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起“你没有错,错在本王,本王日后定会保你荣华富贵和你商家仕途通畅。”
“王爷,妾身并非贪图荣华富贵……”商霖霖的话还未说完,苍云隐便打断她“但本王能给的,只能是如此”别的,他再也给不起。“对不起”说着就要离开。
商霖霖听的真切,见他要走,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不放“为什么?当初不是王爷亲口点的妾身吗?”既然并不爱她,为何给她如此遐想?为何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
“对不起,是本王任性了。今生今世,唯爱一人,沧海桑田,永不变迁”青礼,此时你又在做什么?是否有为我的成亲而感到一丝一毫的难受?
“妾身明了了”商霖霖的手无力垂下,言语中说不出的落寞。无语,泪流,女子一生所求,不过是有个温暖的家,有个疼爱自己的丈夫,举案齐眉,出入并肩。如今苍云隐已把话语挑明,不会爱她,而她却只能在这深院高墙之中独自怜影。临行前父亲的话还在耳边回荡“霖霖,一入宫门深似海,切记一切小心谨慎,一步错终身悔。最是无情帝王家,动什么也莫动真情啊。”可是,那初见时的怦然心动,牵手时的情愫暗生,谈笑间早已倾心于这个年少风流的王爷,叫自己如何甘心?“只求王爷今夜留宿,不然,妾身明日有何颜面面见众人?”
苍云隐叹口气,没有什么比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更侮辱人的了“本王应你今夜在门外”说完甩袖出门,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商霖霖无力地瘫坐在床边,原本以为终于嫁与那个魂牵梦绕的人,却终是落花有意流水相负。她今后的日子又该何处话凄凉?双烛空照流清泪,墙上那个大大的红双喜仿佛在嘲笑般刺眼。红纱轻飞,泪湿罗裳。
门外,苍云隐倾坐玉台阶,难为这月色无边,最是那晓风残月格外惹人怜。“青礼……”你是否也和我一样,遥望着临空皓月静思良人?仅仅一墙之隔,仿佛便成了永恒的阻碍。紧紧盯住那扇朱漆门扉,多么希望可以看见他的身影出现在那里,哪怕就一眼,可是,从来没有,他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自己。
“呵呵……”苍云隐突然自嘲地笑笑“明知道他本性如此,你还在求什么?”只要知道他心中有自己便已足矣,此生有他相伴在身边,同看这乱世纷扰红尘千娇百媚。便知足了。
同一片月色下,白衣少年静静坐在小院中,手中仔细摩挲一管彩萧。立萧在嘴边,终究叹了口气,将它轻轻放在石桌上。端起桌上的茶杯淡淡抿了一口,月光在他身上洒下一层淡淡的光晕,也不知是这月色太撩人还是少年本就魅惑。沾了茶水的两片薄唇在月色下显得性感至极。
双目流转间有丝丝哀愁,也不知它的主人此刻正在思念哪家佳人?
“王爷大婚,作为指婚人的老师却在这里独饮淡茶?”黑暗中传来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
商青礼没有抬头,抬手斟满另一杯茶递出“刚沏的”
来人伸出白皙的手接过,身子依旧隐在黑暗中“好茶……”从夜色中走了出来,深邃的五官,如瀑的黑发,一身月白纱与商青礼相应。不请自坐“茶艺有所长进,记得刚见你时还会打翻茶壶呢”脸上带着明显的调侃之意。
商青礼很是无语,为什么这么久的事情他还能记得?“有事吗?墨玉”他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提醒自己小时候打翻茶壶的事情吧?
墨玉轻轻一笑,“你还是老样子啊?”依旧一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抬起一直垂着的左手,手里拎着的,是一坛清酒,抬起右手敲击坛身,发出几声独特的嗡响“百年女儿红,茶太淡了”说着将红塞拔出,一股醇厚的酒香四下飘散开来。取出两个杯子满上,将其中一杯递给商青礼。
后者抬手接过,看着杯中清凉的液体,轻轻抿了一口便放下,他不喜欢酒的味道,或者说他不喜欢的是酒带给他的麻痹感。抬眼见墨玉杯不停盏,“有事?”
墨玉没有停杯“她还好吗?”
