回头看见季云和小茶子后眼睛一亮,加快脚下步子朝两人跑来。
原本听到那汉子叫骂“小浪蹄子”的时候,季云以为他们在追的是个女子,结果在看清那人模样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感叹,就听到小人儿用男女莫辨的声音高声反驳,当下笑了起来。
“小茶子啊!这小孩可当真有趣,有趣!”
“侠士救我,侠士!”小人儿停下步子借着惯性朝季云滑行了一米左右,刚好停在季云的马头旁,苦哈哈的抓着季云的马鞍,小声道,“侠士救我,小人愿给侠士做牛做马!”
“少爷!”
见小人儿突然贴季云如此近,小茶子当下眉头紧蹙,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小人儿身边,抓住对方的手一把脱离季云身侧。
“侠士!侠士你若救我……”小人儿丝毫不理会抓着自己的小茶子,瞪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直直看着季云,用力咬了咬下唇,仿佛下了很大决定一般,哑声道,“今日起小人便是您的,随您……享用!”
“你个小浪蹄子!”随后赶来的大汉们刚好听到小人儿的最后一句话,当下朝地上吐了一口,啐道,“之前在楼里还三贞九烈,这会儿出了城就急不可耐的倒贴,贱蹄子还给自己立牌坊!”
“侠士!”方才还如同炸毛刺猬一般的小人儿此刻却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又满是哀求的看着季云。
自打这小孩儿跑到自己面前后就没再出声的季云依旧是那副淡笑的模样,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被小茶子抓住的小孩。
“敢问诸位,这孩子……是何来历?”终于收回打量的目光,季云看向面前的几个汉子。
“这……”
为首的汉子见季云一身行头非富即贵,且不论到底身份为何,单看腰间那把佩剑也自知打不过对方,心下一衡量,拱手对季云抱拳行了个礼。
“不瞒大侠,这人是我家楼主从人贩手里买下的,之前是何来历,我等真不知晓。”
“哦?”季云挑眉,垂了垂眼道,“那你家楼主用了多少银两?”
“十两银子。”
“如此……”季云沉吟,随后笑着对小茶子摆摆手,“小茶子,给这位兄弟五两银子,这人我买下了。”
“这……大侠,这恐怕不妥吧?”汉子面露为难,“楼主吩咐我等定要将这蹄子抓回楼里,且我家楼主是用了十两雪花银从人贩手中买来的此人,大侠这……”
“兄台莫急。”季云摆手制止了汉子的话,轻飘飘道,“你看今日我即便不从你手中买下此人,你们也定是带不回他的。方才在下听闻此人言语,断定他是心性坚烈之人,定是求死也不会被你们抓回去。与其让你家楼主丧失十两银子,不若在下为你家楼主添银解忧。”
“这……”
“当然!”季云突然拔高声调打断汉子欲出口的话,笑道,“兄台若是觉得你家楼主之命不能违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下也定不会为难诸位的。”
言罢,季云便对小茶子打手势,示意他放开那个在季云开口后就一直没出声的小人儿。
“这……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汉子一看季云当真要不理会此事,连忙摆手表明立场,又对季云行了个礼,道,“多谢大侠替兄弟几个解围。”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季云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狡黠,对小茶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掏银子,直到目送着几个大汉摇头晃脑的离开后,才重新将视线放到沉默不语的小人儿身上。
“我劝你还是莫要想着逃跑的好。”季云再开口时虽然面上带笑,语气却冰冷异常,“既然我已经破费了五两银子,便决计不能得不偿失。小茶子,带上他我们进城!”
011、请君入瓮
季云一行三人在晚膳时分进入城镇找了家还算中档的客栈入住,简单用过饭后为了第二天起早的赶路,便早早洗漱后睡下。
睡前季云让小茶子把带回来的小人带进了房间,之后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直到把人看毛才慢悠悠开口。
“叫什么?”
“回少侠话,小人叫眠柳。”听到季云的问话,早就被看的浑身发毛的眠柳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
“眠柳?”季云略微扬声反问,随即嗤笑,“既然如此不喜那劳什子楼主,为何还用他给你取的名?”
“小人无知,不会起名。”眠柳低声回答。
“不会?”季云挑眉,眯眼略一沉吟,笑道,“既然今后跟了我,那便重新赐予你一名。眠花宿柳,此词甚贬。就叫……青琐吧!绣衫遮笑靥,烟草粘飞蝶,你也当得起这句。至于叫青琐,是告诫你既然从今往后跟了我,便莫要自甘堕落,自贱自身。”
季云的话音消失后便看到小人儿眼中闪过亮光,看向季云的神色也有了变化。
“时辰不早了,跟小茶子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多谢主子。”听过季云的话青琐突然弯身跪了下去,对着季云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时已是眼眶泛红,“主子再塑之恩,青琐定当以命相报!”