“我已有四年没有回山,听血鸠言一切安好”商青礼淡淡说道。
“是吗?那就好”墨玉言语间的落寞让商青礼心中一震,他对怜然的感情自己早已知晓,且不说二人年龄相差,就是……注定不会有结果的。商青礼突然想到了他和苍云隐,他们呢?又有结果吗?墨玉还可以大声说出来,但是,他连口都不能开,不能言。
“呵呵,难道你也为情所困?”墨玉见他面色有忧,轻轻说道。
商青礼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望向那面朱漆木门,其实,他和墨玉一样,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第三十三章:初尘庵
一大早,苍云隐便准备到商青礼府上蹭饭,还未来的及踏入大厅,便被人拦住。“我说影儿小朋友这是何意啊?”影儿冷哼一声,把脸撇过一边去,拦住苍云隐的双手却没有放下来的意思。“近日本王可有得罪与你?”仔细想了想,自己这些日子被拉去忙着婚礼的事,没有和他打交道啊。“王爷家有娇妻来此做什么?”影儿语气中尽是鄙视和不满。“呃?”苍云隐被咽住了,这又是哪一出?他盯着影儿的脸看了半天“青礼呢?”“哼”回答他的是影儿冷哼。见此,苍云隐将目光移向大厅,布置依旧简单不奢侈。抬腿就要迈进里面,影儿上前一步将他推出去“你已经成亲还来找公子做什么?”对于苍云隐成亲一事影儿一直耿耿于怀,心中替自家公子不值,昨日碍于公子的嘱咐和太多人而不好发作。此刻这里就他们两个没有外人,正好一股脑发泄出来。苍云隐无语,终于明白这人小鬼大的小子在气什么了,伸手捏住他的脸颊“小鬼,有些事你不懂”影儿烦闷地打下他的手“你们总拿这句话来搪塞我,我什么都懂”只有和这个无赖王爷在一起时,公子的脸上才会有更多的笑容,才会像个正常人一样有喜怒哀乐。只要公子开心,不管做什么……“本王不和你这小鬼扯了,青礼人呢?不会还在睡觉吧?”他记的商青礼可没有赖床的习惯。“哼”影儿有轻哼一声“公子早就走了”“走了?”苍云隐抬起的脚又放了回去。“恩”“去哪了?”苍云隐突兀地抓住影儿的肩膀,后者疼的恣牙。“公子回初尘庵了”影儿用力将苍云隐的手摔下去,没好气地说。“你骗我”苍云隐紧紧盯着影儿,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青礼回初尘庵怎么会不带上你?”“要不是……”影儿突然住了嘴,一脸你爱信不信的表情“王爷不信就算了,反正公子不在”苍云隐顿了一下,然后果断转身。“你去哪里?”“当然是去找青礼了,现在还能追上他”苍云隐的话音传来,人已不见了踪影。影儿撇撇嘴“你追的上才怪呢,公子可是乘白凤凰回去的”就因为白凤凰只能坐三人,所以自己才沦落到看家的地步。不过“他知道怎么上西山吗?”影儿挠挠脑袋,守在西山山下的可是渊雀啊。“管他呢,被揍也是活该”
西山……
房间内入眼一片洁白,此刻正专注看书的俊美少年亦如白玉,纤尘不染。窗户微启,偶尔有清风吹来,撩起他垂在耳旁的青丝,仿佛被人拿在手中把玩。
“师兄,师傅已经出关,此刻在醉心湖”门外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商青礼轻轻应了一声“知道了”
放下手中书籍,顺手拿起桌上折扇出门往醉心湖去。
挑起重重流苏,一袭束腰白衣女子静静驻立,如瀑黑发倾泄在洁净白衣上,两旁用白缎打结顺着青丝垂下,形成鲜明对比。
“师傅”在女子身后站定,商青礼出声,带着敬意。
女子转头,矫好而年轻的脸庞上带着与之不符的成稳淡定,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误落了这凡尘。“你见过你风零师伯了”虽是疑问,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是”商青礼自怀中取出锦盒“这是风零师伯让弟子转交给师傅的”
伸手接过,打开,那双原本沉寂如同一湾死水的双眸终于有了波动,指尖微颤,拿起盒中的木疏轻轻握住。似有隐忍,转身注视那满池艳丽。恍忽间又看见两个少女脚尖轻点碧叶,白衣飘飞,嘻笑欢语。
“师姐,你看这朵花好看吗”
“不好看”
“那这朵呢?”
“不好看”
阅过了满池红荷,年龄稍大的白衣女子浅笑依旧摇头。
女子终于不满地嘟起了樱唇。
“在我眼里,最美的那朵花是我的小师妹”
……
“师傅……”商青礼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怜然回神“什么事?”
“弟子不明白师傅让弟子做的那些事有何意义?”这个问题,在商青礼的心中盘旋了四年。
怜然闻言面色一动,悠悠叹口气,“待日后为师自会告诉你,现在时机未到”见商青礼依旧想要追问“青礼,忠与孝你选择哪者?”
“忠与孝?”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如果让你二选其一,你选忠还是孝?”怜然的语气变的坚决起来。
商青礼心思急转,感觉到师傅似乎变的不一样了,以师傅淡然的性子,又怎么会逼问自己这样尖锐的问题?“弟子不知”
怜然正要说什么,帘后有弟子急急来报“师傅,渊雀师姐在山门前和人打起来了”
“什么人?”以渊雀冷漠的性子,怎么会和别人打起来?
“来人自称苍云隐”
“苍云隐……”商青礼惊道“他怎么来了?”抬眼一看,怜然已经越过了醉心湖。立即提气跟了上去。
西山山下,一蓝衫女子面覆蓝纱,冷目寒光,手中剑花频挽,剑剑带着浓浓的杀意。
剑尖所指,一身黑纱的苍云隐一脸从容,虽急赶了三天的路,对他却没有丝毫影响,手中一根马鞭,应付起来依旧游壬有余。
“姑娘为何如此苦苦相逼?”从始自终自己就说过一句“在下苍云隐,上山寻朋友”,他反复思量,此话并没有问题啊?