“嗯,下去吧。”季云不动声色的看了青琐半晌,随后挥了挥手,对小茶子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把人带下去看好。
半夜本应正在熟睡的季云突然睁开眼,侧头看向门口,见到从门缝中缓缓渗入进来的白烟时扯唇冷笑,随后抬手勾指放在嘴边,吹出一个冗长而嘹亮的哨响。
只听原本寂静无声的屋外突然传来闷哼和重物倒地声,季云才慢条斯理的起身点亮房中油灯,拍了两下手,示意外面的人进屋。
这一次季云看到了白日里那几个大汉口中的楼主,原本这次对方的“刺杀”行动楼主并没有前来,可季云之前就已经对死士下令,让其跟随白日的几个大汉,待到半夜时分将楼主掳到自己面前。
这个楼主并不如青琐白日反驳所说涂得满脸白粉,脂粉是有,但倒也不让人厌烦。且朱唇樱口,柳眉桃花眼,男生女相却不娘气,在季云看来颇有几分韵味。
“想不到倌馆竟还做杀人越货的买卖,真是让在下刮目相看。”季云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提神,笑吟吟的看着被死士押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楼主。
“楼中生意不景气,养家糊口罢了。”听到季云的感叹楼主平声回应,看着对方的眼中波澜不惊,一片死灰。
“天子脚下竟还有倌馆生意不景气?”季云挑眉。
“天子脚下也仅限京城罢了,大祈疆土数万顷,又岂能处处一样。”楼主哼笑感叹。
“想来是此镇男风不盛行才会如此,你为何不关了倌馆换做女子?”
似是楼主的反应出乎季云预料,他对守着楼主的死士打了个手势,随后示意他们将楼主扶到椅前坐下。
季云的询问让楼主终于抬起头细细打量了他一会儿,之后才蹙眉嘲讽道:“看侠士衣饰和手下人也是非富即贵人家,难道不知无人不成事的理么?”
“你身为倌馆主人,又早已身在烟花之地,若想倚仗谁……怕也不难吧?”
季云刚说完话,就看见楼主又露出嘲讽的笑意,眼中却已满是绝望。
“今日落在侠士手中,瑶琴也是命数将近,说破也无妨了。侠士道我身在烟花之地,我倒想问侠士,倘若是瑶琴是罪臣之子,又如何求得他人庇佑?”
听过瑶琴楼主的话季云没有立刻应声,一边喝茶一边静静打量起这个自打进屋后就一直出乎他衣料的人来。
虽为男子,却偏生老天垂怜,生了副好皮囊。又或者说,老天想考验这个人,才给他生了这么副祸国殃民的模样。
虽有万里挑一的容貌,却偏落得个罪臣之子的命,但要说他没沦落至他人禁脔已是庆幸,如今却也身在倌馆,供众人娱乐。
虽卖笑卖身,却偏有一副男子气概的铮铮铁骨,不肯轻易卑躬屈膝,最终落得如今这么个尴尬的境地。
“青楼之处本就是个卖笑的地界儿,偏偏楼主是个不识时务的,难怪你的生意无法糊口。”季云凉声出言评价,再次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你既已逃脱被流放的命运,就应当想方设法让自己强大。”
季云浅浅饮了口茶,见瑶琴想要反驳自己的话便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放下茶杯后继续发表言论。
“一个人的强大不是看他有多少银两,也不是看他官拜何职,更不是看他手下有多少兵马。”季云说到此处直直盯着瑶琴,言语之中透出几分严厉,“而是看他的心有多坚强,看他能承受住多大的打击。”
“瑶琴,骨气有,勇气尚佳,但……狠戾不足。”
“主子!”
一旁安静的青琐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季云连着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时已经是泪眼婆娑。
“主子,求您……求您帮帮楼主吧!”
“一个不满于打劫成果还想来窃取我财物危害我生命的人,我为何要帮?”季云挑眉。
“楼主他是为了养活我们才会如此!而且楼主是绝对不会害人性命的,我们如此多次,从未伤人性命!”青琐一面哽咽解释一面对着季云继续磕头,“求求您主子,求求您帮帮楼主吧!青琐日后一定效忠于您,为您做牛做马,刀山火海任意差遣!”