女子依旧不吭声,手上用力,寒剑直刺苍云隐咽喉。
苍云隐面色一正“既然姑娘有意刁难在下也只有得罪了”说着甩手扔掉手中马鞭,自身后取出两截短戟,用力,一声钢铁碰撞声,两截短戟相连变为九龙画戟。
女子剑势不变,苍云隐画戟长挑,泛着冷光的寒剑刺入画戟刀锋处。画戟旋转,寒剑被轻轻挑飞。
蓝衫女子依旧冷目,飞身躲过苍云隐一击。身子凭空扭转,手中寒光闪过,梨花针朝苍云隐铺天盖地而来。
一条白绫凌空而来,将所以梨花针挽住,随后往旁边空旷出一甩“噌噌噌……”梨花针没入那片土中,周围的植物立即枯萎颓败。
苍云隐暗暗吸口气,刚才好险……抬眼望去。白衣飘飞间女子优雅落地,白绫如灵蛇般收回袖中。
蓝衫女子站定惊呼一声“师傅……”
怜然淡淡看她一眼,说不清包含了什么。
苍云隐正好奇,眼尖地看到后面的商青礼,立即上前两步“青礼”
商青礼没有说话,在怜然身后站定“师傅……”
“师傅?”苍云隐傻眼了,看这白衣女子的年龄最多不过二十左右。直到怜然朝他微微欠身“贫道教徒无方惊扰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师傅客气了”苍云隐回过神,一声师傅叫的好生顺口。
“庵中还有事,恕贫道失陪了,青礼,代为师好好招待王爷”怜然说着转身,看了看一旁的蓝衫女子“你跟我来”
蓝衫女子面目带怒瞪向苍云隐,眼中似有不甘,却还是跟上了怜然的步子。
跟着商青礼上了初尘庵,苍云隐一路上都处于呆滞状态,直到有婢女端了茶到他手中,反应过来说了声谢谢,喝口茶缓神压惊“我道青礼连招呼都没和本王打就急着赶回有何要事,原来是家有俏师傅啊”
商青礼怪怪地看他一眼“家师今年已过不惑”
“噗……”苍云隐没忍住,一口茶尽数喷了出来“已过不惑?青礼……?”
清风吹动树枝嗉嗉作响,八角小楼中,蓝衫女子正跪。怜然站在窗前,目光幽深地望着窗外“你知道你那一把梨花针下去会给初尘庵带来多大的灾难吗?” “他是狗皇帝的儿子”他必需死。
“就因为他是皇帝的儿子,所以他更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初尘庵”怜然虽加大了声音,但依旧没有丝毫起伏,表情没有一丝波动。“他若死在西山,以皇帝对他的宠爱和看中,势必会将西山闹个天翻地覆,到时初尘庵将会迎来灭顶之灾。”
蓝衫女子沉默不语。难道要她看着杀父仇人的儿子在自己面前,然后视若无睹吗?
“为师知道你想报仇,但时机尚且未到,且罪不及人,苍云隐并无过错”
“父债子偿天经地意”蓝衫女子咬牙道。语气中透着狠厉。
“为师说过,苍云隐不能死在西山,你先下去面壁吧,为师乏了”怜然一敛裙袖,进了里屋。
“弟子告退……”蓝衫女子起身退出了小楼。轻移步子到井边。轻轻扯下脸上面纱,秀丽的娇颜上一朵紫色梅花格外刺眼。伸手抚上紫梅。眼中目光更冷,之所以刺上这朵梅花,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手刃杀父仇人。可是……眼中一雾气渐起,抬气头,闭眼“父亲,你若在天有灵,就保佑女儿早日手刃那人,为你和母亲报仇学恨。”
她永远忘不了,城破那日,苍龙军铁骑毫不犹豫践踏着无辜的百姓,她的父母,也未能幸免,而发起这场战争的,就是当今天子天隆帝。她渊雀一生甘在这西山如笼中鸟一样生活,都是在等待那个机会,那个以天隆帝的鲜血祭慰父母亡灵的机会。
“哟,这不是那位小辣椒吗?”身后传来男子调侃的声音。
渊雀抬手将轻纱覆上,转身,苍云隐和商青礼并肩而来。朝后者微微欠身“师兄”
商青礼颔首。
渊雀转身便走,丝毫没有理会苍云隐的意思。
“她这是?对本王有意见?”其实苍云隐这话说的很委婉了,渊雀眼中闪过的杀意,任谁都看的出来。
“大概是常年守在西山的养成的性子”商青礼自己也不解,此次回山是他和渊雀第一次见面。后者给他的感觉就是冷漠。
“莫不是被本王的帅气所吸引故而想引起本王的注意?”某自恋的人摸着下巴说着毫不脸红的话。
商青礼转头看他一眼,随手一指,留下一句“商某认为还是它好看一些”迈开了步子。
苍云隐听他一本正经的语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只墨绿色的田鸡蹲坐在古井旁,见苍云隐看着它,还向前跳两步,似乎为了让他看的更清楚。无语,他居然拿自己和青蛙相比,说自己不如一只青蛙?