“眠柳,不必为我求情。”瑶琴看着地上早已经泪流满面的青琐,蹙眉呵斥。
“如此说来……青琐方才并不是真心效忠于我,也只不过是缓兵之计,拖延至你楼中人到达此处罢了。”季云慢条斯理的摩挲着手里的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因为不断磕头额头早已红肿的青琐。
“主子!”把季云的表情看在眼里,青琐当下又俯身贴地,瘦弱的身躯禁不住颤抖起来,“主子明鉴,青琐绝无此意,青琐是真心效忠主子,绝无欺骗之心!”
“还记得我方才对你说过青琐代表什么?”季云略略抬眼,森冷的看着青琐。
“主子……”季云不愠不火的询问让青琐当下打了个冷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也只是伏低身子,哑声道,“属下知罪。”
“小茶子,违抗主子之令,念在是初犯,惩罚要更重一些。”季云懒声交代,随即又看向青琐,笑道,“青琐是不会怨恨主子的吧?”
“主子是为了属下能刻骨铭心,属下不敢有不敬之心。”青琐沙哑却坚定的回应。
“嗯,小茶子带下去施罚吧!”
“你若是为了威慑于我大可不必这么做。”围观了青琐替自己求情到受罚所有过程的瑶琴冷声开口,直勾勾盯着季云,哼笑,“这点小把戏,还不至于让我无所适从。”
“你想多了。”季云耸肩,“我若想威慑于你,有很多方法,大可不必用如此低能手段。方才青琐让我帮你,不管怎么说,青琐如今也是我手下的人,手下的请求我自是尽力满足,你意下如何?”
“瑶琴有自知之明,且不论侠士本可不比理会瑶琴,单说瑶琴身份,便是旁人也无计可施。”瑶琴摇头,满脸认真的看着季云,“倘若侠士真的有意收走眠柳,还请侠士善待眠柳,他还只是个小孩子,侠士若待他好,他定会千倍万倍偿还侠士。”
“青琐之事无需你挂心,怎样对待手下是我的事。”季云凉凉的瞥了瑶琴一眼,满意的看着对方神色畏缩了一些,又道,“倘若我承诺,你的身份并不是问题,你意下如何?”
这一次瑶琴没有马上接话,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季云,一双漆黑明亮的桃花眼较刚才多了许多神采,可以看出他在认真的思考季云的话。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瑶琴出声询问:“不知侠士需要我做什么?”
“你会什么?”瑶琴的问题让季云嘴角的笑容扩大。
“抚琴。”瑶琴轻声回答,看着季云的眼里多了几分不确定。
“不用如此小心翼翼。”把瑶琴的神色全部看在眼里,季云笑得愈发暧昧起来,“你能做的,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的多。”
“什么?”看着季云脸上的笑容,瑶琴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我有意收下你。”
季云一面柔声的低吟一面慢悠悠起身,一双眼笑眯眯的看着瑶琴,走到他身边,伸手搭在他削瘦的肩膀上,慢慢俯身,直到贴近瑶琴的耳边。
“做我的人可比做我的手下好处多的多。只要不是触及我底线,不会影响大局,你想要做的事、想要的东西,我均会为你实现。并且日后整个大祈,无人敢再欺辱你,你也不必躬身做人。意下如何?”
012、八方筹备
这面季云趁着大祈诱人夜色时分诱拐美男,另一面沂国境内也有人趁着如此难得的良辰美景……偷情。
装饰奢华的凤栖宫内,透过寝室中的层层纱帐让人面红心跳的呻……吟声伴着虫鸣间歇传来,如果功夫好的人会连呻……吟中夹杂的粗重喘息也听的一清二楚。
突然间房里的呻……吟声变得更急促更娇媚,那弱的几乎听不清的喘息声也跟着变得急促更加粗重沉厚起来。
几个呼吸间在一声高昂而短促的呼声过后,奢靡的房间中陷入沉寂。院落中一只夜枭悄无声息的停落在房门旁的柳树上,一双灵动眼来回转动着,面朝寝室大门的方向,一动不动。
片刻房间中传来衣料窸窣的声音,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原本黑暗的房间亮了起来。
“已经夜深了,还点灯作何?”
房间中一清秀丽人的女子拿起床边的轻纱披在身上,款步走到点亮油灯的男子身后,纤纤玉手伸出环上男人粗壮有力的腰肢,吐气如兰,带着几分让人骨酥的诱惑与邀请。
“今晚便宿在这里吧!”
“虽然皇上如今不在宫中,但你我也不能如此放肆,如此这般岂不是目无君主?我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